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连子章沈清云的其他类型小说《娇弱男二要上位连子章沈清云后续+完结》,由网络作家“月亮不睡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他手一松,沈清云便跌落了下去,慌乱之时沈清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旋转之中,谢祁玉给她拢上的大氅也松了下来,两人跌落在浴池之中。浴池里的水虽然不深,可到底是跌落下去,沈清云也不会水,谢祁玉是她本能就会寻找的救命草。她往上攀着他的腰间,似一朵出水芙蓉,双眸因湿了水笼上了一层雾气。两只藕段儿似的手臂勾搂着他的脖颈,似有若无地去碰他。他一个翻身,就将她抵在池中的玉壁上,太凉了,惹得她一阵轻呼。谢祁玉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精致的下巴在他手中似乎要被捏变形了。“皇后知道自己与勾栏瓦舍里的女子有什么分别吗?”他贴近她,呼吸打在她的脸上。这话落在沈清云的耳朵里不算好听,她伸手去推开他,却像一堵墙一般,任她怎么用力也推不开。“区别在于皇后比她们好看,却没...
《娇弱男二要上位连子章沈清云后续+完结》精彩片段
他手一松,沈清云便跌落了下去,慌乱之时沈清云一把拉住他的衣襟。
旋转之中,谢祁玉给她拢上的大氅也松了下来,两人跌落在浴池之中。
浴池里的水虽然不深,可到底是跌落下去,沈清云也不会水,谢祁玉是她本能就会寻找的救命草。
她往上攀着他的腰间,似一朵出水芙蓉,双眸因湿了水笼上了一层雾气。
两只藕段儿似的手臂勾搂着他的脖颈,似有若无地去碰他。
他一个翻身,就将她抵在池中的玉壁上,太凉了,惹得她一阵轻呼。
谢祁玉伸出手捏住她的下颚,精致的下巴在他手中似乎要被捏变形了。
“皇后知道自己与勾栏瓦舍里的女子有什么分别吗?”他贴近她,呼吸打在她的脸上。
这话落在沈清云的耳朵里不算好听,她伸手去推开他,却像一堵墙一般,任她怎么用力也推不开。
“区别在于皇后比她们好看,却没学得她们那些勾人的伎俩。”
他手指探入那朵芙蓉花瓣之中,花瓣沾了水,惹得娇人难受不已,那是她从未感受过的悸动。
“懂?”他用力一分,她便动情多一分。
知晓他是故意逗弄自己,她情迷意乱,他泰若自然。
沈清云趁他逗弄之际一把推开他,故作镇定,却没发现自己上岸之时腿抖得快要散架了一般。
她身上粘了水池中的玫瑰花瓣,红与白,本就是鲜艳的对比。
她随手扯下屏风之上的红纱拢在自己身上,虽是一层薄纱,可总比不穿来的好。
她伸手用力攥紧红纱,强装镇定:“殿下,探子送来的捷报应该快到了吧?”
他身子顿了顿,动作虽小,可沈清云还是注意到了。
他不说话,周遭像是结了寒冰一般冷人。
“殿下不会今夜便杀我灭口吧?”她虽在笑,内心却忐忑不安。
她拿捏不准他的性子,如今她这么坦然地说出他布置的棋局,保不准他真想杀她灭口。
“你觉得呢?”
他话一落,沈清云便感觉到一阵风从脖颈处呼啸而过,是一根银针,针锋便把她白皙的脖颈划出了一道血印,虽没伤到要害处,看着却瘆人。
银针紧紧地钉在在屏风上的木框处,上面还沾有沈清云的血丝。
“你要杀我?”眼泪一瞬间就包满了整个眼眶,所有的委屈涌上了心头。
其实不然,若他真想杀她,刚才的银针便不只是擦颈而过。
她明明知晓,心中却还是百感交集,难过不已。
她怒瞪着他,一双秋水仙眸里全是委屈。
他还未说话,便先咳嗽了起来,许是在水里呆太久了。
他握着拳,隐忍地喘气,有些急促。
沈清云知道,他厌恶自己那副“苟延残喘”的身子,无论是高兴或是兴奋,哪怕是一时的厌恶之情他都不能有,那副泡惯了药坛子的身子经不住他有任何情绪的波动。
他也不喜在旁人面前露出他羸弱的一面。
瞪了他一眼,沈清云转身出去,檀香迎了上来,替她穿衣。
“檀香,把备好的衣物送进去,再把炭炉升得旺一些。”她低着脑袋,双眸里尽是落寞之色。
“可是娘娘冷吗?”檀香又替她拢紧了衣物。
她抬眸,看着檀香:“一会儿再让太医去未央宫走一趟,若他不愿意给太医瞧,就让太医开一副去冷退寒的方子。”
沈清云松开手,脖颈处的鲜血就直往外冒,吓得檀香面容失色。
“小姐,这是怎么了?”她着急得连称呼也忘记了。
连忙拿着丝巾捂住她的伤口,扶着沈清云去了内殿。
长宁殿内
太医正在为她查看伤口,丝巾黏着伤口处久了,拿下来的时候扯着疼,疼得她满头大汗。
“娘娘这是为何物所伤?”
若是铁器怕是会感染伤口。
“银针。”
“那当是无碍,伤口并不深,敷半月药就可安好,只是娘娘切记勿食生姜之类的食料,以免留下疤痕。”太医拱手,撤下为沈清云把脉时用的丝巾。
“檀香,好生送太医出去。”
她挥了挥手,眼里尽是乏意。
折腾了这么大半天,身子早就开始泛懒了。
“娘娘,您这伤?”
嬷嬷放心不下,于是试探地问出了口。
沈清云躺下,拿了云扇往伤口处扇,那里火辣得厉害。
“嬷嬷别问了,被狗反咬了一口。”
嬷嬷笑着看沈清云,到底是沈府嫡出的女儿,娇生惯养的长大,年纪又尚轻,说话嘴里没个把门的。
嬷嬷拿了她的云扇,替她往伤口处缓缓地扇。
凉风阵阵往伤口处送,才不至于让她疼得厉害。
白天还好受一些,有太医开的药热敷着,到了晚上太医说是要让伤口透气,就去了药,疼得她钻心眼里了。
一晚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到了快三更的时候起来,就看见檀香拿着个小玉瓶子在手里钻研。
“娘娘,这是刚未央宫送来的,说是让娘娘用在伤口处。”
檀香递给她,她伸手接过来转了一圈,样式倒是别样的精巧。
她小声嘀咕:“假惺惺......”
檀香没听清,问了句:“娘娘您说什么?”
她摇了摇脑袋,又把瓶子递给檀香,指了指自己的伤口,示意让她敷在自己的伤口处。
她犹豫,想起了离府时,沈母曾千叮咛万嘱咐说是这宫里人心险恶,无论是谁给的东西都要提前查过才能放心。
“娘娘,要不明儿让太医瞧过了再用也不迟啊。”
沈清云挥了挥手:“别啊,小檀香,你再不用药就要疼死你家小姐了。”她起身去拉檀香。
那模样,像极了小时候她生病时,总求着檀香去厨房偷油酥饼给她吃。
那时候,檀香总因为这事儿被沈母责骂。
她笑,眉毛眼睛都弯弯的,“檀香,你放心吧,他要是真想杀我,你早就看不到我了。”
檀香是个衷心又护主的人,她虽然没看见沈清云的伤口是谁弄的,可当时浴池里就她和未央宫里的那位。
总不能是娘娘自己割的自己吧。
娘娘虽然没说什么,可檀香早就在心里把谢祁玉骂了个遍了。
脑子里的声音渐远渐去,她浑身上下犹如烈焰焚烧一般,可身体传来的疼痛感越来越真实,那感觉好似在告诉她她还活着,待她再次睁开眼时,面前已不再是梦境中的白雾。
她只记得自己守在谢祁玉的尸身旁一直哭一直哭,好似哭晕了过去,然后便到了一个梦境,那梦似真似幻,一时让她分不清现实与梦境。
“姑娘?姑娘?”丫鬟一个劲儿地唤着她名字。
今儿是候府大喜的日子,宫里迎亲的队伍马上就要来了,她才出去一会儿,这姑娘怎么还睡着了,好好的发髻又要再挽一遍了。
沈清云映入眼帘的便是古色古香的脂玉云纱屏风,那是爹爹在她十三岁生辰时送她的贺礼,沈清云当时十分喜欢这个贺礼,特意让人摆在闺阁之内。
芸娘绣的云扇还摆放在木柜前,这一切的一切太过于熟悉,熟悉到沈清云不敢相信。
她看着面前檀香,那是她自小就带在身边的小丫鬟,连子章逼宫的当日,她便护主死去了,连尸身都不晓得被扔到了哪儿。
她紧紧地抱着檀香,还是小丫鬟身上的味道,熟悉的檀香味。
沈清云喜欢檀香,身边最亲近的小丫鬟也叫檀香,檀香为了讨主子欢心,就日日用檀香熏洗衣物,身上的味道也就应了名字。
她忘不了的檀香味扑鼻而来。
檀香一时有些惊慌,姑娘怎的突然就抱住了她,抱得还十分用力,她差点没喘过来气。
“姑娘?姑娘?怎么了?”
“檀香,我好想你。”
十年了,她与这小丫头十年未见了。
檀香却觉得主子今日真是奇怪,先是眼神怪愣愣的,现在还突然抱她这个奴婢,被芸娘看见了又得责骂她了。
再说,不过才一柱香未见,怎么就想她了。
兴许是姑娘今日就要入宫了,心里自然对母家不舍。
“姑娘,檀香是你的陪嫁丫鬟,日日都会陪在你身边的。”
陪嫁?难道今日是她入宫的日子?
她看了看檀香,又瞧着自己身上的凤冠霞帔。
她重生了,皇天不负她,给了她一次重来的机会,她想起与谢祁玉的那十年,心里的酸楚就涌了上来。
眼眶里的泪水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就开始围着打转,檀香连忙问她怎么了。
她坐在梳妆台前,望着铜镜中面容姣好的女子,她莞尔一笑:“檀香,叫她们进来重新为我梳妆。”
虽没能重生到她答应连子章入宫之前,但是能给她一次重来的机会也是好的。
这辈子,她要那些害过她和谢祁玉的那些人咬碎了牙往肚子里咽,要他们付出百倍千倍的代价。
她还要谢祁玉,好好活着。
她要与他一起手刃仇人,一起登上那锦绣江山,看尽世间繁华才好。
他与她,只能共笑繁华,不能生离死别。
看着姑娘终于正常了起来,她连忙出去唤那些宫里的老嬷嬷进来为主子梳妆。
待妆发完后,沈氏夫妇才进来,时隔十年未见,她依旧记得双亲惨死的场面,如今鲜活地站在她面前,她只觉得自己上辈子真是瞎了狗眼,才会信连子章那个小人。
“云儿,入了宫就不比在家中了,她是天下之母,要有怜爱之心,你皇兄哥哥是皇帝,三宫六院很正常,你切勿善妒来害了自己。”
这些话与上一世父亲嘱咐她的话一模一样,如今听来却是别有一番滋味。
沈母见女儿泪眼婆娑,自己心里也是酸楚得很,连忙说话:“都怪你,非要让女儿入宫,如今好了,这一入宫门深似海,往后连见一面都是问题了。”
沈父不说话,却也是一脸担忧,在忧愁沈清云的往后。
她是家中唯一的女儿,又是候府嫡女,先皇也是当她是个公主养,自小便是受尽了宠爱的,儿时时常与萧湛玩耍,二人是好得不得了的兄妹。
她心中有悔,若不是自己非要入宫,怎么会害得萧湛痛失所爱,二人的多年的兄妹之情被她磨得丝毫不剩了。
没等沈氏父母再多说两句,外面的嬷嬷就开始催促了起来,说是要耽误良辰。
沈父亲手给她盖上了红盖头,送她出府,她叩头三拜便上了花轿,与其说是轿子不如说是花座,那型似牡丹,用全金雕刻而成,看起来巧夺天工。
她坐在花轿里面,受一路百姓朝贺,嬷嬷一路上都在与她细说一会儿册封大殿上的仪态,可她一个字也听不进去,皇后她做了三年,任何规矩她都熟透了。
如果她没记错的话,一会儿迎亲的队伍的首位便是连子章,一想到能见到那奸邪小人的嘴脸,她心中的仇恨又涌了上来。
她玩弄着手里的手巾,却是抑不住的兴奋,像是一匹狼在享受撕裂动物前的快感。
她头上的盖头是一层红纱,虽模糊了眼前事物,却也是看得见的。
上一世由谢祁玉亲手砍下连子章的首级,那时她是孤魂飘零在他身边,她至今都还记得那个场面,嗜血的快感很快席卷她的全身。
再次见到连子章时,她恨不得冲上去就三刀六洞,可是她不能,她得从长计议,她强忍下了仇恨的厌恶感,将手递给他,让他搀扶了下来。
人还是和记忆中的模样重叠,沈清云不得不承认连子章生得俊俏,大概上辈子也受他相貌蛊惑了三分,不然怎么如此失智?
连子章掺她下来时,怕她摔着,手臂上的力气重了三分,却并没逾矩。
“云儿,宫中不比府中,日后千万小心才好。”他掺着她下来时,靠近她的耳朵说,外人是看不见的。
“摄政王说的是,我必循规蹈矩,处处小心。”她说话的语气就差咬牙切齿了,却还要满脸笑脸相迎。
萧湛在不远处站着,她下了撵花,头上的盖头不知何时被换成了掩扇,遮住了三分之一的容貌。
向来听闻候府千金生得千娇百媚,今日一见,可不是红颜祸水。
她仪态自成,缓缓朝萧湛走去,皇后的册礼,红妆从入宫口便铺到了朝堂殿口。
她望着萧湛的身后,寻着谢祁玉的身影,可找了一圈也没找到,想必是没有来。
可她明明记得自己当初是在皇后册礼上见过谢祁玉的,那时隔岸相望,如此再见,却是物是人非。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今有沈候府沈佑之女------沈清云,淑慎性成,勤勉柔顺,雍和粹纯,性行温良,克娴内则,淑德含章。着即册封为皇后,钦此!”
“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皇后千岁千岁千千岁。”
众臣皆跪,朝贺声音屡断不绝,千呼百应,沈清云低头朝那人臣中望去,连子章跪在最前头,她莞尔一笑,摄人心魂。
萧湛身子不好,册封大典一过,便回了寝殿更衣,说是更衣,实则服药。
她也回了长宁殿,晚上还有宴请的晚宴,她如今是皇后,自是要接待各方来臣。
长宁殿她住了三年,无需嬷嬷领路,这宫里的一切她都很熟悉。
她的华服太过繁琐,不适合入厕,下人们也就不敢让她吃太多,送了一盘见糕点让她垫垫胃就行。
可吃着吃着就不对劲儿了,她将嘴里的字条吐了出来。
“御花园外,不见不散。”
她看完就放在喜烛上烧了,今夜群臣宴请,后宫嫔妃,宫内外家眷皆在前厅,想必御花园必定是无人的。
不用说沈清云也知道这字条是谁给她的,他倒是好算计,她才入宫第一天,他便迫不及待地找事给她做了。
“娘娘,您笑什么?”
檀香改了称呼,一时还不习惯,只是再不行也得习惯,宫里有宫里的规矩,临行前,老爷特意嘱咐了她要谨言慎行,千万不能给主子添麻烦。
沈清云接过檀香的眉笔,细细勾勒着自己的细眉,对着铜镜拈花一笑:“檀香,今晚可有好戏看了。”
夏季未过,暑气瘆人,宴会上的大多都是些解暑的瓜果。
她尝了几颗邻边小国觐见送来的荔枝,味道甚是不错,上一辈子她也爱吃这个玩意儿。
入口酸酸甜甜,沁人心脾。
她坐上座,就在萧湛旁边,受着众人朝拜,皇帝身弱,不怎么喝酒,也无人敢劝酒。
反倒是她这位皇后,今日闲来无事,叫人剥了荔枝就放在酒里混着吃,醉了不少酒。
脑袋昏昏的,些许时刻,她再望,才瞧见了那熟悉的身影。
明明那样高大的一个人却是生得弱不禁风,肤色比女子还白,他泡在药罐子里多年,比萧湛还要羸弱几分。
他终于来了。
不知是不是喝了酒的缘故,她脑子浑浑噩噩,上辈子关于谢祁玉的画面在她脑子里不断地重复一遍又一遍,不知怎么的,一见到他,就想上去贴着他,黏着他。
想和他说话,想和他诉说自己衷肠,想告诉他,自己已经知晓了他的心意,想让他带自己回大燕,一同去拜见他的父皇母妃。
她虽然重生了,可是谢祁玉却不记得她,不记得那样的爱过她。
一想到这儿,便又心痛难忍,面前的荔枝酒她也顾不上慢慢品尝,只是一个劲儿地往肚子里灌。
仿佛那样她才能好受些。
忽然,她想到了一个捉弄人的小法子,她端起酒杯,酒精给她壮了胆,她直径朝着谢祁玉的方向走去。
众人瞧着这位新后,面色绯然,定是喝醉了,这般在宴会上醉酒,成何体统。
不过沈清云借着醉意,这会儿哪管的上体统不体统的,一心只想怎么逗弄那大燕来的娇弱质子。
大业三年,正是隆冬。
本应是业国举国团庆的上元佳节,可皇城内外伏尸遍地,宫城墙上全是护城禁军的鲜血。
大业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谋反,试问又有谁有能力,有胆子与这位专权多年的摄政王反抗。
群臣皆被封锁在朝堂之上,连着他们府上的亲属家眷一同被看押在内庭宋贵妃处。
“逆贼啊!逆贼!我大业皇帝待你不薄啊!”捶胸顿足的是三朝开国元老的定伯候,他一家满门忠臣,祖上更是武臣将军,昔日是战死在沙场上的,满门忠烈,今日怎可为一己性命而舍大义。
话落,刀剑的锋芒就立马一剑封喉,群臣皆愣,面面相觑,神色自是恐慌不已,却也不敢再多言。
连三朝元老都被杀了,他摄政王连子章还有什么做不出来的。
众人一阵唏嘘。
隆冬腊月,皇宫城墙楼台上正站着一位身着皇后华服的妙龄女子。
她清丽秀雅,容色极美,本是湛湛有神却染上悲哀万分的寂寞,修眉端鼻,直是秀美无伦。隆冬里冰雪上反射过来的强光照在她的脸上,更显得她肤色晶莹。
她极白的肤色上却沾了鲜血,华冠零落,青丝飘零在冬雪里,她站在城楼上,盈盈羸弱,似是在眨眼之间就要掉落下去。
此时此刻,沈清云心中百般滋味,仇恨,悔悟百感交集。
她怎么也没想到昔日一同长大的少年郎竟是一匹白眼狼。
当初他家族出事,是她沈家一族帮他立足朝堂,后来新帝初登大宝,他要她入宫助他一臂之力。
她允了,入宫给那病秧子皇帝做了皇后,这些年来她呕心沥血,机关算尽,助他当了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摄政王。
如今他狼子野心昭然皆知,谋权篡位,做的第一件事便是屠尽她沈氏一族满门,连她那尚在襁褓之中的侄儿也不放过,第二件事便是与那荣贵妃私通。
她悔,她恨,她悔自己错认小人,守身如玉多年却是只为了他这样的一个小人,她恨,恨自己无能为力救回母族,更是无能为力救回已回天乏术的大业皇帝。
她自以为这些年在宫中算尽心机总算是要熬出了头,却没想到一朝一夕,他从头到尾的利用了她,如今利用完后,自是将她毫不犹豫地舍弃。
她果真是机关算尽太聪明,反误了卿卿性命。
“云儿,下来,本王留你性命。”那人站在三尺远,身着一身华服,容貌俊俏,明明和记忆中的少年郎一模一样,却又一点也不相像了。
看着他的模样,她心中恶心不已,恨不得用那刀子在他身上刺千百孔,再剥了皮送去喂狗。
还有站在他身旁的荣锦儿,如今想来,当初怎么就没看出他二人有奸情,怕是在凤藻宫都不晓得颠鸾倒凤多少回了。
究竟是她眼瞎还是连子章城府太深,大业的皇后是他安插的眼线,大业得宠的荣贵妃是他通奸之人,他连子章可真是太聪明了。
“姐姐,你怕是不晓得,就在一柱香之前,萧湛他驾崩了,死的时候嘴里还唤着苏雅那小蹄子的名儿呢。”
荣锦儿目光阴狠,说话时恨不得将苏雅那贱人拆吞了吃,她可是忘不了萧湛曾为了苏雅那贱人跑到凤藻宫兴师问罪的模样,害她如今都贻笑六宫。
“荣锦儿,你真以为你帮了连子章就能当上皇后吗?你做梦吧,如今我的下场便是你来日的下场,先不说你是萧湛用了不要的破鞋,就说你萧家在朝中做虎为伥多年,你觉得连子章能放过你一族人?我等着看,看你来地府与我相聚那一日的落魄样。”
似是说到荣锦儿的痛处,她伸手拉了拉连子章的衣袖,连子章拍了拍她手背,算是安抚。
她才得意洋洋地转头又来望着沈清云,心里暗想她俩自然是不一样的。
连子章蹙眉,似是对沈清云刚才一番挑拨离间的话语感到不悦。
“你不必如此挑拨,锦儿帮本王如此之多,本王必然会善待于她。”
沈清云只觉得自个儿是听到了一个天大的笑话,她冷笑,眉眼的风华全是落寞之色:“连子章,你当初是如何立足朝纲的?你连家又是靠着谁走到今天的?你连子章又是如何当上摄政王的?你就是一条养不熟的白眼狼!”
这话又戳着了连子章的痛处,没错,他的确是靠着沈清云走到今天的,可他一身才华,若是让天下知晓他靠着一个女人才换来的今日局面,他如何面对祖宗,面对天下人?
“连子章,你记着,若是我做了鬼,我也会回来拉你下十八层地狱!若是有来世,我必要你全族抄斩来祭我沈氏今日血躯!”
她俯身落下城墙,心中自有千般悔恨,只是死前仍觉得有愧于那大业皇帝,他本是有着贤能帝君的才能,可却因为自幼身子骨弱,理朝政而心有气而力不足,他本有良人,无奈做了皇帝,必然是要有三宫六院的。他待她如亲妹妹一般,可她却因为连子章的一句话而算计他二人,害他良人跌落而死。
此后,她更是信了连子章的话,日日在大业皇帝的汤药中添了连子章给她的慢性毒药。
大业皇帝膝下无子,尚有一女,朝中竟有人要那女娃做女帝,他自然是按耐不住,举兵便反了。
整个人跌落下去,她无力极了,全身四处的疼痛感传来,她知道,自己是要死了的。
闭眼的瞬间,全是她这十八年的经过,她好似看着父亲和母亲在朝她招手。
她笑着跑过去时,父亲和母亲却没了四肢,周遭全是鲜血,身后更是有沈氏的百余人口,他们大多数都是残肢断骸,他们在质问她,为何害得他们身首异处,死无葬身之地。
她耳边全是质问声和孩子的哭声,是她那还未足月的侄儿,他胸口上插着一把刀,刺穿了心脏。
重来一次好不好?让她回到过去好不好!她必要贼人付出千百倍的代价。
身子轻飘飘的,好似飘到了皇城的上空,她睁眼时正在皇城的上空,自己如今是已死了吧。
她本是毫无意识,大概是做了怨鬼,又无人收拾,所以魂魄才残留至此不愿离去。
她怨念极强,若是再不愿去投胎转世怕是要在此魂飞魄散了。
三日,她从城楼跌落下去已有三日,尸体已经开始腐烂发臭,可无人敢上前去为她收尸。
只因那摄政王,不,是如今的新帝下旨,要让她尸体在城楼之下摆放七日,如此才可杀鸡儆猴给那些前朝旧臣看看不愿服从他连子章的下场。
第四日,就在她魂魄像是被烈焰灼烧一般时,有人来替她收了尸。
“云儿,你睁眼看看我好不好?是我来晚了,云儿,云儿......”
那人似在隐忍着抽泣,抱着她已经腐臭的尸体,十分用力,恨不得揉入骨血。
听着那唤她的声音,她用尽全身力气睁眼,才看清那抱着她尸体的男人。
他看起来狼狈不堪,衣服上全是泥泞,似是连日驾马奔走,路过泥泞之地而沾染上的。
那人远看便是容貌俊俏之人,身影高大,揽她入怀的模样像一个小孩似的一样。
她总觉得那背影过于熟悉,待走近些,她看清男子模样。
是那幽居在雍华宫的大燕质子。
她疑惑,他们两个人见面的次数沈清云一只手便数得过来,印象最深的那次是大燕来使的朝会上,她随皇帝敬酒时不小心将酒水打翻在了那人身上。
那人只说无碍,他眉目星辰,鬓如刀削,只是看着身子骨很弱,比常年体弱的大业皇帝看起来还要弱一些。
听宫里的嬷嬷说,就是因为他从小体弱多病才会被大燕皇帝看不起,送来了大业当质子。
这些年他待在大业,除了一身俊秀的相貌,实在让人记不住这个人。
可沈清云怎么也没想到是自己死后,居然是这么一个不相熟的人来替自己落泪,替自己收尸。
真可笑,她活了十八载,被自己最爱的人背叛,落得个满门抄斩的下场,如今却被一个只算得上相识的男人视若珍宝地搂在怀中,哪怕那只是她的尸体。
“云儿,你放心,我一定,一定替你报仇,我要他血肉铺满你的黄泉路。”
自那以后,沈清云便一直成了个孤魂野鬼飘在他身边,时常见他为自己感伤落泪。
他回了自己的母国,那时,沈清云才知,在大业那几年谢祁玉不过是卧薪尝胆,他城府至深丝毫不在连子章之下。
可就是这么一个攻于算计的男子对她沈清云动了心动了情。
那几年,大燕的铁骑踏过大业的边疆土地,战火不断,黎民百姓处在水深火热之中。
谢祁玉亲自上阵,他功夫了得,亲手砍了连子章的首级,在城楼之下悬挂了七天七夜。
她的家仇,她的血恨皆由他所报。
如此大恩,她却无以为报。
那晚,他抱着她的骨灰哭了好久,他身子骨弱,向来是吹不得风的,可谢祁玉醉了酒,抱着她骨灰潦倒地躺在地上,一点也不像是刚打了胜仗一般。
沈清云想扶他起身入殿内去睡,可她却只是个漂流在凡尘魂魄而已,连肉体都无,怎么可能触碰得到他。
就是那一夜,谢祁玉本就身子骨弱,再加上多年来忧心烦郁,又连日奔波战场,这时候染上风寒就等同于雪上加霜,太医诊断时只说是时日无多。
她在他床前守了些许天,他本有远大志向,他也有能力一展宏图,他的天下,他的霸业,他的疆域,他的百姓臣子,都等着他一呼百应。
可就因为她沈清云一人,他竟然抑郁而终,沈清云接受不了,她接受不了这样的结局。
“你可想重来一次?”
脑子里的声音模糊不清,等她再次睁开双眼时,面前白雾茫茫,一望无尽。
她想,若能重来一次,她必亲手报家仇,杀奸臣,还要呵护那个男人一生。
“那本座便给你一个重来的机会吧。”
登楼之后,正是晌午,群臣百官皆入前殿入席,诰命臣妇及宫中女官女眷随皇后一同入长宁殿。
席间,沈清云虽未提赏牡丹一事,可荣锦儿上赶着提。
沈清云端着酒杯,脸蛋红扑扑的,也不知是入了冬冷得泛红,还是有些醉了。
她刚放下,荣锦儿就上前来请安:“本宫近来闲情逸致弄了些牡丹来赏玩,倒不想那牡丹竟然真能盛开,今日各位女眷齐聚,不如各位前往一同观赏。”
荣锦儿惯会卖关面子,丝毫不提当日沈清云与她在御花园争吵之事,只说是自己的闲情逸致。
正值寒冬,哪里会盛开牡丹?如此奇景,难免引得人讨论一番:“当真有如此奇景?”
“难怪我前些日子还听说宫中荣贵妃的云锦宫盛开牡丹,我只当是谣言,竟没想真有如此奇景。”
“那当真该去瞧瞧。”
如今是在长宁宫,坐主位的人是皇后,乃天下之母,去与不去自当先问了皇后娘娘才是。
众人皆抬眸望向她,她今日穿得极暖和,早晨嬷嬷本给她拿了件红色毛裘,可没久,傅沛就送来了灰色狐裘。
她自然是满心欢喜的穿上,暖和极了,颜色虽没那件红色的艳,可光泽与质感就知道是这宫中做不出来的好货。
她放下酒杯,清冷的脸庞带着笑意,却有些渗人:“既然有如此奇景,自当去瞧瞧,也好让本宫开开眼界。”
众人喜笑颜开,大业若真有如此奇景,岂不是昭示来年大业必当风调雨顺,天降奇昭。
沈清云坐着仪仗先行而去,人还未到云锦宫,檀香便来告知,皇帝携百官一同来赏这百年奇景。
不用细想便知,定是荣锦儿想邀功,特派人去前殿告知了陛下。
后宫禁地,还是后妃寝宫,百官本不应该入内,可如今这等奇景,哪能不来一观。
沈清云刚下轿撵,萧湛便赶来,便一起入内。
云锦宫虽大,可是一下乌泱泱这么多人涌入,却也显得拥挤。
萧湛和沈清云本走在前方,可奈何苏雅大着肚子行动不便,萧湛扶她便一起走在了前端。
皇后自当走在前方,这口气荣锦儿不忍也得忍,可如今苏雅都能走在前头骑在她头上,她荣锦儿何时落到如此地步。
她望着苏雅的背影,萧湛小心翼翼地扶着苏雅腰的画面格外刺痛她的双眼。
不就怀着孕吗?谁又能保准孩子能健康的生下来。
她冷笑,收了面容闪露的阴毒。
进了云锦宫,大量的牡丹花香便扑鼻而来,这味道比春日的牡丹还要浓一些,甚至比春日的牡丹还要好闻。
云锦宫内,花圃田里,牡丹齐放,千朵争艳。
如此人间美景,连春日里的牡丹也比不上。
恰巧这时,天空中开始飘雪,丝丝细雪,夹杂细滚。
“瑞雪兆丰年啊!天佑我大业!天佑大业!”
大臣们的声音络绎不绝,吵得沈清云只觉得耳朵疼。
细雪飘在她眉间,化成了雪水,冻住了她窈窕娥眉。
她只记得,她跳下城楼那日,也是大雪纷飞,刮得她肉疼。
她蹙起秀眉,只觉得聒噪不已。
可她瞧着荣锦儿那副得意的面孔,她又笑了。
她娇厣的模样格外魅人,她笑着说:“陛下,当赏。”
萧湛转身过来望她,他自以为从小了解就了解的妹妹如今却越发看不清她。
先帝只有萧湛一子,膝下曾有一女,却不幸夭折,那时沈大将军携带幼女进宫觐见,先帝见沈清云如见夭折的幼女。
自那之后,沈清云常进宫伴读,与萧湛情同兄妹。
自他登基之后,待她更胜从前,她沈家在朝中的势力更是如日中天。
可忽有一日,沈清云却告诉他想入宫为后,他一心只有苏雅,这一点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可她却咬定了一番,甚至不惜煽动沈将军鼓动朝臣上书。
她虽如愿地当上皇后,可萧湛与她总多了几分疏离,不似从前那般情谊。
沈清云也知道,萧湛对苏雅的情谊深重,苏雅原本是江南知府之女,初入东宫选秀,便与萧湛情投意合,一见钟情。
本应是正妃,可奈何家世太过薄弱,只能降为侧妃入住东宫,萧湛原曾应与她,待到他登基之日,中宫之主必定是她。
可先帝驾崩之后,朝野分崩,以荣正桥为首的党羽更是猖獗,他只能刻意抬高沈家与荣氏一族相互权衡。
身为帝王,他对不起天下百姓,身为夫君,他有愧于苏雅,纵使把万般千般宠爱都集于苏雅一身,他都始终有愧,哪怕苏雅从不在意名分。
各人有各人的思量,只是都不曾表露于面。
萧湛望着沈清云,随后又看向荣锦儿:“皇后说的对,自是当赏。”
话落,便有一宫妇不小心踢到花盆,连带着花盆底的羊肚也一并漏了出来。
温水渗出来,没多久就形成了霜。
原是包裹得极好,怎么会渗出来。
也不知是哪位大臣先出声:“听闻民间曾有用羊肚装温水养花的偏方,不知娘娘是否也用的这个方法?”
本以为是一奇景,原是人为,大家也都散了些许兴致。
大臣刚说完,便又有人接着说:“若是用羊肚温花,那这每一盆花都开得如此娇艳,那岂不是每一盆花都用了羊肚来温?”
“说来也是啊!那贵妃岂不是杀了上万只羊?”
“这多秋时节,却如此造杀孽,置我大业饱受饿苦的百姓于何地!”
众人众说纷纭,多是谴责之声,荣锦儿气得脸红一阵白一阵,却又不能立马上前开脱。
只能侧身,“皇上息怒,臣妾绝无此心!不过想来是内府管里的那些狗奴才为讨好主子,刻意自作聪明献上的东西,臣妾若早知是羊肚绝对不会用!”
她说的情真意切,信誓旦旦,倒是让人信服。
朝中的大臣大多依附荣氏,也不再多言,却又有宫中女官开口:“那若不是娘娘授意,内府管怎么会有如此大的胆子敢做出这等事来!”
众人刚平息的怒气又被激了起来。
沈清云瞥了眼荣锦儿,“陛下,此事牵扯贵妃,有损国誉,臣妾也听闻贵妃曾招揽一花匠,不如让召那民间花匠前来问清实情,以还贵妃公道。”
荣锦儿原本抱着花匠已死的决心,当日他说出法子之后,为不留后患,荣锦儿早已派人将他处理掉。
父亲从小便教她斩草要除根,她不敢忘。
她低着头,嘴角勾着笑意,可没想到,一举一动都落在沈清云的眼里。
这就是所谓的,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自以为是机关算尽,却误了卿卿性命。
她走近才看清记忆中的模样,他生得有一副好皮囊,像个狐狸精一样,勾得她心慌。
但她总不能现在就把他打来吃了吧,想了想,觉得可惜,只顾着倒杯里的酒。
“那日你救了本宫,还未说得上感谢的话,你便走了。”
这话是她胡乱掐的,可也不算胡乱掐的,毕竟上一辈子他确实救过她,她也未来得及感谢。
“原来皇后与这位大燕三皇子有如此渊源,竟是如此,那质子可要向陛下讨个赏赐才是。”
说话的人是王相,此人眼高手低,自是瞧不起这大燕送来的质子,总喜欢当面给人难堪。
真讨厌,她好不容易逮着机会来逗弄逗弄谢祁玉,他偏生还要来插一脚。
“王相这话就错了,三皇子心善,救了人也是不留姓名便走,可这世间贪婪小人太多,自然人人都不能像三皇子般热心肠,身为大业宰相,不好好反思,反倒劝人邀功,王相之心难测也。”
那老头被这小姑娘的话塞得哑口无言,又反驳不过来,她是皇后,他怎么敢反驳。
谢祁玉望着她,一眼地打探,好似在思量,他可不记得什么时候救过人。
只是女子看上去处变不惊,好似咬定了他救了她一样,他不说话,只是接了那杯酒,本以为是酒,凑近鼻翼才发现那只是茶。
“天气渐凉,三皇子莫贪杯才好。”
他身子骨弱,向来是不能喝酒的。
可是沈清云比谁都了解他的苦楚,他是大燕最不受尊敬的皇子,最不受宠爱的皇子,所以才被送来大业,在异国土地,还要受尽他人白眼,他向来坚毅,自是不将那些人情冷暖放在心底,可是如今她心疼他,见不得别人来踩他三分。
羞辱他一分,她便还十分,损他一毫,她便要那人伤筋动骨。
“谢皇后娘娘体恤,自当谨记在心。”他双手握杯,规矩周到,却让她觉得太过生分了。
她回了座位,看着歌舞,小姑娘一个比一个娇艳欲滴,她却看得乏味。
问了檀香时辰,她笑了笑,估摸着应该是时候了。
“皇上,今日群臣入宫,臣妾让人准备了莲灯,天气炎热不散,北地灾民甚苦,不如借此机会群臣祈福,相信必能天佑大业。”
萧湛本就待她如妹妹般疼爱,自小就是有求必应,虽为她非要当皇后一事而有嫌隙,可到底对她也心存怜爱之心,她既准备了,就也答应了她。
于是群臣皆往御花园的方向走去,内侍为各位贵人打着灯笼,小心提着,生怕一个不小心,哪位贵人摔了身子,怕是两条命也不够赔。
这御花园早在高祖年间就修葺了,园内都是专门差人打理,冬暖夏凉,是个避暑的好地方,这时节,海棠盛开满塘,芬香扑鼻而来,只是再过些时候,怕是这海棠也要谢了。
众人正觉芬香之时,却有人忽然说:“什么声音?”
于是众人全都安静了下来,仔细听那花丛里传来的细微声音。
“......嗯......嗯......”
这莫不是女子的喘息声,还能是什么?
真是世风日下,皇上皇后尚在游园,宫中竟然出了这等丑事。
“大胆贼人!竟干出这等丑事来冲撞了圣上娘娘,还不滚出来谢罪。”萧湛身边的宦官对着花丛里颠鸾倒凤的二人怒道。
沈清云站在萧湛一旁勾着唇角暗笑,她自以为谁也没看见,可她一颦一笑,一举一动都落在了谢某人的眼里。
只见那花丛里先出来个女子,只穿了件外衣,里面的肚兜还在那男子身上,好生让人眼乱。
可这还不是最刺激的,后出来的男子才让人震惊,身着黑色玄服的男子,除了那摄政王还能有谁。
本开始还有人在议论纷纷,看清了那是摄政王之后,却不敢再妄言,生怕出了一个差错,死无葬身之地。
皇上都对这位摄政王尚有忌惮,更何况是他们,还是不要乱说话才好。
这摄政王到底是寒门出身,竟然和一个丫鬟颠鸾倒凤,也不怕有失身份,真是下贱。
心中想着,却不敢说话。
本以为是侍卫宫女私通,让人拖出去打死便好,这是如今换了这摄政王却不知道该如何办了。
摄政王位高权重,除了皇上皇后,轮不着他们议论。
出了这档子事,哪里还记得放莲灯为国祈福的事儿,恨不得赶紧离开这是非之地才是。
“你说你!要找什么样的女人你找不到,偏生要来朕的宫里丢人!”
天子一怒,殿内的奴才都俯下了身。
连子章大概也是觉得面上无光,这时被人抓住现行,也不好再反驳什么。
“摄政王向来也是正人君子,必是被人勾引了去,可到底也是被群臣看见,若是传扬出去,无论是皇家还是摄政王府上下都是无光的。”苏雅上前说。
她肚子里还怀着孩子,萧湛不忍她担忧,连扶着她坐下。
沈清云笑笑起身,心里却巴不得他被天下人耻笑,最好能被一人一口水给淹死,只是那太过于简单,还不能解她心头之恨。
“依臣妾看,倒是有一个法子,就是委屈了些摄政王。”她挑弄着手里的方巾,嫣然一笑。
“皇后有何高见?”萧湛问。
此时是大业天灾之时,若是让黎明百姓知晓堂堂摄政王竟在这时秽乱宫闱,岂不是让百姓寒心。
“那丫鬟虽是奴才,可臣妾瞧着确实有几分模样,姿色也属上乘,又是在凤藻宫当差,除了家世,倒也是还行,出了这种事,那丫鬟想必也是要被送去暴室打死的,倒不如让摄政王娶了她,一来可以堵住众人悠悠之口,二来也可救人一命,我朝奉行仁义,又在这多秋之时,还是不见血的好。”
“堂堂摄政王,竟娶一宫女为妻,大业的脸都给你丢尽了。”萧湛身子弱,生了气来就开始喘,上气不接下气的看着让人心慌。
“皇上不必如此动气,摄政王只需娶她回去,妻位她自是不行,做个侍妾或者女史放在身边就行,莫叫旁人看了笑话才是要紧事。”
萧湛拂袖而去,想必也是对他失望至极。
萧湛走后,她便遣散了奴才,殿内就他二人。
现在,还不是撕破脸皮的时候
“子章,你真是让我好失望,我本以为你对我一心一意,可这如今还要我为你收拾烂摊子。”她居高临下地瞧着跪在地上的人,语气全是委屈,可只要连子章抬头,便能看清她脸上的厌恶。
他不是很会演戏嘛?骗了她十八年,如今他既然想演戏,她就陪他演。
只怕他有命演,没命看。
“云儿,你今日为何没来,那字条......”
还未等连子章再说,她直接一脸怒气地打断:“连子章,你叫人好生失望,你做错了事还要拉扯上我,你不会说你以为那女子是我吧,还扯出什么字条的借口来。”
她装作怒气冲冲的样子,学着萧湛拂袖离去。
待出了殿内才开始掩笑。
“主子,回宫吗?今日本该是大喜之日,皇上他......”
“先不回去,皇上不会来的。”
萧湛不会碰她的,他视她如舍妹,若不是沈佑当初以辞官告老的缘由,加上沈清云一哭二闹三上吊,萧湛根本不会娶她的。
他一整颗心都在苏雅身上,若不是身在天家,他会是一个很好的哥哥,丈夫。
她抬头望,这宫中四墙之内的星空太过渺小,她曾经跟着谢祁玉打仗的时候,去过边塞更辽阔的草原,那儿的夜色才是最美。
如果有机会,她一定和他再策马同游。
“娘娘,夜深了,要不先回宫吧,小心着凉。”
嬷嬷替她披了件薄斗篷在肩上,再替她系上。
嬷嬷估摸着这娘娘估计正在感伤皇上在大婚之夜不去长宁殿,却又不能劝说,主子的事儿,哪儿能让他们奴才这些来谈论,一个不小心,便是杀头之罪。
只是苦了这娘娘的天姿国色,如此貌美,这宫里最得宠的苏娘娘也是比不得的,怎么皇上就不瞧上一眼呢。
“嬷嬷,你先回去,我还有事。”
她还不擅长在人面前自称“本宫”,本来是用惯了的称呼,可她现在不想用。
她甩下嬷嬷,小跑开去,不一会儿身影便消失在了黑夜里,这哪儿像是母仪天下的娘娘,就像是寻常人家还待字闺中的天真烂漫小女孩。
她忽然很想很想见到谢祁玉,很想抱他,上一世她从来没有抱过他。
十年,他到哪儿都会抱着她的骨灰,带她去过自己的母国,领略万里山河。
大燕来的质子,本就不受待见,住的宫殿也在皇宫最偏远的地方,比冷宫还要冷清,可沈清云知道这样冷清的地方也让谢祁玉更加方便,虽说他人在皇宫,可他却养了八百的禁卫在身边,萧湛到死都不知道这些,她也是后来才知道。
她犹记得那年谢祁玉兵临城下,里应外合,一举拿下大业都城。
降者厚待,违者斩杀。
有人说他残暴,可那年江南爆发水灾,他不惜清空国库只为减震救灾。
沈清云站在墙口处,丈量了一番。
沈佑是武将,只得了沈清云这一个女儿,自是捧在心尖上养的,不舍得她出半分差错。
可沈清云仗着自小受宠,又长相乖巧,人又会撒娇,小时候跟着哥哥们没没少爬墙翻院掏鸟蛋,被父亲母亲抓住了,就撒撒娇,全推给哥哥们,哥哥们也疼她,出了事也替她摊着。
她爬墙的功夫一流,也不管身上穿着什么,直接翻上墙院,她身体轻盈,翻上去了也没什么动静,待翻上屋顶之后,她伸手揭开瓦盖,才看清里面。
殿内只有他一人,浓浓的药味,这股味道她在谢祁玉身边十年,早就闻惯了,这味道反会让她觉得无比安心。
他好似在看书,就坐在窗前,他明知道自己体弱,还不知道关上窗子,一会儿吹凉了怎么办。
谢祁玉不动声色地品了口茶,他练武多年,早发现屋顶上趴着一个小贼,只是那小贼不愿意露面,他也不能粗鲁地将人打下来吧。
躲在暗处的禁卫也发现了沈清云的身影,正准备去把她抓下来,可谢祁玉示意,让他不要动。
一会儿把人给吓跑了怎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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