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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鲤奶团爹娘被抢,全京城大佬都来宠她!岁岁君潜最新章节

雨山肆 著

其他类型连载

低着头,婉婉犹犹豫豫开口。“娘亲,宁儿没......没有......”看她还不承认,杜若将手掌指向床单。“那床单是怎么弄坏的?”杜若嫁到侯府前,也是名门之后,原本就聪慧过人。婆母去得早,她掌家十多年,自然更是眼明心细。床单上,几道新鲜的痕迹,有两处脱丝勾出线头。知道爱女这几年在外面受苦,杜若只希望尽自己所有,好好补偿女儿。担心女儿回来睡得不舒服,她特意取出一床宫里赏赐的江南云绸做成的新床褥,亲手帮女儿铺上。若不是装玩具的盒子,从床上推下去,崭新的床褥怎么会多出划痕?被杜若当场揭穿谎言,婉婉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娘亲,宁儿......不是故意的......”“你......”看她还要狡辩,杜若脸一沉,“这些可都是你三哥的宝贝,他好心送来...

主角:岁岁君潜   更新:2024-12-27 10:05: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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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岁岁君潜的其他类型小说《锦鲤奶团爹娘被抢,全京城大佬都来宠她!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雨山肆”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低着头,婉婉犹犹豫豫开口。“娘亲,宁儿没......没有......”看她还不承认,杜若将手掌指向床单。“那床单是怎么弄坏的?”杜若嫁到侯府前,也是名门之后,原本就聪慧过人。婆母去得早,她掌家十多年,自然更是眼明心细。床单上,几道新鲜的痕迹,有两处脱丝勾出线头。知道爱女这几年在外面受苦,杜若只希望尽自己所有,好好补偿女儿。担心女儿回来睡得不舒服,她特意取出一床宫里赏赐的江南云绸做成的新床褥,亲手帮女儿铺上。若不是装玩具的盒子,从床上推下去,崭新的床褥怎么会多出划痕?被杜若当场揭穿谎言,婉婉眼中闪过慌乱之色。“娘亲,宁儿......不是故意的......”“你......”看她还要狡辩,杜若脸一沉,“这些可都是你三哥的宝贝,他好心送来...

《锦鲤奶团爹娘被抢,全京城大佬都来宠她!岁岁君潜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低着头,婉婉犹犹豫豫开口。

“娘亲,宁儿没......没有......”

看她还不承认,杜若将手掌指向床单。

“那床单是怎么弄坏的?”

杜若嫁到侯府前,也是名门之后,原本就聪慧过人。

婆母去得早,她掌家十多年,自然更是眼明心细。

床单上,几道新鲜的痕迹,有两处脱丝勾出线头。

知道爱女这几年在外面受苦,杜若只希望尽自己所有,好好补偿女儿。

担心女儿回来睡得不舒服,她特意取出一床宫里赏赐的江南云绸做成的新床褥,亲手帮女儿铺上。

若不是装玩具的盒子,从床上推下去,崭新的床褥怎么会多出划痕?

被杜若当场揭穿谎言,婉婉眼中闪过慌乱之色。

“娘亲,宁儿......不是故意的......”

“你......”看她还要狡辩,杜若脸一沉,“这些可都是你三哥的宝贝,他好心送来给你,你怎么能做这种事?”

“娘......宁儿错了......”

担心因此失宠,婉婉扑通一声,跪到杜若脚前。

“以前,每次宁儿做错事,师父就打我,宁儿就是害怕娘亲生我的气......”

杜若哪会想到,一个几岁的孩子还会演苦肉计。

听说她天天被打,顿时一阵心疼。

“宁儿不怕,是人都会做错事,知错就改就是好孩子。”

将婉婉从地上拉起来,温柔帮她擦擦眼泪,耐心教导。

“怕就怕,做错事情还不敢承认,那才是一错再错,知道吗?”

“宁儿知道了。”婉婉伪装着乖巧,可怜巴巴地抬起脸,“那......娘亲会不要宁儿吗?”

杜若心疼地将她搂到怀里,安慰地拍着她的背。

“宁儿可是娘亲最疼的小宝贝,娘亲怎么会不要你呢?”

婉婉忙着表忠心:“宁儿也最喜欢娘亲了。”

将脸贴在杜若怀里,她暗松口气。

这个杜若也太精明了,以后还要万事小心才行。

杜若将她扶正,帮她拭拭眼泪。

“来,宁儿乖,和娘亲一起把东西收拾好,去给三哥道歉。”

对自家孩子,杜若虽疼爱却不会纵容。

哪怕对方是自己最疼爱的女儿,也不例外。

婉婉:......

她都跪着求饶了,还要道歉?

看杜若向她转过脸,婉婉忙着掩饰起心情,低头去捡地上的玩具。

两人一起将东西收进盒子,杜若一手抱着盒子,一手牵住婉婉,来到沈蕴礼住的小院。

轻轻推开门,看到趴在床上的沈蕴礼。

她抬手拍拍婉婉的肩膀,温柔提醒。

“快去呀!”

婉婉扫一眼趴在床上的男孩子,偷合理撇撇嘴,走到床侧。

“三哥哥,刚刚是宁儿错了,我向你道歉。”

沈蕴礼没动。

熊孩子,谱还挺大。

婉婉气的暗自咬牙,却不敢表现出来,只能软着声音继续道歉。

“以后宁儿再也不敢了,三哥别生我的气,好不好?”

沈蕴礼还是没动。

看儿子一直不出声,杜若也有些意外。

自家老三的性子,她是知道的。

直脾气,急性子。

来得快去得也快,一向是最好哄的。

怎么会妹妹这么道歉都无动于衷。

走上前来,杜若弯下身,看向沈蕴礼朝着床侧的脸。

男孩趴在床上,手里抓着弹弓,长睫毛低垂睡得正香。

杜若:......

杜若摇摇头,拉过被子帮儿子盖好。

“宁儿,哥哥睡了,咱们先回去吧。”

婉婉:???

她道了半天歉,对方竟然在睡觉。

帮儿子关好门,杜若牵住婉婉走出房门。

看她一脸郁闷,只当她是道歉没成功有些失落。

杜若弯身将小姑娘抱到怀里,笑着安慰。

“没关系的,明天娘亲再陪你来一次,重新向三哥道歉,三哥一定会原谅你的。”

明天还要来?!

婉婉将头靠到杜若肩上,欲哭无泪。

两人重新回到主院,生怕杜若再婆婆妈妈地讲大道理,婉婉闭上眼睛装睡。

看她睡着,杜若轻手轻脚地灭掉蜡烛,起身走到门外。

请众副将喝酒的沈怀瑾刚好回来,杜若忙着拦住他。

“小点声,孩子刚睡下,你轻点!”

“若若!”沈怀瑾压低声音,“宁儿好不容易找回来,咱们是不是办个宴会,好好庆祝一下?”

将沈怀瑾的声音听到耳中,婉婉的小心脏顿时狂跳起来。

前世,岁岁回来的时候,沈家为她举行盛大的宴会庆祝。

全京城的达官显贵都来送礼道贺,宫里的太后、皇上皇后及各宫嫔妃都送来赏赐。

大大小小的礼盒礼箱,足足装满一整间库房。

当时,杜若可是将所有的礼物登记造册,全部留给岁岁当嫁妆。

婉婉缩在被子里,得意地弯起唇角。

岁岁啊岁岁,你做梦都想不到的好东西,现在可全是我的了。

帘外。

杜若转过脸,隔着珠帘看看床上的女孩子,秀眉微皱。

“庆祝的事情先不急,过些日子再说,这孩子现在需要好好教导。”

三多岁的孩子,刚刚回家第一天,就敢说谎冤枉别人。

如果不好好教导,以后如何得了?

侯府是京中名门,设宴肯定会请来不少达官显贵。

若是闹出什么岔子,不光沈家丢脸,自家女儿也会落下坏名声。

事情若传出去,将来的婚配说不定都会受到影响。

身为当家主母的杜若,自然要考虑周全。

沈怀瑾疼女儿,有些舍不得:“宁儿还不到四岁呢,长大自然就懂事了。”

杜若白一眼丈夫,表情严肃。

“正因为小,才要及时教导,要不然以后会闯大祸的。”

“娘子说的是!”沈怀瑾笑着牵住妻子手掌,“家里的事,你说了算。”

沈怀瑾啊沈怀瑾,亏你还是镇北侯。

连自家老婆都管不了,是不是男人啊?

婉婉无力地抬起拳头,气恼地砸在枕头上。

到手的金银珠宝......

又飞了!

......

......

京北行宫。

后花园。

岁岁蹲在松树下,用清荷帮她找来的小铲子,将松针土挖进花盆。

眼看着小花盆装满,小家伙拍拍手上的灰尘,将花盆装进小药篓。

师父说过,松枝土最适合种灵芝。

等一会儿,将采来的金灵芝种在盆里,以后她就有用不完的金灵芝了。

远处,突然传来尖细的声响。

“救命啊......喵......救命......”

听着那声音隐约有些耳熟,岁岁停下脚步转过脸。

草丛后,一道白猫慌乱地突然冲出来,一头撞在岁岁腿上。

小家伙猝不及猝,小身子晃了晃,差点跌坐在草地上。

认出面前的白猫,正是昨晚帮自己带过来的那只猫,岁岁欣喜地咧开小嘴。

“小猫猫,你怎么在这儿啊?”

白猫原本要逃,听到她的声音,收住脚步转过头。

一瘸一拐地撑着伤腿,逃到她脚边。

“喵——救命啊,有人要杀我。”

注意到白猫腿上的血水,岁岁担心地蹲下身。

小心地捧过白猫的后腿,检查一下它的伤口。

“小猫猫不怕,岁岁马上帮你治伤。”

用力将白猫从地上抱起来,岁岁迈开小腿,走向林外的石板路上。

“站住!”

身后,女孩子尖细霸道的声音响起。

听到声音,岁岁抱着白猫转过脸。

不远处,五六岁模样的小姑娘。

一身华丽紫色衣裙,头上簪金挂玉。

手里握着一根细长的鞭子,叉着腰,拧着眉毛瞪着她。

岁岁眨眨大眼睛,右手食指指指自己。

“你叫我吗?”

“废话!”小姑娘一脸嚣张,“把那个死猫给本公主放下。”

“喵,不要......”白猫紧张地向岁岁怀里缩了缩,“她......她会打死我的。”

岁岁两手将白猫抱紧,“它是我的朋友,你不能打它。”

“大胆狗奴才,竟然敢不听本公主的话,看我不打死你。”

紫衣小姑娘上前一步,抬起右手狠狠一挥,鞭子带着风向岁岁脸上抽过来。




后退一步,躲过对方的鞭子。

岁岁漂亮的小眉毛,不高兴地拧成两个小疙瘩。

“你怎么随便打人啊?”

“本宫打的就是你。”

气吼一声,紫衣小姑娘抬手又将鞭子抽过来。

岁岁生气了。

没有再退,她微微侧身,小手一抓,稳稳握住对方的鞭尖,用力向后一拽。

老道长未病之前,也教两个小徒弟习武强身健体。

岁岁平日在山上野惯了,上山、爬树小家伙都在行,比平常孩子力气要大些,也更加敏捷。

养尊处优的小公主,哪里是她的对手。

还没反应过来,鞭子就被岁岁夺过去。

手掌被鞭柄磨疼,顿时气得哭喊起来。

“来人啊!”

两个宫女急匆匆地跑过来,追到紫衣小姑娘身侧。

“公主殿下!”

“殿下怎么了?”

这位紫衣小姑娘不是别人,正是皇后的亲女儿——德秀公主。

“你们来得正好。”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抓住她。”

宫女不敢怠慢,迈步向岁岁追过来。

一对三。

打不过。

师父说得好,打不过就跑。

岁岁抱紧怀中白猫,转身迈开小腿就跑。

“站住!”

“你个小蹄子,还敢跑?”

两个宫女骂骂咧咧地追过来。

毕竟还是孩子,怀中还抱着一只猫,小家伙越跑越慢。

慌乱中顾不得看脚下,被突出的石板绊到,小家伙身子一晃,扑摔向地面。

“小心。”

脚步急响,一人急冲过来,在她摔倒之前扶住她的胳膊。

岁岁心有余悸地抬起小脸,正对上一对黑亮温柔的眼睛。

眼前的少年与神仙哥哥年纪相仿,个头也差不多。

一身素淡的月白色长袍,头上束着一只白色玉冠。

那张脸也和神仙哥哥一样好看。

只不过,眼前的哥哥和给她的感觉完全不同。

如果说君潜像是师父提过的天山雪莲。

眼前的大哥哥,则更像是春天时山上的桃花。

很亲切。

很温暖。

沈蕴文看小姑娘盯着自己发呆,只当她是吓到,温柔一笑。

“小妹妹,没事吧?”

岁岁轻轻摇摇小脑袋。

“谢谢哥哥。”

“不用客气。”

对上那双干净的溪水的眼睛,沈蕴文微微一怔。

真是奇怪。

明明不认识她,怎么会觉得这孩子好像在哪里见过?

注意到追过来的两个宫女,站在沈蕴文身后的书童周砚书,轻轻碰碰沈蕴文的胳膊。

“公子,好像是皇后宫里的人。”

两个宫女一路追过来,看到沈蕴文,忙着收住脚步,规规矩矩地行礼。

“奴婢见过沈公子。”

沈蕴文是镇北侯沈家的二儿子。

自幼聪慧过人,三岁识字,六岁时便能出口成章。

七岁时被皇上招入皇宫,成为太子和皇子们的伴读,深受皇上喜爱。

皇后一心希望将他培养成太子亲信,对沈蕴文也是明里暗里地拉拢。

这些小宫女们自然不敢对他轻慢。

德秀公主跑到附近,看到站在沈蕴文面前的岁岁,傲慢下令。

“你们愣着干什么,还把这个狗奴才给我抓过来,乱棍打死!”

岁岁生怕挨打,转身还要逃。

两个宫女冲过来,伸手想要抓住她。

岁岁侧身躲过前面那个,却被后面的抓住胳膊。

“喵——”

白猫吓了一跳,挥手就是一爪子。

手背上抓出几道血痕,宫女尖叫着缩回手掌。

“活该!”岁岁小嘴一咧,“小猫猫,干得好。”

两个宫女气急败坏地还要冲过来,沈蕴文伸开两臂,护到岁岁面前。

“不知道这孩子做了什么错事,公主殿下要将她打死?”

德秀公主抬手向岁岁一指。

“她抢走本公主的猫,还敢打我。”

“大哥哥,她说谎。”

岁岁生怕沈蕴文误会自己,忙着解释。

“本公主才没有说谎。”

“你就是说谎。”

从沈蕴文身后探出小脸,岁岁安慰地摸摸怀中的白猫。

“她不光打猫,还拿鞭子抽我,小猫猫的后腿都被她打流血了。”

“大胆!”德秀公主气骂,“一只猫而已,本公主打它是看得起它。”

沈蕴文在宫里数年,自然知道这位小公主,早已经被皇后宠坏。

心知和一个小孩子没道理可讲,沈蕴文没有理会德秀公主。

脸色一沉,目光威严地落在两个宫女身上。

“皇上封公主为德秀公司,就是希望公主殿下明德温厚......”

以拳掩口,他重重咳嗽两声,深吸口气。

“你们如此纵容公主,若是让皇上知道,你们担待得起吗?”

两个宫女吓得脸色一白。

“奴婢不敢。”

皇后的心性,她们当然清楚。

皇后娘娘一直希望,两个孩子讨到皇上欢心。

要是这件事情闹到皇上那里,皇后怪罪下来,还不是她们这些下人遭殃。

到时候,轻则打骂,重则可能丢掉小命。

镇住两个宫女,沈蕴文轻抬下巴。

“皇上这会儿也差不多批完折子了,说不定一会儿就要到花园散步,还不带公主殿下回宫?”

“多谢公子提点,奴婢告退!”

两个宫女急匆匆向他行礼转身,回到德秀公主面前。

抱起德秀公主,赔着笑脸哄。

“公主殿下,咱们回宫玩好不好?”

“是啊,殿下,奴婢回去陪您玩毽子好不好?”

德秀公主平常早被宠坏了,哪里会听话?

“不要,你们放开我......”

在宫女怀里用力扭着身子,德秀公子抬手指着岁岁和沈蕴文,嘴里还在骂。

“你们都别走,看我让母后收拾你们。”

......

两个宫女连哄带劝地将德秀公主带走。

担心德秀公主搬来救兵,又要为难岁岁。

沈蕴文咳嗽一声,伸手接过岁岁手中受伤的白猫,牵住小姑娘的手掌。

“小妹妹,我们到别的地方说话。”

三人一起走到花园一角,周砚书生怕沈蕴文着凉,忙着将手臂上搭着的大氅铺到石凳上。

沈蕴文抱着白猫坐下,仔细看看它的伤势,微微皱眉。

“也不知道骨头断了没有?”

“大哥哥别担心,小猫猫就是破了皮,骨头没事,岁岁帮它上点药,很快就好了。”

岁岁看看左右,拨来一颗蒲公英,用小石块捣碎,敷在白猫的伤口上。

从身上摸出小手帕,认真地帮它裹好。

看着小家伙熟练的动作,沈蕴文一脸惊讶。

“你还懂这些?”

“师父教我的。”岁岁一边包扎一边解释,“蒲公英不光能治外伤,还能内服治病呢!”

砚书站在旁边,好奇地打量岁岁一眼。

“你不会是太医院的小学徒吧?”

将手帕打结,岁岁抬起小脸。

“太医院是谁啊?”

“咳!”

沈蕴文突然咳嗽起来。

周砚书伸手帮他拍拍后背,一脸心疼。

“太医都说让您安心养病,偏要出来,若是着凉病重,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好。”

沈蕴文好不容易忍住咳嗽,轻喘口气。

“天天在房间躺着,都要闷死了,我只是出来透透气,没事的。”

站在旁边的岁岁,仔细看看沈蕴文的脸,眉头皱紧。

“大哥哥,你快死了。”

周砚书:......

“你这小丫头,怎么说话呢,我们公子可是刚刚救过你,你怎么咒我家公子死啊?”

岁岁认真说明:“岁岁不是咒哥哥,是哥哥真的要死了。”

周砚书皱眉:“你胡说,我家公子才不会死。”

“我没有胡说。”岁岁一脸担心地注视着沈蕴文的脸,“哥哥的肺正在流血,再不治就没救了。”

周砚书脸一沉,声音也急起来:“你再敢乱说,我......”

“砚书,别......咳......别吓着孩子......”

沈蕴文抬手想要阻止,胸口里一阵闷疼,他再次剧烈地咳嗽起来。

感觉到喉中腥甜,他抬手想要捂住嘴。

随着他的咳嗽,鲜红的血水,溅满少年人的掌心。

沈蕴文虚弱地喘了口气,眼前一黑,无力地向后倒下去。




噗——

听到小家伙那句“滴水之人,永结同心”,几个侍卫实在忍不住,当场笑喷。

君潜俊脸一黑。

岁岁眨眨黑葡萄似的大眼睛,狐疑地看看众人,目光怯生生落在君潜身上。

“神仙哥哥,岁岁......说错话了吗?

“岁岁,应该是‘滴水之恩,涌泉相报’。”

永禄小声提醒,一对眼睛担心地看向自家小主子。

这位的脾气可一向是反复无常,万一惹恼可就麻烦了。

生怕自家主子翻脸,长禄主动帮小姑娘求情。

“殿下,孩子还小不懂事,绝不是轻薄您,您别生气。”

岁岁知道自己说错,嫩白的小脸也烧起来。

耷拉着小脑袋,两只小手背到身后,穿着小布鞋的脚,不好意思地铲着草地。

“对不起,神仙哥哥,师父教的成语太多,我背串了。不过......”

她重新抬起脸,语气郑重。

“我一定会好好报答你的。”

君潜扫一眼小家伙,俊脸上依旧是一脸淡漠。

“长禄,你带两个人,将这小东西送回道观。其他人,随本王回行宫。”

小东西?

是说她吗?

岁岁眨眨大眼睛,一本正经地纠正。

“神仙哥哥,我不是东西,我是人。”

几个侍卫再次捧腹,这次连长禄也没忍住轻笑出声。

君潜唇角一抽,努力咬着牙,控制住脸部表情。

“长禄,还愣着干什么?”

心疼岁岁年幼,又刚刚落过水,他主动在她身前蹲下身。

“山路不好走,来,长禄哥哥背你回去好不好?”

“不行不行。”岁岁后退两步,连连摆着小手,“岁岁自己可以走,要是把哥哥衣服弄湿,哥哥会生病......”

话未说完,她自己反倒重重打个喷嚏。

君潜转过脸,视线落在那湿漉漉小小的一团。

眉,拧紧。

这时,岁岁的视线也移过来。

目光落在君潜的湿衣服,小家伙软软开口。

“哥哥全身都湿了,吹风会冻坏的,跟岁岁回道观换身干衣服吧?”

午后阳光里,小家伙瞳仁晶莹,干净得不染半点杂质,满满的都是关切之情。

自己还顾不过来,还有心思担心他?

君潜冷着脸:“本王的事,用不着你操心。”

风从山谷吹过来,湿透的衣服瞬间打透。

岁岁缩起身打个寒战,吸吸酸疼的小鼻子。

“神仙哥哥,快走吧,要不然你会得风寒的。”

师父说过,风寒可是很厉害的病。

严重的话可是会死人的。

对上小家伙水晶般的眼睛,一向冷漠的少年,莫名心头一软。

取出马鞍一侧袋子里,西域进贡的华毯,他上前一步。

两手展开毯子,一合,用毯子将岁岁紧紧裹住。

毯子太大,人又太小。

偏偏君潜又是从小被人伺候大的,并不擅长这些。

小奶团子当场被裹成毛粽子,头脸都被遮得严严实实。

长禄:......

主子这是生气了,要把孩子闷死。

“殿下!”长禄急得扑通一声跪到草地上,俯下身子,“岁岁还是孩子不懂事,殿下手下留情。”

一众侍卫也是齐齐跪下。

“殿下留情。”

“聒噪。”

君潜冷哼一声,抱住“毛粽子”飞身而起,重新落回马背。

被裹在毛粽子的岁岁,大虫子似的扭扭身子,从毛粽子里挤出小脑袋。

她毕竟小人,只把“聒噪”听成“锅灶”。

“我们道观里有锅,也有灶,神仙哥哥是饿了吗,岁岁给你煮地瓜吃好不好?”

君潜:......

看到马侧,跪伏在地上的长禄和众侍卫,小家伙疑惑地眨眨大眼睛。

“你们都趴在地上干什么,是有大蚂蚱吗?”

长禄、众侍卫:......

“驾!”

君潜轻夹马腹,乌龙驹稳稳奔上崎岖的山路。

殿下不是要杀人,是要送人?

长禄和众侍卫同时抬起脸,互相看看,下意识地抬脸看看天空。

太阳也没从西边出来,今儿这位小爷怎么突然发善心了?

马背上。

岁岁转过小脑袋,注意到少年人脸上还挂着水。

她伸过小手,轻轻帮他抹掉脸上的水。

看小东西伸过手掌,君潜本能想要躲闪。

晚了。

小家伙暖暖软软的小手,柔柔地滑过面颊。

君潜微怔。

注意到他的皮肤有点凉,岁岁只当他是寒冷。

伸过小胳膊,紧紧搂住少年的颈。

“神仙哥哥是不是冷,岁岁帮你暖暖。”

软软一团,贴上胸口。

君潜:......

身体瞬间绷紧,君潜不自在地咳嗽一声。

“放开本王。”

只当他是怕她冷,岁岁笑着将手臂收紧。

“没事的,岁岁给哥哥暖暖,哥哥就不冷了。”

她冬天怕冷,道长师父就是这样搂着她的。

君潜呆怔片刻,猛地回过神来。

抬起右手,连人带毯子一起,将小家伙从面前拉开。

岁岁没有防备,身子一晃,差点被他摔下马背。

眼看着她要掉下去,君潜本能地伸过手臂,将她拉回来搂紧。

小小软软的身体重新贴到胸口,淡淡香味入鼻。

淡淡的药香,还带着仿佛莲花般的清洌甜香。

那味道,让君潜情不自禁地想到母亲。

他的母妃贤妃曾是宫中医女,哪怕封妃之后依旧喜欢种植药草。

其他宫嫔喜欢牡丹、玫瑰,母妃却最喜欢莲花。

君潜儿时最温暖的记忆,便是母亲身上混着莲花味的药香。

有多久,没有闻到这样的味道了?

轻轻嗅了嗅怀中小姑娘的气息,君潜缓缓地收紧手臂,将那软软小小的一团抱紧。

长禄带着侍卫们,骑上马追过来,护卫在二人身后。

一队人马很快消失在山路拐角。

与此同时。

山谷另一侧。

趴在路边山坡的婉婉,小心地扒开野草,看向远处的官道。

远处官道上,烟尘飞腾,一队黑甲骑兵正急奔过来。

迎风招展的墨色大旗上,金线绣成的篆体“沈”字,阳光下闪闪发光。

为首的枣红马上,端坐着一位中年男子。

黑衣墨甲,腰上挂着一柄宽刃大剑,面相俊美中透着逼人的英气。

认出来人就是镇北侯沈怀瑾,婉婉的心激动地狂跳起来。

故意将梳得整齐的头发拉散,将玉佩从衣领里拉出来。

婉婉扒开野草,小跑两步,假装着慌张的样子,扑摔在官道上,嘤嘤嘤地哭起来。

“吁——”

骑在马上的镇北侯沈怀瑾,急急勒住战马。

飞身跳下马背,将摔倒的孩子扶起来。

“小姑娘,没事吧?”

生怕对方注意不到玉佩,婉婉抬手理开乱发。

“哎哟......好疼!”

目光触到她胸口处垂着的玉佩,沈怀瑾呼吸一窒。

这不是自家女儿的玉佩吗?

将玉佩捧到眼前,他仔细查看。

手中玉佩不过成年人拇指大小,雕刻成平安锁样式,下面则是一朵精致的莲花图案。

与当年女儿走丢时所戴,一模一样。

沈怀瑾两只大手,紧紧抓住婉婉的胳膊。

“说,你这玉佩从何处来的?”

“师父捡到我的时候,玉佩就在我身上,师父说这是我爹娘留给我的。”

“那......”沈怀瑾紧张的声音都在发颤,“你师父是什么时候捡到你的?”

“师父三年前捡到我,师父说,那时候刚过完元宵节。”

难道,她就是自家走丢的小女儿?

事关重大,沈怀瑾不敢贸然相认。

仔细打量小姑娘片刻,他的目光落在婉婉的右臂。

他记得很清楚,女儿生于夏时,右臂上有一个莲花形状的红色胎记。

当时,他和妻子都是十分惊奇。

这也是为女儿做平安锁的时候,在上面雕刻一朵莲花的原因。

如果这孩子的手臂上也有胎记,她一定就是他的女儿。

深吸口气,沈怀瑾伸手扶住婉婉的胳膊,缓缓地推起她的衣袖。




被提在半空的岁岁,疑惑地转过小脑袋,看向抓住自己的人。

对上小家伙大大的眼睛,御前四品带刀侍卫林常青,错愕地怔住。

这刺客......

可爱得有点过分。

林常青还在失神。

手中的“小刺客”皱着小眉毛,奶声奶气地开口。

“叔叔,你抓到我头发了,好痛!”

林常青:......

怎么感觉,自己才是那个坏人。

弯下身,他小心翼翼地将手中的小家伙放到地上。

眼看着“小刺客”差点没站稳,林常青忙着伸出两手,将她扶正。

岁岁伸出小手,理理被他抓歪的衣裙,低头仔细看了看。

确定衣服没有撕破,小家伙鼓着小嘴长吁口气。

“幸好衣服没破,要不然我怎么向姐姐们交代呀?”

林常青:!!!

突然有点内疚是怎么回事?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他疑惑皱眉。

按照大楚的规矩,宫女最小也要七岁才能入宫。

这孩子看上去最多四岁,未免太小了点儿。

“你是哪个宫里的宫女,到这里做什么?”

岁岁听不懂什么宫不宫的,直接忽略掉前半句。

“我是来问路的。”

“常青,怎么回事?”

站在亭中的大邺天子君承安,听到二人的对话声,迈步走下石亭。

不等林常青开口,岁岁先一步“开口告状”。

“我要过来问路,叔叔突然把我抓起来,吓我一跳。”

“坏叔叔”林常青站在旁边,一时语塞。

总不能告诉皇上,他把这么一个小奶娃当成刺客吧?

注视着面前理直气壮的小人儿,君承安差点失笑出声。

背着手,他饶有兴趣地注视着岁岁。

“你要找朕问路?”

岁岁哪里知道“朕”是皇上的自称,只听是“你真要找我问路”。

“当然了,我为什么要骗你?”

“咳!”林常青咳嗽一声,“放肆,还不跪下。”

一个小宫女,哪有这样和皇上说话的?

岁岁哪里懂宫里的规矩,茫然地眨眨大眼睛。

“师父只说问人的时候要不怕掉牙,也没说要跪着问啊?”

不怕掉牙?

林常青:???

林常青还在迷惑,君承安早笑出声来。

“小娃娃,你是说不耻下问吧?”

“伯伯说的对,师父说的就是不耻下问。”小家伙不好意思地吐吐笑尖,“岁岁总是记错成语!”

今晚,原本心情不怎么好。

遇到这么一个天真可爱的奶娃娃,君承安的心情难得轻松下来。

“你叫什么名字?”

“岁岁,岁岁平安的岁岁。”

“岁岁平安,嗯,好名字。”君承安轻轻点头,“小岁岁,你想去哪儿?”

“我要去找神仙哥哥,他被坏皇上罚跪,我来给他送点心。”

敢罚他的神仙哥哥,当然是坏皇上。

小家伙天真无邪,哪会想到眼前的人,就是她嘴里的“坏皇上”。

听到“坏皇上”三个字,林常青的眉骨处突突狂跳两下。

小奶娃,你这是牙都没长齐,就想玩儿命吗?

实在不忍心看到,这么可爱的小脑袋被砍下来。

林常青上前一步,想要帮岁岁说个情。

君承安抬起右手,示意他不用多话。

天下人都怕他,皇宫里更是如此。

哪怕是他的儿女,从小也都被母亲和下人们教得规规矩矩。

唯一一个不怕他的君潜,自从母妃去世后,与他这个父亲也是越来越疏远。

难得有这样一个天真无邪的小娃娃,把他当成一个普通人对话。

君承安只觉得新鲜,并没有生气。

微弯下身,一代天子少有地露出温和的笑容。

“你为什么说,皇上是坏皇上啊?”

眼前的男人十分高大,身上还有些说不明、道不清的气场。

岁岁原本还有点紧张。

看对方弯着脸,笑眯眯,细声细气和自己说话,小家伙重新放松下来。

仰着小脸,小家伙毫不掩饰地说出自己的想法。

“神仙哥哥又没有做错事,皇上却罚他跪着,那不是坏皇上是什么?”

君承安轻哼:“你的神仙哥哥贪玩晚归,没有及时回来上晚课,难道不该罚吗?”

“才不是!”

岁岁听对方误会自家神仙哥哥,急巴巴地开口。

“你说得不对,神仙哥哥是救我才回来晚的,他是做好事。”

“哦?”

君承安目光一动。

这孩子,难道是潜儿带她回宫的?

“那你倒说说,你的神仙哥哥是怎么救你的吗?”

“我从山上不小心跳下来,落到江里,是神仙哥哥把我捞上来,还送我回道观......然后......”

想到骑着鹤去天上享福的师父,岁岁小脸一垮。

低着头,她小手捏着衣角,语气委屈。

“我师父骑着鹤,到天上当神仙去了。”

小家伙年纪还小,说得东一句、西一句并不详细。

君承安毕竟是天子,凭着这些信息也猜到大概。

看小家伙眉头紧皱,君承安也是心生几分怜悯。

想到失去母妃的君潜,他转脸注视着不远处,君潜罚跪的大殿,脸上也露出几分伤怀的表情。

“明明是做好事,却一个字也不呢向朕解释,朕这个当父皇的,难道连句实话都听不到吗?”

“皇上。”林常青忙着上前一步,“宫中规矩繁多,秦王殿下一定是可怜这孩子孤苦,才没敢说实话。”

皇家有皇家的规矩。

哪怕君潜贵为皇子,也不能随便带外人进行宫。

更何况,还是一个来路不明的孩子。

若是被有人心知道,到时候不知道要扯出什么闲话。

二人的对话岁岁没听太懂,不过“秦王殿下”几个字她是知道的。

听二人是在说自家“神仙哥哥”,小家伙急急追问。

“伯伯知道神仙哥哥在哪儿吗?”

君承安从远处大殿收回目光,视线重新落在岁岁脸上。

自从母妃去世后,君潜就变得冷漠孤僻,一向喜欢独来独往。

他竟然主动救人,还把一个小娃娃自作主张地带回来。

看来,一定是很喜欢这孩子。

有这么一个小娃在他身边,或许那孩子也不用再那么孤单。

君承安抬起右手,向斜对面的正殿侧门一指。

“你的神仙哥哥就在里面的大殿,穿过院门上台阶就是,快去看他吧。”

岁岁咧开小嘴,回他一个甜甜的灿烂笑容。

“谢谢伯伯。”

转身,迈着小短腿,跑向院门的方向。

灯光下。

小家伙脚步轻快,束发的绸带也随着一飘一摆,透着勃勃的生机。

受到她的情绪感染,君承安也是唇角微弯。

难怪,连君潜都喜欢她。

这个小奶娃,还真是可爱得很。

“常青啊。”君承安收回目光,“去把大殿里的守卫撤掉,别把孩子吓着。”

“属下遵旨。”

林常青飞身而起,从小家伙头上掠过去,先一步来到内院。

等岁岁迈着小短腿走进角门,爬上高耸的台阶。

值守的侍卫、太监已经全部离开,她畅行无阻地来到大殿门前。

伸出两只小手,使出吃奶的气力。

小家伙终于将沉重的殿门,推开一条缝。

听到开门声,跪在青石地上的君潜转过脸。

看到门缝里,挤进一个粉嫩嫩的小人儿,少年的墨眸浮上惊讶。

“岁岁,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神仙哥哥真的在这儿,伯伯没骗她。

扶着门板,将小短腿迈出高高的门槛,岁岁小跑着奔到君潜面前。

“神仙哥哥,岁岁可算找到你了。”

拉过君潜的手掌,她小心地从怀中取出包着点心的小手帕,笑眯眯放到他的掌心。

“神仙哥哥饿了吧,快吃点心。”

小东西,不要命了?

君潜顾不得跪疼的膝盖,起身握住她的手腕站起身。

“你快回去,小心被别人看到。”

“神仙哥哥不用怕,外面一个人都没有。”

君潜:......

外面值守的御林军难道不在?

岁岁哪里知道他的心思,主动伸过小手,帮他解开帕子上的结扣。

“哥哥快吃,这些点心好好吃的,又甜又香。”

帕子散开,露出里面的点心。

刚刚爬狗洞的时候,她不小心压到。

原本漂亮的点心,变成花花绿绿的一团点心渣。

岁岁看在眼里,小嘴一扁。

“神仙哥哥对不起,刚刚钻狗洞的时候,我......我不小心压坏了。”

为了给他送点心,她竟然是钻狗洞进来的。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君潜抬起右手,帮她摘下头发上沾着的半片树叶。

“没关系,哥哥就喜欢吃碎点心。”

捏起一块碎点心,他抬手送到嘴里。

平日里,早就吃腻的东西,这一次竟然是格外香甜。

少年弯唇回小家伙一笑。

看他吃得香甜,岁岁大松口气。

咧开小嘴,露出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那哥哥多吃点。”

门外,脚步声渐近。

君潜一惊,抬起手指示意她别出声。

拉住小家伙的胳膊,将岁岁藏到大殿一侧的帐蔓后。

“什么人?”




接过宫女递来的温热毛巾,帮岁岁擦擦小手,清荷笑着询问。

“岁岁饿了吧,想吃哪个?”

大眼睛看看桌子上,自己见都没见过的菜。

岁岁粉嫩的小嘴唇嚅动两下,用力吞了口口水。

“岁岁还不饿,等神仙哥哥回来,我们一起吃。”

咕噜——

她话刚说完,不争气的小肚子,立刻发出一声抗议的声响。

岁岁伸过两只小手,捂住自家不争气的肚子。

白嫩嫩的小脸上,染上两丛粉。

“谁让你乱叫的,好丢人。”

看着小家伙可爱的样子,清荷和两个姑娘都是忍俊不禁。

“殿下要陪皇上用晚膳,岁岁不用等。”

清荷坐到她身侧,笑着夹过一颗虾仁,用小盘子托着送到她嘴边。

“来,先尝个虾仁。”

岁岁没接虾,抬起粉嫩小脸,一本正经地说明。

“岁岁自己会吃饭,不用清荷姑姑喂。”

清荷微怔。

宫里那些小主子,哪一个不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

奴才们伺候得一点不对,打骂都是常事。

这么大的孩子,竟然这么懂事?

照顾岁岁是君潜的命令,对方是殿下带来的人,清荷当然不敢轻慢。

此刻,清荷却是打心眼里,喜欢上眼前的奶团子。

“清荷姐姐呀,就喜欢喂岁负吃饭。”

将虾仁塞到小家伙嘴里,清荷笑眼弯弯,满是宠爱之情。

“好吃吗?”

小家伙嘴里含着一颗大虾仁,雪白的小脸都撑出一个鼓包。

嚼着虾仁不便说话,只是用力点头。

那般可爱模样,清荷的心都要化了。

“那就多吃点,来,姐姐再给你夹一个珍珠丸子。”

“这个鱼也尝尝,姐姐先帮你择刺。”

......

小姑娘端坐在椅子上,吃相可爱又乖巧。

两个宫女伺立在旁边,注视着岁岁吃饭的可爱模样,都是喜欢得移不开眼睛。

要不是宫里规矩严,两人只恨不得自己亲自上手,喂小家伙吃上几口。

三四岁的孩子,胃口能有多大。

每个菜只尝一口,岁岁的小肚皮就被塞满。

甚至还有好多点心,她都没宠幸到。

注视着桌子上,那些叫不上名字的精致点心,岁岁怯怯开口。

“清荷姐姐,我能留几块点心,给神仙哥哥吃吗?”

一句话,侍立的两个宫女同时失笑。

“殿下哪里会缺点心?”

“是啊,岁岁,殿下想吃什么都有。”

......

“你们懂什么?”

清荷扫一眼两人,语气染上几分威严。

“殿下不缺点心,岁岁这份心意却是最难得的。”

向小家伙一笑,她抬手向桌上点了点。

“这几盘点心是殿下平日喜欢的,留着等殿下回来当宵夜。”

宫女太监答应一声,开始收拾桌子。

岁岁忙着从椅子上爬下来,抬起小手将袖子撸到手肘,掂着小脚端过桌上的盘子。

清荷拉住她的胳膊:“岁岁,你这干什么?”

岁岁捧着比自己头还大的盘子,一脸认真:“清荷姑姑,收桌盘子、洗碗......岁岁都会。”

清荷又是好笑,又是心疼。

接过小家伙手中的盘子,交给小太监手里。

“这些活计自然有其他人做,用不着岁岁动手。”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岁岁也想帮哥哥姐姐的忙。”

宫女、太监们看着小姑娘乖巧的样子,都是心头发软,忙着劝。

“岁岁,不用干活,万一烫到你小手怎么办?”

“是啊,岁岁,你只管玩儿就是!”

......

“没关系,我会小心一点。”

小家伙再次伸过小手,伸向桌上的盘子。

“岁岁。”清荷笑着蹲下身,“万一你烫到、摔着,殿下可会骂我们的,你不想让大家挨骂吗?”

听清荷这么说,岁岁忙着将伸过去的小手缩回来。

“哥哥姐姐们都是好人,我不要你们挨骂。”

两个宫女早忍不住,忙着将几样好玩的玩意取出来,献宝似的递给她。

清荷笑着捏捏她的小脸。

“岁岁最乖,去玩儿吧!”

岁岁心里记挂着君潜,手里捏着玩具,几次转过脸看向门口。

一直不见君潜回来,她放下玩具。

小短腿迈出殿门,坐到门槛上。

将两只小手放到膝盖上,托住粉腮。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什么时候回来呀?”

“这个......”清荷站在她身侧,叹了口气,“清荷姑姑说了可不算。”

一个小宫女侧脸看向殿门外,脸上满是担忧。

“今天殿下回来晚错过晚课,东宫那边肯定又要借机挑事儿,殿下不会挨骂吧?”

岁岁不懂什么叫东宫,听说君潜要挨骂,顿时紧张起来。

“谁要骂神仙哥哥呀?”

清荷咳嗽一声。

小宫女知道失言,没敢再出声。

普天之下,能有资格骂殿下的,自然就是那位万万人之上的君王。

看小宫女不出声,岁岁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姑,神仙哥哥在哪儿啊?”

清荷蹲下身,扶住小家伙的肩膀,向右前方一指。

“看到那边最高的两层大殿吗,那里是皇上住的亁坤殿,殿下就在那里。”

一想到自家神仙哥哥,正在被人骂,岁岁哪里坐得住?

“清荷姑姑,我能过去看看吗?”

“这......”

清荷有些犹豫。

伸出小手抓住清荷的衣袖,小家伙仰着小脸。

大眼睛映着殿内的水晶盏,如夜空银河。

“岁岁就看去神仙哥哥一眼,行吗?”

面对那么一双眼睛,铁石心肠也要化成绕指柔。

清荷原是君潜母妃贤妃的宫女,初入宫时不懂规矩打碎东西,亏得贤妃照拂才保住性命,多年来一直在贤妃身边。

贤妃去世后,清荷成为君潜身边的掌事姑姑。

从小看着君潜长大,对小主子一向忠心耿耿。

君潜到现在还没回来,清荷也是有些放心不下。

“好,咱们就过去看看,你要听姑姑的话,不许乱跑。”

“我带几块点心给哥哥吃。”

岁岁欢喜地跑进大殿,取出手帕,包上几块点心塞到怀里。

宫女送上灯笼,清荷一手提灯,一手牵着小家伙的手掌,走出殿门。

一大一小穿过宫道,拐上通往大殿的正路。

清荷突然停下脚步,抓紧岁岁小手。

“岁岁,快躲起来!”




听到沈蕴文的咳嗽声,几人同时转过脸。

枕上,刚刚还在昏迷的少年,鸦羽般的长睫毛轻轻颤了颤,缓缓地睁开眼睛。

“公子!”

周砚书大喜。

松开岁岁,他转身奔到床侧,扶住沈蕴文的手臂。

“您怎么样?”

太医眼看着沈蕴文清醒,也是暗自吃惊。

刚刚沈蕴文脉象大乱,应该元气大伤才对,怎么会这么快就醒了?

“本官来看看。”

太医急步走过来,将脉枕放到沈蕴文腕下,重新将手指放上他的脉搏。

少年人的脉搏还有些虚弱,不过脉象已经恢复平稳。

比起刚刚昏迷时,脉搏明显有力不少。

“太医,沈公子怎么了?”清荷紧张询问。

“真是奇了。”太医收回手指,脸上满是不敢相信的神色,“沈公子脉象平稳不少,已无性命之忧。”

沈蕴文轻喘口气,一脸感激:“多谢先生救护。”

“沈公子可别这么说。”太医一脸惭愧地摇摇头,“刚刚救下您的可不是本官。”

沈蕴文微愕:“那是......”

“当然是我们的小福星岁岁。”清荷笑道。

岁岁?!

沈蕴文惊讶地转过脸。

其他几人的目光,同时落在岁岁身上。

被众人看得有点不好意思,小家伙红着小脸,垂下长睫毛。

“不是岁岁救了哥哥,是灵芝救了哥哥。”

“岁岁就别谦虚了。”清荷笑着扶住小家伙肩膀,“金灵芝再厉害,要是没有岁岁,我们也不知道怎么用。更何况,金灵芝也是岁岁拿来的不是?”

小家伙抿抿小嘴,露出一个可爱的笑脸。

“哥哥没事,岁岁就放心了。”

看着小家伙天真无邪的笑脸,周砚书一阵内疚。

小姑娘可是公子的救命恩人,他刚刚怎么能那么对她?

走到岁岁面前,他一脸郑重地挑起袍摆,跪到岁岁面前。

“刚刚都是砚书太鲁莽,请岁岁原谅。”

小家伙看他突然跪下,吓了一跳,忙着拉住周砚青的胳膊。

“哥哥快起来,地上又凉又硬,你的膝盖会疼的。”

周砚书认认真真给她磕个头,重新站起身。

“岁岁救下我家公子,就是砚书的恩人,以后有什么用得着我周砚书的地方,你一句话,砚书赴汤蹈火,两肋插刀......”

“不行不行!”岁岁忙着摆摆小手,“哥哥要把自己扎死,岁岁可救不了你。”

一句话,把大家都逗乐了。

太医轻轻咳嗽一声,走到岁岁面前,虚心请教。

“请问岁岁小姑娘,你连脉都没诊,怎么知道沈公子需要强补才能起死回生?”

学医多年,医书他不知道看过多少。

这样使用灵芝的法子,太医也是头一回见到。

小家伙眨眨大眼睛,一脸迷茫。

“什么叫强补啊?”

太医:......

连强补都不知道,她就能治病救人。

难道,这就是所谓天才?

活了大半辈子,习医多年,医术竟然比不上一个几岁的小娃娃。

真是人比人,气死人。

太医心中五味杂陈,嘴上却依旧是态度恭敬。

“依你之见,沈公子的病,后面该如何治疗?”

小家伙想都没想:“每天吃金灵芝,连吃一个月,大哥哥就会好的。”

“太好了。”周砚书一脸喜色,“那咱们就吃它两个月。”

“还两个月?”太医都要哭了,“这金灵芝可是稀世灵植,医书记载,十年方长一寸,百年才能长成岁岁这么大的一块。”

“那......”周砚青咬着后牙,“只要能将公子的病治好,我镇北侯府花多少钱也在所不惜。”

“金灵芝向来有价无市,宫里也不过只有两三片藏药而已。”太医一脸愁容,“照岁岁这个用法,至少需要十几片才够。”

众人都是一怔。

“诸位不用担心。”沈蕴文靠在枕头上,喘了口气,“蕴文这条命已经保住,以后慢慢调养就是。”

几个大人都是沉默着没出声。

沈蕴文现在只是勉强逃过一劫,如果没有灵芝维系,身体怎么能恢复如初。

刚刚大家说的话,岁岁其实也没听明白多少。

只是听懂“银子”之类的关键词。

以前在道观的时候,她也跟着师父下山采买过,知道银子的意义。

只当沈蕴文是担心自己没钱,她迈步走到沈蕴文床侧。

“大哥哥不用担心,岁岁不收你的银子。”

小家伙唇角一弯,露出一个灿烂的笑脸。

“哥哥吃多少,岁岁就帮你种多少。”

太医:!!!

种?

那可是稀世灵植,怎么到这小娃娃嘴里,就跟地里的大白菜似的。

沈蕴文没有习过医术,从太医刚刚的话中,也明白金灵芝的珍贵。

十年才能长一寸。

就算她真的会种,要到什么时候才能种够他需要的份量?

注视着小家伙含笑的大眼睛,沈蕴文心中一阵感动。

不想伤到小家伙的一份心意,他虚弱地回她一个笑脸。

“那哥哥就麻烦岁岁了。”

太医叹了口气,还要再说什么。

窗外,小太监尖细的声音,从院门的方向传过来。

“皇后娘娘驾到。”

“完了完了!”周砚书紧张地皱起眉,“一定是德秀公主告状,皇后娘娘来找麻烦了。”

“砚书......”沈蕴文喘了口气,强撑着手臂吃力地直起身,“扶......扶我起来!”

岁岁只是一个小宫女,在皇后娘娘的眼睛里,怕是还不如皇宫屋脊上的一片瓦重要。小家伙是他的救命恩人。

无论如何,他也不能让皇后伤害这孩子。

当事人岁岁丝毫没有意识到,危险马上就要降临。

看沈蕴文想要起身,她伸过小手按住沈蕴文的肩膀。

“哥哥病还没好,不能乱动。”

“是啊,沈公子,您现在万万不能动啊!”太医也道。

“哥哥没事,岁岁......别......担心。”

沈蕴文安慰地小家伙她一笑,抬脸看向清荷。

“清荷姑娘,快......快把岁岁藏起来。”

“沈公子......”清荷一怔,“这是何意?”

“刚刚在花园,岁岁为了救白猫,冲撞了德秀公主。皇后娘娘现在过来,肯定是来找她麻烦的。”周砚青急急解释道。

清荷脸色一白。

岁岁原本就是来历不明,被君潜私藏在宫里。

现在又冲撞德秀公主,若是让皇后娘娘看到她,肯定是小命难保。

“来,岁岁,快跟清荷姑姑走!”

清荷一把拉住小家伙手掌,急匆匆牵着她跑向房门。

嘭!

紧闭的木门被人用力推开。

看到站在门口的周嬷嬷,清荷忙着将岁岁推到自己身后挡住,向周嬷嬷屈膝福了福身。

“奴婢见过周嬷嬷。”

站在门口的周嬷嬷,仰着下巴,琚傲地甩了甩手中丝帕。

三白眼转了转,目光扫过清荷。

落在她身后露出来的半边小小身影,阴阴一笑。

“皇后娘娘亲临落星殿,清荷姑娘身为掌事宫女不出来接驾,这么慌慌张张的这是要去哪儿啊?”

看周嬷嬷盯着岁岁,清荷伸手将小家伙向后面推了推。

“小宫女不懂规矩,清荷担心她冲撞到皇后和嬷嬷,所以想带她出去。”

“哟,这是什么人,还要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周嬷嬷抬抬下巴,“让开,让老奴也瞧瞧。”

“嬷嬷说笑了。”清荷赔个笑脸,“一个刚入宫的小丫头,哪里入得了嬷嬷法眼。”

“清荷姑娘这么护着她,怕是她做过什么错事吧?”

周嬷嬷一把抓住清荷的胳膊,将她甩到一边。

看到怯生生站在后面的岁岁,周嬷嬷微微一怔。

她可不记得落星殿里,有这么小的宫女。

上下打量岁岁一眼,周嬷嬷小眼睛一眯。

“这小蹄子哪来的?”




衣袖一沉。

君潜停下脚步,侧眸。

墨色衣襟上,抓着一只白嫩嫩的小手。

“对不起,神仙哥哥......我......我不是不听你的话......”

小姑娘眼睛通红,努力忍着,肩膀还在一抽一抽的。

“我......实在忍......忍不住!”

少年人握紧的拳头,瞬间失去力量。

洁白修长的手指,在半空中僵停片刻,终于轻轻落下,按小姑娘毛茸茸的发顶。

少年硬梆梆的声音,也柔软几分。

“你师傅变成神仙,到天上享福是好事,你不用难过。”

岁岁抬起满是泪痕的小脸,有些将信将疑。

“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

“可是,师父都没有仙鹤,怎么飞到天上啊?”

“天上有很多仙鹤,他是神仙,捉一只就是。”

“那......”岁岁转过脸,目光落在床上的老道人身上,“师父怎么不飞走啊?”

小姑娘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楚楚惹人生怜。

君潜伸过手掌,笨拙地帮她擦擦眼泪。

“他是魂魄飞上天去,你当然看不见。”

听他说得一本正经,岁岁信以为真。

转脸看看师父,小嘴可怜巴巴地扁着。

“可是,我......舍不得师父......”

想到山崖上,婉婉师姐最后看向她的眼神。

一想到以后道观里,只剩下她和婉婉师姐,岁岁小眉毛皱紧。

“神仙哥哥,我好害怕!”

君潜蹲下身,将小姑娘滑到地上的毯子,拉起来重新裹到她身上。

“不用怕,哥哥会带你走。”

“哥哥要带岁岁去哪儿?”

“哥哥会帮你找到爹娘,送你回家。”

“谢谢神仙哥哥。”岁岁满心满脸都是感动,“岁岁可以帮你干活,岁岁会洗碗,还会煮地瓜,岁岁还能......帮你种药草......”

听到身后长禄回来的脚步声,君潜猛地收回手掌。

站起身退后两步与岁岁拉开距离,脸上也恢复平日里的清冷疏离。

“帮她找身干衣服换上。”

长禄将小家伙抱到怀里,走出大殿。

侍卫们一起,将老道长抬到后山安葬。

君潜拨出长剑,从缺腿的椅子上削下一根宽木条,抓过桌上老道长留下的毛笔。

不知道老道长的名字,少年人略一沉吟,写下几个字——

岁岁师父之墓。

侍卫将新坟推好的时候,岁岁也换上干衣服,被长禄牵着来到新坟前。

长禄指导着小家伙,认认真真给老人家磕三个头。

君潜转过身。

“走吧。”

“等等,我收拾一下东西。”

岁岁转身跑进自己住的房间。

别的东西可以不要,师傅留给她的药草种子,她可不能丢下。

小家伙转身跑进房间。

片刻,抱出好几个破瓶、破罐子。

长禄皱眉:“岁岁,这些就别要了吧?”

小手紧搂着装着药草种子的罐子,岁岁一脸坚持。

“不行,这些可是我的宝贝。”

长禄:......

破瓶子、烂罐子算什么宝贝?

长禄还要说什么,君潜抬起右手示意他闭嘴。

“全部帮她带上,不许遗漏。”

侍卫们不敢违令,找来包裹,仔仔细细将那些破瓶破罐子裹好,装上马背。

君潜将手中一直捧着的木盒,送到岁岁手上。

“这里除了道长和你,还有什么人?”

“婉婉师姐。”

“她在哪儿?”

岁岁摇摇头。

将之前采药的事情简单说明。

她毕竟还小,哪里能看向婉婉的恶毒心思。

只说实话实说,两人一起采药,师姐没抓住自己掉下山崖。

“殿下,再不回去,只怕要赶不上晚课了。”长禄轻声提醒,“万一皇上怪罪下来,只怕您又要挨罚。”

君潜抬眸看一眼远处。

西边天际,落日西斜,天马上就要黑了。

“留两人守住道观,如果发现有人回来,一共带回行宫。”

命令一句,君潜迈步走向殿门。

“神仙哥哥,你走慢点,岁岁短腿跟不上。”

听到她的声音,君潜停下脚步。

岁岁小跑着跟过来,没想到他会突然停下,一头撞在君潜身上。

小家伙慌张地仰着小脑袋。

“哥哥对不起,岁岁不是故意的,没撞疼哥哥吧?”

因为刚刚哭过,小家伙鼻尖都是红的。

水汪汪的大眼睛怯生生看着他,似乎是生怕惹他生气。

君潜皱了皱眉,弯身牵住她的小手。

“走,跟哥哥回去。”

为了配合她的步调,他刻意放慢脚步。

迈着小短腿跟在他身侧,岁岁仰着小脸。

少年清冷的侧脸,落在被他牵着的手掌。

哥哥人有点凶。

可是......

手好温暖。

小姑娘悄悄合拢小小的手指,将少年的手指握紧。

感觉着小家伙软软嫩嫩的小手,用力将自己抓紧。

君潜脸上不动声色,手掌却将小姑娘的手也握紧了些。

......

......

京城。

镇北侯府大门外。

远远看着一队人马拐过街角,等在阶下的老仆人激动地转过身。

“夫人,来了来了!”

“侯爷和四小姐回来啦!”

......

站在台阶上的侯府夫人杜若,哪里还按捺得住。

从扶着她的丫鬟手中抽回胳膊,她急急地提着裙子奔下台阶。

“宁儿!”

远远看着丈夫沈怀瑾,抱着一个孩子骑马奔过来。

当娘的胸口里心脏抽紧,唤着女儿的小名,眼泪就掉下来。

三年时光,千余个日日夜夜,她做梦都在等这一天。

沈怀瑾抱着婉婉跳下马背,大步来到妻子近前,弯身将孩子放到地上。

“宁儿,快叫娘亲。”

“娘亲!”

婉婉欢呼着,扑进杜若怀里。

“宁儿,我可怜的宁儿......”

杜若一把抱住她,早已经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夫人,小姐回来是好事,您别哭过身子。”

“是啊,天大的喜事,该高兴才对。”

......

一众仆人忙着劝,个个却都控制不住地抹起眼泪来。

沈怀瑾扶住妻子的肩膀,安慰地拍了拍。

“若若,别把孩子吓着。”

“看娘亲,可是吓到宁儿了?”

杜若直起手,拭拭眼角,两手扶住婉婉的肩膀,细细打量。

“来,让娘亲好好看看。”

“宁儿妹妹,三哥来啦!”

从族学读书回来的沈家三公子沈蕴礼,急匆匆跳下马车,挤进人群。

看到站在眼前的婉婉,刚满八岁的男孩,犹豫地皱起剑眉。

“爹,你是不是认错人了?”

沈怀瑾脸一沉:“胡说什么?”

“我明明记得妹妹的眼睛,像天上的星星一样,又大又黑又亮......”

沈蕴礼抬手指住婉婉,目光落在她那对有些细长的眼睛。

“她眼睛怎么这么小呀?”

听到沈蕴礼的声音,婉婉气恼地握紧小拳头。

该家的沈家老三,竟然第一眼就看出她是假的?

“不许这样指妹妹。”

沈怀瑾将沈蕴礼的手掌拍开,皱眉瞪他一眼。

“妹妹长大了,哪能一直像小时候一样?”

“是啊,三少爷,小孩子长大会变的。”

“您现在和小时候也不一样啊?”

“女大十八变,越变越好看,四小姐以后肯定也和夫人一样是大美人。”

......

仆人们笑着解释。

沈蕴礼抬起手掌,抓抓耳朵。

上下打量婉婉一眼,后退一步没敢出声,心里却有些不服气。

什么越变越好看?

眼前的妹妹,明明是比以前难看。

沈蕴礼没心没肺随口一句,沈夫人杜若却听到心里。

两手捧住婉婉的小脸,她仔细看看对方的眉眼。

眼前的小姑娘,面貌也称得上清俊精致,比起普通孩子都要出众。

只是......

儿子说得没错,自家女儿那双眼睛又大又圆,可爱灵动。

每次她看到,心都要软成一团。

只恨不得日夜都将自家女儿抱在怀里,怎么疼都疼不够。

眼前的小姑娘却是略有些细长的眼形,五官和记忆中女儿的样子,确实不太像。

注视着眼前婉婉的脸,身为侯府主母的杜若,最初的欢喜也变为不确定。

这......

当真是自己的女儿吗?




“公子!”

周砚书惊呼着扶住沈蕴文的胳膊,慌乱地将他扛到肩上。

“您坚持住,砚书马上带您去找太医。”

将受伤的白猫抱在怀里,岁岁也迈开小短腿追上去。

“你们听我说完,我可以救......”

“岁岁,姑姑可算找到你了。”

清荷刚好带着宫女找过来,听到岁岁的声音急急迎过来。

看到周砚书背上,脸色苍白昏迷过去的沈蕴文,顿时面色大变。

“绿珠,快去请太医。”

宫女绿珠转身飞奔而去,清荷快步迎过来,扶住沈蕴文的胳膊。

“带沈公子去落星殿,那里更近些。”

几人急匆匆来到落星殿,将沈蕴文安顿到一间寝室床上。

岁岁看看沈蕴文苍白的脸,将白猫放到旁边,转身奔进自己的房间。

将药篓放下,取出里面装着松针土的小花盆。

她急急地爬上床,从背囊里找出那只金灵芝,种进花盆,浇上水。

两手抱住花盆,小家伙喃喃低语。

“小灵芝你快点长,我要用你给大哥哥治命,要不然大哥哥会死的。”

仿佛是听懂她的话似的,花盆里的金色小灵芝微微颤了颤,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一点点地生长起来。

芝片渐渐展开,芝柱也缓缓变高变粗。

甚至还长出一个小小的分叶。

眼看着那片大灵芝长到她手掌大小,岁岁喘了口气,抬手抹一把额角的汗珠。

促长灵芝消耗太多的心神,小家伙满脸疲惫却没敢耽搁。

掰下那片大的灵芝握在手里,她转过身,快步来到沈蕴文所在的寝室。

此时,宫女请来的太医,刚刚给沈蕴文把完脉。

“沈公子他怎么样?”清荷忙着询问。

“沈公子原本体弱,这些染上风寒引发旧疾,病入肺腑,下官医术浅薄,恐怕无法治愈。”

太医缩回手掌,帮沈蕴文盖上薄被。

“依下官之见,还是禀明皇上将沈公子送回京城,找太医院白院使诊治为妙。”

这一次众人来行宫,只是春猎暂住,随行的只是几位太医。

太医院医术最好的白院使,因为有公务在身,并没有随行。

“我家公子现在病得这么重,哪里经得这么久的颠簸啊?”周砚书红着眼圈拉住太医胳膊,“太医,我求求您,救救我家公子吧?”

“哎......”中年太医叹了口气,“不是下官不治,实在是......”

眼看着岁岁走到沈蕴文身侧,太医忙着拉住她的胳膊:“你要做什么?”

“当然是给哥哥治病呀。”小家伙奶声奶气地道。

太医只把她当成小宫女,见她这么不守规矩,眉头一皱。

“还不退下,胡闹什么?”

“岁岁乖!”清荷扶住岁岁胳膊,“哥哥现在病得很重,你先到外面玩儿好不好?

岁岁一脸严肃:“我要是不救哥哥,他会死了。”

清荷当然也不相信,一个孩子会治病。

知道小家伙是好意,她只怕话说得太重伤到小家伙的好心。

扶住岁岁的肩膀,她语气温柔。

“岁岁,清荷姑姑知道你是好意,只是大哥哥现在病得很重,要太医帮他开药才行。”

“清荷姑姑放心吧。”小手拍拍胸口,岁岁弯起唇角,“岁岁能治好哥哥。”

太医气得皱眉:“真是无知小儿,信口雌黄。”

想起后花园里,小家伙一眼就看出沈蕴文的病,周砚书心中一动。

“岁岁,你真的会治病?”

岁岁用力点头。

“那......你要怎么治?”周砚书追问。

“我有药,哥哥吃下去就会醒。”

“你这个小娃娃。”太医差点被她气笑,“人不大,牛皮倒吹得不小,哪有什么灵丹妙药,人吃下去就会醒的?”

“喏......”岁岁伸过小手,展开,“就是这个。”

小家伙嫩白手掌上,成年人拳头大小的金色灵芝,闪动着一层淡淡的金芒。

太医使劲揉揉眼睛,弯下腰身,仔细看看小家伙手中的灵芝,脸上露出震惊之色。

“金灵芝,你竟然有金灵芝?!”

学医十几年,入宫七八年。

这等稀世奇珍,太医也只是在医书上见过。

皇宫的藏药楼里,也不过只有铜钱大小的两片,还是由太医院院使大人亲自保管。

这小丫头手里竟然会有这么大一片?

“太好了。”太医大喜,“金灵芝是大补灵药,配上丹参等物说不定能帮沈公子稳住病情......”

“用不着那么麻烦。”岁岁随手掰下一块新鲜灵芝,“哥哥的病只要这一味药就行。”

太医救人心切,哪会在意她的说法,转身走到桌边开药方。

周砚书也是一脸喜色,走到桌边准备去抓药。

清荷则唤来一位宫女,吩咐对方准备好药炉等物。

站在床边的岁岁,环视一眼四周。

看到桌上给沈蕴文喂水的小碗,她眼中一亮。

将搬下来灵芝放进去,用勺子碾碎。

小家伙伸过小手捏住沈蕴文的下巴,用勺子挖起碾碎的灵芝肉,小心地喂到他嘴里。

“你拿这个方子去药庐,越快越好。”

太医将写好的方子交给周砚书,注意到床边的岁岁,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住手,你在给他喂什么?”

岁岁捧着勺子,转过小脸。

“我在给哥哥吃灵芝肉。”

“沈公子现在病重,虚不受补,哪里能这样吃灵芝?!”

大步冲过来,太医伸手想要阻止。

晚了!

小家伙小手一抬,最后一勺灵芝肉也塞到沈蕴文嘴里。

“你......”太医眉头拧紧,“你这样会害死沈公子的,你知道吗?”

“才不会。”岁岁嘟着小嘴,白他一眼,“我是救人不是害人,哥哥马上就会醒的。”

“不知天高地厚的东西。”太医气得胡子都哆嗦起来,“你这样的法子要是能救人,本官以后拜你为师。”

岁岁皱着小眉毛上下打量他一眼,小脸上满是嫌弃。

“你又老又凶,我才不要你当徒弟。”

太医:......

小东西竟然还嫌弃他?

“你们两个别吵了!”周砚书皱眉开口,“我家少爷到底有没有事啊?”

“是啊,太医。”清荷将岁岁拉到自己面前,“事已至此,你先帮沈公子看看,可还有其他方法补救?”

太医瞪一眼岁岁,皱眉走上前来。

捧住沈蕴文的手腕,将手指放到他的腕脉上。

感觉到指下沈蕴文凌乱的脉象,太医迫着眉长叹口气。

“沈公子脉象虚弱凌乱,这是补药太过,伤到根基,只怕是挺不过去了。”

转过身,太医抬手捂住脸,语气中满是痛心无奈。

“要是小公子有什么闪失,下官如何向皇上交代,如何向镇北侯和夫人交代啊!”

听太医说得这么严重,周砚书心脏缩紧,眼泪差点掉下来。

上前一步,他一把抓住岁岁的衣领,哭吼出声。

“要是我家公子有什么闪失,我......我要你的小命!”

周砚书话音刚落,身后床上,突然传来一声轻咳。




“她是我的人。”

沈蕴文在周砚青和太医的胳膊的搀扶下,一步一顿艰难地从内室走出来。

“嬷嬷有事,冲......咳......冲我来!”

看到沈蕴文,周嬷嬷忙收起嚣张的嘴脸,堆出笑脸。

“沈公子,您不是身子不适,怎么不好好养病,到这儿来做什么?”

岁岁根本没明白到底是怎么回事。

眼看着沈蕴文下床,小家伙一脸担心地跑过来。

“大哥哥,你怎么起床啦?”

台阶下。

皇后娘娘牵着德秀公主的小手,在一众宫女太监的护卫下走过来。

德秀公主一眼就认出岁岁,抬手一指。

“母后,就是这个小奴才打我的!”

众人看到皇后,忙着跪拜于地。

只有岁岁一脸懵懂地站在原地,大眼睛疑惑地看着众人。

小祖宗,你怎么还站着呀?

周砚书看在眼里,悄悄伸过手掌,拉拉小家伙衣袖。

挤挤眼睛,做个眼色,示意她赶紧跪下。

岁岁哪知道他的意思,歪着小脑袋疑惑地看着他。

“哥哥,你眼睛抽筋了?”

周砚书:......

清荷转过脸,还要提醒小家伙,皇后娘娘已经牵着德秀公主走上台阶。

冷冷扫过众人,目光落在岁岁身上。

“周嬷嬷,奴才以下犯上,冲撞皇家子孙,该怎么罚?”

周嬷嬷一笑:“回皇后娘娘,宫女冲撞皇子,轻则杖责三十,重则......杖毙!”

仗责三十?

这么小一个孩子,岂不是要打成肉泥。

清荷急声哀求:“岁岁她还小不懂事,请皇后娘娘开恩。”

“是啊,皇后娘娘,岁岁这么小,仗责三十,她受不了的!”

“皇后娘娘饶她一命吧?”

......

绿珠等几个宫女太监,纷纷帮忙求情。

“皇后娘娘。”周砚书跪爬两步,将小家伙挡在身后,“奴才愿替岁岁受罚。”

一个小奶娃,竟然个个护着她?

“一群混帐东西。”周嬷嬷气骂出声,“反了你们了是不是?”

沈蕴文伸过手掌,将一脸懵懂的岁岁拉到自己身侧,抬起苍白的脸。

“皇后娘娘,刚刚冲撞公主的不是岁岁,而是臣下。”

搭在宫女手臂上的手指,猛地握紧,皇后脸一沉。

“沈蕴文,你以为你是侯门子弟,本宫便不敢罚你?”

这些年,皇后各种拉拢,试图让沈蕴文投靠到她亲生儿子——太子门下。

这个沈蕴文,一直对她不冷不热也就罢了。

现在竟然还帮着君潜宫里的人说话,为了一个小宫女顶撞她。

皇后怎么会不气?

沈蕴文喘了口气,忍着不适挺直腰背。

“启禀皇后娘娘,臣下之所以冲撞公主,也是事出有因。”

“事出有因?”皇后冷哼,“你的意思是,本宫的德秀公主错了?”

“德秀公主打伤白猫,岁岁善意阻止,德秀公主却命人要将她活活打死。”

沈蕴文声音还有些虚弱,语气却是不卑不亢。

“皇后一向仁厚,想来一定不会纵容公主,做出这种残忍之事吧?”

“你好大的胆子。”周嬷嬷怒喝,“公主有错自有皇后教导,你是什么东西,也敢指手画脚?”

胸口处一阵不适,沈蕴文以手掩口,急急咳嗽起来。

岁岁忙着扶住他的肩膀,伸出小手帮他拍拍后背。

“哥哥好点吗?”

“哥哥没事。”

伸过手掌,握住小家伙软软的小手。

沈蕴文深吸口气,用力压住咳嗽,拔高音量。

“臣下乃皇上御赐伴读、国子助教,教导年幼皇子皇女,原本就是臣下的责任。”

少年人腰背挺直,字字掷地有声。

周嬷嬷张了张嘴,说不出话来。

沈蕴文年纪虽小,却有天子亲赐的职位。

哪怕是想要鸡蛋里挑骨头的皇后,一时间也是想不出反驳之词。

“皇后娘娘。”太医担心地看看沈蕴文的脸色,主动帮忙求情,“沈公子大病未愈,刚刚才从鬼门关上逃过一劫,此刻应该卧床静养,还请娘娘体恤。”

皇后狠狠瞪一眼太医,目光重新落在沈蕴文身上。

注意到他衣襟上未干的血迹,眉头皱紧。

对方是镇北侯之子,又是皇上眼前的红人。

若是真的有什么三长两短,她不光得罪镇北侯府,皇上那里也无法交代。

为了一个小宫女,她不能坏了大事。

咬咬后牙,皇后只能暂时忍下怒气。

“这次本宫看在沈伴读的面子上,不作追究,再有人敢以下犯上,本宫决不轻饶。”

冷哼一声,皇后牵住德秀公主转身离开。

“恭送皇后。”

众人齐齐行礼。

看皇后走远,绿珠从地上爬起身,抬手拍拍胸口,还有些心有余悸。

“幸好,皇后娘娘不知道岁岁身份,要不然......”

清荷皱眉:“绿珠!”

知道失言,绿珠忙着闭了嘴。

事关君潜和岁岁的安危,清荷当然不敢对外声明岁岁的身份。

清荷感激地看向沈蕴文:“刚刚多谢沈公子救护岁岁。”

“清荷姑姑言重了。”沈蕴文虚弱地后退一步,坐到椅子上,“岁岁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她原本也没有做错什么......”

说到最后,他忍不住又咳嗽起来。

“公子快别说了,本官再帮您把把脉。”

太医到底是不放心,捧过他的手腕重新帮沈蕴文把把脉。

确定他脉象还算平稳,太医放了心,转过身看向站在清荷身边的岁岁。

“岁岁小姑娘,这接下来的灵芝该怎么吃啊?”

小家伙扶着清荷的胳膊没出声。

蝶翅般的长睫毛低垂着,小手扶在清荷的袖子上,小脑袋一点一点的,竟然已经睡着了。

众人:......

这是有多困,站着都能睡着?

“这孩子,怕是折腾累了。”

清荷失笑,弯下身将小家伙抱到怀里。

“不如,沈公子先回去休息,等岁岁醒了,奴婢仔细问清楚灵芝吃法,再安排人过去。”

将小家伙呆萌的睡态看在眼里,沈蕴文也露出笑容。

“好,有劳清荷姑姑。”

绿珠安排好轿子,将沈蕴文吃剩下的金灵芝仔细包好,送到周砚书手上。

几人一起将沈蕴文扶进轿子。

眼前闪过小家伙粉团子般的小脸,沈蕴文先是失笑。

随后,脸上又染上几分忧郁。

自家小妹妹若是还在,差不多也是像她这样的年纪。

不知道她被人欺负的时候,是不是也像岁岁一样,有人护佑疼爱。

想起记忆中,那个粉雕玉琢的小妹妹,沈蕴文胸口处一阵闷闷地疼。

三年了。

他的宁儿妹妹,到底在哪儿呢?!

......

......

行宫外。

后山。

背着弓箭假装出宫打猎的君潜,打马冲进道观破败的大门。

看到他,留守的两个侍卫快步迎上前来。

君潜跳下马背,将马缰交给一个侍卫。

“岁岁的小师姐回来没有?”

“启禀殿下,属下两人一直守在这里,不曾见任何人回来。”一个侍卫道。

“一个几岁的孩子,一晚上不回来,能去哪儿啊?”长禄道。

君潜微微皱眉。

山中地形复杂,野兽时有出没。

四五岁的小姑娘,独自一人想要在这种地方存活下来,几乎是不可能的。

只怕是......

凶多吉少。

“将整个道观全部查找一遍,发现有任何类似玉佩之物,立刻通知本王。”

“是!”

几个侍卫四下散开仔细寻找。

君潜带着长禄一起,走进老道长住的大殿。

长禄走到木床边翻找,君潜看看左右,来到放木盒的书架前。

注意到木架前放着的一把破凳子,他弯下身仔细看看,眼中闪过一抹异色。

“长禄,掌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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