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业那年，我被渣男骗情骗财。
我妈见我萎靡不振，恨铁不成钢。
速速安排我相亲，可来的人是我那该死的前任。
这媒人忒不靠谱。
1
校门口熙熙攘攘，学生蜂拥而出。
一家名不见经传的奶茶店前挤满了人。
巧了，我就在这店里。
叽叽喳喳的声音不绝于耳，空气里荡漾着青春。
我把玩手机，懒懒看这地方：谁家相亲选这......
啧。
学生堆里挤出来一人，径直朝我走来。
靠，我暗骂。
冤家路窄。
齐鸣梳着大背头，神采奕奕，拉开椅子毫不客气坐下。
“霏霏，别用那种眼神看我，好歹我们爱过。”
“别这么瞪着我，你不知道你生气的样子看起来更可爱。”
他嗤笑。
我冷冷回他：“把钱还我！”
齐鸣比我大两届，是“德高望重”的“退休”学生会会长。
据同学所说，只要有难批下来的活动，直接找齐鸣，准能成。
第一次见面，是我有求于他。
那时我大二，刚竞选成为学生会宣传部长，正值活动周，要独当一面举办活动。
不知老师是有意为难或是其它，屡次碰壁。
转而请求即任学生会长帮忙，谁知他当面答应，可一拖再拖。
眼看计划活动的时间越来越近，却没任何消息。
我只好再去询问，可他竟让我找别人！
“做不到，就不要答应人。”彼时我在食堂无语望菜，暗自腹诽，这盘菜看的都不香了！
但，天无绝人之路。
食堂一阵骚动，一名身穿衬衫的男生走进来，自带光环。
这不就是那前会长！
电光火石之间，我觉得有救了。
于是，我腆着脸去请他帮忙。
一来二去，就这么熟络起来。
他毕业典礼那天，当众向我表白。
彼时我俩心意相通，众人的起哄推波助澜，一切顺理成章。
“姐姐，这边有人坐吗？”
思绪回笼，站在桌边的男生眼神清澈。
我还未开口，齐鸣转头盯着他，“有人。”
“姐姐，这边有人坐吗？”
这男生对齐鸣的话充耳不闻，只看着我。
“没人。”
“那我可以坐这儿吗？“他指指周围，“都没空位了。”
我鬼使神差地点头，绝不是因为他很帅。
齐鸣眉头紧锁，冷哼：“小孩子坐这，碍事。”
男生依旧充耳不闻。
齐鸣更不悦，推了他一把：“和你说话呢！”
余光瞥到男生委屈巴巴看着我。
“行了！”我厉声，“就坐这了，碍你什么事了，你先还我钱！”
齐鸣讪讪：“一周后，钱到了，我就还你。”
“怎么，傍富婆这么久，没给你打一分钱？”我嗤之以鼻。
“说到钱的事，你手头再借我点。”他一副理直气壮。
“滚。”
我想不通好好一个人怎么会变成如今骗人骗财的样子。
“借我点，下周一定还你，看在之前我们相爱的份上。”
一说，我火气窜了起来，心剧烈地跳。
气死了！
随手一捞，泼了他一脸奶茶。
呼，这下舒坦了。
“你疯了！”他抹了把脸，骂骂咧咧。
忙着点奶茶的学生们这会倒是不忙着点奶茶了，各个好奇伸头围观。
齐鸣面上搁不住，指着我要大骂，昔日绅士之风全然不在。
一阵手机铃响，是富婆专属来电，他脸色变化比翻书还快。
“你等着。”他指着我说完就走了。
渣男走了，空气清新一大半，但我隐约觉得哪里不对。
低头看见男生睁着无辜的大眼睛，伸出手指比比他桌前。
“姐姐，我奶茶......”
天杀的，撒娇男人最好命。
“不好意思啊，我给你再点一杯。”
2
“霏霏，怎么样？见面愉快吗？”我妈迫不及待地发消息询问。
“没见到人呢！对方没有时间观念，妈，我走了，下次少听媒人的话。”
我妈“哭天抢地”，美其名曰让我出来多认识朋友，不能因为遇到一个渣男，就对感情失去信心。
我爸去世得早，在我两岁时，他就出车祸没了。
枕边人没了，我妈哭得吃不下饭。
又因生我落下病根，离开职场两三年。
简直祸不单行。
或许是看我牙牙学语，还在颠颠走路。
她想了想娘俩的未来，心里一股气支棱起来。
面对亲戚觊觎赔偿款，她丝毫不让，这才留了大部分。
这么些年，她辛苦把我拉扯大。
对外人强势，对我是强势温柔并存。
但我也没少惹她不开心。
如今相亲这事，我寻思，那也行吧，反正伤心一阵子够了，见见新人看看新鲜事也挺好。
媒人和我妈速度极快，照片都没看，就速速安排隔天见面。
我无比肯定，媒人就是想赚快钱。
成一单，钱就到手了。
但她这单是泡汤了。
我最讨厌不守时的人。
“姐姐是来相亲的吗？”
我起身要离开时，奶茶男生问道。
他指指我的手机：“刚刚不小心看到了。姐姐觉得我怎么样？”
他的声音带着特有的磁性，眉毛轻轻扬起。
“小孩子，好好学习才是正事。”
我愣了一下，这话不是以前我妈对我说的吗，回旋镖啊回旋镖。
我抄起自己的奶茶速速离开这店，空气快要闷的人透不过气。
叽叽喳喳的声音此起彼伏。
我没听到他的那句：我不是小孩了，而且......你不记得我了。
3
回到家，空无一人，隔壁婶婶家笑声一阵。
“胡了！”
我叹口气，又打麻将。
“妈，我回来了。”
她自从把店租出去后，除了养花，最爱的另一件事就是打麻将。
和婶婶们聚在一起，边打麻将边八卦，其乐融融。
今天哪家孩子结婚，彩礼多少，明天哪家孩子混的怎样好，或是怎样差，全都逃不过她们的口。
譬如今天肯定聊我的事。
果不其然。
“凤啊，霏霏今天相看的人没成，看看我家侄儿咋样？”隔壁村的一婶子开口，“刚巧他今天在县城，来咱家是顺道的事。”
本以为我妈会同意，毕竟看她这次催我相亲的阵势，不容小觑。
“我闺女回来了，我得先回去给她做饭。”
了解我妈的人都知道她不会做饭，做出来的东西令人难以下咽。
据说我爸在时，饭菜都是他做，不舍得我妈沾一点阳春水。
单位离家近，回到家中也就几分钟的事。
他走后，我妈带我回姥姥家。
姥姥姥爷宠着，我妈只需把我带好就行。
等我再大一些，她把我送去托儿所，自己做起小生意，干的红红火火。
事业一忙，陪我的时间就少了。
妈妈的事业顺风顺水，少有的几次波折都有惊无险的度过。
直到有一天，她对我说：“霏霏，妈梦到你爸了，他让我多陪陪你。”
那时我高二，初中时的叛逆已离我很远。
我毫不在意地点头，实则心里高兴坏了。
但我妈那时给我做的饭，回想起来都想呕。
一个活了几十年的人，能做出一手“好菜”也是能人啊！
我劝她请个做饭阿姨，她坚决地表示，作为一个母亲，她会做好菜的，做到等我考上大学为止。
她报班学习烹饪，但效果微乎其微，而我就这样受虐般吃了两年。
不愧是她，也不愧是我！
“霏霏啊。”我妈一开门就喊，见我瘫沙发上臭着脸，以为我不高兴，声音弱了一些，”那媒人说那相看的人今天有事，没来得及告诉咱，要不改天再约个时间？“
我翻个身，坐起来，斩钉截铁：“妈，你以前哪里看过别人脸色。”
“好好好，不看，只要你能开心起来，管他什么相亲不相亲，和妈妈相亲相爱就行了。”
我妈这几年变得不少，年轻时为了事业不着家，现在年纪大了，在我求学时天天问我什么时候回来。
我过去圈着她的手，拽拽她的衣袖：“亲爱的妈妈，你不会真的给我做饭吧？”
说完还不忘眨眨眼睛，企图让我妈知道我的意图。
“乔阿姨这几天请假，我不做饭，谁做饭？你做？”我妈啧了一声，表示对我厨艺的极大不赞同。
有其母必有其女。
“走吧，为娘带你去吃大餐，庆祝我女儿不为情所困。”她抚摸我的头。
我扭捏道：“其实我......我只是伤心被骗的钱。”
她的手顿了下，大手一拍，要不是收力了，我准也能拥有小新同款头顶包。
“那更不应该了，走，去吃饭，我女儿要开开心心的。”
我知道她的意思，就是被欺骗蛮不好受的。
4
在家待了半个月，我表示要出去找工作，硬生生被我妈按下来。
她说：“再多玩一阵子，和妈妈享受一下生活，好不容易熬过学习的苦了，生活的苦少吃点，妈的铺子租出去收的租金不会饿着咱娘俩的。”
于是我，脸皮忒厚的又留了下来。
任凭别人怎么戳我的脊梁骨，说我啃老。
哼，他们还没的啃呢！纯粹是嫉妒我罢了。
顾笙得知我还在家中，约我游玩。
人来人往的游乐园门口，她深情款款，紧紧抱着我，声泪俱下：“咱姐妹许久未见，你想我没？”
我亦不顾别人的目光，回以同样的深情：“自然是想念的。”
“姐，你能别这么恶心吗？”
“姐姐，我们又见面了。”
一个非常熟悉的声音响起，顾老二，只有他会这么嫌弃他姐；另一个声音，听着也很熟悉。
我睁开眼，奶茶男生的脸在我面前放大。
如此近的距离！
俊美柔和，笑容阳光的脸。
我心不可控制的快了一拍，美颜暴击就是如此吗！
顾笙反手拍上他的脸，往后一推：“顾楠、顾枫，滚远点！”
“霏霏，他俩非要跟着来，不是我想带的。”顾笙左手捧着雪糕，右手举过头顶，眼神坚定。
“问题不大，帅哥养眼。”我毫不避讳地看排队买票的两人，就算是小帅哥不能谈，也能看吧。
顾笙对此不敢苟同，在她眼里，顾楠算个屁的帅哥，顾枫勉强还沾上边。
我对她的话更不敢苟同，天杀的，要他俩不帅的话，怎么排个队也有这么多人要微信。
重点是，不论男女，来回好几拨！
顾笙对她家族的颜值基因真是一点认知都没有啊！
这俩孩子还挺懂事，知道自己小都没和人交换微信。
“别看了，再看，要不把人拐家里去看？”顾笙挥手在我眼前晃荡，她震惊于我竟没眨眼，索性站到我面前，挥舞双臂，张牙舞爪，“魂兮归来，魂兮归来~”
我拍掉她胡乱挥舞的手，清清嗓子：“嗯哼，我可不和高中生谈恋爱！”
“姐姐要和哪个高中生谈恋爱？大学生不行吗？”顾枫眉梢微微挑起，脸上似笑非笑，语气带着不易察觉的不满与疑问。
顾楠插话，把票递给顾笙：“姐，少把人霏霏姐带坏，老牛吃嫩草要不得哦！”
“滚。”
“听话听一半，人说的是不和高中生谈。”
顾枫“哦~”了一声，尾音悠长。
5
顾枫小时候就和父母在外省待着，回老家次数屈指可数，同父母回乡都是来去匆忙。
这次是大一暑假，他决定独自回老家待着，陪爷爷奶奶。
并非从小相处，因而没人知道他这么1米8几的个子居然恐高。
我俩双双站在跳楼机下方的站台上，吸着饮料，看那对无所畏惧的亲姐弟，随着设施疯狂上下而尖叫。
“姐姐，和大学生谈恋爱吗？”
一股剧烈的视线向我投来，仿佛我不回答他这个问题，他就不挪开这个眼神。
我深呼一口气，压制即将红起来的脸。
大手一伸，别开他的脸:“别盯着我！姐姐我现在不谈恋爱，那天那人你也看到了，伤我至深，我承受不来情伤。”
他顺势握住我的手，拉下来，我微微扯了一下，抽出手来:“那是姐姐遇人不淑，下一个肯定不会伤害你。”
我没吭声，他也没再说话。
直到顾笙顾楠下来，这沉默的氛围才被打破。
顾楠左右看了我俩一眼:“你俩吵架？不是吧，顾枫，作为弟弟你不能像我一样让着霏霏姐？”
我扶额:“没吵架，他很好。”
“那我好吗？霏霏姐？”顾楠邀赏似的，忽然比较起来，脸上也带着认真。
“你也很好。”我哈哈一笑，总感觉这势头不对劲。
顾笙上下左右打量我们仨一会儿，有如大彻大悟一般感慨到:“有趣。”
乐园在每周六晚上会有精彩纷呈的烟花，绽放的那一刻绚烂至极。
顾枫说对着流星许愿能梦想成真，对烟花许愿同样也能。
我们仨表示怀疑，可他闭上眼，认认真真许了愿。
那我们仨，不，我俩也就将信将疑许一个吧，只有顾楠倔强表示他不要，并且谴责我俩不真诚许了愿也没用。
“哪里不真诚了！”顾笙一脚踢过去。
顾枫站我旁边，弯下腰，笑容浅浅，呼出的气在我耳旁:“姐姐许的什么愿？”
我抬头，烟花和我倒映在他眼里，炸开的那一刻，我的心又快了一拍。
我想，我完了。
6
连着几天，顾笙约我相见，两弟弟都亦步亦趋地跟着，生怕漏掉什么。
“你俩就没有正经事做吗？”顾笙不满。
顾枫看我一眼，说:“现在就是正事。”
“姐，我怕你和霏霏姐被人欺负，俩大美女走哪都得有人盯着。”顾楠油嘴滑舌，“不，大美女就霏霏姐一个，你不算。”
得，又挨一脚。
“想追人自己想办法啊，下次别跟着我。”
顾笙拉着我手就要走，恨不得甩他俩几十米远。
“那霏霏给我个联系方式呗。”顾枫率先出击，手中不知何时已打开二维码，眼巴巴看着我，“我想约你。”
如此直球！空气都静止了。
顾楠一脸紧张看着我。
顾笙不拉着我走了，她就想看好戏。
男人为女人争风吃醋的戏码，她最爱看。
两个弟弟为自己好朋友争风吃醋，加码！
她不走，我又不是没脚走。
我一个华丽转身，先溜了，可天知道我心跳如鼓！
仿佛要炸开来。
顾笙还在后面笑，这小妮子！
不知道他们仨在那边说了什么，只有顾笙跟了上来，我心里一顿失落。
“怎么？没追上来，不开心啦？”顾笙揶揄我。
我狡辩：“哪有！”
顾笙轻戳我的脸，“心情都写在脸上了。”
我一定是被这小子的美貌迷住了！
我拍拍头，试图清醒。
“是不是我弟太帅，你把持不住？”顾笙凑过来，止不住的笑，“哪个弟弟都行，我都不介意。”
“滚！”我掐着她腰，开始打闹。
夜晚，我窝在沙发上，脑里挥之不去的“霏霏，霏霏......”浑然不觉脸色发红。
我妈敷着面膜，不知何时坐我旁边，左瞅瞅，右瞅瞅，要把我盯出一个洞来。
我被她看的心虚，抄起手机就往房间走。
恰巧手机响了，没有备注的号码。
我几乎不接陌生通话，但手划到了。
“喂，哪位？”
顾枫委委屈屈的声音透过话筒传来:“姐姐，白天怎么不加我。”
我噎住，略带紧张看向我妈，还好她没看过来，心放下一半，又不是偷情，我暗骂自己。
“那你现在不是有我联系方式了吗？”我清清嗓子，假装不在乎。
对方轻笑一声:“那我还想拥有更多，可以吗？”
我没作声，这小子这么会撩？
“怎么，吓到了？你要不要来楼下。”
我挪到窗边，顾枫在楼下咧着大牙朝我挥手，路灯将影子拉的老长。
“看什么？”我妈悄无声息挪到旁边，忽地出声，我一蹦三尺高，“这帅小伙找你的吧？”
我下意识否定，余光瞥见顾枫还在那挥手，任谁也不相信我俩不认识。
我妈生怕我把人赶走似的，扯了面膜，胡乱擦个脸，五步并作三步，一瞬间到楼下。
顾枫大大方方地，露出八颗牙齿标准笑，乖乖巧巧，被我妈领进门。
我妈兴许上了年纪，同街头街尾的婶婶们一样，喜欢上八卦，开始盘问顾枫。
“小枫啊，你多大啦？和我们霏霏谈多久了？”
“家中几口人呀，都做啥的？”
“将来有什么打算？”
……
我扶额，忍不住打断:“妈，你FBI的？”
“什么I？”她嫌弃地瞥我一眼，“妈老了，不懂什么I，但你们爱来爱去，我挺懂的。”
我一口茶水喷出来。
抽纸的手碰上顾枫的，他不抬过我的脸，仔仔细细擦掉嘴边的茶水，眼神专注。
从没在妈妈面前和一个男生这么亲密，我浑身不自在，脸色肉眼可见的红。
他擦完我的嘴角，带着浅浅笑意面向我妈，神色认真。
“阿姨，我刚过完20岁生日，还在追求霏霏。家中三人，有两位长辈，在省城工作。目前有在筹备自己的工作室，我有自信，养霏霏不是问题。”
“好好好，有规划就好。”
她笑的眼都快开花，“盘问”完后，推着我和顾枫出去压马路，悄悄在我耳边嘀咕:“这嫩草你得给我抓住咯！”
“小枫，晚上早点回来，家里有客房。”
我震惊，我妈思想开放得很。
暑气在夜晚还未散去，三三两两的人在步道慢跑。
“姐姐，刚刚的问题还没回答我，可以吗？”顾枫率先打破宁静，眼睛闪亮。
我落入他的眼神漩涡:“可…可以。”
话才说完，落入一个温暖的怀抱，可这大夏天的，我感觉有点热，下意识推推他。
“我热。”
“霏霏，让我抱一会儿。”
我不仅没推成功，还感觉这个拥抱越来越紧，肩膀的呼吸逐渐沉重。
算了，抱着吧，他挺好闻的。
直到顾枫被人拉开，这个拥抱才结束。
顾楠冷冷看着他:“你不讲义气，竟然在我洗澡的时候偷溜！”
“我姐竟然不帮我这个亲弟弟，帮你！”
“气死我了！”
“被你这小子捷足先登。”
“霏霏姐，明明是我俩先认识的，你踹了他，和我一起吧。”
顾楠的脸色瞬息万变，由气愤转悲伤。
我摸摸鼻子:“不好意思啊，顾楠，感情没有先来后到。”
得，又捅了一刀。
他失魂落魄走了。
也好，我从来只把他当弟弟。
7
顾枫的假期除了找我就是找我，顾笙调侃我俩像个连体婴儿，我妈偶尔抱怨我有了丈夫忘了娘。
八字才一撇呢，老妈。
顾楠从那天起整个月不见人影，说被伤了心要去疗愈，报个徒步团就走了，顾枫乐得合不拢嘴。
湖边的风渐起，搅乱发丝，缠缠绵绵。
“有你真好。”他抱住我，头抵在我肩膀。
真好闻啊，我心想。
“顾枫，你一个大男人用什么香水。”
他闷闷地:“我没喷香水。”
“听说非常喜欢一个人，会闻到他身上特有的味道，姐姐是不是非常喜欢我呀。”
喷出的气息洒在我耳旁，声音暗哑，带着犹疑与肯定。
我不由得抖了一下，暗骂自己没出息。
“喜～欢。”我在他耳旁轻吹一口气，缓缓悠悠说。
落日余晖照在他的脸上，白皙的脸庞像柿子般，等着人去采撷。
我没忍住，吧唧一口。
忽然一股暖流从我鼻腔流出来。
天杀的，我怎么流鼻血了。
顾枫手忙脚乱地找纸，可一张纸都没有，他急得满头大汗，找路人要了纸。
我看他着急的样子，没忍住笑出来，嘴一咧开，血窜进嘴巴，染红我的牙齿，一时间，我笑也不是，闭嘴也不是。
“都这样了，你还笑！”他怨到。
“一定是你太美貌了，我整天盯着你都上火了。” 我大言不惭，反正他不会把我怎么样，“不然我们分开几天？”
“你想得美，假期结束，我们就要异地了，休想甩开我。”他微微伤感，捏我鼻子的手稍一用力。
“疼。”
“让你瞎说。”嘴上不饶人，动作可轻了。
可我没瞎说，接下来几天，每每见面，我总要流上一次鼻血，我妈知道后，他们两人紧张得不行。
医生说:“她就是年轻气盛，泄泄火就好了，开点药调节。”
我妈了然于胸，旁边的人疯狂憋笑，徒留我一人尴尬，真想打他呀。
“霏霏，可以大胆点，做好措施就行了。”回到家，我妈语重心长，生怕我不懂，非常热情地和我科普。
不愧是她。
可我俩进展没必要这么快的啊！
从那天起，每每约会，我总觉得顾枫的笑暗含深意，虽然他极力否认，可我不信。
相拥时，感觉某处怪怪的。
某一日，他把我带到他家小区。
父母常年在外，这间房子只有他假期回来才住。
住的次数屈指可数，但他父母说在老家有个居所，回来方便些。
推开门，室内以冷色调为主，地板光洁如镜，和他人一样干净。
孤男寡女共处一室，我不禁微微紧张，手心出汗，但又有隐隐约约的兴奋感。
他牵过我的手，轻轻一捏，另一只手拂过我额边的碎发:“别紧张，你不同意，我不会做什么的。”
“我们就吃吃饭，看看电影。”
我点点头，心中的兴奋浇了一大半。
他端碗番茄鸡蛋面邀功似的：“姐姐，快尝尝！”
两颗煎的焦黄的爱心鸡蛋明晃晃。
“你品味好土啊！”我忍俊不禁，眼看他肉眼可见地脸垮了，我伸手揉向他的头，”但我喜欢。”
小狗的脸阴转晴，真好哄。
事实如他所说，吃完饭就看电影，可这电影怎么看得人口干舌燥。
我偷偷瞄一眼旁边的男人，这人不知什么时候离这么近。
下一秒，他抬过我的脸，蹭我的鼻尖，我不由得咽了咽喉咙，正想说话，投影仪上传来莫名的声音，落下的心又提到嗓子眼。
顾枫吻了我额头，微微一叹:“真想把姐姐绑在身边。”
“停，你是奶狗，不是病娇强制爱。”我面上一红，还不忘反驳他。
他哼一声，呼出一口气:“那我可以强制……爱吗？”
我推开他:“不行，这是另外的……”
还没说完，唇上覆盖一层柔软，余下的话语尽数吞入腹中。
8
再见到齐鸣，我和顾枫正逛着街。
他和一位穿着稍显浮夸的女性前后脚朝我们走来。
本来相安无事挺好的，我也不想破坏我和顾枫所剩无几的约会时光。
之后异地恋，见面就不那么容易了。
可某人偏偏不那么想。
那女人在我面前停下，来回打量我，白眼都要翻上天。
“你就是齐鸣那没品味的前女友？少纠缠齐鸣，他是我的。”
高傲的头颅仰起，仿佛一只要战斗的鸡。
我没忍住笑出声:“他和我没关系，你们爱咋咋样。”
“呦，又谈了一个，这小白脸不错。”
顾枫每到一处就容易成为风景，这臭女人不会要对他下手吧！
我站在顾枫面前，护崽子一般，也昂起我的头颅，恶狠狠盯着她:“你休想抢走我的男人！”
“哦～是吗，齐鸣不是跟了我？”
我脸色难看，真想骂她有病。
身后的人捏捏我的手:“她抢不走的，我永远是你的。”
齐鸣像便秘一样，臭着脸，又不得不对着女人赔笑:“乖乖，再不去买包包的话，去晚了可就没了！”
这两人就这么走了，走了。
“齐鸣，你这混蛋，必须把钱还我！”
咦，良心发现了？
两人去而复返。
“他欠你多少？”
“十五万！”我理直气壮。
“啧，齐鸣啊，这么一点你都还不起？”她面带嘲讽，啧了一声，“下次再让我知道你借钱赌博，别想让我替你收拾烂摊子。”
“行行行。”齐鸣哄着。
我和顾枫并不想看他俩打情骂俏，我忍不住出声:“还钱！”
这女人面色不善，但刷刷一顿操作，这十五万终于是回到我怀抱了。
早知道这么快，我就和这位富婆女士谈了，省的和他纠缠，正好，拉黑删除一条龙咯。
银行卡的数字多一叠，心情就是水涨船高啊。
顾枫说:“小财迷。”
“那必须的，谁不爱钱。”
“之前我傻，轻信他人！”
“我以后多多赚钱给你花。”
这小嘴抹了蜜，我更开心了。
9
“嫂子，哥当初过世的赔偿费还有吧？庄明马上大学了，学费之类的多的很……你看能不能匀点？”
“林凤，我儿子的赔偿费，我老两口也有的，当初就分这么一点，我不同意，你现在必须把其中一半给我们。”
还在楼梯口，就能听到屋内的声音。
我知道，又是所谓的爷爷奶奶，叔叔婶婶来找我妈要钱。
我爸没了后，他们因为我妈生的是女儿，对我俩很是嫌弃，说我妈克夫，说我克父。
对我爸的赔偿款心心念念，尽管法官判决了，他们还是极其不满意，每年至少来闹一次，总有各种各样的理由。
看到我妈赚钱，眼红得不行，反手说她不孝顺，颠倒黑白，丈夫走了，自己带着女儿卷着赔偿款跑了，不顾他们两老死活。
拜托，明明是他们赶我们出来的！
我推开门，冷眼扫视一圈:“呦，都在呢。”
“霏霏啊，你是我孙女，快和你妈说说，我老两口养老钱不能没有吧？”坐在轮椅上的人说。
“这位老人，这二十几年，我们有祖孙之谊吗？”我指着他们说，“当年赶我妈走的时候，是什么嘴脸，各位想必比我更清楚，现在舔着脸，年年如此不害臊？二十年前，该分的钱都分完了！要是不服，可以去上诉，可惜过了这么久，也没用了。”
“按照法律规定，是过期限了。”顾枫拎着两篮子的菜，肉走进门来，“来闹事，我们可以把人轰出去，或者报警的，对厚颜无耻之人非常有效。”
“小枫，让你看笑话了。”我妈接过他手里的东西，“这件事妈来做主，你们年轻人别掺和。”
她进房间，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纸质条款。
“把这份签了，我会给你们一些养老钱，我林凤从不欠你们的，要不是看霏霏她爸的份上，我早就把你们轰出去了！”
“再多说一个字，什么钱也别想要！”
条款写着我妈给他们二十万，从此这些人不能再来纠缠我家，不然将他们以敲诈勒索罪告上法庭，绝不会让他们好过！
“妈？”我皱眉，给的也太多了吧。
签了字，按了印，他们乐呵地走了。
果然还是给的太多了！
“妈，你变了！”我斩钉截铁。
她反倒露出笑容:“最近老是梦到你爸，他说没照顾好我们娘俩，让我们受委屈。还说啊，让我去看一下他的老父老母……反正，以后他们不会再来烦我们了，这么些年，累了。”
我抱紧她，头搁她肩膀上:“妈，你还有我呢，要不咱们出去旅行？”
她瞥我一眼:“你不是佳人在侧，彻夜未归？”
我噎住，人一受惊，也会被自己口水呛死。
我呛了一脸的眼泪，好不容易平复下来，急急回复:“我们没做啥的！”
“对，我们没做啥！就是吃饭看电影。”顾枫急忙解释。
我妈一脸恨铁不成钢地看着我。
其实差点就做了啥，好在刹住车了。
10
热恋中的情侣异地真不好受，每天煲不完的电话粥。
顾笙看不下去，提了一嘴，不如我去荷城工作，这样两人又可以腻歪在一起。
我深表赞同！
在我妈得知我要去荷城时，她表示想过去玩，说我提的旅行计划得提上日程，也想见见亲家。
我:“啊？这么快就认定他是你女婿了？”
“帅气的皮囊难找哦，小枫性格不错，你知足吧。嗯，要是后续不行，再换也不是不可以。”
我:“厉害了，我的妈。”
荷城的天气晴空万里，一切都是那么顺其自然。
两家见面，相谈甚欢。
我妈更认定了顾枫就是她得意女婿。
为了让我和他相处，特意开两间房，不和我住。
“姐姐，想我没？”顾枫一把把我抵在门上。
我抓住他的领口往下扯，吧唧一下，特大方地说:“非常想！想亲你的小脸蛋。”
铺天盖地的吻汹涌如潮水，吻得我喘不过气，他才放开我，而后又细细麻麻的，温柔缠绵。
“姐姐，可以吗？”他摩挲着我的脸，眼睛虔诚，眼里都是我。
我脑子不知怎地，忽然一抽，推开他大笑:“霸总文里，你的姓就是总裁专用姓。”
他捞过我，紧紧圈住我的腰，解开扣子:“姐姐，是想玩霸总游戏吗？让你见识一下什么是霸总？”
强烈的思念占据上风，爱欲爆发，房内是散落一地的旖旎。
11
大约一年级暑假，我同父母一起回到县城老家。
因为常年不回来的原因，我同家里的小伙伴并不熟悉。
顾笙顾楠带我出去玩，说他俩有很多好朋友，我和他们也可以成为好朋友。
但他们的那些好朋友，并不喜欢我。
他们会在顾楠顾笙不注意的时候，骂我是小白脸，娘娘腔，说我是女孩子。
有一次，大孩子们开始对我动手动脚，而那天，霏霏出现了。
她跑到我面前，像护崽子一样，把我护在身后:“别怕，姐姐保护你。”
然后，她把他们臭骂了一顿。
顾笙顾楠听到声音，也来了。
还没来得及认识，我父母因为工作又急着回去，把我也带走了。
再后来，是做不完的学业。
偶尔能从顾笙嘴里听到她的消息。
小学时，她的成绩那般好。
我想着自己也不能落后。
初中时，她叛逆期到了，隔三差五闯祸。
顾笙说，林姨总不管她，忙的脚不沾地；顾笙又说，林姨晚上总做梦，喊着庄叔的名字。
而她，想让林姨多关注她，多陪陪她，不要总是为了钱，不要总是把苦闷憋在心里。
我想着，以后我来做她的依靠，一辈子陪她。
高中时，她和母亲关系缓和了，成绩又上来了。
我想着，我也得努力，我俩未来的生活才有保障。
真想快点见面，可我差她好几届，还得再等等。
后来听到她谈了个对象，我天都塌了！
不管，我有机会的，抱着这个信念，终于熬过高考，可是她怎么还在谈！
再次见面，她就那样慵懒随意坐在店里。
煞风景的是，对面坐着个讨厌的人。
没关系，我势在必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