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没有哭也没有闹,准确来说是已经没有力气再做多余的事。
光让十七具墓碑整整齐齐的竖立在半山腰,就足够我肝肠寸断。
我在墓地呆愣了很久,正准备离开,可没走出几步,突然就看到了傅筠寒,以及跟在他身后的魏莹。
“哥哥,你说豆浆的死,是因为我吗?”
魏莹语气悲伤,怀里抱着一个骨灰盒。
“怎么会是你的错,不要多想了,法师说我们只要给豆浆最隆重的葬礼,它下辈子就会投个好胎。”
如果不是这声音过于熟悉,我都要以为幻听了。
傅筠寒这样冷血的人,也会信神吗?
不过这一切都跟我不再有关系。
我想要绕开,但傅筠寒已经看见我了。
“怎么又是你?”
他语气里带着明晃晃的质问,只差把“跟踪”两个字说出口。
能在墓地这种地方遇见,实在是出乎我的意料,但转念想到他们那天对于狗的喜爱,把狗埋昂贵的墓地,也就合理了。
“路过。”
我淡淡回应,不想和他们浪费时间。
起身要走,被傅筠寒拉住手。
温热干燥的掌心触碰,我恶心的想呕,当即甩开:“别碰我!”
傅筠寒没想到我反应这么大,愣了片刻,眉目蹙起:“楚筝,你发什么疯!”
我赤红着眼,一看见傅筠寒的脸,耳边就充斥着医院设备发出的死亡鸣声。
“滚远点,我不想看到你。”
魏莹抱着盒子,语气自责:“楚筝姐,你还在生那天的气吗?
那天我和豆浆都出了车祸,情况紧急,筠寒哥哥心善,才会耽误给你送药,你生我的气吧,千万别生筠寒哥哥的气。”
好一壶沁人心脾的绿茶啊。
我气笑了:“对,你和电动车轻微相撞算车祸,情况紧急,我全家十七口在重症病房就不痛不痒。”
“傅筠寒是我的未婚夫,我生他的气理所应当,你是谁?
为什么要代替他受气?”
“无名无份,少他妈往自己脸上贴金了!”
最后一句,我几乎是吼出来的。
十七条人命啊!
明明药已经到a市了……就差一点,真的只差一点。
只要没有眼前的人和那只宠物狗,傅筠寒就不会爽约。
人也就不会死。
魏莹哭了,眼泪不断往下挤:“对不起楚筝姐,我也不想变成这样的。”
傅筠寒看着魏莹难过的样子,一如既往将人护在身后,好像我欺负了她。
“楚筝,你有必要咄咄逼人吗?”
我扯出个冷笑:“当然没有,所以我要走了。”
以前我还会和傅筠寒争辩,把魏莹的挑拨离间和绿茶陷阱,一件件讲给他听。
他说我针对魏莹,叫我不要对同性抱有那么大的敌意。
那时我只当他是直男癌,慢慢教总有教会的一天。
但现在我想放弃了,连和他说话的欲望也随之消散。
我毫无留恋的离开,身后,傅筠寒看着我的背影,表情有些古怪。
这是我第一次,没因为他和魏莹在一起而大吵大闹。
傅筠寒破天荒抛下魏莹,追上我:“你最近怎么样?
那天的药带过去了吗?”
距离我的家人去世,已经过去了一周,但凡他中途联系我,或者关注我家人的病情,他都不会如此坦然对我。
但没有,他依旧高高在上。
我看着他,神情无比认真:“傅筠寒,你真的喜欢我吗?”
傅筠寒移开了目光,没有说话。
答案显而易见。
我仔细感受内心,不觉得有任何的伤心难过。
我明白,我不喜欢傅筠寒了。
围着他转的十年光阴成为了故事,我能在醉酒后平淡的向众人娓娓道来。
“取消婚约吧,傅筠寒。”
我不想再浪费时间,留下这句话,错身和傅筠寒擦肩而过。
他立刻拉住我的手,语气还有些没反应过来的怔愣:“你说什么?”
我不作答,冷脸的态度显而易见。
傅筠寒终于慌了:“上次是我忽略了你,以后每次取药我都第一时间送去医院,你别闹了,嗯?”
他大概还是觉得我对送药的事情耿耿于怀,居然破天荒的低下姿态来哄我。
换作以前,甚至十天前,我都会欣喜接受,甚至体贴的说我也有错,不该生气。
可现在,我的心已经随着十七具尸体下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