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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章

发表时间: 2024-11-26

大宋,开封府,白家。

白家老二白敬业娶了第七房姨太太。

喧嚣的推杯换盏后,

新郎官搂着新娘入洞房。

三更十分,

随着丫鬟的一声惊叫,

整个白府灯火通明。

白敬业死了,

面目狰狞。

新娘子蜷缩在新房角落,哭的惹人心疼。

“老爷,快请入殓师,我儿不能死的不明不白。”

白夫人悲愤交加,拉着白颖园的胳膊。

“妇人之见!”

白家当家,太医院医政白颖园一把推开白夫人,

逢此大变,他在短暂的慌张后,

立刻冷静下来。

“老爷,夫君不能死的不明不白,必须把这个小贱人送官。”

白敬业正室拽着新娘的头发,不依不饶。

七姨太无力反抗,任凭正室和家丁殴打。

“让外面的人别嚎了,还嫌不够丢人!”

白颖园扫了一眼窗外,大声呵斥。

“不许哭丧,不许戴孝,不许挂白布,一切照旧。”

白颖园气的牙齿咯咯响,

却只能低调处理。

“老爷,我儿不能就这么去了,您要给他做主啊。”

夫人不依不饶。

“这个孽障干的好事,简直有辱我白家先人。

连夜埋了,

就当我没生过这个儿子!”

白颖园放弃了请官家入殓师的建议,

执意请民间的裹尸匠处理丧事。

“去城北官帽儿胡同请陆家棺材铺的陆九龄,如果他不肯来,报上我的名号,价钱不是问题。”

白颖园说完,瘫倒在太师椅上。

白管家不敢停留,立刻备马车,直奔官帽儿胡同。

开封府城北,官帽儿胡同。

别看胡同的名字很吉祥,

这里其实是开封府的丧葬一条街。

跟活人沾边的事一样没有,

跟死人沾边的事,不出十步就能办齐。

之所以叫官帽儿胡同,其实是一种雅称。

因为棺材盖长的很像官帽,才有了这个名字。

胡同最东头,有一家不大不小的棺材铺,名为升棺发财。

因官与棺谐音,

这名字倒是很招人喜欢,招揽了不少生意。

棺材铺以前不叫这个名字,

董事穿越过来后,干的第一件事便是改名字。

急促的敲门声把棺材铺东家陆九龄吵醒。

他刚想下床去看看,

耳边便传来徒弟董事的呵斥:

“急着投胎呢!我家门板年久失修,你想给换一副!”

陆九龄听完,

无奈的摇摇头。

做这个行当,随时都会有人上门,

半夜被吵醒的情况太多了。

加之对方失去亲人,心情本就低落,更应该客客气气的迎进来说话。

董事一个月前性情大变,

从胆小怕事的小伙计,一跃成为敢作敢当的少年郎。

陆九龄惊讶之余,不禁喜上眉梢。

“小六子,去开门。”

董事推搡着身边的小六子。

小六子也是棺材铺的伙计,比董事大三岁,按道理应该喊他六哥。

董事以前是这么叫的,

一个月前,忽然改口,呼来换去就是小六子,

一点都不跟他客气。

小六子是个闷油瓶,只会干活,是个优秀的扎纸匠,不跟董事计较这些。

小六子披上衣服,来到前堂,刚把门打开,

白管家便嚷嚷:

“陆东家,陆东家,快去救急啊!”

陆九龄穿着长衫,

慢腾腾的来到前堂。

“原来是白管家,贵府又有丫鬟去世了?”

陆九龄语带嘲讽,丝毫不给白颖园这个四品医政面子。

三年来,

白家送走了五位丫鬟,

都是白敬业糟蹋完上吊的。

白管家脸色顿时大变,尴尬的起身行礼。

“陆东家笑话了,这次不是什么丫鬟,而是我家二少爷死了。”

“啊!”

陆九龄吃惊的盯着白管家,

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白敬业年方三十有三,春秋鼎盛。

白家世代行医,妙手回春。

白敬业竟然死在自己家里,

传出去有损名声。

“他白天才把第七房姨太太迎进门,不应该啊?”

白管家见陆九龄这副模样,

无奈的说道:

“哎,据实跟东家说吧,不知道是谁割了二少爷的子孙根,又在他胸口插了一把钢刀。”

“哦,仇杀。”

陆九龄点点头。

他差点笑出来,

白敬业这个天杀的早该死了,终于有人收了他,真是苍天有眼啊。

白管家点点头。

“谁说不是呢,就是不知道是谁干的。”

“那应该去请朝廷的入殓师才对,找我干嘛?”

陆九龄忽然警觉起来。

殿前司的入殓师是朝廷的正式编制,地位尊崇。

一般人家死了人,找个裹尸匠稍微收敛一下就行,请不到他们。

如果牵扯到刑事案件,必须报官,让官家的入殓师协同开封府的仵作和刑名收拾尸体,排查线索。

白颖园不惊动官府,

找他作甚!

白管家心知此事不好办,

只能赔笑脸道:

“我家二爷的品行您是知道的,此番横祸也不是没有来由。

总之,不能惊动官府。

也不能惊动四邻,

悄默声的葬了就行了。

您老亲自去一趟,只需带一口棺材。

不要扎纸,不要吹打,不要哭丧,

一切从简。

我家老爷说了,

价钱由您开,多少都应。”

陆九龄现出难色。

白家是太医院医政,四品高官。

他不想惹这种事,但是不好推脱。

正在为难之际,

董事开口了:

“100两,少一个子都不行。”

董事无异于狮子大开口。

身为棺材铺的学徒,他每个月的酬劳不过一两半银子。

一个普通的四口之家,一年的花销约莫二十两而已。

白管家喜上眉梢,

立刻笑呵呵的应承下来。

不怕你大开口,就怕你不去。

“小混蛋,什么时候轮到你做主了,滚回去睡觉!”

陆九龄大骂。

当,

一袋子银子扔到了桌子上。

董事二话不说,抄起银子就跑回后院。

“小兔崽子翅膀硬了...”

陆九龄叹口气,无奈答应下来。

“请白管家稍等片刻,我寻一副上等的棺材,这就跟你走。”

“我准备了马车,带了四位伙计,可以帮忙。”

白管家立刻说道。

陆九龄楞了一下,随即气的胡子都歪了。

看来对方已经准备好,如果不答应就来硬的。

既然事是董事招来的,

那就让他去。

他学徒八年,如今已经十七岁,该出师了。

陆九龄一共三个徒弟,

两男一女。

董事负责符篆,殓尸,入土和脚力。

小六子专司扎纸,

还有一位十五岁的董婉儿,特长是哭丧。遇到男人不方便的时候,她也能顶上。

四位一齐出动,齐活。

棺材铺的生意,牵扯到男女,尤其是青年男女。

女的裹尸匠能避免很多不必要的麻烦。

董婉儿是董事的亲妹妹,从小被陆九龄收养。

她身体不好,每月总有那么几天体寒虚弱(不要想歪了),需用大量的药石滋补,才能挺过去。

说来也怪,

只要过了那么几天,她就跟正常人一样,活蹦乱跳。

陆九龄认识白家,就是从医治董婉儿开始的。

白家的品行暂且不论,白颖园的回春妙手确实值得尊敬。

棺材铺每年能挣些银子,

全都砸在了董婉儿身上。

董事和小六子已经三月不知肉味了。

“妹妹,看这是什么。”

董事点燃油灯,抱着沉甸甸的银子,放到床铺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