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他清理完伤口,男人背上已经出了一片的汗。
谢睿盯着伤口一面缓缓推动麻药针剂,一面问道:“怎么伤的?”
痛意逐渐褪去,男人吐出口气,隔了几秒低头闷笑了下说:“坏事做太多,被人打了呗。”
谢睿丢掉针头,转身拆开器械包,没再多问。缝针的过程很快,相比清理伤口时的难挨显得轻飘飘的安适。
男人一个恍神,谢睿已经收了工具,走到一边去摘手套:“这段时间忌酒忌辛辣,也别剧烈运动,避免碰水,避免伤口再次崩裂……”
他回头扬起眉毛指了指男人的脑袋继续说:“如果你不想这儿秃一块的话。”
男人垂着眼眸“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对着操作室柜子门上的玻璃看了看自己脑袋上的伤口说:“那可不行啊!我这还靠脸吃饭呢!”
懒洋洋的语调里,全是玩笑的意味。
谢睿似未察觉,看着他神色认真道:“那就保护好你的伤口,两周后过来拆线。”
男人愣了下,低眉轻笑着说了句“行”,站起身推开房门走了出去。
门诊大楼前,顾朝曦坐在大理石阶上,百无聊赖地看着来来往往的人群发呆。
拥挤的人们在某一瞬间齐齐避让,怪异的目光半遮半掩地落在一个衣衫带血、头顶带伤,脖子上还纹着一串英文刺青的男人身上。
她盯着男人看了一会儿,猛地想起这是前些日子里在地铁上偶遇的那位。
谢睿跟在他身后出来,顾朝曦上前几步指了指男人的背影问:“你的病人?”
“嗯。”谢睿应了声,“怎么了?”
她轻咳一声,用一种不算太大,但足够周围人听见的音量说:“之前碰到过,是个见义勇为的好人。”
周围窃窃私语的人群顿时陷入沉默,谢睿低头看着她清澈的眼眸弯了弯唇角,俯身在她耳边轻道:“你也是。”
温热的气息染上耳廓,十指交缠,他身上淡淡的消毒水味儿和空气中的草木香混杂在一起,侵袭她的感官。
后来的很多时日,每逢春日降临,她看着满街绿意总觉得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似有若无的酒精香气。
“顾朝曦!”突然有人叫了她一声,很温柔的声线却透着些愠味。
她僵在原地,敛了神色慢慢回头——
不远处的灰色环形台阶上,一个优雅美丽的妇人安静地看着他们。她祥和平稳,得体端庄。但顾朝曦知道,有些无可避免的事情提早一步发生了。
她低头看了看阳光下二人交叠的影子,仰头道:“谢睿,我……晚点再来找你吃饭,行吗?”
他对上她们相似的面容,捏了下她冰凉的指尖说:“你来,什么时候都可以。”
医院门口多的是各色各样的花店,其中一家在花丛中摆了几张小木桌,开辟出一个喝咖啡的角落来。
顾朝曦坐在李莞对面,低头抿了一口摩卡:“怎么来医院了?身体不舒服?”
“你弟弟玩的时候不小心磕破了皮,留了点疤。”李莞说,“军医院的去疤膏最好。”
顾朝曦“哦”了声,摸摸自己今日上了妆的眉角没再说话。
店里流淌着轻缓的音乐,空气中弥漫着花香。穿棕色围裙的姑娘小心地放下一块蛋糕,拎起水壶去门外浇花。
三角形的千层蛋糕看着香甜又诱人,上头小心地点缀着几朵白色的小花,很是漂亮。但她们相对而坐,谁都没有吃甜品的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