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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全文

白鹭成双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裴如珩醒来的时候,后颈还疼得厉害。他吃力地撑起身,就听得裴如玫在旁边连连惊叹:“你们是没看见方才王神医的模样,他来这儿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他高兴成那般。”“王神医?”他喃喃重复。“醒啦?”陈宝香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粥刚做好,可要吃点?”“你。”他皱眉,“你怎么在这儿?”陈宝香还没来得及答,裴如玫先扑了过来,激动地道:“哥哥,宝香姐姐有大才,王神医让我们务必将她留下来。”她?大才?裴如珩被逗笑:“你是忘了她头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形状了?”原本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偏见,但那日喜宴上他心里本就烦躁,旁人都识趣地离他远远的,偏陈宝香不信邪,扭着腰朝他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丽的牡丹花,你怎么独自开...

主角:陈宝香张知序   更新:2024-11-14 09:56: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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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陈宝香张知序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全文》,由网络作家“白鹭成双”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裴如珩醒来的时候,后颈还疼得厉害。他吃力地撑起身,就听得裴如玫在旁边连连惊叹:“你们是没看见方才王神医的模样,他来这儿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他高兴成那般。”“王神医?”他喃喃重复。“醒啦?”陈宝香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粥刚做好,可要吃点?”“你。”他皱眉,“你怎么在这儿?”陈宝香还没来得及答,裴如玫先扑了过来,激动地道:“哥哥,宝香姐姐有大才,王神医让我们务必将她留下来。”她?大才?裴如珩被逗笑:“你是忘了她头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形状了?”原本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偏见,但那日喜宴上他心里本就烦躁,旁人都识趣地离他远远的,偏陈宝香不信邪,扭着腰朝他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丽的牡丹花,你怎么独自开...

《开外挂后,小农女她变凤凰了陈宝香张知序全文》精彩片段


裴如珩醒来的时候,后颈还疼得厉害。

他吃力地撑起身,就听得裴如玫在旁边连连惊叹:“你们是没看见方才王神医的模样,他来这儿这么久,我头一次见他高兴成那般。”

“王神医?”他喃喃重复。

“醒啦?”陈宝香笑眯眯地凑了过来,“粥刚做好,可要吃点?”

“你。”他皱眉,“你怎么在这儿?”

陈宝香还没来得及答,裴如玫先扑了过来,激动地道:“哥哥,宝香姐姐有大才,王神医让我们务必将她留下来。”

她?大才?

裴如珩被逗笑:“你是忘了她头一次见我的时候是什么形状了?”

原本他也不至于对一个女子有那么大的偏见,但那日喜宴上他心里本就烦躁,旁人都识趣地离他远远的,偏陈宝香不信邪,扭着腰朝他走过来,开口就是一句:

“云想衣裳花想容,春风拂槛露华浓——美丽的牡丹花,你怎么独自开在这里呀?”

裳和槛两个字都背错读法就算了,后头那句是个什么东西。

凭着良好的修养,裴如珩没有发作,只拂了拂膝盖上不存在的灰尘,以示不屑。

结果陈宝香顺势就坐在了他腿上。

“公子~”她含羞带怯,欲拒还迎。

裴如珩忍无可忍,低头凑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滚。”

“哦好。”

她灰溜溜地滚下来,眨巴着眼问他,“你不喜欢女人?”

“喜欢。”他面无表情地夹菜,“但不喜欢贱人。”

……

“就这样的大才。”裴如珩很是不解,“神医留她作何?”

张知序安静地听完受害者陈述,缓缓对陈宝香开口:这就是你说的人生中最美好的一天?

陈宝香嘿嘿直笑:我和他的想法,好像是有些许出入哈。

什么些许,这完全就是两件事!

张知序扶额。

这女人的脑子到底怎么长的,完全感受不到人家的恶意,还在那自顾自地觉得人家对她也有意思。照这个情况看,裴如珩没有用扫帚将她打走都是好教养。

正想着,肚子就咕地一声。

张知序这才想起来,她酒席没吃两口,又默了许久的药经,原本就空空的肚子眼下更是饥饿难耐。

陈宝香是饿惯了的,一点反应也没有。

可他忍不住了,开口提醒:先吃点东西。

要是从前府里的人听见他说这话,定要买了鞭炮去门口放。公子居然主动吃东西啦,这可是天大的喜事!

然而陈宝香却嫌弃道:人家裴公子还没吃呢,我哪能自己吃,你等会吧。

仿佛有根擀面杖将空无一物的肠肚全碾刮了一遍,张知序难受极了,手脚发软,头也发晕。

于是陈宝香十分殷勤地舀起粥要喂裴如珩的时候,手不知怎么的就一个拐弯,嘴跟着就低下来喝了一口。

裴如珩:?

陈宝香:“……”

她盯了盯自己的手,干笑:“我试试烫不烫,试完了,正合适呢。”

说着,舀起第二勺。

裴如珩原是不太饿的,但陈宝香这人别的优点没有,独一个好处就是吃东西很香,随便吃什么都让旁观者觉得是世间美味,馋得人忍不住想尝尝。

他不由地看向她手里的第二勺。

眼看勺子要到他嘴边了,陈宝香却突然一退,接着就举碗而起,朝他一敬:“裴兄,干。”

不等裴兄反应,自己就豪气万丈地将粥一饮而尽。

裴如珩:“……”

屋子里霎时安静得掉根针都听得见。

陈宝香捧着碗,好悬要哭:大仙,您这是做什么?

张知序哪能跟她解释自己从未挨过饿,只能硬着头皮道:爱人先爱己,你自己都还饿着,凭什么他先吃。

-可这是给他煮的粥哇,是人家家里的!

-你是客人,客人先吃是规矩。

-那也不能从人家嘴边抢哇。

心里吵的欢,脸上也一会儿狰狞一会儿无辜,跟变脸戏法似的。

床上的裴如珩忍不住笑了一声。

低低哑哑的嗓音,配着他苍白的脸,笑起来比病西施还好看。

陈宝香回头,呆呆地看着他。

裴如珩自觉失态,别开脸道:“你饿了就去外头跟如玫一起吃,这儿还有守墨,不必劳烦你。”

“可我,我好不容易才能来喂你。”她哭丧了脸,一屁股坐在床边的凳子上,“先前如玫就说让下人来伺候,我跟她从大盛的开放一直聊到罪孽因果都有报,她才终于松口让我来,我这——”

一个没忍住,裴如珩又笑出了声。

陈宝香瞪眼,扭头就朝裴如玫道:“坏了,你哥真伤着脑子了,还是将王神医请过来吧。”

“不必。”裴如玫也笑,戏谑地撞了撞她的肩,“我哥难得这么开心,你就在这儿吃吧,我让人将饭菜都端过来。”

说着,招呼了守墨就一起出去。

内室只留了他们俩,裴如珩揉着脖颈,后知后觉地问:“我是怎么晕过去的?”

“喝醉了。”陈宝香心虚地道,“下次别喝那么多。”

“不都是你灌的?”

“呃,下次不灌你了。”她嘟囔,“但谁让你瞧不起我,我不得证明证明自个儿有两把刷子么。”

裴如珩沉默。

他看不起她不是一天两天的事了,原先她都闷气不吭声的,今日居然硬气起来了。

别说,硬气起来倒还像个正经人。

饭菜来了,陈宝香拿起筷子,动前还是心有余悸地问:大仙,咱们好不容易跟裴公子独处,能吃得优雅些么?

张知序哼笑:我一贯是优雅的。

-那方才?

-方才不算,以后不会了。

得到了保证,陈宝香这才放心地用起饭来。

不得不说,裴家不愧是商贾起家的,就是有钱,随便吃的饭都有三样肉食,她吃得津津有味。

张知序跟着她吃得津津有味,一边吃一边想,这世上怎么会有人能把简陋的饭菜吃得这么香?

好快乐,再来一勺。

对面的裴知序看着她,也觉得胃口大开,原先一碗饭的食量,不知不觉地就跟着她吃下去两碗。

一顿饭两张嘴,三个人都很满意。


九泉用的袖箭刃短,也不带毒,但陈宝香的右肩的伤口还是有两寸长,划得还挺深,王寿一看就说得缝上。

“缝?”张知序吓了一跳。

陈宝香耐心给他解释:“就是用羊肠线穿针,连着皮肉边一针针把伤口缝合。”

“这点过程我自然知道。”张知序想后退,“但他怎么不用马飞草?”

“马飞草?”

“药经里的奇药,一两就能消痛止血,再严重的伤也不会让人受苦。”

“这药听着就贵重,他们要是有,也肯定先给程将军留着了。”陈宝香嘟囔,“没关系,我能挺过去。”

她是能挺过去的,他可就不一定了啊!

张知序皱着眉想,自己不是没有受过伤,但他每回受伤都有马飞草轮番地敷,有药神银针止疼,还有冰袋在旁边日夜不断地备着,几乎不受什么罪。

然而眼下,左右两个医女按住陈宝香的手腕,对面那个医女一边问王寿缝肉跟缝衣裳是一回事吧,一边就朝陈宝香举起了针。

张知序很想跑,但实在疼得没什么力气了,只能眼睁睁看着那医女抖着手扎他。

针穿肉的感觉、肉被线拉紧的感觉不停地在他脑海里交错循环,一针一针又一针,哎呀还有一针穿错位置了,重来。

……大狱酷刑也不过如此。

并且,陈宝香的痛感好像比常人敏锐许多,这针扎得比拿大刀砍他还痛,等伤口缝完,张知序感觉自己已经又死了一次。

“没事了昂,缝好了。”陈宝香安慰他。

他红着眼浑身颤抖,话都说不出来。

陈宝香先前说,贵门公子鲜少遇见危险,一旦遇见便会刻骨铭心。

张知序想,裴如珩铭不铭心他不知道,但自个儿是痛刻骨了,将来哪怕是进棺材,他都得在盖棺之前坐起来跟人聊自己不用麻药生缝伤口的故事。

昏昏沉沉间,他听见陈宝香说:“睡一觉吧,睡一觉就好了。”

声音清甜又温柔,不知是在哄他还是在哄她自个儿。

这客房里的床又硬又小,被子还是旧的,张知序很嫌弃。

但一晚上又累又痛的,他也顾不得计较那么多了,裹上被子就闭上了眼。

一夜无梦,只有细细密密的疼痛纠缠不休。

第二日清晨起来,陈宝香觉得自己好了一点,刚准备跟奴仆打听隔壁的消息,裴如珩就自己过来了。

他沉着脸在床边坐下,一声不吭。

陈宝香有点忐忑:大仙,他是不是发现了什么,来跟我问罪了?

人在疼痛的时候是很难有好心情的,张知序更是像头暴躁的狮子,半点也不想猜,开口就怼:“不知道的还以为中箭的是你。”

裴如珩怔愣,错愕地抬眼看她,可目光一对上,他又飞快地移开:“我来谢谢你。”

“大可不必。”

裴如珩没料到她是这个态度,一时无言,只挥手让人送上来个托盘。

张知序抬眼瞧了瞧,里头放着一支纯金的花钗、八枚镂空摇翅的蝴蝶花钿、还有一条精致的碧玉镶金璎珞。

-大仙!

陈宝香看得很激动:他这是不是要给我下聘礼?

张知序冷笑:这点东西也能当聘礼?东市口买头猪都没你便宜。

不是,说话就说话,怎么还骂人呢。

陈宝香很委屈,伸手想拿宝贝来安慰安慰自己。

结果自己的右手毫不留情地打掉了左手。

“裴公子。”张知序眼里嘲讽之意更甚:“你的命,就只值这么点?”

裴如珩脸色很难看,抿唇开口:“你昨日救了我,我想着——”

“想着给我这些东西,我就不好意思再挟恩图报,非要你以身相许是吧。”张知序打断他的话,哼笑,“很是用不着,我原也就没有那个念头。”

心思被当面拆穿,裴如珩也有些羞恼:“没有最好。”

说着,起身作势要走。

陈宝香一贯喜欢黏着他,放在先前,她定会开口留他,还会软声软气相哄,叫他千万别生气。

可今日不知为何,他都快走到门口了,她也没有出声。

陈宝香是想出声的,奈何大仙法力高强,一巴掌就捂住了她的嘴。

-你知不知道裴如珩喜欢什么样的女人?

-什么样的?

-上赶着的他嗤之以鼻,恭敬处之的他又不感兴趣,最好是不拿正眼瞧他的,他才欢喜。

——这不也是贱人么?陈宝香目瞪口呆。

“公子。”眼瞧着裴如珩要跨出门了,守墨开了口,“王神医说了,陈姑娘右肩受伤提不得笔墨,得托付您来帮着抄写《药经》,程将军那边还急着用。”

“是了。”裴如珩停住脚步回眸看她,“我舅舅伤势严重,还得有劳你。”

说着,自己又走了回来,拂袖在离她不远的桌边坐下。

陈宝香:“……”

真给大仙说中了。

她不由地哀嚎:早告诉我,我也不用受那么多气。

张知序哼笑:活该。

高门大户最不缺的就是逢迎之人,走那么笨的路子,她一辈子也嫁不进裴家。

“听闻伤药卷字数不少。”裴如珩摆好笔墨,“你捡些记得的说一说,我替你记了就是。”

陈宝香正想点头,却听大仙替她道:“瞧不起谁呢,不过八千来字,我从头背,你从头记。”

啊?

她傻了:大仙,不至于吧,那可是八千多。

大仙很执着:背几百字能镇得住谁,要背就背全。

裴如珩被她这莫名其妙的自信逗笑了,慢条斯理地蘸墨抬手:“行,我倒要看看你能背多少。”

张知序不紧不慢地从第一种药材说起。

伤药篇多奇药,但都是有规律地先介绍产地,再介绍药性以及所对病症,最后还会附上一段辨别详写。

他背得顺畅极了,偶有停顿,还是在字有同音、需要详说是哪个写法的情况下。

裴如珩一开始还态度轻蔑,但听写到一千字时,他坐直了身子,意识到陈宝香不是在吹牛。

写到两千字,他震惊地看了她一眼。

再写到三千字时,他直接放下了笔,心里压也压不住地生出敬佩来。

“难怪王神医夸你。”他直直地看着她道,“这种过目不忘的本事,除了张家的那位天才,我鲜少再有听闻。”


先前说过,张家是几百年的望族,他们家的宅子自然不是独门独户,而是自宣武门起始连绵三街十六巷,目之所及的所有宅邸都姓张。

这些宅邸看似是独立的三进三出,实则其中又有互通,远些的院落倚着忘灵山势逐渐拔高,形成了层层下压之状,很是宏伟壮观。

-大仙。

陈宝香走在其间,哆哆嗦嗦地问:在这样的地界里撒谎,我真的不会被拖下去打死么?

张知序从过宣武门起就觉得不太舒服,只勉强开口:前面有小路,待会我告诉你怎么走,你先抄近路去找孙药神。

-明白,我过去找他,你再用法术迷惑他让他当场收我为徒是吧?

-不是……

-那见着人家了该怎么做?

大仙不说话了,陈宝香突然觉得身上一阵泛凉,像被人推进冰潭,又捞起来甩了甩,接着又放在热锅里煎。

眼前晕眩袭来,她停下步子连连喘息。

“怎么了?”裴如珩想扶她又收回手,皱眉道,“王神医,她是不是伤口疼?”

王寿过来掐了掐她的脉象,大惊:“这孩子怎么突然弱成这样,快,找个小辇来让她坐。”

陈宝香一边晕眩一边想,真有他的哈,人都快晕过去了,也还是要抬着进张家。

更可怕的是,她现在没力气去抄小路见药神,大仙的计划全完了。

“程将军家的人是吧?”有管事来迎客,虽然行礼周到,笑容也可亲,但他还是客客气气地提醒了一句,“我们府上最近不太顺,主家心情甚是低落,若有招待不周的,还望海涵。”

陈宝香刚想问什么样的情况算招待不周,就听见远处传来一串凄厉的惨叫。

那叫声绵长又撕裂,一听就知道是痛到了极点,和着棍棒的声音,断断续续,不绝于耳。

裴如珩和王寿都愣住了,管事的笑着解释:“逮了几个冒充神医招摇撞骗的贼人,正要扭送官府,各位莫怪。”

王寿释然点头:“原来是些江湖骗子,那狠打一顿也是该的。您放心,我们这几位都是货真价实的神医和药神的徒弟,若有假冒,当场打死程家也认。”

陈宝香:?

-不是,我半个字都没说呢,怎么就打死也认了?

-要不我现在就跑吧,好歹能留条性命。

-可这里这么大,该往哪边跑啊?

-大仙,你说句话呀。

脑海里出乎意料地安静,不管她怎么哀嚎,大仙都没有回应。

陈宝香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

以往遇见这样的困境,大仙总会给她想说辞,可眼下她脑袋里空空荡荡的,什么声音也没有了,只能坐在辇上发呆。

“小的已经给药神那边递了话了,他正在赶过来的路上。”管事微微颔首,“请各位稍等。”

这话在裴如珩他们听来很寻常,落在陈宝香耳朵里就是——

抓你的黑白无常正在赶来,等死吧你!

她焦急万分,想了想,扭头问管事:“你们这儿有茅房吗?”

管事看她一眼,得体地微笑:“这就让侍女带您去更衣。”

“不,我不是更衣,我就是想上茅房。”

“贵客这边请。”

陈宝香看一眼扶着她的两个侍女,一边走一边小声道:“真不用更衣,我自己去就行。别跟着呀,怪不好意思的。”

“贵客。”侍女领她到了茅房门口,憋笑道,“更衣这边请。”

原来有钱人家把上茅房叫更衣。

就不能直白点吗。

她尴尬地笑了笑,提着裙摆走进那修得比寻常人家主屋还大的茅房里,一关上门脸色就垮了。

没有大仙相助,此地压根无法久留,她得赶紧走。

抬头望了望茅房上方高高的花窗,陈宝香打算搬东西来踩着爬上去。可刚抱起一个木桶,她就被吓了一跳。

有人在弹琴吹笛。

有四五个姑娘,在弹琴敲钟拉胡吹笛。

有四五个打扮得十分好看的姑娘,正错落地站在一间地板锃亮、宽阔非常的茅房里,对着想解手的客人欢迎地弹古琴敲编钟拉二胡吹竹笛!

她傻眼了:“啊?”

“贵客不必惊慌。”侍女捧上两枚红枣,“只管方便就是。”

陈宝香呆呆地接过红枣咬了一口。

侍女一愣,接着就掩唇笑出了声:“贵客,这红枣只作塞鼻之用。”

“……”有钱人的花样还真是让人意想不到。

那曲调吹弹得越欢快,就越显得她像个傻子,愣愣地站在人群包围之中,无所遁形。旁边的侍女看着她怀里的木桶,似笑非笑地问:“还更衣么?”

陈宝香干笑:“我,我再等等。”

“可别让药神等急了。”侍女伸手作请。

旁边两个侍女见状就上了接着将她架住,力气挺大,陈宝香色厉内荏地道:“我好歹是客人,你们抓着我像什么话,放开。”

“您这样的客人,我们见得也是多了。”侍女不为所动,“既有胆子来招摇撞骗,就要有胆子迎接该有的下场。”

心里咯噔一声,陈宝香勉强嘴硬:“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听不懂没关系,等板子打下来就什么都懂了。”

几个侍女架着她就往前堂走。

远远地,堂里已经有人吵起来了:

“眼下我这里也是水深火热,你倒是好,不说帮忙,竟是上门抢人来了。”

“什么师兄师弟的,师父当初收你的时候我可不在场!”

“当时在山上就该一刀戳你两个洞,再扔后山去喂狼!”

骂骂咧咧的声音夹杂着几声花瓶的碎裂响动,听得人心惊肉跳。

“师兄教训得是,莫生气,莫生气……哎,你看,宝香来了。”

王寿眼眸一亮,指着门口就道,“我刚救了你最心爱的徒儿,这你总得给我两分薄面吧。”

屋子里的众人顿时都看了过来。

陈宝香还想往后缩,侍女却是毫不客气地将她往前一推。

踉跄两步站进堂里,她看见了前头站着的孙思怀,那老头目光凌厉,上下打量她一番之后,眉心紧皱,显然是完全不认识她。

陈宝香挤出个比哭还难看的笑,一时间连自己坟头应该长什么草都想好了。

-大仙,你去哪儿了啊大仙!

她心里哀嚎。

大仙仍旧没有任何回应。

绝望地闭上眼,陈宝香企图跪地求饶。

对面的孙思怀突然开口:

“你这劣徒,净会给我惹麻烦,愣着做什么,还不快滚到我身后去?”


这说的是实话,但张知序怎么听怎么不舒坦。

-还是裴公子更好些~

他阴阳怪气地学她说话。

-真那么好,也没见他多感激你的救命之恩。

陈宝香很乐观:不着急嘛,慢慢来,我现在已经是王神医的师侄了,有的是机会跟裴郎再见面。

还裴~郎~

张知序直撇嘴。

-别乱看了,等人家号脉吧。

他掰过陈宝香的脑袋看向王寿。

王寿已经号了三炷香了,越号神色越凝重。

“他这脉象是很奇怪,尺脉弱于寸、关二脉,短急而促,如釜中沸水,浮而无根——原是将死之相,可每隔半炷香的功夫,脉象又会变得短跳如豆,厥厥动摇,滑数有力。”

“我见多了活的或者死的,独没见过这样将死不死的。”

孙思怀闻言就踹他一脚:“你才要死呢,会不会说话。”

王寿很委屈:“师兄,咱们这儿没有外人我才说的实话,他这情况比程将军还凶险,若非一直拿普灵草吊着,气早就绝了。”

孙思怀闭眼,脸色很难看。

王寿连忙找补:“若能寻得师父当年说的那味妙药回魂丹,兴许还有救。”

“用得着你说。”孙思怀沉声道,“我收到消息就派人去打听了。”

“那,若真能寻着,师兄能不能也分我一颗?”

孙思怀气笑了:“你上门抢我就算了,还连人家的救命药都想一起抢?”

“这怎么能是抢呢,有多的就用用嘛……好了师兄,时候差不多了,咱们去看看程将军?”

“去不了。”孙思怀一甩衣袖,“你也知道固元阵法伤施针者的元气,一月只能行一次,我方才已经施了一次,你等下个月吧。”

王寿急了:“这哪成,拖不到下个月了。师兄,程家跟张家可是要联姻的,你岂能将事做得这么绝?”

“你来之前我施的针,什么叫我做的绝?难不成我放着人躺在这里不救,非得等你来下命令再动?”孙思怀气急,抄起药杵就要砸他。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王寿连忙抱头,“这不是还有你徒弟宝香么,让她来施针,你在旁边帮忙看着点也行。”

此话一出,众人的目光都看了过来。

陈宝香还在看热闹呢,冷不防迎上好几道期盼的目光,懵懂自指:“我?”

“你……”孙思怀迟疑地问,“会固元针法?”

“会。”张知序替她答,“师父教过,但我学得不是太好。”

“那岂敢用在人家程将军身上,这不胡闹么。”

“师叔说了,程将军是个宽宥之人,眼下已至绝境,只要我尽力一试,好坏都不会怪在我头上。”张知序微微一笑,“是吧,师叔?”

王寿连连点头:“是,她来之前我们就说好了的,师兄,这你总不能推辞了吧。”

孙思怀看了陈宝香好几眼,见她很是笃定,也只能跟着起身:“那先过去签状子,说好了无论如何都不会迁怒于我徒儿。”

“师兄放心。”王寿立马带路。

一行人出门上车,陈宝香很是忐忑。

-大仙,我真不会施针。

-放心,交给我。

-这次你不会突然消失了吧?

-不会,至少这个月不会了。

张知序有些怅然地看了一眼身后越来越远的张家。

从前生在其中他觉得压抑不自由,如今用陈宝香的眼睛来看,才终于觉出这连绵宅邸的壮观和百年积攒的不易。

-大仙,真能救下程将军的话,咱们要多少谢礼合适?

陈宝香兴奋地掰手指:能比之前的八十万钱还多么?

回过神,张知序似笑非笑:能救下的话自然比这更多。

但是可惜,他不是冲着救人去的。

王寿已经按照他默的《药经》伤药卷派人去乡下采收药材,他和孙思怀也被请进了程槐立的院子。

“将军有吩咐,无论何时救治,都必须有四位御医在场。”程安朝孙思怀和陈宝香拱手,“还请两位勿怪。”

孙思怀脾气差,扭头就要走,王寿连忙拉住他,赔笑道:“我也在这儿陪着你,师兄。”

“我的固元针法不外传。”

“是,我知道,但那针法深奥,岂是大家看一眼就能学会的。再说了,有他们看着,万一出什么问题,也有人给宝香作证不是?”

孙思怀皱眉看向陈宝香。

这女娃他从未教过,真当这么多人的面施针,很容易被人看出破绽。

他想给她使个眼色找由头离开,可对面那女娃却是气定神闲地道:“师父,我可以的。”

有那么一瞬间孙思怀甚至觉得自己看见了年少的张知序,穿着一身青白色的药袍,稚嫩的脸上透着别的药童都没有的自信和从容。

“这是马飞草。”他懵懵地将一盒子药粉递了过去。

陈宝香接过,打开盒子先往自己肩上塞了一把。

旁边的管事原还想检查检查,一看她这动作,当即闭上了嘴。

张知序等了一会儿,等到右肩的伤口没什么痛觉了,才捻起银针。

那么多双眼睛盯着,他无法按照之前的想法直接扎死穴,相反,还要十分认真地辨症选位,两指下针,针尖不弯不断,捻转娴熟。

孙思怀看得呆住。

几位御医连连点头:“姑娘妙手。”

程安也放下些戒备。

“神医,您要的草药。”去寻药的小厮回来,兴奋地道,“上天保佑,这最难寻的生血草竟在远郊的村子里就有。”

王寿接过草药,对着陈宝香默好的药经看了看,外形描述确实丝毫不差。

他又扭头问孙思怀:“师兄,这生血草是能断毒养血的那个吧?”

孙思怀敷衍地瞥了一眼就点头:“是。”

“太好了。”王寿立马亲自去碾成粉,又佐了几味药,一起让人煎了送回来。

“等等。”程安道,“我先喝一口。”

陈宝香有点紧张:大仙,这药?

张知序哼笑:无妨,又没有毒。

-啊?

她很是意外:这么好的机会,你不往药里下毒?

捏着银针的手一顿,张知序骤然抬眼。


张知序被他这直白的怀疑吓了—跳,没敢动作。

陈宝香却不慌不忙的,心跳都没加快。

“啊是吗?”她双手捧脸,很是惊讶,“这故事说的不是个负心汉么,你舅舅是负心汉?”

“当然不是!”

“那你舅舅死了两个老婆了?”

“……也没有。”

“那这故事跟你舅舅有什么关系。”

陈宝香很生气,叉起腰道,“我知道你看不起我,上回还特意让管事将我赶出裴家——谁让我没名没分的呢,走也是应当,我认了。可今日你上来兴师问罪,真是半点道理也没有。”

身上的戾气—滞,裴如珩喃喃:“我让管事赶你走?”

“是啊,就那个程安。”她委屈极了,“拿着银子打发我走的,明里暗里嫌我是外人,让我不要久留。”

竟是这样的?

他站直身子,突然有点无措:“那不是我的意思。”

“不是你的意思还能是谁的意思,整个裴家我就喜欢你。”陈宝香暗掐—把大腿,眼泪说来就来,“你就是仗着我这死脑筋,才这么三番五次地欺负人。”

“不是……”

“喏,把我抓起来吧。”她气愤地伸出双手,“把我抓起来送官,你我也算两清了。”

越说越离谱。

裴如珩啧了—声,抓起她的手就按在了后头的墙壁上。

两人骤然凑近,陈宝香瞳孔都是—缩。

张知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才控制住自己没有—脚往他下路踹。

什么人呐光天化日之下就搞这些,不要脸。

还,还凑在陈宝香耳边压低嗓子说话,怎么,觉得这样很好听?

陈宝香真的觉得很好听,耳朵跟着红起来,心里也泛起涟漪。

张知序:……

他没好气地推了对面—把。

“哎呀。”陈宝香顺势捂住自己的肩。

“伤口疼?”裴如珩立马收了手。

其实还好,张知序只是皱了—下眉,很快就忍过去了。

但陈宝香愣是装出—副疼死了的表情,泫然欲泣:“没关系,反正也没人心疼我。”

裴如珩被她说得接不上话,只吐了口气将她搀扶住。

“这样不妥吧。”她嘟囔,“叫别人看见了,还以为咱俩要定亲呢。”

“你想跟我定亲?”

“那谁不想呢。”她有点兴奋,但很快又蔫下去,“可惜你看不上我。”

对面有人路过,陈宝香想挣开他。

裴如珩没松手,愣是从人家面前走了过去,迎着几道看好戏的目光,从容地道:“未必。”

啊?

陈宝香心头大跳,仿佛有个小人跑出来转圈圈:大仙,你听见他说什么了吗?

张知序翻了个白眼:我没聋。

-他这是说愿意跟我定亲的意思,是不是?

-也许吧。

-什么也许,这肯定是吧!

她嘴角控制不住地往耳边咧:今年几月份还有好日子啊?聘礼该要些什么?我那些钱置办嫁妆够不够?孩子该起什么乳名?

张知序狠狠地掐了—把她的脸。

“哎呀,疼。”她咧着嘴道,“不是梦。”

这人偶尔也冒几道精光,怎么—遇见裴如珩就傻得让人生气。

他懒得再搭理她,任由她跟人叽叽喳喳地聊。

-大仙!

陈宝香偏来喊他:我想学琴棋书画和贵门礼仪!

张知序哼哼两声:去司教坊,花钱就能学。

-这不有您在么,咱就不花那个冤枉钱了吧?

她嘿嘿直笑:我就学点简单的,能应付婚礼场面就成。

人家只说了两个字,她倒是想了个全套。

张知序烦得慌,敷衍地应了她两句就继续打量四周。

裴如珩被陈宝香—搅和,已经完全忘了要追究谣言的来源,而诗会上的众人还在口口相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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