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三更,易茉正睡得香,却模模糊糊听得窗外有人大喊:
“来救人呀,大公子落水啦!快来人呀!”
她天职是救死扶伤,一听这话,顿时清醒得坐起,连衣服鞋子都来不及穿,匆匆下了楼朝寓龙湖边跑。
不远处,湖畔堤岸,三五个红灯笼亮着,闻讯赶来的夜守,有二人已跳进湖中去捞人。
待易茉赶到时,湖里凫着三人,二个夜守托举一人,慢慢朝岸上游来。
待游近了,众人施手将那大公子抬上岸。兴许喝了不少水,宁无愧昏迷不醒。
“我是大夫,让我看看。”
易茉挤进跟前,指着一个身形魁梧的人道:“快,你快将他驼到背上,头朝下,来回地跑,一定要让他吐出水来。”
那人依了易茉所言,扛起宁无愧,二话不说,来来回回就地跑。
跑得全身发汗,人只吐出少量的水,仍没醒来。
见效果不好,易茉遂叫那人将人放下。
她也顾不得体面,上前扳开他嘴,脸贴近他,嘴贴嘴向他渡气,连渡了三口,又双手撑压他胸腔,使出吃奶的劲按,如此反复不断。
众人看得惊惶,一则担心宁无愧救活不了,二则为易茉此举汗颜。
白天在校场,众人亲耳听得掌门夫人说,她是宁无涯的相好,如此当众与别的男子嘴贴嘴,哪怕为救人,男女授受不亲,人就算救活,自己声誉也毁了,更何况小少主是很有脾气爱面子的人。
易茉一心只想将他救活,不睬众人目光。
好在,当她快筋疲力尽时,宁无愧终是呛出心头那几口水,恢复了呼吸。
易茉长长吁了口气,擦着额头上的汗滴,笑了。
此时她才关注到,救活的男子与宁无涯有几分相似,高额剑眉,脸庞刚毅却带有几分柔和,难得一见的美男子。
对面寓龙湖心水榭台,宁无涯自是目睹了一切。
他嫉妒愤恨地闭上了眼,久不言语。
身旁的噬冤咂舌道:“女主子天生菩萨心肠,那人换是我,哪怕死也值了。”
“你舌头想搬家?”宁无涯满眼杀气看向脚下小不点儿。
“喂,冲我撒什么火,你不喜欢她跟别人那样,就赶紧娶她呀。”
噬冤似是还没打击够,添话道:“要知道你是魔君,她定逃得十万八千里远”
“噬冤!”
宁无涯将它化作本体,对准自己胸口一刺,血渗入魔剑里。
他对噬冤道:“你就在这湖里沉眠,没有我的命令,不得出湖!”
噬冤随即被抛入水里,沉入湖底。
宁无涯捂着受伤的胸口,一步步向那玉石拱桥走去。
易茉回到栖凤阁,一身香汗,称心怕她着凉,备了浴桶要侍候她沐浴。
大半夜的不让人睡觉,易茉自觉过意不去,便说不用她侍候,自己洗了便睡,桶里的水明日再倒不迟。
称心执拗不过,将要穿的丝裙放在屏风后,又叮嘱她两句,关上门出来。
刚一转身,宁无涯站在门前,手捂着胸口的伤。
称心正要跪安,他示意她不要出声,退下即可。
他轻轻地推开门,走了进去。屏风后,雾气氤氲缭绕。
听得有脚步声走近,易茉以为是称心,便自言道:“你怎么又回来了,正好,帮我拿块巾栉。”
巾栉并未递到易茉手里,而是轻柔地在她肩上擦拭。
易茉舒服地将整个后背露出,双手伏住盆沿,脸贴在桶边。
那巾栉仍旧轻缓有度地在她后背搓擦,细白如瓷的肌肤,渐渐泛起嫩粉的红晕。
“称心,明日你陪我去看看你家大公子,如何?”
易茉早闻宁无涯的兄长是个废人,今日所见,似是没想象中那般不能见人,说不定自己能帮忙治他。
背上的巾栉突然滑落进水中。
“不行吗?”易茉扭过头看他。
宁无涯面无血色地盯着她,捂伤口的左手,血滴个不停。
“无涯?你何时来的?”易茉又见他一手的血,急问道:“谁伤了你,还流这么多血。”
她因赤|体不能起来,宁无涯将身后屏风挂的丝裙扔给她,转身便走。
“你等等,我替你看看伤口。”
无论易茉怎么唤他,他都不搭理地走出栖凤阁。
她湿身套上丝裙,赤着脚去追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