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临出门前，曹姨又接到了汪书记打来的电话，让他俩不要去办事处找她，约在另一个地方见面。
“好的，我知道那个地，我和杨老师马上就到。”曹姨连连答应道。
杨枫也没问，为什么汪书记见他们临时换了地方，一路跟随曹姨过了十字路口，没走多远，便来到了一个看起来，十分高大上的美容美发连锁店大门口。
“曹姨来了，汪书记在里面等您呢。”显然曹姨对这儿不陌生，更像是常客；一个穿着粉色工装的小姑娘迎上前，把她和杨枫让了进去。
一进店门，便见一溜两行坐在理发椅上的顾客，正在由托尼老师精心修剪，卷烫发，几个像是刚漂焗完头发的客人，头顶上戴着烘干“大帽子”，手捧着时尚杂志，由美发助理小姑娘轻敲着后背，嘻嘻哈哈聊着闲篇。
打眼一瞧，十有八九都是女士们。
穿粉色工装的小姑娘将曹姨，杨枫直接带到了二楼。在走廊尽头一间贴有VIP的房间门口停下了脚步。小姑娘敲了两下房门，轻声向里面说了一句：“汪书记，曹姨他们来了。”
“进来吧，曹姨。”开门的是一个三十多岁，操着广普口音的女人“书记还有一项没做完呢，她让你们进来说话。”
曹姨点了点头，示意杨枫跟着她一同进去。
进到里面，杨枫发现这里布置的不亚于医院的手术室，一张美容床上躺着一个女人，腰身部位搭了一个洁白的被单；床头各种瓶瓶罐罐，美容器械长短不一的摆在桌上。
“来了曹姐。”躺在床上的女人，因为是仰卧，话说出来嘴里像是含了个茄子。她的脸上还敷着面膜，只露出一双黑洞洞的眼睛，嘴巴处开着豁口“我这儿马上就得，最近事儿太多，真没辙。不好意思咱们就这儿聊聊吧。”
“书记这用的是蓝色水动力吧？”曹姨俯下身看了一眼，问道。
“嗨，我也不像您那么讲究，她们推荐啥就往这老脸招呼啥。要不是明天区里来检查党建工作，我得有个好点儿的精神面貌，谁耽误这功夫。”汪书记一直保持卧姿，回了一句。
“我就服您处处注意细节，真是个好习惯。”曹姨把杨枫拉到汪书记跟前，说“这位就是咱们办事处舞蹈队确定的指导老师，杨老师。”
“老板娘，还不让人给曹姨，杨老师搬把椅子坐下，怎么一点儿眼力价儿没有？”汪书记朝杨枫点了点头，对说广普话的女人喊了一嗓子。
“有了，有了。”杨枫和曹姨一进来，带路的小姑娘就搬过来了两把椅子，只是汪书记卧着没有留意到。
曹姨和杨枫在椅子上坐下来，老板娘也接着为汪书记在脸上，脖颈上用她那双玉手，轻按，轻揉着；偶尔手指划过，汪书记会享受的“哼呀”几声。
杨枫一点思想准备没有，这些日子一直等待办事处一号首长亲自接见，指导工作，万没想到会在这样一个场景下进行。房间内只有他一个年轻男人，不免让他手足无措，坐立不安。
“老板娘，今儿差不多得了，没完的项目，再找时间做吧。”汪书记一只手拍了拍床边，说“我和曹姐，杨老师还有工作要谈。”
“听您的，我这就给您把脸清洗一下。”老板娘扶起汪书记，走到洗漱台前，从封好的真空包装袋里撕开一条新毛巾，给汪书记净了面。
杨枫这才看清汪书记的真容，四方大脸，带棱带角的骨骼有几分男相，女干部标配的短发，乌黑油亮，一双不大的眼睛不怒自威。
老板娘将椅子搬到曹姨，杨枫对面，搀扶着汪书记坐下后，识趣的关上房门，退了出去。
“杨老师你不像曹姐，对我们这些基层工作了解的那么深。”汪书记食指敲了敲脑袋说“责任，担当，事无巨细，每天都是如履薄冰。尤其咱们办事处特殊的地理位置，离红墙那么近，容不得一丁点纰漏。我这个办事处书记，可能是全中国最难的街道书记了！”
“我可理解，汪书记一天到晚，真是没一点自己的时间，全身心都扑在工作上，恨不能像哪吒一样有三头六臂才好呢。”曹姨随了一句“尤其是女性干部，很少有人能体会咱们的不容易。”
这些和杨枫离得很远的话题，他只有侧耳倾听，胡乱点头的份儿，没有切身体会，让杨枫理解也的确勉为其难。
“杨老师，你的情况曹姐都跟我谈了，各个方面我也很满意。”汪书记言归正传，说“咱们街道各项政务都名列全区办事处前列。文化建设方面，我一直抓得也比较紧。你都看到了，合唱团，戏剧社，书法，绘画班可以说应有尽有。”
“不过任何时候，任何工作都要有前瞻性，与时俱进嘛。我从市区宣传部得知，下一阶段，各级文化部门对群众业余文艺活动开展，要主推‘广场舞’，还要举办多场大赛，央视，BTV都要有系列展演，现场直播。”
“汪书记，您说的‘广场舞’是通俗叫法，其实现在各个舞蹈团队的舞蹈，那可百花齐放，都是专业级别的。”曹姨插了一句。
“这我可没曹姐懂得多。”汪书记笑了“所以我思来想去，咱们街道这个舞蹈队，让曹姐筹组最合适。她当了这么多年领导，大方向掌控，管理没问题，我也放心。她呢，又喜欢这个舞蹈艺术，我看过她跳舞，化了妆后，我还以为是哪个十六七岁小姑娘在跳呢。太妩媚了！”
两个女人互相拍打了对方两下，像是两个少女小闺蜜，前仰后合嘎嘎笑个不停。
“汪书记信任我，我当然要把咱们的舞蹈队弄出个样来。”曹姨先收住了笑声，说“今天把这么专业，大神级的杨老师请来，有了他的指导，我有足足的信心。”
“我尽力，一定尽力。”杨枫附和了一句
“杨老师这可不是尽力就成的事儿啊，我这个人做什么事情都要永争第一。”汪书记说“既然办事处决定成立舞蹈队了，你要跟我立军令状，一年之内，区里要拿大奖，第二年，在市里打响我们金顶街道舞蹈队的大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