贺笙抬头笑,“你早餐盐放多了?”靳文菲不信贺笙是关心。“什么意思?看把你闲的。”话放出去,贺笙拎包走人。靳文菲反应过来,气红了脸,转头搬靠山,“哥哥,你看她。站住。”靳闻洲目光幽凉,“靳家送你读书,就是供你磨尖牙利齿?”靳文菲露出一抹笑。胜利的,炫耀的,洋洋得意。贺笙瞥见那抹笑,又望靳闻洲。他今天穿了一身铁灰色西装,袖口手腕露出一款白金腕表,整个人成功又成熟,天生一股运筹帷幄,决胜千里的上位者风度。仿佛任何事在他面前不值一提,任何人看不进他眼中。可谓目下无尘。却时时宠应靳文菲,高射炮来打她这只小蚊子。贺笙敌不过,只能忍气吞声,“是我的错,对不起。”她安慰自己,这叫能屈能伸。出门还是红了眼。司机小刘老远见她出来,没有像往常打开车门,只慢悠悠抽着烟。贺笙不解,“你今天休假吗?”小刘点头。贺笙也不多问,转身往大门方向走。早饭她提前离席,时间多有空余,足够走上公路打车。旁边的宾利忽然降下车窗,“贺笙小姐。”贺笙顿住,“张哥有事?”张安跟小刘不同,小刘是靳家雇佣轮班制司机,谁都可以用。张安是靳闻洲专用司机,受靳闻洲信赖器重,属于能递上话的心腹。靳家除了靳父靳母,见他都喊一声张哥。有意思的是,贺笙从前喊他张哥,是礼貌。靳文菲刚回来不明情况,跟着喊,靳闻洲听过一次,特意纠正她。靳文菲喜不自胜,又问贺笙用不用改。靳闻洲回答,“她跟你不一样。”贺笙那时痛苦,像心脏捧在手里,被人拎起来摔地上,用脚碾得稀巴烂。“靳先生说小刘学识不足,不明白野火烧不尽,春风吹又生的典故,以后禁止他为您开车,三日内会为您配备一名专属司机。”贺笙觉得屈辱。路遇沈黎川这个误会,她以为靳闻洲警告过,就算结束了。毕竟他那么小心呵护靳文菲,麻烦暗地能解决,绝不会声张出来影响她。可眼下,明摆着通告所有人,她有意勾引姐夫沈黎川,一来震慑她,二则是让所有人盯着她。想到这,贺笙忽然明白靳母昨晚为何会有那一遭,更明白这个体检她是如何躲不过去了,也不能躲。怀孕暴露和被认定心怀不轨,下场说不上哪个好,反正她都扛不起。张安忽然下车,拉开车后门。贺笙余光出现一双黑皮鞋,向上延伸出笔挺的西裤一角,冷峻的熟男风。她刚挪开视线,就听到男人不太高兴的声音,“上车。”贺笙不想上车。这两天没一个好消息,眼前还飘着靳文菲得意扬扬的笑。数不清郁气梗在胸腔。贺笙背好包,径直往大门口走。男人声音是真不痛快了,“你再走一步试试看。”贺笙一动不动,不往外走了,却也没转过身。“上车。”靳闻洲屈指叩击车门,“别浪费我时间。”贺笙攥紧拳。想到证件还在靳闻洲手里。这次要是不做忍者神龟,闹过了头,怀孕曝光,王八都没得做。她扭头上车。车门被带的“砰”一声震响。小破脾气。靳闻洲斜瞥她一眼,没计较,吩咐张安开车。张安也是个人精,车刚启动,隔板立时升起来。后座密闭,空间死寂,男人气场也更凛冽,“今天早上这一会儿,你犯几个错误了?”贺笙紧靠车门,胸脯急促起伏几下,勉强平复。她目光盯着自己脚尖,“两个。说。”贺笙不是死不认错的性子,假如她真违背良知道德,自我检讨绝不打折扣。可靳闻洲指的错事,是什么错事。是她不听话,不想粘他。是她不长眼,偏偏长了嘴,怼靳文菲下不来台。可叫贺笙自己看来,她不是性玩具,更不是软包子。她何错之有。贺笙嘶哑着声,“一错,不该在王姨面前增加暴露风险。二错,不该跟靳文菲争执。只是这些?”男人身影侧过来,他身高一米八八,肩宽背阔,车窗外清晨白亮的光,投在他身上,在贺笙身上拓出影子。一团大的,辗轧一团小的。剥夺她自尊,还要踩她向泥里,再低一头。她红眼眶,“我不该明知道你有起床气,还打扰你休息。我没有起床气。”靳闻洲钳住她下颌,抬起来,硬逼她对视,“刚才是不是也哭了?”无论多少次,贺笙依旧对他的敏锐感到惊心动魄,“没有,刚才是风吹到了。”靳闻洲拇指摩挲她眼尾,茧子粗粗刺刺,贺笙忍不住哆嗦。瑟瑟缩缩的可怜样儿。男人泛出微不可察的笑意,“说谎。”贺笙哆嗦更厉害,靳闻洲最不容忍她说谎,说一次教训一次。她条件反射的乖觉,“我错了,绝没有下次。”靳闻洲却不喜反怒,面庞阴沉下来,“你很怕我?”贺笙心下嗤笑。刚刚将她面子里子,连人践踏成泥了。让她面对靳文菲只能跪着,不能反抗、不忿。现在多问这一句,好彰显他仁慈?贺笙不接他仁慈,转而问,“我证件可以给我吗?”靳闻洲掌心贴着她脸,目光从她眼睛落到嘴唇。晦暗又幽深,充满暗示。贺笙早上白折腾那一通,还是没逃过。好在靳闻洲在外不会太孟浪,应该只是一个吻。她硬着头皮凑上去。碰触的一瞬,靳闻洲摁住她后脑勺,摁得不留余力。吻的加倍凶野。直到榨干她,窒息濒死。贺笙伏在他怀里,拼命喘息,贪婪摄取每一口活着的氧气。靳闻洲也喘,抚着她头发,意犹未尽,“菲菲怀相不稳,我请了京里的妇科圣手给她安胎,顺便看看你的病。”???晴天霹雳。贺笙两眼发黑,嗓音发紧,“什么妇科圣手,又要做手术?中医,针灸,或喝药。”靳闻洲抚摸她的动作幅度稍大一些,贺笙条件反射似的痉挛。“其实。”贺笙尝试挽救,“我不治挺好,不孕不育对你没风险。”靳闻洲手一顿。贺笙察觉到,却不敢抬头望他神色。怕隐藏的心虚,被他一眼看穿。“就没想过以后?你嫁人怎么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