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光弼躬着身子,双手捧着一雕花银盒,“听闻皇后娘娘近日身体不适,臣偶然得到一株千年灵芝,据说服用后可以延年益寿,还望娘娘笑纳。”
皇后董丝明斜视了一眼,冲身旁的丫鬟使了个眼色,让丫鬟接下了银盒,她皮笑肉不笑地道:“多谢周相,只是这灵芝宫中多得很,别说千年,只怕是万年的都有。”
皇上见状,缓解气氛地笑了笑,“周爱卿有心了。”
周光弼心有不悦,脸上还是挂着笑意,在一旁的看席坐了下来,董丝明这个女人真是不好对付,在当今皇上是太子之时便成了亲,并不得宠,可自从杨贵妃倒下后,也许是皇上看透了女人,也可能是皇上顾念起了多年夫妻的情谊,她竟奇迹般地独霸了皇上的宠爱,皇上甚至还为了她将其他嫔妃全部赶出了宫,儿子立为了太子,连董家的地位也跟着大大提升,她的大哥董丝宇成了工部尚书,掌管工程营造、屯田水利等肥差,而她的父亲董建也被封为魏国公。可因为多年前周光弼曾经支持过皇上的宠妃淑妃,皇后至今仍怀恨在心。
顾介在陆平昭的胸口锤了一拳,“平昭,加油!那个张韧平日里我就看不顺眼,仗着家里有几分势力嚣张跋扈的,不把那个张韧打得满地抓牙不要停手。”
“张韧虽然头脑简单,但是四肢发达,力气奇大,校场里比武除了你谁赢过他呀。”陆平昭检查了一遍自己的盔甲,尤其是自己此次选用的兵器,一把长柄刀。
顾介一把揽住他的脖子,“兄弟,别忘了,我们第一次见面你就赢了我,不管他使出什么招数,总之,我相信你都可以把他打败,龙彪军大将军的位置注定是你的,我爹也会在天上和老天一起祝福你。”
鼓声响起,陆平昭自信地勾起嘴角,“放心吧。”
顾介本想跟着出去,可忽的停下了脚步,想起一事,由于这停得突然,跟在他身后的亲卫溪瑶一个不小心,直接撞到了他的怀上,眼看就要摔倒,他伸手搂住了对方的腰,扶住了对方整个人,“没事吧?”
“啊......啊......没事。”溪瑶的脸红了,像是被火烧般地烫,心像是快要跳了出来,她立马正起身子,理了理自己完全盘起的头发和衣服。
顾介弯下腰打量着她,“你脸怎么这么红?不会是生病了吧?”
“没有没有。”溪瑶赶紧摇手,生怕被看出了什么,“可能就是有点热,对了,公子,你刚才怎么突然停下了?”
“哦,我就是想问你,昨日我让你把那支金钗送到竹心房里,你送去了吗?”
“送去了,我亲自放到她房间的。”
顾介摸着自己的下巴自言自语,“奇怪?她怎么一点儿反应也没有,莫不是还在气我三年内不能和她成亲?算了,还是先去看比试吧。”
成亲?!溪瑶攥紧了自己的衣角。
“咚 咚 咚”,伴着鼓响,陆平昭和张韧站在了比武场上,二人皆身着铠甲,张韧选用了长枪,这是他最擅长的兵器,枪法可以做到招式灵活多变,令人难以预测,浑然圆熟而又不呆板生涩。
张韧长得人高马大,身高九尺,左脸还有一条战争中留下的可怕的刀疤,眼神凶狠,“陆平昭,作为顾光国的狗,你主人才刚死,你就急不可耐地去舔新主子周相的鞋子啦?”
陆平昭掏了掏耳朵,“这是哪里来的狗,一直叫个不停?不会是张家养的吧?”
“陆平昭,你竟敢侮辱我!”张韧脸上轻薄的笑意消失了,怒目而视,长枪直接对准了他。
陆平昭轻笑了一声,“我有吗?我又没有说你的名字。”
“此次比试以切磋为主,点到即止,切不可伤人性命。”公公站在高台大声说道,他回头看到皇上点头,这才接着示意鼓手再次鸣鼓,“比试开始。”
张韧挑衅地盯着陆平昭,“陆平昭,出招吧。”
“承让了。”陆平昭提起长柄刀一刀砍出,似有撼天动地之威力,可还未近张韧之身,只见张韧的双手退到长枪尾端,用力一拨,招式便被破了。
“哈哈,你就这点儿能耐!”张韧发出讥笑,与此同时,他也提起长枪,发起连续攻势,进攻锐利,迅如雷霆,虚中有实,实中有虚,陆平昭疲于应付,只能被压着,一波攻势结束,陆平昭已经被逼到了比武场边缘。
“这......这平昭搞什么啊?赶紧还击呀!”顾介坐在席间,看到这一幕,比下面比武的人还激动,上座的周光弼只是默默喝了一口茶,神情淡定。
“就你这三脚猫功夫,还来跟我比,真是自取其辱,自己认输算了。”张韧看着满头大汗的陆平昭,颇为得意。
陆平昭握紧了刀柄,猛冲过去横扫一刀,张韧下腰闪过,起身时长枪前端已入地,他借此绕起,一脚狠狠踹到了陆平昭的胸口,让对方连连退了几步,他再拔枪而起,几个翻身旋转,长枪随他转动,令人眼花缭乱,态势险峻,片刻,长枪已经在陆平昭身上留下了几条伤口。
“陆平昭,还不认输?你根本不是我的对手。”
陆平昭再次摆好了进攻的姿势,“不过是身上多了几条口子,我为何要认输?”
“完了完了,平昭这简直是被吊打嘛,他到底在搞什么?跟我打的时候都比这厉害多了。”顾介气得牙痒痒,就恨自己不能立马冲上去,只能赌气似的将酒杯中的酒一饮而尽。
陆平昭挥动起手中的长柄刀,越来越快,最后一刀从地面划出,黄沙骤起,比武场上一片昏黄笼罩,趁此机会,他用最快地速度冲向对方,可对方也不是吃素的,即使眼前模糊,但凭借声音伸脚一压,将长柄刀的刀刃狠狠踩在了地面,他只能用力抬刀,张韧接着这力跃上高空,提枪俯冲下来,刺破天穹,狂风怒卷,直接刺中了陆平昭的左肩,随后一记回旋踢踢在对方胸口,对方急急退走,用长柄刀才勉强撑住没有倒下,嘴角流出鲜血。
周光弼眉头紧锁,不发一言,他阅人无数,他实在不相信自己会把一条虫误看成一条龙。
张韧仰天大笑,“哈哈哈,本来还想着今天可以痛痛快快打上一场,没想到你如此不堪一击。”
陆平昭不以为然地擦了擦嘴角的血渍,“笑什么?我可还没有认输。”
“找死!”张韧提起枪再次出击,雷霆万钧,可谓杀气腾腾,看这架势,就算不杀死对方也非得要条手臂。陆平昭嘴角扬起一抹不易察觉的弧度,目光如刀,待对方身势深入,他身子一闪,躲开了攻击,紧接着他按动机关,只见长柄刀的刀柄掉落了一大半,瞬间变为了短刀,在对方惊愕之下,他用短刀拨架开长枪,并且像流水般不间断地击打长枪,长枪攻势无法再次发起,眨眼间,他的短刀已经架在了对方的脖子上。
陆平昭心里明白,若是硬碰硬,自己并没有完全的把握打败张韧,他早料到张韧会使用最擅长的长枪,所以五日前,他决定放弃破云剑,找到了龙彪军的武器专家,也是他的好哥们儿冯睿,让他帮忙制作一把可以随时长兵器变短兵器的长柄刀,短兵器的优势在于可以快速出击,但是若只有短兵器,攻击范围小,对方的长枪可以轻易逃出,所以陆平昭先在场上示弱,以张韧自大冲动的性格,很可能会按耐不住,认为他是个草包,掉以轻心,这时短刀出场,他便可轻易攻入对方长枪的防御范围,一旦贴身攻进这个范围,张韧便如同赤手空拳,任凭短刀近身。
“你输了。”陆平昭说道。周光弼再次喝了一口茶,神情已经舒展,茶还在嘴里抿了几下,想品出其中滋味。
张韧满脸不服气,“你耍赖,你在武器上作弊。”
“我怎么不记得这个比试有规定必须用什么样的兵器。”
“你......”张韧气得满脸通红,“你胜之不武,你卑鄙!”
谁也没有留意到看席上一个人冲着远处微微点了点头,场边一个小伙子便跑远了。
一支冷箭破空而出,迅如流星,朝比武场上飞驰而去,陆平昭没有料到会有这招,根本没有反应过来,箭笔直地朝他脑袋射去。顾介见状,一个翻身,跃下了看席,人过去已经来不及了,他扔出了手中的剑,劈山破海般地飞了过去,箭被打得掉落在地。
“保护皇上皇后。”这支冷箭也打破了看席上的平静,一路人护着皇上离开了这个是非之地,点头之人和张韧对视片刻,也趁乱离开了,谁也不知道还会不会有冷箭射来?还会有多少?下个目标又是谁?另一路人已经朝箭来的方向追寻过去。
“还好我反应快,你可又欠我一个人情啊。”顾介拾起自己的剑,他留意到掉在地上的箭,射箭之人距离远得肉眼都看不见,他原以为这箭肯定是特制的,否则不可能射得这么远,这么准,可出乎意料的是,这竟然确实是一支再普通不过的羽箭。
顾介将羽箭在张韧面前晃了晃,“张韧,你可真够阴险的,打不过就暗算。”
“这话什么意思?难道你觉得是我做的?”张韧拔高了音调,仿佛受到了天大的委屈。
“好了,别吵了,下令放箭的人不过是只卑鄙丑陋的老鼠而已,对吧,张韧?”陆平昭饶有兴趣地盯着张韧。
张韧脸色铁青,咬了咬牙,“对。”
陆平昭和顾介相视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