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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情错爱苏清欢黎惠卿 番外

枕袖清梦 著

其他类型连载

苏清欢骨子里是个理想主义者,最渴望的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厌恶向现实的需要低头,去做那些不喜欢却不能不做的事情。在她的姐夫在世的时候,她一直过着理想的生活。非常理想!她仰慕那些新闻记者,深受美剧的影响,把记者称为“无冕之王”,“穿时装的角斗士”,幻想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奔走在社会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为所有不能得到应有对待的人们呐喊呼号。也许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可是,她会微笑着看那些热泪盈眶的人们,看他们欢呼,然后默默转身走开。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到战场上,做一名出生入死的战地记者。她的勋章就是她累累的伤疤!这些伴随着她度过青春期躁动的梦想随时随地给了她无可名状的激励。为了这样伟大的梦想,她傲然蔑视着那些追求她的男生,觉得他们把精力浪...

主角:苏清欢黎惠卿   更新:2024-11-26 20: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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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苏清欢黎惠卿的其他类型小说《钟情错爱苏清欢黎惠卿 番外》,由网络作家“枕袖清梦”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苏清欢骨子里是个理想主义者,最渴望的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厌恶向现实的需要低头,去做那些不喜欢却不能不做的事情。在她的姐夫在世的时候,她一直过着理想的生活。非常理想!她仰慕那些新闻记者,深受美剧的影响,把记者称为“无冕之王”,“穿时装的角斗士”,幻想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奔走在社会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为所有不能得到应有对待的人们呐喊呼号。也许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可是,她会微笑着看那些热泪盈眶的人们,看他们欢呼,然后默默转身走开。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到战场上,做一名出生入死的战地记者。她的勋章就是她累累的伤疤!这些伴随着她度过青春期躁动的梦想随时随地给了她无可名状的激励。为了这样伟大的梦想,她傲然蔑视着那些追求她的男生,觉得他们把精力浪...

《钟情错爱苏清欢黎惠卿 番外》精彩片段

苏清欢骨子里是个理想主义者,最渴望的是能做自己喜欢的事情,很厌恶向现实的需要低头,去做那些不喜欢却不能不做的事情。

在她的姐夫在世的时候,她一直过着理想的生活。

非常理想!

她仰慕那些新闻记者,深受美剧的影响,把记者称为“无冕之王”,“穿时装的角斗士”,幻想自己能够成为其中一员,奔走在社会的每一个阴暗角落,为所有不能得到应有对待的人们呐喊呼号。

也许没有鲜花,没有掌声,可是,她会微笑着看那些热泪盈眶的人们,看他们欢呼,然后默默转身走开。

如果可以,她更希望到战场上,做一名出生入死的战地记者。

她的勋章就是她累累的伤疤!

这些伴随着她度过青春期躁动的梦想随时随地给了她无可名状的激励。

为了这样伟大的梦想,她傲然蔑视着那些追求她的男生,觉得他们把精力浪费在渺小的情爱萌动中,是一件可悲的事情。

她成了学校里最高傲的女生,年轻稚嫩的面孔呈现出超越年龄的早熟冷淡。

但是,她也成了学校里的传奇。

学习好,运动神经强,不算太高挑的身形偏偏给人莫名的压迫感,仿佛在她面前大家都变得矮小了。

她还长着一张姣好出众的脸蛋,像种在水盆里的水仙花,就是和别的花朵不一样,连吐出来的芬芳都透着冷峻的高傲。

这么优秀的女儿,做父亲的心里的骄傲能令全世界颤抖。

苏涵希望苏清欢能够报考长江国际工商管理大学,这样一来,他就能够真的高枕无忧了。

大女儿苏惠欢天生就是个贤妻良母的料,在学业见识智力上都太平淡无奇了,能勉强进入东方国际商业学院拿个文凭出来都是依靠了他的推力。

但是她捉住了一个优秀超群的男人,这点可真让他赞叹。

只是,女婿到底是女婿,纵然现在一家亲,可什么时候乔无忌一伸腿,另立门户或者另寻高枝都是他不能完全一手掌控的。

所以,只有女儿的独挡一面能够让苏涵真正对未来放心。

可是,这不是苏清欢想要的。

成为家族企业的主管并不是她的梦想。

她厌恶面对那些数据、文件,无休无止的商议、算计。

她想撕开世俗的黑暗,如果进入家族企业,为了利益奔波,她觉得她自己反倒成为了黑暗的制造者。

光想想,她就毛骨悚然。

为了坚持对自己理想人生的规划,她连离家出走都打算到了。

不能屈服!

一旦屈服了,她就没有未来了。

姐姐和妈妈都很为难,夹在她和父亲中间,只能苦笑着两头和稀泥。

妈妈烦恼地拉着她的手,唉声叹气:“你呀,就是太像你爸爸了。

心里头总有这么一团火,想做什么一定要做到。

小学毕业那会儿,你说要自个儿去旅行一次,咱们不放心,没给你去,你呢,倒好了,瞒着我们就真的自己出去了。

你爸爸在家恨得都吐了。

你呀,你真是你爸爸的命中克星。

生来就是为了和他怄气的。

从小到大,你就没有顺过他哪一次。”

姐姐比她大了十岁,一直对她体贴入微,简直成了第二个妈妈。

她也是拿苏清欢无法可施,和苏清欢对坐着,用银调羹搅动着冰碗里的奶酪,薄薄的柳叶眉坠着惆怅,像月斜西沉。

“爸爸对你期望太高了,在他心里,一直把你当成男孩子来看待的。

不像我,没本事又不长进,什么都帮不了他。

其实,无忌对我是真心实意的,他对家里怎么样你们都看得见的。

可是,爸爸他就是这样,老是••••••如果你能顺着爸爸这次,以后你姐夫的日子也好过很多。”

苏清欢把蓝莓气泡果汁一口气喝完,十八岁的心脏像火山一样,岩浆四射,这么一点儿冰块根本无法压制火山的喷发。

她是父亲的女儿,但不是父亲的钢笔,还得顺着他?

她不爱听妈妈和姐姐的话。

她们都没有立场,只是希望家庭里不要出现争吵,像口安静的古井,一点儿涟漪都不要出现,安安稳稳过好每一个相似的日子就行了。

她恨这样的日子!

只有姐夫理解她的痛苦。

乔无忌给她端来的不是果汁,而是一杯香槟,温厚真诚的脸庞上透出令人望之可信可亲的神采。

“你十八岁生日都过了,可以喝一点香槟了。

恭喜你成人了。

你该有自己的选择,不是为了别人,只为了你自己。

如果你要选择,就要坚持自己的选择;如果你不敢选择,那你就别感叹自己没得选。

路,选了,就得走到尽头。”

阳台上的壁灯和月亮的清辉一起,把不同色泽的光线洒落在乔无忌的眼睛里,让他温存的目光透露出一种迷人的忧愁。

怎么会是忧愁呢?

苏清欢不理解。

可是,她突然不敢问个究竟。

而她的抗争终于把父亲的坚持拖垮。

苏涵疲惫万分地松了口,像统治一切的帝王遇上了法力无边的巫婆,无计可施。

“你爱填什么学校爱读什么专业,你去吧。”

苏清欢以为父亲终于彻底放弃了对自己未来的干涉,欣喜万分。

而苏涵只是觉得,反正苏清欢有的是时间,将来要改变扭转什么,都容易,暂时的妥协是为了更长远的打算。

父女俩各有心思,但家里却维持了难得的和平甜蜜,直到那一天的来临,平静才彻底颠覆。


东方国际商业学院在三月举办了一场隆重的盛会,邀请了许多校友返校,一起共贺学院的六十年华诞。

苏惠欢也在受邀的行列之中。

但是,她还活在死亡的静寂之中,像一块灰色的苔藓,卑微至极,根本不愿意抛头露面。

苏涵对她又恨又怜,怒气冲冲地着实责备了她一通:“你是要给乔无忌守节还是陪葬?

你看看你自己现在这个样子,就算做了鬼你也是被嫌弃的那个。

下到地下见到你,他连眉毛都不会动一下,你比鬼还丑!”

苏清欢对父亲这样羞辱姐姐实在难忍,挺身而出站在姐姐身边,抱着她孱弱的双肩,顶撞了父亲。

“那么多年的感情,难道姐姐就不能用多点时间来遗忘吗?”

苏涵更加暴跳如雷,铁灰色的青筋暴叠在额头上,眼睛像害了热病似的,血红血红。

“感情,感情!

什么东西,多少钱一斤?

别跟我提这个!

他要是有感情,干嘛还要做这样丢你姐姐脸面的事情?

哈,感情!

哦,我懂了,乔无忌那个杂种就是太有感情了,才会做出这样的风流事!”

苏惠欢孱弱的双肩抽搐起来,如同稀疏的小灌木在抖落最后两片叶子。

那双柔顺的眼睛没有怒气,只有四溅的泪花。

她默默忍受着父亲的辱骂,静静靠在苏清欢的身上淌着永远干涸不了的眼泪。

苏涵是一匹暴躁的野马,跳够了闹够了就跑得无影无踪。

苏清欢和妈妈守着苏惠欢,安慰的话说了一箩筐才渐渐止住她的眼泪。

妈妈摸了摸苏惠欢瘦得脱了形的脸颊,心疼得像被人用石头砸在身上。

“惠惠啊,要不,你去参加一下活动吧,到底是你的母校嘛。”

说着偷偷给小女儿使了个眼色。

苏清欢领会了妈妈的用意,也跟着撺掇姐姐出去走走散心,还拍了胸脯许诺,“我全程都跟着,保证你玩好吃好喝好,一点儿都不用你费神操心。”

母女俩好说歹说到底把苏惠欢说得烦了,顺了她们的意,跟着苏清欢一起出门。

可到了学院里头,刚走了一小段路,苏惠欢就汗淋淋气吁吁,整个人像被雷电击倒的树木,老想找个地方躺下。

“我实在受不得这么多人在我眼前晃来晃去,你还是让我回酒店休息休息吧,我已经喘不上气了。”

这天的天气虽然确实暖和些,可到底只是三月,并没有多热,苏清欢还穿着薄针织衫,手上还带了一件薄外套,但是苏惠欢却汗如雨下,好像热得很要命的样子。

苏清欢知道她只是身体心理都在发虚,一时不能承受外界的冲击。

这是医生告诫过她的,不能逼迫得太紧。

“那我陪你回去休息吧,稍晚点儿我们再去联系负责人。”

苏惠欢却不肯,一定要她代替自己去签到,宁可自己和司机先回酒店休息。

苏清欢觉得,姐姐是在想方设法推脱责任,又想龟缩回自己的小世界内。

这让她又急又气,几乎要和父亲那样发脾气了。

但是,苏惠欢一开始露出潸然欲泣的忍辱负重姿态,苏清欢就偃旗息鼓了,恻隐之心飞快占据了上风。

随她去吧,难道姐姐在家受的委屈还不够多吗?

她不是为了让姐姐受委屈才带她出来的。

可是,代替姐姐去签到,这样的事情真没意思。

苏清欢兴趣缺缺,走到签到桌前,把姐姐所读的商业学系签到本翻了一遍,竟然没有找到姐姐的名字。

她“咦”了一声,颇为惊诧,“怎么没有苏惠欢的名字?”

一个挺拔精干的男子本来正背对着她在忙,听到她说话飞快回头看了她一眼,又下意识四处望了望,仿佛是在寻找负责的人,但是不见同伴的踪影,他便歉然微笑着走过来,温和地询问了一遍,阳刚清朗的声音令苏清欢的身体轻轻起了一层鸡皮疙瘩。

他的声音和他的长相真相配,让女人无端有一种美丽的臆想。

“抱歉,我不是负责这个事情的,现在也说不清楚这其中有什么疏忽,但,总之,是我们工作上的疏忽才造成这种尴尬,请原谅!

这是今天的日程活动安排表,请苏小姐拿好,务必赏光参加,有什么安排不周到的地方,你就打这个电话,我一定尽力安排好。

敝姓黎,你叫我小黎就行了。”

苏清欢认真看了看他用红笔特别加重划出的电话号码,点了点头,再翻开一看活动安排,原来现在是参观校园变化的时候。

这里又不是她的母校,她还真是没什么兴趣。

可是,这个小黎还真是热情,仿佛看出了她打退堂鼓的企图,一个劲儿鼓动她:“苏小姐,学校这些年变化真的很大,你走一走看看吧。

哦,我带你过去跟他们会合,他们现在估计已经到图书馆那边了。”

学院图书馆建得确实气派,像一座希腊殿堂,只差没有圣像在门前而已。

可是,苏清欢看着也是意兴阑珊。

这种暮气沉沉的建筑到底有何美感?

没的令人气闷压抑罢了。

小黎却提议她在门前照相留念,“这里是学院新落成的一处亮点,大家都喜欢在这里留影纪念,我帮你也拍一张吧。”

苏清欢实在提不起兴致,虽然拒绝他的热情洋溢是一件不愉快的事情,但是,她真的不想迎合别人。

“不用了,我这么渺小,配不上这么宏伟的建筑。

都走到这里了,你去忙吧,我自己慢慢进去就行了。”

那张鲜花一样热情的脸庞忽然专注地看住她,好像箭头找到了目标。

可是,箭头没有发射,很快就又收回了箭囊。

小黎浅浅笑着说:“那就再见吧,苏小姐!”

看着他敏捷轻快如同一只小鹿,沿着台阶飞快而下,苏清欢不懂为何会喊住他:“唉,你叫黎什么?”

小黎听到她的呼喊,半转过身躯,朗朗清甜一笑。

“我叫黎惠卿,记住了?

再见,苏小姐,下午的茶话会见!”


黎惠卿把滚烫的身体依偎在她的身上,每个词都喷吐着馥郁的醇香。

“我想你,很想你!”

苏清欢没有办法矜持,开心的闪电太快传遍全身,让她的喜悦都尽情涂抹成了阳光的色彩。

她幸福得手脚都有点发软,差点支撑不住黎惠卿的重量。

不过,黎惠卿没有依偎太久,一个转身就跌坐在床上,调皮含笑望着她,抬了抬尖下巴,说:“小姐姐,帮我脱衣服吧!”

看他醉醺醺还不忘促狭的可爱模样,她的嘴角实在不能不上扬成最温柔的弧度,一面俯身去替他脱掉鞋袜,一面故意娇嗔:“你就是这样对小姐姐撒娇的?

我可不是都顺着你的。”

“没办法嘛,谁让小姐姐比我大十岁,肯定多疼我呀!

你不顺着我也不行啊!”

苏清欢的心跳停了一拍。

虽然她的手还是没有停下,帮他把衣服从头上脱下,可是敏锐如他立即捕捉到了她的迟疑。

他侧着头,挑起一边剑眉,有点滑稽十分无赖可爱地盯着她。

“我很可恶吧,老是提醒小姐姐其实是大姐姐。

不过啊,小姐姐,你不说肯定没有人相信的。

你看,你明明就长得嫩嫩的,像一碗芙蓉蛋,比我还嫩呢。

哎,你到底平时是怎么保养的?

我也学一学,要不然,过两年,你还嫩得能掐出水,我却老皱巴了,到时就被小姐姐厌恶了。”

勉强笑着转过身,苏清欢去浴室里拧开水龙头,给他弄热毛巾。

浴室里晶亮的大镜子里映出苏清欢姣好如秋水仙的脸蛋,白皙而粉润的皮肤都是青春的弹性。

他为什么这么相信她说的年纪?

难道他从来都没有怀疑过吗?

还是••••••她用力绞着毛巾,挤干每一滴水,带着隐隐的怒气和疑惑。

还是他从来都不想去怀疑,就想保持现状?

热毛巾敷得黎惠卿舒服极了。

他呻吟着拉住苏清欢的手,把她的手捏在手掌里,贴在脸颊上,像撒欢的小猫摩挲着她的手背。

“为什么我们没有早一点相遇?

我想小姐姐是我的老婆!”

苏清欢几乎要用手掌握住自己的嘴巴,这句话比从她自己心里掏出来的都更加真切。

她有些恼恨起来。

她连想都不敢用力想的事情,在他口中说来却稀松平常,就像在菜市场里头随意讨价还价、信口开河。

定了定神,她若无其事地挣脱他的干扰,用热毛巾轻轻擦拭着他的身躯。

“你今天嘴巴可真甜,难道酒里放了蜜糖?”

黎惠卿没有回答。

他已经惬意地睡着了,石榴一样鲜艳的薄唇弯弯的,像等待采撷的花朵。

谁说男人不能用美丽来形容?

在苏清欢眼里,他美得令她屏息,只想用自己的唇轻触那份美丽。

但是,她没有滋扰他的酣眠。

静静地,她调好空调的温度,把被子一角轻柔搭在他的身上,蹑手蹑脚爬到他身旁,在离他火烫的身躯一厘米外躺下,闻着他带着酒意甜甜的呼吸,戴上耳机,听着平日爱听的歌曲。

那些歌曲都从骨子里透出哀婉的伤心,像不知何处来的一股浓雾,能一下子遮天蔽日,把苏清欢的心拉进悲凉的湖水里。

不过,今天,仿佛湖水总是得到太阳猛烈的照射,无论浓雾如何肆虐,她始终沐浴在温馨的阳光下,没有被悲凉蹂躏得遍体鳞伤。

夜,也是一条无声的河流。

人的思绪在这条河流中最爱争先恐后拥挤到眼前,让没有完全被河流淹没的人被这刹那间的种种折磨得忘形,一张口就会把白天里不敢想不敢说的话都泄露了。

“如果,我和你一样,才27岁,下个月才结婚,你会怎么办?”


星星升起在窗户的边沿,看起来湿漉漉的,好像一颗一颗晶莹的泪珠压在窗帘上,装饰了寂寞的夜空。

苏清欢侧躺着,盯着那些湿漉漉的星星,不敢回头,只用背部感受着黎惠卿炽热的体温。

“你为什么一直骗我?

你说你比我大十岁,说你早有丈夫孩子,女儿还那么天真可爱,甜到你心肝里。

你给我看的到底是谁的照片?”

黎惠卿带着酒气的话语像滚滚而来的热浪,灼烫了她的后背,让她的后背也变得滚烫,汗水一粒一粒涌出。

她沉默了一下,身后的黎惠卿仿佛又沉沉睡去,呼吸平稳。

实在难忍好奇的折磨,她咬着牙毅然翻过身躯,他酡红未褪的脸庞在星光中变成了一片沉默的红土地,又像黄昏时分天空中宁静的火烧霞,绚烂无言。

注视着他紧闭的双眼,沉静的线条,她的胸口却如同大海掀起了惊涛骇浪。

一切早就应该结束了,这个滑稽的骗局!

骗局开始不过是个玩笑。

苏清欢大三那年就计划好了,大一开始,她就正式和《全球经营报》签订合同,从此开始为这家报社贡献自己的光和热。

她已经在这家报社实习了一年,对它生出由衷的好感,能尽早成为其中正式的一员,和同事们骈手抵足奋斗,促进经济环境改善,是她现在最迫切的心愿。

难得的是,她父亲对她这个决定异常支持。

父女俩难得达成了空前的一致,家里的气氛前所未有的融洽。

可是,她刚刚结束暑假,从家里回到学校,妈妈的一个电话像命运之神终于对她敲响了注定的钟声。

她的姐夫,乔无忌,和一个女人殉情了。

这个消息像炽热滚烫的太阳,把她燃烧得眼前一片发白。

她抬头看了看依旧深远晴朗的天空,看看周围,温热的风依然舞弄着树梢的倩影,花圃里的玫瑰花依然芬芳扑鼻,可是,她分明看到闻到的都是死亡,张牙舞爪的死亡!

她脑袋如同被抽走了一条跳动的筋,木木地,机械地回到了家。

走到姐姐的家门口,一看到那幅今年春节她和姐夫姐姐外甥女一起挑选的春联,她的腿肚子一软,差点就一跤跌坐在楼梯上。

乔无忌,在她没有真正品尝过情爱的少女心里,不仅仅是一个如同哥哥、父亲的亲人,甚至还是她隐秘的暗恋的仰慕的男性形象。

他爱穿灰色的条纹衬衫,无论搭配什么裤子都很清爽优雅;他不喜欢戴领带,扣扣子永远不扣顶扣,手腕上都是那只天梭力洛克的男表,表面擦拭得一尘不染,银色的表链方方正正呆在手腕上,安分守己得几乎呆板。

他笑起来十分憨厚可亲,怎么剃都显露出来的胡子密密帖服在腮帮子和下巴上,让苏清欢每次看见都很想伸手摸一摸。

他的浓眉大眼永远没有刚猛的时候,连生气都看着像忧郁。

这样一个充满了味道的男人,让苏清欢打从心底信任、依赖。

她的倔脾气只有乔无忌说得动。

这点,连姐姐苏惠欢都拿来开过无伤大雅的玩笑。

“你们简直是命中注定的一家人。”

可是,现在,他就这样抛弃了她们。

好不容易蹭进房间,苏惠欢和苏清欢一照面,仿佛所有的悲伤有了出口,高高的雪峰也能溶化。

两人抱在一起痛哭流涕,难分难解。

苏惠欢没有化妆的脸蛋哭得黄黄的,眼睛通红如同有鲜血横流,哭声沙哑粗嘎,难听异常。

她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只是抱着苏清欢哭一气,抬起头来望了望她,仿佛要确定一下抱着的人是谁,然后又埋头恸哭。

苏清欢也没有话可以说。

她心脏里都是泪水,泪水汇成了一种祈祷:求求你,让痛苦过去吧!

只是,痛苦不是一刀两断的决绝,而是挥刀断水水更流的折磨。

苏清欢被这些零碎琐细的折磨吓怕了,忘记了自己的人生规划,一心一意战战兢兢陪在愁云惨雾笼罩的家人身边,一切听任父亲的指挥和安排。

苏涵让她休学在家专心考研,她看着父亲陡然花白的两鬓,低下头去认真填写了休学申请;苏涵要她无论如何都要考上长江国际工商管理大学的研究生,她就把自己锁在房间里,没日没夜地读书,啃那些她读得艰难的资料,连睡觉都不肯放松。

只有在某些实在疲倦的喘息瞬间,她会默默想起乔无忌。

不懂为何,她竟然对他没有一点恨意。

一想到他静静躺在太平间冰冷的床上,和身边那个可爱的女人十指紧扣,面目如生,宛若欢愉沉睡的样子,她就没有办法恨他,而是觉得他们有种不可亵渎的神圣。

即使死亡也不能将他们分开。

懵懵懂懂地,她考上了长江大学的研究生。

她这时才发现自己真的掉进了父亲控制的范围之内。

研究生学业的三年里,最难对付的不是她不喜爱的学业,而是父亲密集安排的各种交际活动。

这些交际活动都是为了她将来进入家族事业而铺垫的必要筹备。

在这里她认识了许多和父亲有各种业务往来的人,老的少的,男的女的,形形色色,应接不暇。

而渐渐地,她的交际年龄层开始缩小了。

经常聚会的都是跟她年纪相仿的男女,不过,也有稍大的,但一般都控制在五岁的相差范围。

苏清欢意识到了父亲鲜明的企图:从这些人中寻找一个合适的伴侣,让他成为她的左右手,陪伴她一起成长为家族事业的支柱。

她受不了这种大张旗鼓的压迫,可是,她一旦反抗,父亲就沉默不语,额头上会堆叠起层层疲惫的青筋,整个人像沉入铁一般冰冷的噩梦里,萎靡不振又苍老。

她害怕看到这样的父亲。

她宁可父亲还和从前那样对她大吼大叫,甚至拍桌子摔东西都行,千万不要流露出这种苍老萎靡的神态。

她还没有勇气接受这些。

就这样,她选定了一个父亲最满意的,自己也觉得挺合适的男人。

在她即将毕业的时候,他们在家庭的见证下,订了婚约。

而今年的八月,她就要步入婚姻的殿堂。

可是,今年的三月,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的三月时节,她遇见了黎惠卿,还一时兴起开了一个这样的玩笑。


八月里突如其来的狂风把苏清欢乌黑的长发扬起,把她洁白的裙裾也托起。

狂风像捣蛋的孩子,拼命往她身上吹气,仿佛要给她个重大的启示。

但是,狂风没有明说是什么。

它跑开了,去戏弄新的玩具,个躺在马路上的红色塑料袋。

苏清欢望着就在眼前的狂风中舞动的塑料袋,红色的小团,似乎快乐似乎绝望,如同团奄奄息的小火苗,又如同只扑棱着双翅的小雏鸟。

它在无依无靠的半空中旋转飞翔,好像随心所欲,无拘无束,但是••••••苏清欢痛苦不忍地闭了闭眼睛,只要风停,它就会跌落尘埃,不复潇洒。

怔怔数着心事,雨丝恣意横扫在她的长裙上,或轻或重画了许多痕迹。

把脆弱的小伞就是她的依靠。

站在路旁的她心里空荡荡的,但是又充满了歇斯底里的快乐。

他就要来接她了。

她又可以见到黎惠卿了。

仿佛看了许多次、无比熟悉的白色私家车以不慢的速度从道路的那头劈开风雨冲了过来。

苏清欢会心微微笑,不动声色、志得意满地静静站着,没有任何打招呼的意思。

不像身后面躲雨面张望的人们,见到熟悉的车辆便慌里慌张地奔突,生怕自己被忽略。

他定第眼就看到她的。

果然,车子在快到她跟前的时候就开始减速,然后轻松掉了个头,正正好停在她面前,几乎分毫不差。

她矜持地忍住微笑,打开车门,刹那,黎惠卿特有的甜蜜笑脸扑进了她的心脏。

她从来没有见过哪个男人笑得这么美,每次看到他笑,她都有种痴痴的失神。

这世界真美,他只对着她笑!

“幸好我来了,要不然,你快要哭了吧?”

黎惠卿薄薄的嘴唇调皮地勾起抹温柔的戏谑,虽然眼睛还得顾着前方的道路,可总是不时转过来注视着她,渔网样的视线把苏清欢每个细小的表情和动作都吞噬。

苏清欢抿着嘴笑,竭力掩饰着自己快乐得要迸出音符的心跳。

“怎么会?

我干嘛要哭?”

“突然就下雨了,我要是不来得及时,你都被淋湿了,还不哭鼻子才怪,哼!”

黎惠卿自以为是的体贴让苏清欢更加想撒娇。

“什么呀,早就淋湿了!”

黎惠卿“哦”了声,忽然探过手来,抚摸了下她有点水汽的裙子,其实是重重抚摸了下她的大腿。

“我看也还好嘛,不算太湿。”

苏清欢娇嗔着白了他眼,为他这个以前没有过的大胆亲昵举动心跳欣喜,又娇羞不已。

虽然,他们已经有过最亲昵的肌肤之亲,但是,这是他第次在密闭空间之外在阳光下如此亲近她。

毕竟,他是有妻室的男人,总会有许多顾忌的。

苏清欢的心脏轻轻颤栗了下,有点恼恨自己的不合作。

不是说别想了吗?

为什么偏偏在这种时候要想起不痛快的事情。

她还是有点惆怅地低下眉眼,好像娇羞不胜凉风的睡莲,其实只是把所有花瓣收敛在起,生怕别人能够从花蕊看到莲的心事。

黎惠卿的大手却没有就收回,顺势握住了她搁在腿上的小手,紧紧握,像是要把她的心捏碎。

“我很想你,清欢!”

心口陡然滚烫,苏清欢毫不犹豫地紧紧扣住他的手指,轻声呢喃:“我也是。”

车子停在了那家熟稔的酒店大门前,金灿灿的酒店招牌在风雨过后重新艳丽起来的夕阳中像火焰样燃烧着苏清欢的眼睛。

她仿佛被灼痛般,站在酒店门口闭了闭眼睛,缓了口气。

这是她第三次来入住,会不会是最后次呢?

最后次这个字眼几乎要从她心底升到眼前,再从眼睛跳到舌头,最后变成真实的话语冲口而出。

难道这是她愿意的吗?

她轻轻咬了下舌尖,让真实的疼痛把荒诞的想法消灭。

可是,真的还会有下次吗?

苏清欢把脸埋在黎惠卿胸膛的时候,心里还是挥之不去这个难题。

不过,很快地,热切的吻把难题蒸发得干二净,理智、疑虑点儿都没有剩下。

黎惠卿没有更进步的狂乱举动,反而只是倒在她的身边,紧贴着她的娇躯,下巴顶着她的头顶,闭上了眼睛,开始调整自己紊乱的呼吸。

苏清欢仰头凝视着他。

他真的瘦了,本来就如同刀削过的两颊更尖了些。

刚做了爸爸的男人确实很累。

而且,他又是不肯迁就,什么都希望做到完美的人,只怕更加劳累不堪。

可是,在每天拍给她看的照片里,她还是没有看得出变化,还以为他还是像之前那样,活得规律有序,即便忙碌也还能够作息正常。

该死的美化功能,真是把她骗得好苦!

知道她目不转睛在看着自己,黎惠卿睁开疲惫的眼睛,抓住她克制不住来回抚摸自己脸颊的小手,柔柔笑,把所有的棱角都笑成了蜻蜓点过的水面。

“我瘦了更帅了,是不是?

看把小姐姐迷得神魂颠倒的。”

即使疲惫憔悴,但是那双眼睛里面的深情蜜意还是令苏清欢心跳难平。

她倾身向前,亲了下他的眼睛。

黎惠卿甜甜笑,低声细语:“你这样亲我,我难受!”

苏清欢的脸颊燃烧成了晚霞,玫瑰色的辉光潋滟浮动。

但是,黎惠卿没有掀起狂潮,反而剑眉紧扣在了起,好像十分懊恼。

他把她的脸颊重重按在胸膛上,不许她再抬头。

“你来得晚了,我要回家了,今晚上还有个饭局。”

苏清欢感到眼睛看不清光亮,仿佛夕阳下子沉入地平线,而乌云趁机布满尚有晚霞的天空,把天上的玫瑰园都摧毁殆尽。

可是,她现在是温柔识趣的小姐姐,不能任性。

她轻轻抬起身体,露出柔情万千如杨柳拂面的微笑,说:“那你快点回去吧,晚上有空再过来,反正,我都在这里的。”

酒店房间的窗户正对着大江,脉脉无声的江流就在苏清欢的眼底下去不复返。

即使是夏日的天光特别长,天色到底还是暗沉得看不清江流了,只能隐约感到不舍昼夜的奔腾。

可是苏清欢实在百无聊赖,除了托着腮帮子在窗边发呆,她什么都不愿意做。

电视开着只是为了有个声音在房间里响动;书摊开来搁在手边,是为了显得不无聊;手机里的聊天群时不时回个信息,是为了让自己别发呆得太闷。

可是,这些都只能令空荡荡的房间更空虚。

这个客房有35平方,和苏清欢的卧室样大。

苏清欢在自己卧室里从来没有这种空虚的感觉,即使是在思念黎惠卿最煎熬的时候,躺在卧室的大床上,她也不会有现在这种被放大了空间的恐惧。

随时都像做着不能醒的梦魇。

只有黎惠卿来才能醒过来的梦魇!

正在胡思乱想得疯狂,门被轻轻叩击了两下。

那么轻,简直像迷路的小翠鸟用脆弱的喙剥啄了下树叶。

但是,它却轰然震动了苏清欢的世界,这个孤独的世界。

苏清欢愣了秒,几乎狂喜地扑上去开门。

她忐忑地躲在门背后,生怕只是来送外卖的。

可是,黎惠卿真的就站在眼前,浑身上下都透着酒醉的通红。

而最通红的是双眼,射出流光溢彩的动情光芒,如同树脂缓缓滚落到苏清欢的心脏,把她的心凝固成块琥珀。

“这么早,你怎么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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