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结局+番外得知夫君养外室后,我决心和离顾知衍苏婉

苏婉 著

其他类型连载

顾知衍与我成亲七载,便养了七年外室。我诊出喜脉后,他与外室断了干净。他为我画眉,陪我诊脉。可那外室嫁人那日,他失魂落魄,当众拦了花轿。他们相拥而立,眼中满是重逢的喜悦。我自嘲一笑,次日便寻了大夫落了胎。顾知衍慌忙赶到时,我已服下药汤,将和离书递给他。他眼眶泛红,哽咽着唤道:“苏婉,你舍了孩子,连我也要舍了吗?”我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顾知衍,七年了,我早该舍了你。”1.“夫人,当真要落胎?”大夫再次确认时,信鸽正落在窗前。是顾知衍的家书。阿婉,差事提前办妥,今夜便能回府可欢喜?这几日,可还胃口不佳么?今晚想用什么膳?我来掌勺还是去酒楼?听闻城南新开了一家鱼汤馆,味道极好为何不回?阿婉可是在歇息?还是身子不适?小家伙,害得你娘这般辛苦...

主角:顾知衍苏婉   更新:2024-11-30 14:01: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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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顾知衍苏婉的其他类型小说《结局+番外得知夫君养外室后,我决心和离顾知衍苏婉》,由网络作家“苏婉”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顾知衍与我成亲七载,便养了七年外室。我诊出喜脉后,他与外室断了干净。他为我画眉,陪我诊脉。可那外室嫁人那日,他失魂落魄,当众拦了花轿。他们相拥而立,眼中满是重逢的喜悦。我自嘲一笑,次日便寻了大夫落了胎。顾知衍慌忙赶到时,我已服下药汤,将和离书递给他。他眼眶泛红,哽咽着唤道:“苏婉,你舍了孩子,连我也要舍了吗?”我闭了闭眼,缓缓开口:“顾知衍,七年了,我早该舍了你。”1.“夫人,当真要落胎?”大夫再次确认时,信鸽正落在窗前。是顾知衍的家书。阿婉,差事提前办妥,今夜便能回府可欢喜?这几日,可还胃口不佳么?今晚想用什么膳?我来掌勺还是去酒楼?听闻城南新开了一家鱼汤馆,味道极好为何不回?阿婉可是在歇息?还是身子不适?小家伙,害得你娘这般辛苦...

《结局+番外得知夫君养外室后,我决心和离顾知衍苏婉》精彩片段

顾知衍与我成亲七载,便养了七年外室。
我诊出喜脉后,他与外室断了干净。
他为我画眉,陪我诊脉。
可那外室嫁人那日,他失魂落魄,当众拦了花轿。
他们相拥而立,眼中满是重逢的喜悦。
我自嘲一笑,次日便寻了大夫落了胎。
顾知衍慌忙赶到时,我已服下药汤,将和离书递给他。
他眼眶泛红,哽咽着唤道:
“苏婉,你舍了孩子,连我也要舍了吗?”
我闭了闭眼,缓缓开口:
“顾知衍,七年了,我早该舍了你。”
1.
“夫人,当真要落胎?”
大夫再次确认时,信鸽正落在窗前。
是顾知衍的家书。
阿婉,差事提前办妥,今夜便能回府
可欢喜?
这几日,可还胃口不佳么?
今晚想用什么膳?我来掌勺
还是去酒楼?听闻城南新开了一家鱼汤馆,味道极好
为何不回?
阿婉可是在歇息?还是身子不适?
小家伙,害得你娘这般辛苦,等你出世看爹不打你的小屁股
......
打开书信,字字句句都是顾知衍对我的关切,对腹中骨肉的期盼。
有孕后我食欲不振,他便亲自下厨。
一日三餐,从不懈怠。
每次大夫上门诊脉,他都守在一旁,说要看着孩子长大。
他俨然是个好夫君,未来的好父亲。
可谁又能想到。
这样的他,会去抢亲。
会紧紧抱住别人的新嫁娘,说要此生相守。
那个时候,他可有想起我?想起他未出世的骨肉?
书信还在不断送来。
我将书信扔到一旁,不再去看。
深吸一口气,对大夫说:
“是的,我要落胎。”
大夫叹息一声,取出药包递来。我接过后,便遣退了他。
刚送走大夫,便听外间脚步声响,一双手臂从后将我揽入怀中。
“阿婉。”
他温柔低沉的声音在头顶响起。
“才五日不见,我怎么这般想你...”
“你和孩儿,可也想我?”
不及我开口,他的手轻抚我面庞,随即吻了下来。
我浑身僵硬,本能地想要推开。
奇怪。
从前日思夜想的温存,甜蜜缱绻的亲昵。
如今,我竟觉得陌生。
他察觉我心不在焉,眉头微皱。
双臂收紧,吻得更深。
就在此时。
他衣衫上混着的松木清香与梨花甜香,扑面而来。
令我瞬间想起,昨日他当众抢亲后,与林棠相拥而立,深情相望的模样。
眼中满是重逢的欣喜。
他说:“阿棠,险些与你阴阳两隔。”
他又说,“从此你我相守,再不分离。”
在他怀里,林棠,这个我和他成亲七年,他就养了七年,藕断丝连的外室。
泪眼朦胧,一下下捶打他胸口。
她带着哭腔道:“你怎么才来找我!”
2.
“差一点,只差一点我就嫁给别人了。”
他们在雨中相拥,亲吻。
宛如话本里的才子佳人。
周围不知内情的百姓纷纷驻足观望,都说这对璧人郎才女貌,好一段佳话。
而我,顾知衍明媒正娶的妻子。
却似个外人般,只得躲在暗处,偷看他们恩爱。
想到顾知衍这般温存,昨日与她,今日与我。
腹中顿时翻涌不适。
我弯腰作呕。
他见状立即上前,轻声问道:“可是不适?”
“无事。”
我避开他伸来的手,勉强一笑。
“阿衍,你不是说城南有家鲜鱼汤铺子味道极好?我想去尝尝。”
顾知衍随即展颜,温柔地摸了摸我的发髻。
“好,都依你。”
顾知衍说的鲜鱼汤铺子,在书院附近。
他寻了靠窗的雅座坐下,熟练地点了两碗鱼汤。
清淡的给我,浓味的他食。
鱼汤端上来后,他又细心地挑去鱼刺,将油腻的部分剔除。
“阿婉,你有孕在身,不宜食太腻。”
一旁伺候的小二满脸羡慕:
“夫人有福气,老爷待你真是体贴!”
我笑了笑,不语,目光落在他身上。
记得从前,他从不食鱼汤,无论是清淡还是浓味,都不沾唇。
有一次,我让远在扬州的闺中密友寄来一罐蟹膏,想着给他尝鲜。
他却连看都不看,直接倒掉。
语气淡漠:“苏婉,我不食腥膻之物。”
“成亲这许多年,你连这都记不住吗?”
如今,他却能面不改色,一口一口喝着鱼汤。
店铺陈旧的装潢,昏暗的烛光,与他一身锦缎的打扮格格不入。
我与他定亲三载,成亲七载,太了解他是什么样的人了。
高贵,清冷。
断不会踏足这等寻常铺子。
唯一的缘由,就是他在外养着的那个小娘子,林棠。
鱼汤,是林棠爱喝的。
这处铺子,是他陪那人常来的地方。
为了她,他学会了烹饪,学会了体贴人。
他所有的改变,都是为了另一个女子。
若我未有身孕,他可会与林棠断绝来往?可会回归家庭?
我想,大抵是不会的。
胸口阵阵刺痛,似有千万根银针扎入。
3.
恰在此时,一个小厮送来一个香囊。
他迫不及待打开香囊,须臾间眼中流露出宠溺笑意。
我问他:“什么事这般开心?”
他抬头望向我时,眼中尚带着几分温柔笑意。
他轻笑:“铺子里刚送来的一枚香囊成品罢了。”
“你若是喜欢,等生完孩子,我差绣坊给你样样绣一种。”
我“哦”了一声。
忽然问他:“今晚月色正好,你可以陪我去湖边赏月吗?”
顾知衍一愣,下意识推辞。
“绣坊还有些公务要处理……”
明明他刚从外地回来。
我垂下眸子,看向那个香囊。
里面掉出一张纸条,写着:
“今夜与君共赏月,湖畔相会。”
待他将我送回府邸,我悄然跟了上去。
林棠是个绣工精湛的绣娘。
她的绣房里,挂满了她亲手绣制的香囊。
发现顾知衍有外室,还要多亏这些香囊。
起因是有次他出远门,我为他整理衣物,却从一向不喜欢配饰的他衣物中,翻出一枚精美的香囊。
十分雅致。
唯有一点,这香囊上绣着一朵独特的梨花,是林棠的独门绣法。
这使得这香囊有了很强的特征。
“阿衍,哪来的香囊?”
“绣坊的样品。”
我随口一问,他随口一答,却让我发现了他有外室。
那天过后,我偶然在绣坊听到有人谈论这种绣法。
说是新来的绣娘林棠所创,想必就是香囊的主人。
顾知衍的友人?
我让丫鬟打听,越打听越心惊。
她的绣房里,不断有他的身影。
起初,只是远远瞧见他的衣角,他的玉佩。
慢慢地,有人见他独自来访,又在七夕同游。
到后来,更有人看见他们在园中相拥亲吻。
再往前打听,竟是七年前的事。
那时顾知衍刚与我成婚,接手绣坊,意气风发。
林棠是新来的绣娘,那日负责为他绣制第一批香囊。
从那以后,她便暗暗倾慕于他,总是找各种由头与他相见。
我才终于知道,那些他未曾陪我的时日,他都在何处。
也知道了,他们之间的情意。
林棠等了他七年,已是个快嫁不出去的老姑娘。
前两日终是被家中逼着嫁了人。
她的绣房里,挂着一幅画。
画的是他们在雨中相拥的模样。
4.
就在昨晚,顾知衍借绣坊有要事离去。我跟了上去。在湖边,我见到了亲密无间的两人。林棠见到他便泪如雨下,扑入他怀中。
顾知衍轻拭她脸上泪痕,温柔地将她揽在怀里。她头上戴着顾知衍送的玉簪,腰间还系着和顾知衍一对的鸳鸯香囊。他们在湖边漫步,十指相扣,亲昵如新婚夫妻。
我在远处看了许久,他们相拥的背影。
直到他们携手离去,我才苦笑着往府里走。
府中冷清清的。
这是我和顾知衍的正房,却常年只有我一人居住。
我收拾完明日要用的物件时,已是三更。
顾知衍还未归府。
早前,他差人送来书信说今夜不归。
在我有孕之前,他时常夜不归宿。
可自从与林棠分别这两月来,除非公务在身,每夜都陪在我身边。
人啊,就是贱骨头。
他的柔情蜜意教我沉沦,如今再尝冷落更是难捱。
顾知衍。
你何必让我见过温暖,又将我推入寒冬?
我取出大夫开的药方,指尖轻抚上面的字迹。
泪珠滚落不止。
三个月了。
想必她已经成了小小的人形。
孩子,不是娘亲不要你。
若让你来到这世上,却得不到父亲完整的疼爱,你的童年不会快乐。
我收拾好包袱,独自出门。
临行前,我写了几句话放在案上。
他若回府便能看见。
去菩提寺上香几日,勿念
马车启程。
离我和顾知衍的府邸越来越远。
我不禁想,倘若他晓得,今夜是他最后一次挽回这个孩子,挽回我的机会。
他,可会后悔?
下次相见,怕是要去衙门和离了吧……
次日一早,我便去了医馆。
正要寻大夫时,恰巧遇见了这些年一直为我调理身子的周大夫。
她眉开眼笑道:“贺喜夫人得偿所愿!”
“这么多年求子,吃了那么多药,终于有了身孕,顾大人定是心花怒放。”
“已有三月了吧?”
她打量我的腹部,满面欢欣。
我手掌轻抚平坦的小腹,勉强挤出笑容。
“是,三月了。”
周大夫闻言,笑意更深。
“三月就稳当了。”
这时,她看见了我手中的药方,眉头蹙起。
“怎么要抓药?可是身子不适?需要我诊脉吗?”
看着她担忧的神色,我鼻头一酸。
泪水在眼眶里打转,我摇摇头。
“周大夫,其实我这次来,是……是要落胎的。”
周大夫眉头紧皱。
“好端端的,为何要落胎?可是胎儿不好?”
“不,是我自己的缘故。”
5.
周大夫叹了口气,面露惋惜。
“顾夫人,你求子求了这许多年啊!来我这儿调养身子,也有大半个甲子了。”
“我还记得初见你时,你挽着顾大人的手,求我一定要助你怀上一个孩子。”
“你也知道,这或许是你此生唯一怀孕的机会了。”
“你要落胎,顾大人可知晓?”
我淡淡摇头。
周大夫了然的神情,我知道,她明白了。
她轻拍我肩头,目光怜惜。
“可怜见的,你爹娘若在天有灵,见你这般痛苦,定是心如刀割。”
若是寻常父母见女儿受此委屈,定要与那负心人拼个你死我活。
可是,我没有爹娘。
顾知衍,是我在这世上唯一的亲人。
是他,在我十三岁丧亲时给了我温暖,又让我十六岁时有了归宿。
这些年,他公务繁忙,愈发疏远我。
我不怪他。
总想着,若是我们有个孩子,他的心是不是能安定下来?
那个冷清清的府邸,就能有烟火气?
事实证明,我猜对了。
我永远忘不掉,告诉他我有孕时,他欣喜若狂的模样。
他将我高高举起,转了又转。
他说:“阿婉,娘子,我从未这般欢喜过。”
“我就要做父亲了!”
我也忘不掉,得知他为了这个家,与外室断了来往时,我内心的欢喜。
错了,错了。
一开始,我就错了。
背叛,不论一次还是百次,都不该原谅。
他在外养着外室那日起,我们就再无可能。
我又何尝不知,要这个孩子多艰难。
喝不完的药,受不完的罪,做不完的调养,跑不完的医馆。
还有他父母那刺骨的冷眼。
可我不能因一个孩子,与负心人纠缠终生。
我首先是我,才能是任何人。
我原以为,顾知衍很快就会发现我不在府中。
但我错了。
我在菩提寺内的客房住了三日,他都未曾寻我。
这说明,三日来,他没有回过府,也就没看见我留给他的字条。
林棠回来了,他又变回了,那个冷漠的顾大人。
“这是今日的药包。”
我从大夫那儿接过药包,命丫鬟煎好后,一口饮尽。
大夫说,服药后需静卧,可我心中烦闷,实在躺不住。
我便在菩提寺附近踱步,等待药效发作。
6.
走到菩提寺大殿时,远远地,我瞥见两道熟悉的背影。
我那三日未见的夫君,正陪着别的女子求签。
林棠脸上写满委屈。
“阿衍,我也不知这般疼痛,是否因你太过……”
“你莫要怪我,好不好?”
顾知衍揉了揉太阳穴,神情有些不耐。
“阿棠,这回你确实过了。”
“你也知晓,我夫人那边……”
他话未说完,林棠的泪珠便扑簌簌落下。
她扑入顾知衍怀中,声音颤抖着说:
“阿衍,你别丢下我……我只是害怕,害怕你再抛弃我。”
顾知衍轻轻摇头,搂住她的腰身。
眉眼温和下来,轻声说:
“莫要去招惹苏婉,我便不会丢下你。”
林棠应了一声,眸中暗藏不甘。
她擦干泪水,拉着顾知衍的手摇晃,满脸期待。
“阿衍,我想去西湖游玩。”
“我们不能成婚,可游湖赏景总要有的吧?”
“就一日,不会耽误你下次陪她请大夫的。”
“好不好嘛。”
顾知衍轻抚她的脸颊,宠溺一笑。
“好。”
算算日子,明日就是顾知衍陪我请大夫的日子。
我自嘲一笑。
原以为我已经不在意他了,可目睹这一幕,心口还是隐隐作痛。
连小腹都开始阵阵绞痛。
药效渐渐显现,我捂着肚子坐到了长凳上。
一阵剧痛袭来,我浑身颤抖,冒起了冷汗。
等熬过这阵痛楚,再抬起头来。
林棠已站在我面前,嘴角挂着笑意。
“我相公去备马车了,我坐这儿无妨吧?”
她径直落座我身旁,歪着头说:“初次相见,我叫林棠,是顾大人的心上人。”
“心上人”三个字,她刻意加重语气。
“阿衍与我相识七载了,你该是知晓的吧?”
“你想必也晓得,这些年的元宵、七夕、除夕,阿衍都在我身边。”
“你与他成亲七载那日,他陪了我一整日。”
“而你呢,哭着让人来寻他,盼着他能陪陪你,真是可怜呐。”
她眼中闪着得意的光芒,野心勃勃。
“你倒是能忍!”
“若我是你,早就让位了。”
我偏头看她,强忍腹痛,语气冰冷:
“说完了吗?说完,就请你离开。”
“这里是菩提寺,你凭什么让我走?”
林棠声音拔高,反问我。
闻声,我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你与我说这许多,不过是因你永远也嫁不得顾知衍罢了。”
“我们一日不和离,你就一日是外室。”
林棠猛地起身,昂着头俯视我。
她跺了跺脚,怒气冲冲道:
“你不过是仗着腹中骨肉,若你未有身孕,他根本不愿见你一面!”
“实话告诉你,我已在求子了。”
“待我有了身孕,阿衍定会与你和离!”
顾知衍要不要与她生子,会不会与我和离,都不重要了。
腹中剧痛难当。
眼前一片昏黑,林棠的声音渐渐远去。
又是一阵剧痛,温热的液体从身下涌出。
我再撑不住,身子一软,从长凳上滑落。
我挣扎着抓住林棠的衣袖,恳求她去请大夫。
她却被眼前的血迹吓得面无人色。
口中不住地念叨:“这不关我的事……”
转身就逃走了。
我失去了知觉。
恍惚间,许多青衫大夫围在我身边。
四周充斥着陌生的惊慌声。
“血流得好多!”
“她怎会流这许多血?”
“快快!去请周大夫,就说有人大出血,需要救治!”
很快,周大夫的声音传来。
她紧握我的手,一贯沉稳的语气此刻带着焦急:
“苏婉!你可听得见我说话?”
我想睁眼回应,可眼皮如灌了铅般沉重。
我想抬手示意,却浑身无力。
周大夫又道:“抬进内室,要快!”
“夫人,别睡!要坚持住!我定会救你!”
大夫们把我抬到榻上时,鲜血仍在不断涌出。
“快拿棉布,堵住血源!”
“不行啊!大夫,血止不住!”
“流了多少血了?”
“已有两碗多了……”
“快!准备银针,施针止血……”
……
不知过了多久,恍若片刻。
我听见周围人的惊呼声,伴随着大夫的叹息:
“血流得太多了!病人昏厥了!”
又是一阵手忙脚乱。
更多的药被灌入我口中。
有慌乱的声音:“大夫,止不住啊!”
7.
“顾大人呢?速速去寻顾大人!”
“再不快些,夫人性命堪忧!”
顾知衍……
想必正陪着林棠去西湖游玩吧……
到最后,我也不知他们可曾寻到顾知衍。
浑身力气渐渐流失。
身子已不受自己掌控。
昏迷前,耳边传来一阵慌乱的脚步声。
是顾知衍在呼唤我:
“阿婉——”
无尽黑暗将我吞噬,眼皮愈发沉重。
我听见大夫们的脚步声,还有顾知衍的怒吼。
他在发怒,斥责着众人。
“为何她会落胎?未经我同意,谁敢给我夫人下药?”
“为何她会失血至此?她明明在菩提寺!”
“为何不早些发现?非要等她大出血才救治?”
“是你们害死了我的骨肉!我定要你们这医馆关门!”
他连声质问。
旁人听了,定道他是个关心妻子的好夫君。
可这些大夫,都参与了救治。
有气愤的大夫反驳道:“顾大人,请息怒。”
“若非夫人执意如此,我们绝不会给她开药。”
顾知衍大笑,仿佛听到天大的笑话。
“你在说什么?”
“我夫人怎会自己去落胎?”
“你可知,为保住这个孩子,她吃了多少苦药?受了多少针灸?”
“这是我们盼了七年的骨肉,她怎会不要?”
这时,我的贴身丫鬟春兰上前,颤声道:
“大人,是奴婢亲眼看见夫人服下的落胎药,还有这画押的药方……”
顾知衍一把夺过药方,见确是我的笔迹,顿时恼羞成怒。
猛地将那药方撕得粉碎。
他怒起,揪住春兰的衣领,怒声质问:
“定是你们伪造的!”
“我夫人这般爱我,怎会去落我的骨肉?”
“你这贱婢,竟敢诬陷主母!”
我好想醒来,告诉他不关春兰的事。
是我亲手毁了这个孩子。
可我怎么也睁不开眼。
只能听见,他的拳头,一下又一下砸向那大夫。
忽然,一道清亮的女声传来——
“顾知衍,住手!你再不住手,我就去报官!”
这声音响起的一瞬,两行清泪不受控制流下。
是我最好的姐妹,杏儿啊。
她一把拽住发狂的顾知衍,狠狠踹向他。
“顾知衍!你还有脸怪大夫?”
“你不是想不明白为何阿婉要落胎吗?我来告诉你!”
“因为她早知你与外室勾连!你这负心人,害她好苦。你不喜欢她,不在意她,为何不早些放她离去?”
他身形不稳,最后一丝侥幸,都被浇灭。
杏儿犹不解气,又踢了他一脚,语气冰冷:
“顾知衍,今日若我晚来一步,阿婉就没命了。”
“我问你,阿婉大出血需人献血时,你在何处?”
“我在……”
他神色骤变,一时语塞。
8.
一室安静,只剩我虚弱的声音:
“你在陪那个女人。”
见我醒来,两人立刻奔到床前。
异口同声:
“娘子,你醒了?”
“阿婉,你觉得如何?”
我不去看顾知衍,目光落在杏儿身上。
“你怎么,回京了啊?”
我住寺前的那一晚,心中烦闷至极。
思来想去,唯有杏儿一人可倾诉。
只是我没想到,这个知己竟为我从江南赶了回来。
又救了我。
她面色苍白,想必是刚献完血。
她双眼噙泪,握住我的手,脸上都是心疼。
“阿婉,我真的好怕。”
“若是失去了你这个知己,我该如何是好。”
我回握住她的手,轻声安慰:
“别哭,我这不是平安无事。”
“我们还要做一辈子的知己。”
安慰好杏儿,我看向一旁的顾知衍。
“顾知衍。”
我唤他的名字。
他忙挤开杏儿,扑到我身旁,眼中满是深情。
“我在。”
“娘子,我错了,我知错了。”
“从今往后,我定寸步不离。”
“我也保证,再不与林棠来往,我现在就将她逐出京城……”
我打断他,喉头微哽。
“顾知衍,你别叫我娘子。”
“恶心。”
“什么?”顾知衍怔住。
9.
“我说你恶心。”
说完,我定定望向他。
望着他眼中最后一丝光亮消散。
今日是他要陪心上人去西湖游玩的日子,顾知衍一身淡粉色锦袍,衬得他玉树临风,风姿卓绝。
从弱冠之年到而立之年。
容颜依旧如昔。
他光芒依旧,愈发沉稳内敛。
而我呢。
这些年来,心神皆为他所牵,悲欢离合尽系于他。
患得患失,早已迷失了自我。
我不要再过这样的日子。
我从袖中取出早已准备好的和离书,递给了他。
“顾知衍,我们和离吧。”
他身子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
眼眶泛红,哽咽着道:
“阿婉,你舍得抛下骨肉,也要抛下我吗?”
我合上双眼,缓缓开口:
“七年光阴,我早该放手了。”
“若我早知你与外室勾连,也不会等到今日才提和离。”
“你当真以为瞒得天衣无缝?还想两边都讨得欢心?”
“你那心上人林棠,早把与你相会的点点滴滴都告诉了我。”
“这几日,若你回府,定能见到我留下的书信,知晓我已离府。”
“若你早些回来,或许这骨肉还在。”
他全身战栗,连连摇头。
攥着那几张薄薄的和离书,眼中满是悔恨。
声音哽咽,如同做错事的孩童,不住地说:
“求你原谅,求你宽恕...”
“阿婉,我绝不会与你和离。”
“我定会与她一刀两断,好阿婉,再给我一次机会,让我弥补过错。”
我摇头,坚决回绝。
“不必了,我承受不起。”
“你可知道?虽早知你与外室勾连,但得知你愿为骨肉回归家庭时,我是何等欣喜。”
“我明白你心有挂念,也在意骨肉,否则也不会与林棠分离。”
“只是你以为,顾家与念着林棠,本就不相矛盾,对吗?”
这番话说完,我已心力交瘁。
再无半分耐心可言。
“在和离书上画押吧。”
谁知他突然发狂般将和离书撕得粉碎。
将我紧紧搂住,状若疯魔。
“我绝不会放你离开。”
“所有亏欠,我必当加倍补偿。”
“我会每日为你画眉,陪你过夜,让我做什么都可以,只求...能在你身边。”
我蹙眉欲言,杏儿却先开了口:
“顾知衍,阿婉说得还不够明白吗?她不愿见你。”
“照料有我,再不济还有丫鬟,你在此只会妨碍阿婉养病!”
他目光如刃,正欲反驳。
却被门外传来的消息惊住——
“顾大人与夏姑娘旧情复燃,听闻已在城西置办宅院!”
“夏姑娘扬言要做正室夫人呢!”
看来林棠已按捺不住,急于上位了。
我轻笑一声。
“看来顾大人无暇在此多留了。”
“对了,我血崩之前见到的最后一人,正是林棠。”
他在海畔寻得了林棠的踪迹。
方一入门,她便从后拥住他。
“阿衍,你总算来了。”
“你可知独留我一人,我是何等惶恐?”
这回他并未回应,反而推开她,凝望窗外。
外面是浩瀚无垠的碧海。
这处宅院他记得,是五年前天价购得。
买下后便给了林棠居住,成了他们多年幽会之地。
当初为何选中这里?
他已记不太清。
他向来不喜海边,潮气太重,咸腥难闻。
涨潮时浪击礁石声响太大,他睡眠浅,难以安眠。
但记忆中,似有人钟爱此处。
她说最爱听海浪拍岸,仿佛回到童年。
幼时她家就在海边。
爹娘打渔归来,常抱她坐在堤上,看潮涨潮落。
她说想在海边安家。
从前海边的家有爹娘。
如今海边的家有心上人。
她始终沐浴在爱里。
合适的宅院寥寥,那时房价正高,他初掌家业,手头拮据。
寻了两年才觅得此处。
原主人是对老夫妻,院子不大,遍植花木。
售院时两位老人方过金婚,将去投奔儿子。
这院子见证了他们的美满,他们愿将福气传与下任主人。
求购者众多,他一句“内子喜欢大海”便得了这处宅院。
啊。
他终于想起。
苏婉。
是苏婉爱慕大海。
10.
可他为何不让她住进这院子,反倒让外室占了去?
是因那外室,能让他心神荡漾吗?
他分明知晓,林棠与人成亲不过是虚言。
可他却醋意翻涌,神魂颠倒,去抢那假婚。
他心中可是有她?
不,他是贪恋那偷欢的滋味。
糊涂啊!
唇角泛起苦涩,顾知衍猛地冲入庭院。
庭院中一片萧条。
盛夏时节,竟无一朵花开。
“花呢?这院中的花呢?”
顾知衍扣住林棠的下巴,凶狠地质问。
林棠面色大变,眸中满是惊惧。
她试图掰开他的手,艰难喘息。
“那些花……咳咳……早已不在……”
“你说……不喜欢……不喜欢那些小虫……咳咳,我便,我便除了。”
顾知衍猛地松开手。
悔恨之情如洪水般涌上心头,让他难以自持,难以摆脱。
他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抓着光秃秃的泥土,喃喃自语:
“全完了,全完了,什么都不剩了……”
花没了,他没有照看好老夫妻留下的花木。
也没有让真心爱慕的人住进来。
所以,那金婚的福气没有传给他。
阿婉也不要他了。
他,没有家了。
顾知衍觉得自己是个混账。
辜负了阿婉一片真心,耽误了她大好年华。
他一直知道,阿婉为了求得一子,是何等辛苦。
新婚那会儿,阿婉几乎每隔几日就去寻大夫,每次从医馆回来,总带着满满的药材。
还会拉住他,按时行房。
一次两次,他还愿意依从。
可次数一多,这般例行公事似的欢好,便让他提不起兴致。
他不喜欢。
而恰在此时,林棠出现了。
她大胆热烈,身上又有闺阁女子的天真烂漫,牢牢吸引了他。
他很快便迷失了自我。
第一次与林棠私会时,他心中掠过一丝不安。
但他安慰自己,就这一次,阿婉不会知道的。
就算被她知晓又如何?自古哪个男子不是三妻四妾?
她这般爱他,定会原谅自己。
只是他没想到,这一次背德,竟持续了七载春秋。
他也没想到,林棠会将与他的一切都告知阿婉。
林棠……
是了。
若他顾知衍是个混账,那林棠就是引他堕入深渊的妖女。
想到这里,顾知衍突然暴怒,重重掌掴林棠数下。
“都是你!都是你害我失去了骨肉,失去了发妻!”
掌掴还不足以平息他的怒火。
顾知衍对着林棠拳脚相加。
“你为何要告知阿婉?为何要去招惹她?”
“阿婉血崩时,为何不速请大夫?”
“你可知道,你差点害死她!”
一拳又一脚,顾知衍下手狠厉,将所有过错都归咎于林棠。
很快,林棠便气若游丝。
林棠擦去唇边血迹,嗤笑起来。
“是,我知我有错,可你呢?”
“一个巴掌拍不响!你若是心如磐石,又怎会养外室?”
“顾知衍,你现在后悔,晚了!”
顾知衍又是一脚踢在她身上,怒骂:“贱人!”
林棠两眼上翻,喷出一口血。
顾知衍仍不罢休,拽起她就要出门。
“去向阿婉请罪!她不宽恕你,我便让你生不如死!”
从那日起,顾知衍便将林棠囚在院中,日日毒打。林棠忍辱负重,只待时机。这夜,顾知衍饮醉熟睡,林棠摸出藏匿已久的匕首,对着他的腰眼连刺数刀。
顾知衍痛醒时,林棠已是疯癫模样,手持染血匕首,对着空气喃喃自语:“我杀了他,杀了他...”
衙役赶到时,林棠仍在疯笑。验伤后,大夫言道顾知衍腰眼受损,此生再难站立。
顾知衍的父母得知独子残废,心痛欲绝,四处求医。甚至想寻我,这个他们看不起的儿媳去照顾他。
只是可惜,他们来到顾知衍和我的院子时,我早已搬走。
林棠被丢入庄子里,终身监禁。顾知衍卧床不起,终日以泪洗面。
消息传来时,我已养好身子,决定与知己杏儿游历四方。
11.
我要将这些年被婚姻束缚的光阴,统统讨要回来。
离开京城前,我去顾府探望了他一面。
我将和离书递到他手中。
这一回,顾知衍没有迟疑,残损的右手艰难执笔,在和离书上写下自己的名讳。
“你在府中好生静养,这七载光阴,便当作你我的缘分。”
我释然一笑,转身离去。
“阿婉且慢。”他唤住我 。
“若我未曾背信弃义,你我的结局可会不同?”
“是我对不住你,那日你说想去江南看荷,我未曾陪你。你血崩之时,我也不在身边。”
“我虽救不了你,却能救他人一命,也算是赎罪。”
“阿婉——我是真心爱你的……”
最后一句,顾知衍说得艰难,满含悔恨。
我没有回头。
也不会再回头。
我的前路光明似锦,再不会被任何人,任何事羁绊。
顾府之外的天地,是这样的绚烂。
金色的暮光映照大地。
我闭上眼,感受秋日阳光绵长的温暖。
过往种种,都渐渐消散。
再一睁眼。
杏儿牵着两匹马立在路边,眉眼弯弯望着我。
“阿婉,该启程啦!”
我重重点头。
翻身上马,与她并辔而行。
从此,我要开启崭新的篇章!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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