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我爷爷看到面前这女人,分明就是村子里的唢呐匠老唢呐的女儿!
听她这么说,难不成老唢呐也……
我爷爷冷汗当时就下来了,这子里两位极有威望的老人竟然在同一天晚上几乎同时自杀!
可还没等众人消化完这个消息,只见又有一个男人跑了进来!
我爷爷一眼就认出那人,是村里剃头匠的儿子!
爷爷颤抖着嘴唇,猛地后退几步,险些跌坐在地上!
“你……你父亲也……也……”
那男人泪流满面,却强忍着没大哭出声,只是重重点了点头。
见他确认,四周顿时一片惊呼,紧接着隐隐约约的啜泣声在人群中扩散,便是一米八几的年轻汉子,也都纷纷抹起了眼泪。
随后,我爷爷分别去了两家看了一眼。
老唢呐,坐在藤椅上,手拿唢呐从嘴里直插进去,鲜血四溅。
而剃头匠则是握着剪刀穿过心脏,说起来,他受的痛苦反而是最少的。
我爷爷走出剃头匠的家里时,已经是满面泪水,胸中憋闷,却又不知到底该怎么办了。
就在他走向人群之时,不知道谁在人群中低喃了一句:“这董老头的孙子刚刚出生,便出了这么大事……怕他孙子不是活阎王来索命吧!”
紧接着立即便有人附和:“看他那儿媳妇,就不像是能生儿子的人!怕不是这董老头用了什么邪术,才……”
这对话声音很小,但却犹如鬼助般清晰地落在每个人的耳朵里!
我爷爷听见这声音,脸顿时憋得通红,但不知为何,骂人的本事一时又使不出来,憋了半晌,只闷闷吐出两个字:
“放屁!!!”
众人一阵无声,又过了一会,那唢呐匠的女儿突然颤颤巍巍地走了出来,抹了一把眼泪,问道:“董叔……你儿媳妇两年未曾怀孕,今年却突然怀孕临盆……而偏偏村子里又出了这么大的事……您真什么都不知道?”
那女人已经临近崩溃,一个‘您’字,险些将她的牙齿咬碎。
一向能言善语的爷爷,此刻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原本通红的脸,已然变得惨白如纸。
他从未想过自己有一天会面对这种状况,我爷爷的目光,一点点扫过面前一个又一个曾经熟悉的面孔,心中却仿佛能滴出鲜血一般。
我爷爷知道,这一刻,解释什么都没有用了。
“曾经,说出再不背尸的人是我。如今,是你们上门请我出山……我不知道你们怎么想,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从今往后,我不会再插手村子里的任何事了……”
说完,爷爷便转身离开了。
众人看着我爷爷离去的背影,有人唏嘘,有人感叹,有人抱着怀疑,有人却依旧信任着这位曾经村子里最有威望的老人。
但他们也都已经意识到,无论如何,我爷爷已经和这个村子,有了永远也无法抹去的隔阂。
当天夜里,村子似乎完全被恐惧和悲伤笼罩,时而盘旋在村子上空的哭声,令所有人的心里都蒙上一层阴影。
而我爷爷,只是默默守着我母亲和我,没有一点要去帮忙的意思。
到了第二日,三户人家同时发丧,但处理尸体的先生,似乎是连夜从很远的地方请回来的。
终究是再也没有任何人上门请我爷爷背尸。
打这时起,我家也就和村子里的人渐渐疏远了。
到了我满月那天,我爷爷只是在家里简简单单摆了一桌家宴,没有外人,只是我爸我妈加上我爷爷自己,还有我。
但令一家人都没想到的是,在这一天傍晚,竟然真的有人赶来祝贺!
日头刚刚落了山,天气仍旧闷热无比,乌云引而不发,而那赶来祝贺的二人似乎已经算好了天气一般,刚进了院子,这雨便哗啦啦的下了起来。
几人坐在炕上,我妈妈在另个屋子里给我喂奶,我爸则是沏好了茶水,为客人端了过去。
“没想到,郭先生竟然会突然光临寒舍,家里没备好茶,希望郭先生不要责怪啊。”
“不打紧不打紧!什么好茶,到我嘴里也都喝成了白开水!我二人是算到了孩子今天满月,便来看看,还请您不要怪我二人打搅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