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藏买完烟,点好了交到江叔的手中。
“怎么去这么久?”
江叔阴森森地盯着他,“不该有的念头,不要有。”
沈藏系着安全带,故作淡然:“我既然决定跟了您,绝无二心。”
望着窗外飞逝而过的风景,江叔轻笑:“今晚飞青城,了结一件大事,也算落下压在心里多年的一块石头。”
沈藏默不作声地开车,心里很清楚。
江叔这些年假装和乔家交好,实际报着吞并乔家的念头,暗中挖了一个又一个坑。
如今,是收网的时候。
江叔缓缓阖着双眸,“等乔家倒台,上次让你做的事,尽快办妥。”
想起那女人玉洁柔软的身段,他已经夜不能寐多个晚上。
不管之后有什么女人作陪,都无法填补江叔的空虚。
“是。”
沈藏默然握紧了方向盘。
*
领了证当天,乔以棠与陆裴司吃了顿饭,便匆匆赶回青城谈事务。
临近过节,工作开始繁忙起来。
乔以棠说:“下次见面,应该要等到元旦之后了。”
陆裴司将登机牌递给她:“最近很忙?”
乔以棠点点头,眼神澄亮:“你就不忙?马上临近年末,老板没叫你们赶业务、忙年终、做述职?”
提起这事,乔以棠到现在还不知道他的工作。
他开的车差不多三十多万,身上偶然会出现名贵的表和衣服。
乔以棠猜想,他应该在公司身份不低,经理、主管或是负责人。
不过这都不重要,比起身价地位,她更在意他这个人。
陆裴司淡淡一笑:“毕竟新婚,我想老板会通融。”
登机时间将近。
这一次,乔以棠没再像之前那样,冷冰冰的道别。
她对他说:“乖乖等我回来。”
顿了顿,乔以棠笑盈盈地补了句:“不许找外遇。”
她眼神笑盈盈的,这才冲他挥了挥手,转身消失在人群之中。
注视着她的身影离去,陆裴司温和的气色淡开。
云泽熙来到他身边,手里一张资料:“陆总,您今早让我调查乔小姐的过往,都在这里了。”
陆裴司接过纸张,仔细阅读。
几年前,在乔父的生日宴上,乔以棠曾被一个姓吴的陌生男子侵犯。
后经过警方调查,双方都服用药物。
吴姓男子,已逮捕入狱。
“那场轰动全城的生日宴,陆总您也去了。”
云泽熙缓缓摸着下巴,“那段时间,我忙着处理家里的事,不在您身边,对这事没什么印象。您知道吗?”
陆裴司微微抿唇。
他没有回答,将纸揉成一团交到云泽熙手中:“别留下痕迹。”
便阔步离开了机场,神情微沉。
*
乔以棠下了飞机,陆书开车前来接。
他接过乔以棠的行李,低声道:“大小姐,今早开始就有人在奔走调查您。”
乔以棠眉心紧锁:“查到是谁了吗?”
陆书摇了摇头。
她没多放心上,打开电脑处理事务:“暗中留心着。”
回到她的小旗袍店。
门口停了两辆黑色的车。
她多留意了两眼,有些意外。
乔以棠的客人都是熟客,都在网上预订时间,很少有这样不请自来的。
她走进屋内,气息像裹着冰一样沉重。
沙发上一具男人熟悉的身形,视线幽黑地望过来。
乔以棠的记忆中,那双眼眸总是在她不经意间,温柔地注视着她。
此刻,却充满阴狠、野心与摸不透的冷意。
分手后,沈藏投奔了江叔,这事在青城,无人不知。
而江叔是灰色产业的龙头人物,他的手段之阴狠毒辣,人人都是惧而远之。
乔以棠平静与沈藏对望了几秒。
这几年的相知、相识与相恋,尽在这短短几秒之中。
乔以棠别开目光,自然地接了杯水,推到沈藏面前。
她察觉到,烟灰缸里已有一根烟蒂。
沈藏此刻唇角还咬着一根,娴熟自然。
乔以棠浅浅抬眼:“你以前从不抽烟。”
还是如此温柔的语气,甚至夹带了丝关心。
从前在一起时,她就如此体贴。
如今分开了,她还是没变。
沈藏缓缓吐了口烟:“以前你讨厌烟味。”
他抽得不爽快,手轻轻一抬,旁边的保镖立刻毕恭毕敬地灭了烟。
灭完烟,沈藏做了个手势。
四五个保镖,立刻撤出门外。
不大的会客厅内,此刻只剩乔以棠与沈藏二人。
乔以棠看着这一切,笑了笑:“现在也依然讨厌。”
空气仿佛镀了一层冰,瞬间凝结。
沈藏的视线忽而变得冷冽,一把猛擒住乔以棠的手腕。
乔以棠反应也快,迅速固定好身形,撑在沙发上,才没有跌坐到他腿上。
沈藏低气压的嗓音,丝缕的烟味,贴在她耳边:“想我没?”
乔以棠气息微沉,手腕被男人攥得又红又疼。
外面都是沈藏的人,她心里清楚,和他硬碰硬没有好下场。
乔以棠努力平衡气息:“沈藏,我对你问心无愧。我们好聚好散,有那么难么?”
“好聚好散?”沈藏嗤了声,忽而松开她,乔以棠跌坐在沙发上。
他扼住她的下巴,逼她抬头直视自己:“我没说结束,你有资格跟提这四个字?”
他的双眼死死描摹着她这张脸。
白皙如瓷玉,美艳如初。
她这副美好的皮相,却惹来了江叔的垂涎。
沈藏爱透,却又恨极了。
“你要多少钱?”乔以棠闭了下眼睛,目光空洞。
她早已习惯沈藏威逼利诱的手段。
给他钱,是最快速便捷的方法。
“你当我离了你,真就成乞丐了?”
沈藏甩开她的脸。
他负着手,在店中的衣橱来回走动,唇角勾起:“这些,都给我包起来。”
乔以棠没有动静,伏在沙发上,警惕地瞪着他。
沈藏拔高了嗓音:“你耳朵聋了,还是不想做生意?”
“不好意思,我的小店供不起你这尊大佛。”乔以棠满脸疏离,坐直起身。
她的这些衣服,不论面料、剪裁还是版型工艺,都是她花了许多心血完成的。
为了避免盗版,她还买断了面料与花色。
可以说,每件都是她独一无二的设计品。
卖给沈藏,那是糟蹋。
跟沈藏沾染的人和事,她都不想再搭上关系。
沈藏目光多了凉意,阴狠盯着她:“我今天就非要不可。”
他说着,门外忽而闯进五六个壮汉,都是刚才他的手下。
乔以棠愕然地起身:“你们要干什么?”
那几人个个彪悍如虎,在她的店里横冲直撞,各搬各的,把所有的衣服一抢而空。
衣架被碰倒,柜子里的顶级面料、珍贵首饰都一扫而空。
“都给我住手!”
乔以棠使尽解数扑过去,拽住一个大汉的衣领,照着他的手臂狠狠咬下去。
她是拼了命,往死里地咬。
那大汉龇牙咧嘴,恶狠狠骂了一句,一巴掌下意识挥过去。
乔以棠立刻松口,夺过自己的衣服,立即要避开,却已经来不及。
但这一掌,没打到乔以棠脸上。
她慢慢抬起头看去,沈藏站在大汉的身后,体格不如他精壮,却单用一只手制止了他的动作。
沈藏阴着脸庞,稍稍用力,那大汉连连叫痛求饶:“藏、藏哥……饶命!”
“滚出去。”
那大汉灰溜溜地捂着胳膊离开。
乔以棠目光终于多了丝愤意,一字一顿:“强盗。”
沈藏微微眯眸,从口袋里抽出一张卡,晃到她面前:“我说了,我这笔生意,你非做不可。”
乔以棠后退一步,摸到茶几上的烟灰缸,抬手就砸过去。
沈藏看见她那动作,没有闪躲。
但玻璃在额头上炸开时,他也没料到,她下手能如此狠。
血丝顺着额角往下流,淌过他高挺的鼻梁,淡薄的嘴唇。
旁边的手下都吓坏了。
藏哥在江叔的手下,除了挨过江叔一刀,其他没人能伤到他。
区区一个女人,藏哥却连躲都没躲。
这女人到底是他什么人?
沈藏望着乔以棠,却笑了笑,仿佛疼痛不复存在。
“你……”
乔以棠愣住,没想过他会结结实实挨了这一下
握着玻璃碎的手开始颤抖,沈藏的血与自己的血融合在一起。
“你对我倒是越来越狠心了。”
沈藏踩着玻璃渣,缓步走近:“如果桌上放着一把刀,你是不是也毫不犹豫地刺过来?”
乔以棠的脸颊惨白,在发着抖。
他们目光紧紧交缠着,仿佛动辄战火。
便在这时,门口响起敲门声,一道肃穆声音传来:“开门,警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