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让你摘你就摘，哪那么多话呢？！”野鸡王董脸色都沉了下来，觉得被下了面子。
餐厅的规矩？
他怎么不知道？
上次不也摘了？！
“赶紧的，摘！”王董命令道。
春溪还是冷淡又敷衍的那一套：“很抱歉，先生，这违反规定。”
她一说话，柯瑾就又忍不住朝她看来，狐疑地打量。
声音有些像，身形也有些像……
忽然，她目光倏地一凝。
——春溪左边耳朵上，戴着一颗耳钉！她之前看到过！
柯瑾眼中流露出一丝错愕，接着又疑惑，良春溪好好地跑这里来干什么？她一个明星当什么服务生？
忽然，她想到了旁边的付时游——良春溪肯定是为付时游来的！
还有之前在海边，肯定也是有预谋的“偶遇”！不然哪能这么巧？！
想到这些，柯瑾心中暗恨，她就说良春溪怎么和付时游搞在一起的，这无时无刻不在制造机会，付时游能不被她勾搭吗？！
春溪说完之后，周围响起笑声，“老王，你的话好像不管用啊？”
“不是说小姑娘很乖吗？怎么和说的不一样？还是让人下去吧，免得坏了付总的心情。”
王董顿时觉得面子都丢光了，更加不服输，这要是真让人下去了，以后他脸往哪搁？
更何况他安排这一出，就是想讨好一下付时游，这人都叫进来了，怎么能半途而废？
他并不觉得自己这样的方式有什么问题，他可是老早就打听清楚了，付时游身边有不少情人，个个都个顶个的漂亮，性格气质也都与众不同，现在他身边的柯瑾不就是一个？他叫的这个女服务生只会比柯瑾更好看，付时游哪有看不上的道理？
“付总，让您见笑了。”王董对付时游谄媚一笑，转向春溪又瞬间冷了脸，他利落地冲春溪甩出一叠现金，“够不够？赶紧摘！”
春溪及时往旁边一躲，避免被钞票砸一脸，心里骂这什么智障玩意儿？
而她还没站稳，柯瑾目光微微一闪，忽然伸出了脚——
春溪一个踉跄，电光石火之间，她本来要往后摔的，硬是费力调转了方向，然后只听一阵“哗啦”声，手中托盘上的酒水全部倾泻向了柯瑾！
“啊！！”柯瑾一声尖叫，急忙用手臂挡着脸，“蹭”一下站了起来。
她半边脸本来就肿着，被这酒水兜头淋下，不仅杯子酒瓶砸得她脸疼，头发脸上也湿淋淋的，狼狈至极，配合那半边肿起的脸，哪还看得出半点美貌？
“良春溪！你——”她一时怒极，脱口而出，同时扬手就朝春溪打去！
春溪刚扶着沙发站稳，抬头就见柯瑾扬手打来，下意识就抬手截住，然后用力一拉！
柯瑾又是一声尖叫，摔在了地上！
“良春溪！！”她恨恨地站起来。
“够了！”突然付时游沉声一喝。
混乱的包间瞬间就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安静如鸡，看向还坐在沙发上，面沉如水的付时游。
付时游离柯瑾太近，自然没能躲过一劫，半边衣服都湿了。
王董已经开始瑟瑟发抖了。
虽然那酒水不是他淋上去的，但是是他先甩钞票逼得那女服务生躲避，才发生了后面的意外啊！
付总要是追究，他的责任肯定是跑不了的！
完了完了！
柯瑾站起来，委屈地看向付时游，声音都带上了哭腔：“付总……”
春溪站在原地，面具遮着脸，看不见脸上神色。
她抽出塞在口袋上里的手绢，擦了擦手上沾上的酒。
“付总，柯小姐，抱歉，我没想到会发生这种意外！”王董反应过来之后，迅速将罪责都往春溪上推，“我今天一定会给付总一个交代！”
他说着横眉冷目地指向春溪，“你——”
“行了。”才刚开口，话就被付时游打断了。
他看向春溪，不辨喜怒，沉声道：“出去。”
春溪一愣。
其他人也是一愣，其中王董愣得尤其厉害。
付时游可不是什么和善人，结果他就这么不追究了？
春溪定定看了他两秒，低声道：“多谢付总。”
然后捡起托盘离开。
看着她背影消失，付时游才站起来，道：“抱歉各位，我去换身衣服。”
其他人自然都连连点头。
柯瑾心里气闷又难过，她这么惨，结果付时游竟然放过了春溪！甚至还帮她解围！
她单方面地和他赌起气来，想等他自己发现她的委屈，亲自来哄她。
可是没想到，付时游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竟然就这么走了！
柯瑾错愕地抬头，有点想哭，但还是急忙跟了上去。
付时游和柯瑾刚走，王董也出了包间。
……
手上的酒液虽然擦过了，但是春溪心理上还是有些难受，出去后就直奔洗手间。
正洗着手，镜子里就出现一道肥壮的身影。
王董一眼就认出了春溪背影，骂骂咧咧走上前来，“你装什么清高呢？啊？之前不是让摘就摘了？”
他说着就来扯春溪的面具，手刚挨上来，还没碰到，春溪带水的手直接一把拽住了他又肥又短的手指，同时用力一掰！
“啊！！！”
这个王董看着身体肥壮，但体质上就是个废柴，春溪没怎么用力，就让他没了反抗能力。
“我日你妈！你个小贱人！”王董声音哆嗦，有心想要反抗，但是手指疼得他没一点力气，他怀疑是断了！
春溪还将他整只手扭到了背后，他想动弹一下都不行！
春溪一手制住他，一手扯下闷得人难受的面具，往边上一扔。
听见他嘴里不干不净，说之前怎么样怎么样，她脸色难看得可以，语气阴沉地问道：“之前怎么了？你给我说清楚！”
王董艰难地扭头，一下子看见春溪的脸，他一愣，接着生气道：“你不是那个兰七！你是谁？！我叫的是兰七！你们糊弄我是不是？！我要跟你们经理投诉！”
见他嘴上废话一堆，和她想要知道的完全不沾边，春溪没耐心了，手上一用力，王董顿时发出一声杀猪似的惨叫。
“我我我说！我没做什么！我就是摸——”
话没说完，春溪忽然抬脚就踹！
她脚上可一点没省力气，虽然踹的是屁股，屁股上肉多，但王董还是“嗷”一声嚎叫。
这还不是结束，还没等人反应过来，肚子上又是一痛！
“啊！”
“嗷呜！！”
……
期间有客人过来，见到里面的大场面，连洗手间都不进了，转身就走。
而春溪看见了人，也没有要停手的意思，直到被胖揍一顿的王董倒在地上，仿佛死狗一只，她才一撩头发，停了手。
她一脚踩在王董的手背上，阴沉沉地道：“今天的教训想必会令你记忆深刻，记得下次不要随便摸人家小姑娘了，知道吗？”
她也不需要他的回复，拿起面具和托盘就往外走。
等她离开，地上气若游丝的王董欲哭无泪——
“我就是摸一下她屁股，还没摸到……”
春溪发泄了一场，可谓是神清气爽。
她一边往外走，一边想要将面具往脸上扣，可手刚刚抬起来，脚步就蓦地停了下来——
就在前方几步远的地方，换了身衣服的付时游，和她四目相对。
春溪心头一紧，莫名有些心虚。
她若无其事继续手上的动作，将面具扣回了脸上。
这地方没其他人，王董的哼哼声就有些清晰。
付时游微微眯了眯眼睛，走了过来。
春溪差点没忍住跨步拦住她，好在及时管住了手脚。
付时游往洗手间门口一站，就看到了倒在洗手台前、鼻青脸肿、看样子已经丢了半条命的王董。
付时游：“……”
王董睁开眯眯眼，看见付时游，瞬间哭出了声，“付总！付总，救我啊……给我打个120……”
付时游看向春溪。
春溪看向走廊天花板，装作没有察觉他的视线。
“先生，没什么事的话，我先走了。”她说着，拎着托盘就要脚底抹油。
“站住。”付时游出声。
春溪刚迈出去的脚又收了回来。
她转身，恭敬又礼貌：“先生，有什么事吗？”
好像真只是餐厅里一服务生。
付时游没理会她，他打了个电话，却不是打给120，而是打给杜浩。
杜浩也在餐厅，只不过不在303，付时游电话打过去还没有半分钟，他就出现了。
“送王董去医院。”付时游吩咐他说。
杜浩看见王董的惨状，诧异了一瞬，但什么都没有问，他应了一声，走上前去，竟然轻轻松松就将又肥又壮、体型快要是他两倍的王董给扶了起来。
春溪看见王董脚尖都快要离地了，“……”
见没她什么事，春溪又想要走，这次她懒得和付时游说废话了，只是刚悄悄走一步，付时游目光就扫了过来。
“和我过来。”他说。
春溪不是很想过去。
要换个时间，她不会犹豫，但是现在她不知道为什么有点心虚……
真是的，她心虚什么？又没干什么对不起他的事！也没有什么不能告诉他的秘密被他发现！
见她没动，付时游走了几步，又回头，“嗯？”
春溪迟疑了一下，迈步跟了过去。
走到走廊尽头的露台，付时游停下脚步，回身看着她，“解释一下。”
“解释什么？”
付时游目光扫视她身上的衣服、脸上的面具，“你说解释什么？”
春溪说：“在这边有个朋友，过来找她玩，她刚刚有点事，所以我代替她一下。”
“代替她一下？”付时游脸色有些不好看，“所以你知道她的工作是什么吗？”
他好像有些生气。
春溪怔了一瞬，他生什么气？
忽然又想起来，当初他好像说，不会管她做什么，但是不能连累他的名声。
想到这里，春溪笑了一下，说：“付总放心，那位王董不认识我。”
听到她这句解释，付时游脸色却更加不好看了。
他正要说话，忽然柯瑾的声音在不远处响了起来：“付总。”
两人同时转头一望。
换好衣服的柯瑾找了过来。
柯瑾一眼就认出来付时游旁边的是春溪，她忽然大步就朝两人走去，近前之后一抬手就朝春溪打去！
春溪反应一向很快，只是这次还没等她自己防御反击，柯瑾的手腕已经被人先一步给捉住了——是付时游。
“你干什么？”付时游皱眉。
柯瑾一看他神色，忽然就哭了，“她刚才做了什么，你都看见了，我的脸是怎么回事？也是她打的！她这样对我，你不帮我报复回去就算了，为什么还要偏袒她？”
柯瑾愤怒的时候仪态全无，但是冷静下来的时候，即便脸肿着，哭起来也有一种别样的美感。
只是付时游不为所动，只问她：“她刚才为什么那样做？之前又为什么打你？”
刚才在包间，柯瑾的小动作他看得一清二楚，所以刚才的前因后果他都知道。
至于之前的事，以她对柯瑾的了解，绝对又是她自己作死。
对上他仿佛看穿一切的目光，柯瑾嘴唇翕动，说不出话来。
可她还是觉得委屈。
是她先挑衅，可是最后吃亏的是她啊！他为什么不能帮她出气？！
春溪无意继续待在这里，看了两人一眼，道：“我先走了，两位继续。”
“良春溪！你别走！”柯瑾忽然拔高声音，想要拦住她。
“够了，柯瑾！”付时游警告意味满满的话，让柯瑾的委屈愤懑霎时没了，只感到忐忑。
春溪没回头看，径自去了二楼。
她回到休息室的时候，兰七正要出去找她，见她回来了，急忙拉住她的手，“迟迟！怎么样？怎么这么久才回来？没出什么事吧？”
“没事。”春溪说，她看了一眼沙发那边，忽然笑起来，“小阳醒了？”
“迟迟姐！”洛阳已经醒过来，看见春溪他十分激动，冲过来就想抱她，结果被戴诺面无表情地拎住了后领。
洛阳有些怕他，不敢说他什么，也不敢反抗，只能委屈地看向春溪。
春溪无奈道：“小阳胆子小，戴诺，你别欺负他。”
戴诺这才松开手。
洛阳年纪比春溪和兰七都要小一些，算起来前不久刚满20岁，他性格比兰七还要敏感害羞，对外人话都说不了几句，在兰七面前他会正常一些，在春溪面前，他又是最活泼，好像什么话都想和她说。
他对春溪的依赖和信任，一点也不比兰七少。
和兰七一样，洛阳也有一张过分出色的脸。
他的脸并不能用俊朗来形容，用俊美更为合适，快要到雌雄莫辨的那种程度。
春溪坐下，耐心地和两人聊了一会儿。
“砰！”忽然休息室的门被踹开，一个西装男人气急败坏地闯了进来，“兰七！你这个——”
话没说完，他就看到了旁边的春溪。
因为春溪身上的制服还没换，他一下子就认出来，这就是顶替了兰七结果给他闹出大事情来的人了！
“这位小姐是什么人？兰七，你今天最好给我解释一下！你知不知道你这个朋友给餐厅闯了多大的麻烦！立马跟我解释清楚，然后你们一起去医院找王董赔礼道歉！自己想办法让他原谅你们、原谅我们餐厅！不然你和你弟弟是别想继续待下去了！”
兰七被西装男人气势吓到了，要是以往她肯定已经六神无主，对方说什么她做什么了，但是有春溪在，她仿佛就有了主心骨、有了底气，她小声跟春溪说：“这位就是陈经理。”
“哦，陈经理？”春溪站了起来，面色不善地看向西装男人，“陈经理真是好大的威风啊！”
陈经理被春溪的态度气到了，“你别在这给我阴阳怪气！今天这件事的后果你们要给我全部承担！你们现在就给我滚去医院！不然——”
“你给我闭嘴！”春溪喝道。
陈经理愣了一下，接着更加生气，“你——”
“你倒是给我说一下，餐厅里客人可以随便点服务生是怎么回事？你当餐厅是养鸡场呢是不是？！你也给我解释！解释不清楚我让你去跟警察解释！”春溪冷声道。
陈经理怒道：“这是我们餐厅的事，关你什么事？你有时间在这多管闲事——”
“关我什么事？我是餐厅老板，你说关我什么事？！”
陈经理哑了一瞬，震惊地看着春溪，但是只两秒，他就笑了起来，看神经病一样看着春溪，嘲讽道：“你在这白日做梦呢？！”
春溪懒得再和他废话，摸出手机就拨通了一个号码。
“我在A市南华街这个餐厅的经理是你亲自找的是不是？找的什么垃圾？！叫陈辉？那我没骂错了，都姓陈，应该就是他，你赶紧让他滚蛋，给我换个新的经理来！记住不要再找这种垃圾玩意儿！我不想我好好的餐厅真的变成一个养鸡场，最后被警察拜访！”
听见春溪打电话，陈经理还有些惊疑不定，可是很快，春溪刚挂电话没一会儿，他手机就响了起来。
看到来电显示，他顿时面如死灰，不可置信地看向春溪，这这这、这真是老板？！
兰七和洛阳和老板是什么关系？！
完了完了完了！
陈经理接着电话，笑容越来越难看，最后直接从脸上消失了。
他冷汗涔涔，不断地跟电话对面的人认错、为自己辩解，可是人家根本不想好他多说，骂了他几句就把电话给挂了。
陈经理连忙转向春溪，勉强挤出个谄媚的笑容，“老、老板，真的对不起，我之前没有见过您，所以……”
“没见过我，是你把餐厅弄得乌烟瘴气的理由？”春溪没什么耐心和他废话，“电话接到了是吧？多余的话我也就不和你说了，只劝告你一句，陈先生，任职之前签过保密合同的吧？离职后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想必你心里有数。”
说完她和兰七道：“我去换下衣服。”
兰七忙说：“我和你去。”
春溪说：“不用，我还记得路。你就留在这里吧，想必之前陈经理没少给你们委屈受，给他一个在离开之前和你道歉的机会吧。”
这句暗示性极强的话，陈经理哪能听不懂。
他艰难地笑着，连连点头，“是、是……”
春溪给戴诺使了个眼色，就离开了休息室。
餐厅服务员穿的制服虽然好看，但是复杂，腰间系着带子，结是打在后面的，春溪的之前是领她来的那个服务生给她打的，打得有些奇怪，她费了好些功夫才解开。
换衣服就多花了些时候。
等她从换衣间出来，兰七和洛阳都跑出来找她来了。
洛阳看到她就习惯性地跑到她身边，兰七隔得老远就喊她：“迟迟！”
她笑得很开心，还有些兴奋，看来陈经理的道歉很用心。
春溪对着她刚露出一个笑，神色忽然就凝固了——
在兰七身后，付时游恰好从拐角处走出来。
他显然听到了兰七刚才的呼喊，面色有些不对。
他越过兰七，直直看向她。
春溪不仅脸色僵硬，身形也有些僵硬，只有表面勉强维持着平静。
兰七还不知道她身后有人，张嘴还要说什么，春溪忙喊了一声：“付总。”
兰七顺着她视线，下意识回头，看见付时游之后，她猛然瞪大了眼睛——
这张脸，她见过！这不就是——
“你刚才喊谁？”付时游步伐看似不急不缓，可是只几步就到了兰七跟前。
春溪急忙走过来，“付总还没走吗？”
付时游看她一眼，那眼神让春溪心惊肉跳，表面的平静都差点没能维持。
“你刚才在喊谁？”他又问兰七。
兰七虽然性格上有些缺陷，但是她很聪明，尤其和春溪因为曾经相处过很长一段时间，所以很是默契，虽然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但是她看出来，春溪并不想让付时游知道她的名字。
所以她怯怯地说：“我、我喊我弟弟。”
“嗯？”付时游盯着她，目光十分有压迫性。
兰七忍着害怕，将跟过来的洛阳拉过来，“我弟弟……他小名叫迟迟。”
付时游盯着洛阳，沉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