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沈菀被人架着上前,待她看清是祁晏后,脸色白了白。
祁晏沉默地看着面前这个头发凌乱,肤色暗黄,一身粗布麻衣的女人,不由地心中冷笑,她竟然苦心孤诣至此。
“这就是沈姑娘?”曹忠一脸犹疑,难怪那些客栈老板都说没见过什么美貌无双的姑娘或男子。
秦越也偷偷看了一眼,怪道那些监视她的人一口咬定人没从玄妙观里出来。
祁晏挥挥手,示意这里没他们的事了。
他下去后,秦越给祁晏端来了高椅,祁晏就地坐在廊下。
“见到总督,还不下跪!”一旁有个亲卫喝道。
沈菀垂首敛目,极力压下心头的不适,缓缓屈膝跪了下去。
一股过堂风吹来,打破了这死寂的氛围。
良久后,祁晏似疑似怒地问道:“你跑个什么?”
沈菀抬头,对上他骇人的目光,嘴角挂着讽笑:“不想做妾。”
廊下人数不少,可个个屏气凝神,此时万物静寂,如同鬼蜮一般。
“不想做我的妾?”
沈菀摇摇头,平静道:“谁的妾也不做。”
心里的那根弦松了松,祁晏垂眸片刻,漠然道:“或者说,你想做外室?”
“外室、通房、妾室。”沈菀一字一顿,异常清晰道,“还是总督夫人,我都不想做。”
祁晏闭眸压了压怒气,最终还是没忍住,大掌一挥,小几上的茶杯顿时砸了一地,上等的定窑碎片刹时滚落到沈菀的膝盖前。
春夜里风声沙沙,经过了白日里的暖阳,此刻的寒冷便更为刺骨。
“那为何以前要骗我!”祁晏转过身来,陡然厉问道。
沈菀将头抬高:“我几次三番告诉过你我不想做妾,你信吗?”
“我不骗你,现在你能放过我吗?”
祁晏闻言突然大笑起来,骗或不骗,他都不会放过她。
撩袍蹲下身,祁晏捉住她的下巴森冷道:“既然不想做我的女人,那就永入奴籍,做奴婢吧。”
沈菀蹙了蹙眉,见他要走,突然抱住他的腿,颤声道:“我求求你,你放过我好不好?”
“你不就是看上了我这张脸了吗?”沈菀将额前的碎发扒开,“你看,我现在丑得很,我对你没有用处了呀!”
“你以为你现在这个样子,本督对你还会有什么兴趣?”祁晏嫌恶地抽回脚,“你只配做奴婢!”
他还是不肯放过她。
如同一盆冷水浇了下来,让人四肢发冷,遍体生寒,沈菀呆愣地看着他走远,恍然间流下两行清泪。
*
卫国公府最东边的一处院子名叫止戈院,位置偏僻,周围人迹罕至,离正院都要走上两刻多钟。
从外面看虽然轩敞大气,恢弘瑰丽,但一步一景,无不透露着沉闷单调。
正值仲春,只有庭前的一窝修竹展露一丝生机。
沈菀和丹枫正由两个身穿茶色绫罗比甲的婆子引着一步步往这里走来。
她们昨夜就被人强拉进马车,今日天微亮便叫这两个人推搡着从东面的角门进到这里,沈菀心中思绪纷乱,面上却是麻木寂然。
丹枫尚不太清楚个中缘由,但也能感觉到自己正身处在一个不太妙的处境里。
她望着前方的庭院深深,门扉重重,忍不住开口问道:“这是什么地方?”
“这是世子的院子。”一个婆子道。
“世子?”
沈菀眉心一颦只见那婆子一边打开一处朱漆小门,一边回答丹枫的问题:“咱们卫国公府唯一的嫡孙自然就是世子。”
沈菀站在门前顿了顿,原来祁晏是卫国公世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