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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

狷介 著

其他类型连载

“周伯伯,小女不知道三舅舅对您做了什么安排,但是熙姐儿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请您护大将军府流放所有人的安全。”小姑娘神情严肃但是又谦恭有礼,连敬语都用上了,让周伟非常受用。她严谨的神色稍加停顿,又用重重的语气说:“人在,景家才在!”小姑娘然后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周伟吓得连忙侧身避过了:“表小姐,使不得,这是在下的责任。”谁知避开了表小姐的鞠躬,又扎扎实实受了大小姐一礼。“护卫长值得我们母女这一拜。”毕竟景家几乎所有人的生命就托付在他们身上了。景春熙用力抬起自己并不高的头颅,对眼前人满是崇敬和信任,但也是对他的期盼和托付。周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继续等着这个聪慧的表小姐的吩咐:“不知表小姐有何具体想法?”“除了护卫外祖父他们一行的安全需要...

主角:楚春熙景春熙   更新:2024-12-27 10:14: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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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楚春熙景春熙的其他类型小说《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狷介”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周伯伯,小女不知道三舅舅对您做了什么安排,但是熙姐儿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请您护大将军府流放所有人的安全。”小姑娘神情严肃但是又谦恭有礼,连敬语都用上了,让周伟非常受用。她严谨的神色稍加停顿,又用重重的语气说:“人在,景家才在!”小姑娘然后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周伟吓得连忙侧身避过了:“表小姐,使不得,这是在下的责任。”谁知避开了表小姐的鞠躬,又扎扎实实受了大小姐一礼。“护卫长值得我们母女这一拜。”毕竟景家几乎所有人的生命就托付在他们身上了。景春熙用力抬起自己并不高的头颅,对眼前人满是崇敬和信任,但也是对他的期盼和托付。周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继续等着这个聪慧的表小姐的吩咐:“不知表小姐有何具体想法?”“除了护卫外祖父他们一行的安全需要...

《开局被抄家!掏空侯府家底去开荒楚春熙景春熙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周伯伯,小女不知道三舅舅对您做了什么安排,但是熙姐儿唯一想做的,就是想请您护大将军府流放所有人的安全。”

小姑娘神情严肃但是又谦恭有礼,连敬语都用上了,让周伟非常受用。

她严谨的神色稍加停顿,又用重重的语气说:“人在,景家才在!”

小姑娘然后深深地向他行了一礼,周伟吓得连忙侧身避过了:“表小姐,使不得,这是在下的责任。”

谁知避开了表小姐的鞠躬,又扎扎实实受了大小姐一礼。

“护卫长值得我们母女这一拜。”

毕竟景家几乎所有人的生命就托付在他们身上了。

景春熙用力抬起自己并不高的头颅,对眼前人满是崇敬和信任,但也是对他的期盼和托付。

周伟没有马上回答,而是想继续等着这个聪慧的表小姐的吩咐:“不知表小姐有何具体想法?”

“除了护卫外祖父他们一行的安全需要人,京中留守打探消息的人也不能少,相信祖父和舅舅他们几个,就算在流放地也想知道京中的消息。”

京城有什么异动,也是她最想知道的,但是肯定不能透露,毕竟大人的眼中她还是小屁孩。

周伟这时候仍然不说话,但是看楚春熙的眼神忽然变得非常恭敬。

五人也不往远了去,直接进二院正厅的西屋,一进去个个神情严肃都站着,就连景秋蓉也没有坐下。

景大管家带头再次匍匐跪了下去,周伟和曹护卫紧随其后,大管家说:“老夫人吩咐,从今往后,府里一切人和财物等任凭大小姐调用,大小姐尽管安排,老奴定万死不辞,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刚刚紧跟在主子们最后的糖霜没有跟进来,而是看他们五人进去,反手就把门掩上,然后还是像门神一样在门前守着,居然没有吩咐都知道是外人不能听的。

这小姑娘说话是慢了些,可是行动却是一等一的快,应该是行动快过大脑的人,不到半天下来,已经知道什么该听什么不该听,一点都不含糊。

“都起来吧,不必多礼,我先代景大将军府谢谢各位,现在事发突然,大将军府又是这样的境况,以后无需行那么多的繁文缛节,还是多想想后面的事。”

景秋蓉言简意赅,自己没坐下,其他人也站着没有动。

景春熙默默为良心点赞:娘亲转变确实快,现在光想着孰重孰轻的问题,找把书中那种没用的教条抛诸脑后。

“景伯伯,以后您就跟随母亲管理京中的一应事务,但是以后您主要落住青山庄,其他事还是多安排脸生的小管事出面。”

这次楚春熙的话让所有人都吃了一惊,实在是这个小姑娘平时他们注意的不多,这会直接安排他们实在有点奇怪,但是这么重要的事又安排得妥妥贴贴,却由不得他们不重视。

看看大小姐,再看看这个不及景秋蓉齐腰高的表小姐,景大管家点了点头,这种时候他如果频繁在京城出现,肯定会引起有心人的注意。

这样一来很多想要隐藏的东西可能会很快暴露,更是难以保证大小姐和少爷,甚至那些孩童们的安全。

谁都不能保证上头那位或者其他人没有后手,这也是景春熙最担心的,她绝不允许自己没回京,家里就出了事,所以必须得保证万无一失。

楚春熙没让他们停歇,又说:“景伯伯马上安排车马,去接应大将军府不需要前去流放的孩童。”

大管家点头应了声:“是。”

楚春熙又吩咐:“景家几个旁支那的孩童也要安排接应,孩童们直接送去青山庄,那里已经先有人过去安排。”

如果刚才是怀疑,现在已经是信服了:“老奴马上出去安排。”

说完景大管家马上想跑了,表小姐的安排句句在理,这事就是最紧急的。

又听到后面稚嫩的声音:“伯伯莫急,还有......”景大管家马上脚步顿了顿,回转头这回直接拱手望向了表小姐,更是把耳朵竖了起来,生怕漏了哪句。

“伯伯还得安排外面的奴仆,派些人出去把附近可以买到的、方便携带的,馒头包子和烧饼、肉干之类的全部采买回来,尽管往多了买,剩下的人把那几头猪剁了,骨头全部炖汤,猪肉全部剁成块煮红烧肉。”

楚春熙想过了,流放路上缺的就是油水,如果每人偶尔能吃几块红烧肉就是很幸福的事了,不但能够解决营养问题,也可以饱口腹之欲,强健身体。

主要是没有太多的时间去想着吃什么花样,流放路上容不得他们有太多的讲究,哪有犯人还在路上摆席的道理,不饿死病死就不错了。

反正姑娘我不会,没有这种打算,更不会一路亲自挽袖子煮羹汤。

“还有,让人去采买鞋子靴子,都要耐穿保暖的,尺码齐全,多多益善。”

景大管家是个人精,一说鞋子靴子就明白是怎么回事,虽说对煮那么多红烧肉、买那么多不易保存的馒头包子存在疑问,但也没有提出质疑,毕竟景氏的旁支还有不少人,万一老夫人同情心泛滥,分下去应该每人也不会有多少,表小姐应该是想让大家明天都吃上一口饱饭再上路吧。

最后看表小姐再没有其他吩咐,转身就要出去,景秋蓉连忙打开手中的木匣子,掏出几张银票递过去给管家。


这是要出大事?

青衣没来由的也觉得心速加快,感觉真的有事情要发生,只觉得现在听夫人和小姐的就对了,一下就跑了出去,脚步声沉重而踉跄。

“娘马上去找侯爷......”景秋蓉有点心急,连忙推开女儿,急急忙忙地往身上套衣服,把袖子都穿错了一次,一点都没再怀疑女儿的话。

楚春熙急了:“不能找他们,侯爷也是弹劾外祖父的罪魁祸首之一。”

景秋蓉的手顿了顿。

“大将军府被抄家后不到一个时辰,渣爹就会听侯爷的吩咐,把我们和弟弟拉去庄子。

再以后,他们会以疏通关系为由将娘亲嫁妆骗尽。

侵吞娘亲的财产后对我们不管不顾,渣爹三个月后就会把柳姨娘扶正,......什么?”

听到女儿一口气说完这么多,景秋蓉已经站起来的身子又重新重重地跌坐到了床沿上。

夫君平阳侯世子楚炫宠妾灭妻,几乎夜夜留宿在他的小妾院里,三个小妾最得宠的就是柳姨娘,柳姨娘所出的庶长子也只比熙姐儿小几个月。

可为了避免爹娘担心,景秋蓉心里苦一贯对外也都是藏着掖着,对父母兄长更是轻描淡写,从不让他们找上门来。

外人不清楚楚炫的为人她自己却心知肚明,平阳侯和老夫人畏惧大将军府及自己长兄手上的权力,这些年才给了她正妻的体面,以后要是没有了景大将军府的依仗,这确实是平阳侯和楚炫卸磨杀驴能做得出来的事,但是对岳家落井下石,残害他的儿女是她无法容忍的。

“娘亲,快,要想外祖一家平平安安,我们和浦哥儿也不会死于非命,就得听神仙姑姑的。”

“死于非命?”

刚才女儿一句“死得很惨”,她以为是小孩子的口头话,这会听到这个“死于非命”的字眼却是内心和身体都是颤抖的,仿佛有根针深深地插进了心里,她反手紧紧地抓住了女儿的手臂,让楚春熙手上一阵吃痛,楚春熙却没有吭一声任由娘亲发泄。

“除了我们和外祖一家,没人愿意浦哥儿占着嫡位。”

是了,柳姨娘那还有两个庶子呢!

一个比浦哥儿还大,另外一个也小一岁而已,以后恐怕还会有更多。

她们出了这个门,怕是都不能活着回来了!

即使楚炫和侯爷不出手,柳姨娘肯定也会想办法阻断他们回府的路,让他们死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这时候景秋蓉算是彻底清醒了,完完全全清醒那种,只要涉及了家人,就突破了她内心的底线。

平时熙姐儿可不会说得出那么多又条理清楚的话,不是神仙姑姑指点还能怎么解释!

她紧紧抓住楚春熙的手终于缓了缓,但是仍然焦急地问道:“神仙姑姑~神仙姑姑怎么说?”

清醒了,神经却有点错乱,一下居然想不出个好对策,她忽然觉得自己和孩子们四面楚歌,感觉到即将六亲无靠的悲凉。

“神仙姑姑说:景大将军府马上会被封府抄家,外祖一家除了十岁以下的孩童,明日流放岭南,其他事情,熙姐儿以待会再跟娘亲细说。”

“流放?

那外祖父呢?

可有事?”

娘亲知道了事情的严重性,楚春熙总算是松了口气,也不想再吓她,如果娘亲这个时候被吓晕可不是好事。

“外祖父被杖责五十大板,扛着回来的。”

五十大板?

年轻人都得去半条命,六十好几的父亲如何承受得住!

景秋蓉心情沉重了起来,但是也庆幸,起码狗皇帝还有点良心没有直接灭门。

人还在就好,而现在,有些事情还来得及做。

“那~那~我们马上回去!”

纵然是从小被家里悉心教导,又做了近十年的侯府当家主母,但平时处理的都是后院的那些杂事,也是养尊处优惯了,从来都没预想到有一天这样的事会落在自己身上。

景秋蓉现在脑子乱哄哄的,感觉里面有千万只蚂蚁在咬,不知道是应该把浦哥儿也叫起来,还是先回娘家。

“娘亲莫急,待会她们来了,娘亲尽管讲场面话帮女儿压阵,熙姐儿自会按神仙姑姑教的来安排。”

本来可以教授娘亲让娘亲来做的,可是她实在没有更多的时间了。

说完,紧紧地搂住娘亲的脖子,小脸也贴到了她的脸上,温暖着娘亲冰冷的心,也想让她心安。

母女两人同时看向黑漆漆的屋外,祈祷着天空不要那么快露白。

米嬷嬷和紫衣都住在院里,没一会儿就到了,嬷嬷身上的外衣还是披着的,两人头发凌乱都没有梳,听到吩咐就马上赶过来了。

一面走紫衣还一面跟米嬷嬷小声地说:“不会是小姐还是少爷病了吧?

要不要我先去找府医过来?”

米嬷嬷脚步匆匆:“莫急,怕不是这么回事,见了夫人再说。”

如果是病了,直接让她们去请人就是了,哪里用这么遮遮掩掩:“你见过青衣那副神情?”

听米嬷嬷这么一分析,紫衣也觉得是这么回事,脚步更快了,身子直接越过了米嬷嬷。

这时候,景秋蓉和楚春熙娘俩已经整理好了身上的着装,紧紧依偎着端坐在外屋的靠椅上。

小姐这个时候怎么在夫人房里?

看着也不像是刚刚睡醒的样子,蹊跷,实在是太蹊跷了。

楚春熙还没到跟娘亲分院的时候,小院也是从朝霞院隔出来的,距离没有几步路。

青衣取了她的衣服和鞋子过来,一起跟过来的还有楚春熙房里的大丫鬟红粉。

青衣进来就帮小姐穿衣服,紫衣也上来帮忙,看到青衣手忙脚乱的手都有点发抖,紫衣和的心都乱了,米嬷嬷的手更是攥成了团。

十四岁的红粉进来马上就“噗通”下跪,以为夫人是专门问罪的,身子有点颤抖:“夫人,今晚在小姐房值守的是绿粉,年纪小可能睡得沉了一些,直到青衣姑姑过去才发现小姐不见,怕被夫人责罚哭哭啼啼的,我让她跪在外面了,是红粉平时管教不严,请少夫人责罚。”

“红粉先回去吧。”

景秋蓉现在可没有时间理这些小事,只想着快点把事情解决了,再说刚才女儿跑得急,丫鬟没注意也在情理之中。

只想着现在除了自己的心腹怕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毕竟皇上都没下旨呢!

也不好说事情起因就是女儿做了个梦。

“娘亲,让红粉也留下!”

楚春熙说的时候很肯定,她按下娘亲指向外面的手,红粉刚刚爬起来一脸沮丧,以为夫人为这件事发怒了。

现在看小姐的话夫人没有异议,心里暗自庆幸小姐的维护,心里涌起一阵感激。

应了声:“是”,马上就退后几步站到了米嬷嬷她们的后面,恭恭敬敬又有点胆怯低垂着头。


“表小姐要跟着去流放?

万万不可。”

周伟的吃惊程度不小于早上的景秋蓉,他又有点焦急,表小姐一定疯了才会有这样的想法,还觉得流放是过家家呢!

表小姐聪慧是不假,可也太自负了些。

看她那小身板小胳膊小腿,流放路上不但他要阻止,怕是老将军和老夫人也是不允许她去冒险的。

“这事我和娘亲商量过了,周伯伯放心,我会保护好自己,也和周伯伯一样,抱着保护外祖父、外祖母一路周全的决心。”

“可是......”周伟欲言又止,但是看大小姐和表小姐都一脸坚决,也不敢说:恐怕表小姐去了反而成为累赘,比这更严重的话在自己心里千回百转,可是最终没有出口。

因为老夫人和三爷都说了,以后京城的事听从大小姐的安排,他可是刚刚表过忠心的,现在出尔反尔,忤逆主子肯定不行。

母女俩哪里听不出周伟的心声,时间不允许他们详谈细说,只能让他的话胎死腹中,楚春熙又说:“还劳烦周伯伯再给大舅舅传个信,在岭南的苍梧府一带地界,据说有金脉。”

景秋蓉这回愣了神,久久都没反应过来。

嘴巴张得最大的换成了周伟:岭南山高皇帝远,这表小姐是如何得知的?

就是侯府也应该没有那么神通广大吧。

这其实是她前世被迫嫁给那个二品官老头后,无意中听到的,那时候朝廷已经在组织挖矿,听说因此征用了很多劳役,还调过去了很多官兵。

也就是说,朝廷应该在六七年后才发现金脉。

周伟:如果大爷能够安全脱身,肯定会带出来不少随从,想来事发突然肯定没想到什么好的去处,与其东藏西躲,倒不如用信给他这个提示,狗皇帝肯定不会想到他们会跟随去瘴气毒虫这么多的岭南,肯定认为他们会继续潜伏在西域——他们警家军的根据地,或者藏身京城附近等着造反。

周伟:“流放之地......”表小姐说要跟着去流放,周伟还想再劝劝,否则都觉得对不起老将军和府里的两位爷。

楚春熙却不给他再劝阻的机会:“周伯伯莫要劝阻了,我们也得回侯府了,您还是按我和娘亲说的,先理清思路做好安排,有什么我们今晚回来再细细理论。”

周秋蓉也不给他继续说了,一锤定音:“其他的护卫长尽管安排去做!”

周平:看来这一路安排还可以再周密些,可得护这个小祖宗周全!

表小姐如此聪慧,折在路上就可惜了。

只是刚刚表小姐说什么?

今晚再和他细细理论?

娘家被抄了,侯府还能大晚上放她们出来!

表小姐可真天真。

......再迈进平阳侯府大门的时候,母女二人的脚步异常的坚定,举手投足和步伐从来没有过的同步。

天边的红霞已经完全散去,太阳已经升起接近半空,秋日的阳光映在她们身上,却没有感觉到一丝的暖意,她们不敢想象景大将军府现在是什么景象,只知道再惨也惨不过前世。

不和禁军硬碰硬,也不带走任何东西,这就是景家保全的根本,这些景秋蓉已经提醒过母亲和三弟了,但愿他们能听进去。

朝霞院里,没看见青衣和紫衣,米嬷嬷则已在花厅里将早餐摆好等着她们,跟了景春蓉二十几年也是个经得起事的,现在米嬷嬷极其镇定,虽然有点神情肃穆,猛然看见主子两个仿佛又有了主心骨,眼里都泛着亮光,连忙招呼起来。

“夫人,小姐,你们赶紧坐下来,吃上几口。”

然后忙着给她们舀粥。

“米嬷嬷,从今天开始,你们还是叫我姑娘吧。”

米嬷嬷舀粥的勺子抖了抖,撒了一些在桌上,眼神有点愣怔。

夫人神情镇定不似今早那么慌乱,但是这个称呼让米嬷嬷眼神暗了暗,但是她不多一语就是点了点头,还宛如当年那般,叫了一声:“姑娘。”

青衣和紫衣闻声从里屋出来也不说话,叫姑娘就意味着什么,她们很清楚,却是一丝劝解的意思都没有。

屋里的东西都收拾完了,三人忙着帮她们舀粥布菜,就想让他们好好吃几口,一切都在行动中。

“娘亲、姐姐,你们去哪了?

浦哥儿等你们好久了。”

软软糯糯的小团子,旁边没有平时跟着的奶嬷嬷伺候也没人跟着,但是也不哭不闹,看见他们两个就往前扑。

青衣连忙解释:“我们让汪哥、红缨和红粉,也回去收拾点小姐和少爷房里的东西,收拾完了马上会过来。”

景秋蓉和楚春熙都点了点头,表示说这么做就对了,多少收拾点也省得出去了再去购买。

小团子应该已经吃了不少,小肚子都已经鼓起来了。

刚刚自己拿个大包子不知道躲在哪里啃着玩,听到姐姐和娘亲的声音才跑出来的。

这会倒是不粘着娘亲,反而把包子往桌子上一放,扑过来几乎挂在了姐姐的身上,他最喜欢姐姐了,姐姐最疼她,事事都让着他,东西也给他最好的。

就算他不扑过来,楚春熙也会迎上去狠狠的抱紧他。

前世弟弟只活到了八岁,是被背主的小厮推到庄子鱼塘里溺死的,被抱上来的时候已经没有了气息,那个寒冷的冬日,弟弟的尸体湿漉漉的几乎冻成了冰,那时候她哭得肝肠寸断。

以至于后来很多年,一到寒冷的冬日想起弟弟,她就会浑身颤抖,感觉彻骨的寒冷。

“浦哥儿最喜欢姐姐了。”

声音清脆,胖胖的身体很笨拙可爱,笑得很甜。

“姐姐~~也一样~~喜欢弟弟和娘亲。”

楚春熙想哭。

今天姐姐怎么回事?

把他抱得太紧了,还不紧的贴着他的脸蛋似哭不哭,浦哥儿肉肉有点疼。

弟弟楚青浦淘气嘴巴甜,但是平时最是听楚春熙的话,看姐弟两个粘糊不消停,浦哥儿又嘻嘻哼哼。

紫衣连忙抢他,米嬷嬷又趁机往他嘴里喂了一口粥,小团子说话都含含糊糊起来,省了他妨碍小姐吃饭。

两人看到弟弟就觉得很欣慰。

景秋蓉:这辈子儿女双全真好。

楚春熙:还好一切都还来得及,娘亲和弟弟都健在。

“你们几个吃了吗?”

景秋蓉关切点问,也拿起青衣递过来的筷子。

“担心待会姑娘有事要吩咐,老奴和她们两人都赶紧先吃了个饱饭。”

米嬷嬷一面说,更是一脸担忧地看着她们家姑娘,三个仆人都有点神情凝重,知道大将军府肯定不好了。

“景大将军府出事了,侯府留不得,你们可想清楚了?

如想要个自由身待会儿就将卖身契给你们,念在你们忠心耿耿伺候我们多年的份上,安身费用每人二百两......”听景秋蓉淡定地这么一说,完全不像说假,三个人“扑通”就跪了下来,以前府里下人放出去,安身费都是五两,就是得脸的管事也最多不过二十两,能给她们这么多,这是多大的情分!

平时姑娘待她们好,她们也不是忘恩负义的,都记在心里呢!


前院渣爹和侯爷的书房,楚春熙进去逛了一圈,表面上书房看起来没有什么特别。

但是想陷害景大将军府总会留下点蛛丝马迹,这么重要的证据肯定就在前院,十有八九就在他们俩的书房里。

弹劾外祖父,平阳侯府是助纣为虐,甚至还有同党,证据肯定不是放在明处。

楚春熙每个犄角旮旯都认真观察,就连四面的墙壁都敲击了一遍,没想到真的被她发现墙壁上挂的一幅仕女图后面有一道夹层和暗格,在里面找到三大箱金银财宝和一箱书籍孤本,至于其他值钱东西的还是不少的,孤本就是有银子都难求,有的可是价值连城的,赚了赚了赚到了。

太好了,以后这些财富都是自己的了。

钱来钱来通通地来,四面八方全都来,铺天盖地全都来。

大手一挥,全部收进空间里。

她忍不住在心里又骂了一句:“狼心狗肺的,有这些好东西不变卖,还天天算计娘亲。”

暗格里还藏有大叠的书信,有的已经很陈旧了,不管有用没用她全部“收收收。”

来不及翻看的统统都先收入空间,即使是废纸篓里的一张张碎纸片都没有放过,兴许这些东西以后能够成为外祖父翻盘的证据!

至于那些为数不多但是精美锋利的匕首宝剑,光看镶嵌的宝石,就算中看不中用她也一件都没有留下,通通收走,流放路上用得上,卖了也值一点银子。

临走的时候,看到渣爹的砚台上还留有磨了未干的墨汁,想想蘸墨大笔一挥,往书柜靠墙的那面题了一首反诗,然后又按原样恢复。

待到天时地利人和,也让渣爹和那个狗侯爷祖父,好好喝一壶。

再收完大库房那都不及她娘亲嫁妆十分之一的财物,她都有点嫌弃,这侯府的人芯子真的烂掉了,吃着喝着她娘亲的血却不知感恩,偏还生出这种险恶之心,这个血海深仇换她帮景大将军府来报,不然她就白白重来这一世了。

今世不报,誓不为人,死老鼠烂臭虫,好好等着吧!

等到楚春熙快速跑出大门,娘亲已经在车上等着了,马车旁就是傻傻站着的傻丫。

小姑娘不知道傻愣愣地在想着什么,昨天还被骂着洗衣扫地不给饭吃,今天天没亮怎么就被提溜给了小姐呢?

不知道娘亲刚刚和傻丫说过什么,看到小姐傻丫就马上过来搀扶上车,自己也跳上去后才在窄小的空间里跪下行了个礼。

傻丫受宠若惊,像是得了她们什么大恩惠似的,还恭敬地叫她:“小主子”。

“还是叫小姐吧,跟着我以后会吃苦,你可愿意?”

楚春熙认真地看着大块头黝黑的脸庞,还冒着点傻气的姑娘,其实她年龄也才十三岁,只是生得有点老相又五大三粗,傻丫五岁就被哥嫂卖进侯府,那时候瘦瘦小小的还黑,进府一直不得重用,也是个可怜人。

经过了前世,知道傻丫是忠心的,还是想给她自愿选择的权利,但是到底要吃什么苦,没有经历也没办法向她轻易言说。

“~~傻丫~~不怕苦。”

傻丫恨不得千恩万谢,再苦还能苦得过五岁前嫂子的磋磨,还能苦得过侯府嬷嬷们的鞭子?

还能苦过没有东西吃肚子的绞痛?

果然如前世一般,傻丫说不出华丽的字眼,而且说话和反应总是慢半拍,以前都没得近过主子的身,现在“受宠”更是怯生生的,和她的大块头形象极其违和。

景秋蓉轻轻地搂过女儿的腰身,帮她又问了一句傻丫:“即使小姐离开侯府,你也愿意跟着吗?”

傻丫吃惊地抬起了头,半天没有说话,就在她们以为傻丫会拒绝的时候,她忽然再高高抬起头,然后又快速在窄窄的车厢里匍匐了下去:“~~小姐若是出嫁,婢子肯定是要跟着去的,做个煮饭嬷嬷,洗衣扫地带孩子都可以的,~~婢子吃得苦。”

本来有点伤感心里又万分焦急的母女俩,忍不住嘴角抽了抽,还煮饭嬷嬷,糊弄我们不知道你几岁呢?

“不需要你煮饭带孩子,只要保护好小姐,做好小姐吩咐的事就行。”

还是停顿了一会儿才抬起头,傻丫兴奋地点了点头,眼睛亮闪闪地又继续磕头,磕得车板子嘣嘣响:“这个~~傻丫能做,婢子~~婢子被~~天打雷劈也不能让小姐有事。”

看夫人和小姐对她忍着笑,她也露出了一口小白牙!

终于露出了这个年纪该有的笑意,居然让人觉得有点小可爱。

“以后没做错事,别老这么跪着,除了傻丫你可有名字?”

景秋蓉问,也忍不住对傻丫产生了点好感,听她说话和笨拙的动作就知道是个憨厚老实人,女儿点的人肯定也是过了神仙姑姑眼的,应该都不差。

以后要跟在女儿身边的人,也不能总“傻丫傻丫”地叫,实在是有点侮辱人的意思。

傻丫有点难过地摇了摇头,想了想,没有避讳地回答:“~~婢子从小就傻乎乎的,脑子不太灵光,嫂子说这个名字最配。”

那就是进府后也没有赐过名。

“傻人有傻福,再说你也不傻,只是人实诚而已,以后还是叫糖霜吧!”

刚刚爬起来,没有坐定的傻丫听小姐这么一说,又是愣了一下,老半天又想跪下,被楚春熙扶了一把,才嘴巴蠕动了一下,说:“~~糖霜,奴婢知道,是甜的!”

然后再没有然后了。

“对,糖霜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一定会幸福的。”

“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

以后一辈子都甜甜蜜蜜的!”

傻丫重复着楚春熙说的这句话,一下陷入了沉思,慢慢的脸上又露出了点笑靥,已经开始憧憬甜甜蜜蜜的日子了。

还~~真的是一副傻丫,但是傻得可爱。

母女二人也不再理她,任由她自己左手揉着右手,右手搓着左手,望着车棚子傻笑着。


而现在展现在楚春熙面前最醒目的一个罐子里装着不少小纸包,包上写的是“迷药”。

有了这么一间神奇的屋子,她心里的底气才会那么足,不然小小身子,肩不能挑手不能提,也不敢贸然说跟着外祖父他们去流放,毕竟她手无缚鸡之力,更没遗传到外祖一家的天生神力,就连武功,娘亲也没给她教授一二。

有了“迷药”就好办了,值守的婆子小厮随随便便就被她无声无息放倒,就连守院的狗也无一例外躺平配合。

库房的锁还是用小厮别在腰上的小刀撬开的,进门除了房契地契点火烧了,银子银票细软全部“收,收,收”。

房契地契烧了再重办可不容易。

倒不是她不想要,但是侯府发现被盗以后肯定会报到官府,到时候官府定会彻查,这些东西和娘亲的嫁妆不同,侯府为了自己的体面也会藏着掖着。

但是侯府名下的东西,她们是不敢拿去出手的:还是让他们苟延残喘一段时间,不让他们死得太早。

他们死得太早太舒服,都对不起她这一世的重生。

其他衣料、药材、珍宝、字画通通收了,就连紫檀木的家具茶几也没放过,到了岭南外祖父歇脚、喝茶也用得上,省得再重新置办了。

“我的!”

“弟弟的!”

“娘亲的!”

“外祖母的!”

“外祖父的!”

......存在必然有用!

楚春熙大手一挥,什么都通通收了个一干二净,是谁的都可以,就是不能是侯府的。

如果人可以收,她真的想把府医也收进去,流放路上除了药材吃食衣服被褥,最重要的还是医者,不然也不会流放路上犯人一般都会折损过半。

收完叠翠苑的库房,楚春熙又想了想,还是多用了一包迷药,直接进了老柳氏的卧房,除了老虔婆日常天天要戴的几个老物件,梳妆台里的所有贵重物件都收了,甚至还撸了她手上的一只碧玉手镯,给她换了个颜色差不多,成色却千差万别的!

对于不太显眼但又值钱的东西,也都:“收!”

“收!”

“收!”

柳絮苑,柳姨娘那的库房只有小小的一间,但是东西也不少,都是被他那渣爹送过去的,不收了都对不起她娘。

最后看着睡得如同死猪的柳姨娘,想到空间里的痒痒粉、红疹粉、毁容粉,痒痒粉撒到了她床上的被褥里,还有柜子里的衣物红疹粉、毁容粉也全部洒了个遍,最后扒光柳姨娘的衣服,把她直接扔地上。

还后悔刚刚忘了撒老虔婆那屋,既然前世敢把他们赶尽杀绝,逼得他们生不如死,那这次你们就先尝一尝这是什么滋味?

什么叫做以牙还牙!

柳姨娘侧屋里,只比浦哥儿小不到一岁的宝哥儿也没有分院,现在在床上正睡得香甜,奶娘早就被迷晕了,干脆掰开他的嘴巴给他吃了点“好药”。

只是便宜了那个已经搬去前院,高过她的庶弟福哥儿,不然也让他试试毒药的威力。

储存粮食的地窖、库房肯定不能放过,流放路上大多荒山野岭,有时候有银子粮食都买不到,粮食不嫌多的,收了到岭南都还用得着,还可以做种呢!

侯府主子下人几百人,库房里随随便便就是万儿几千斤的粮食,通通收了。

米、面、豆子、小米一样不落,全部“收,收,收。”

看着堆积如山的粮食在自己面前变得空空如也,楚春熙心情大好:侯府怕是以后几年都没有鼠患了!

大库房的东西值钱的不多,可是陈芝麻烂谷子也全部搬空,蚂蚁小小也是肉,就是拿去救济也好过便宜了侯府。

出来用顺来的锁头重新锁上,这样待会儿醒过来的婆子小厮最多也只以为自己刚刚打了个盹。

天天要打开取物的小库房她都没有动,里面也就柴米油盐天天要用的东西。

不动发现被盗也可以延迟个几日,也省得她们一家被怀疑被骚扰。

再绕到侧院的大厨房,那里已经有了嘈杂声,但是按平时的时间,煮粥的米应该刚刚放下,馒头包子应该都没开始蒸,她也没打算从这里收了,不然做好的东西全都凭空不见了,仆妇们肯定认为是闹鬼,嚷嚷起来全府皆知就不好了。

再重新走回到朝霞院门口的时候,发现整个侯府只有这里有点亮光,想来她娘和嬷嬷姑姑也没闲着。

她没进去,而是加快了步伐直接冲着前院去了,这个时候她真的有点嫌弃自己的小短腿,实在这么跑起来还真的有点累,这侯府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大了?

东边的天际,已经开始有点露白,很快就要天亮了。

所以,即使跑断腿,也必须得快!

后院的库房除了粮仓,都是当家主母和女眷们的嫁妆,讲体面的人家是不会用媳妇嫁妆的,只要不是家里养有败家子需要挖空后院,府里的开支主要还是来自前院。

富贵人家前院的库房东西要丰厚得多,也就是“公中”的东西都在前院,也有专门的大库房。

可楚春熙知道,侯府虽然没有出名的败家子,但根子里早就烂透了,已经连续两代人没出过一个像样的人物,他那渣爹的六品官还是用她娘亲的嫁妆买来的。

侯府以前积攒的那点老本早就差不多啃完了,不然也不会千方百计设计娶她娘亲,盘算娘亲这个大将军府嫡女的嫁妆,还指着景大将军府能为他们侯府翻盘。

只可惜景老将军根本就没看好他们侯府,又眼里揉不得沙子,也看不得他们吃相难看,做事极有原则根本不吃他们这一套。

侯府楚炫这一代另外两个嫡子四个庶子又没有一点能耐,实在是烂泥扶不上墙,想帮都没办法帮。

前世侯府因此怀恨在心,后来站队到了四皇子翼下,梦想博个从龙之功,把陷害景大将军府当成了投名状。

最后侯府结局如何,楚春熙不得而知。

只知道前世外祖父,外祖母和大舅舅、几个舅母,还有三个表哥都死了,三舅舅和四表哥能不能重回京城更是不得而知,因为直到她十五岁死了都没看到,更是音讯全无。


“劳烦李公公稍等片刻,容罪臣给父亲上点药,换身衣服。”

这是景长宁的声音,随着声音他也迅速在父亲的身侧蹲身下跪。

搜身的时候,他把水囊和金疮药光明正大拿出来,都放在了身侧的地上,搜身的小兵看不是金银财宝,也不是利器,所以没在意得以保留,现在终于可以用得上了。

“抄家流放,你以为状元游街呢?

哪容得你们慢悠悠地来,马上全部押入大牢。”

后面的话是四皇子说的,他刚才气得暴走了一圈,现在又转过来了。

景家众人再一次被官兵团团围住,站在最旁边的家人不知道是谁还被抽了一鞭,可是谁都没有退缩,还是紧紧地护在老将军的门板边上。

那八个小子再次挺身而出,团团围住门板上的祖父和景长宁身边。

“砍头尚且还让吃碗断头饭,四皇子这么等不及,莫不是质疑皇上的这五十大板打得过轻?

想我景氏家主扛进门就马上咽气?”

景长宁没有抬头,也不管他同不同意,跪着撩起了父亲浸透了血的衣袍。

血肉模糊,令人不忍直视,景氏女眷纷纷侧过了头,亲人里第一次出现了抽泣声。

景长宁可不敢保证进了大牢还能跟父亲关在一起,直觉让他觉得外甥女给的一定是能救父亲命的好药,马上能用是最好的,现在就算违背皇命也要先帮父亲用药。

景家所有人看到如此,几位夫人也动起来,背靠着也挤上前,用自己并不宽厚的脊梁护起一层安全的屏障,想用娇弱的身体护住老将军最后的一丝尊严和体面,不少下人也纷纷响应,照着夫人们的样子,严严实实在门板周围围了两圈,挡住外面所有人的视线。

四皇子看所有禁军都不敢动,忽然从一个小兵身上抽出一把剑,正当剑拔弩张,大家都以为他怒发冲冠要冲过来的时候,没想他却一剑砍到了前院门侧旁边碗口粗的树干上,上面本就开始枯黄的树叶纷纷落下飘了一地,树干却没有断,而且把那把剑紧紧地卡住了。

剑不掉落,可又拔不出来,面对着他的所有人谁都不敢吭声,四皇子再次拂袖而去,仍然撂下了狠话:“最迟一刻钟后,全部押送大牢,如有延迟,尔等自己去圣上面前领罚。”

这话侮辱性极强,却对景氏一族震慑力不足!

用竹筒里的水为父亲仔细清洗还在汩汩流血的伤口,再涂上一层金疮药,血肉模糊的后背也没办法包扎。

再强掰父亲强咬着后牙龈的嘴巴,灌进药粉喂了几口水,总算是还能吞咽下去。

伤口实在是太过狰狞,血衣即使剪开都没办法换上,只能先用干净的衣服覆盖在上面,随即就被驱逐出府。

百年荣耀的景大将军府,朱红大门最后被贴上了封条。

城东小宅子还和原本没有住人一样,门口干干净净又非常寂静。

里面的人很警惕,听到叩门声并未马上开门,直到听到景秋蓉的声音,冬至才把房门打开,等他们几个进去又马上把门关上了。

前院空荡荡的居然没有一个人,冬子连忙小声解释:“我们把人都安置在二院了,这里本没住着人,一下乱哄哄的不好。”

冬子才十七岁,也不知道是不是黄叔临走前对他有了交代,倒是机灵得很。

“理应这样,你爹和你娘走了吧!”

景秋蓉问。

“走了差不多半时辰了,他让小姐放心。”

冬子一面回答,一面带路,脚步有点急。

“大小姐回来了。”

院里除了平阳侯府早上派遣出来,现在还留在院里的冬子和曹护卫几个,多了足有二十几人,都是景大将军府的忠仆,大多也是景秋蓉和楚春熙熟识的。

原本安安静静端坐在二门门槛或台阶上的一群人,全部匍匐跪拜在景秋蓉和楚春熙的面前,表明了他们誓死跟随的决心,声音不大,但是看着都很坚决。

跪在最前面的是景家总护卫周伟、景大管家、曹护卫几个,账房、嬷嬷、丫鬟、小厮、婆子紧跟其后,跪了满满三四排。

“都起来吧。”

景秋蓉有点动容,更是亲自扶起了周伟、景大管家和曹护卫,周伟是大哥景长江原本在军中的下属,景大管家是家奴,都是极信得过的人,曹护卫是神仙姑姑亲点的人,更不用说了。

景秋蓉压着声音说:“相信大家已经知道景大将军府的事,现在抄家应该已经开始了。

跟着我们景家以后怕是要受苦,如若后悔还可以放你们身契,亦会发你们安身的银两,是去是留还请你们再次斟酌。”

所有人都没有吭声,周伟率先双手抱拳看向景秋蓉,用只有他们听得到的声音说:“大小姐,没进这个院子前在下和景大管家已经把事情原委告知所有人,没有一丝隐瞒。

在座所有人都是自愿过来的,三爷交代的事具已安排人一一去做,在下手下另有一干护卫已在附近宅子安置,任凭大小姐调遣。”

景春熙内心雀跃,果然没有白费她和娘亲天没亮就过去报信,三舅舅果然安排神速,出来了那么多人耶,宅子也不止一间,那就好办多了,狡兔三窟,万一有什么变故,也不至于全军......。

“呸呸呸!

乌鸦嘴,应该是四皇子党全军覆没。”

这都是她的内心独白。

周伟想了想又拱手说:“如若人手不够,在下还可想办法调遣。”

景秋蓉感动得不知如何说话,只是连声说了声“谢谢”,更是感激地望着坚定要跟随的所有众人。

她知道周伟说的所谓其他人,应该就指的就是琅琊庄里那些士兵们,也幸亏三弟及时把周伟就安排了出发府,不然她可不知道怎么调兵遣将,就是给她千军万马,也不知道怎么用。

“娘亲,我们还是跟三位伯伯进屋里详谈吧。”

楚春熙觉得,有些人有些事没必要人人都知道才是最安全的,所以发声提醒了一下娘亲。

“对,我们时间不多,安排好了还得马上回侯府。”

相信过不了多久,侯府那几位得到消息也应该动起来了,可不能让他们看到她们出了府,不然恐怕还要生出不必要的事端。

不对,既然是侯府栽赃陷害,对他们下手的这步棋应该是早就谋划好了,恐怕今天回去也得撕烂脸皮。

听到最先说话的不是大小姐,而是紧跟着娘亲的表小姐,景大管家、曹护卫和周伟都不由多看了几眼小姑娘,实在是平时见得少,没想到这小姑娘非常镇定,还是个胆大的,知道说话的分寸,也没有乱了阵脚,那神情看着比大小姐还淡定,怎么还有一丝胜券在握的淡然?


康宁院这边,景老夫人姚氏把一个桃木色四四方方的匣子塞到了景秋蓉手上,推着她说:“你们快走,快走。”

声音沙哑又有点不舍。

再看了一眼急匆匆跑过来跟她行了礼的外孙女,强忍着几乎夺眶而出的泪眼,忍着想要抱住她的动作,声音有点哽咽,也狠狠推了她一把:“和你娘快走,别管我们。”

楚春熙被推了个踉跄差一点跌倒。

如果不是小姐刚刚呼唤那一声“外祖母”情深意切,又看到老太太一脸慈爱又痛心疾首的表情,糖霜已经出手了一半的拳头肯定收不回来,最后收回来的手只能尴尬地在自己面前绕圈圈,也不觉得尴尬,甚至连脚都活动起来,示意自己是在活动拳脚。

“外祖母,您和外祖父就是大将军府的定海神针,外祖父还需要您照顾。

一定不能乱,好好吃饭,外面有熙姐儿,还有娘亲。”

楚春熙没有哭,可是迅速一头扎进了外祖母的怀里,用头蹭着她微微发抖的双手,然后抬起头坚定地跟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前辈子除了娘亲,最喜欢她的就是外祖母,每次回来总给她留最好的东西,也因为她的无理告状,外祖母恨不得每次都把无端中枪的表哥表姐抽一顿。

景老夫人不由怔了怔:“熙姐儿!”

熙姐儿不一样了,恍惚间似乎觉得外孙女长大了不少,都知道安慰人了。

再也忍不住泪眼婆娑眼泪夺眶而出:本应该娇养着的大家嫡女,却由于外家突生变故,一时间忽然长大了。

景秋蓉本来已经止住了哭声,现在看老母亲这样,也忍不住扑过来抱着她们一起哭,那眼泪终于像开了闸一般流了下来,再也忍不住了。

忍得太久,她不想忍了。

怕不及时制止娘亲,她能哭出三江水来,楚春熙连忙擦干自己的眼睛,又帮外祖母擦了擦泪水。

转过头望向刚刚紧靠在娘亲身边,现在静静不发一语的三舅舅景长宁,这个身材修长,风光霁月,去年春闱获得一甲头名的新科状元脸上倒是还没有太多灰败之色,只是一改往常风趣喜欢调侃她的脾性,脸色沉闷得可怕。

看三舅舅穿戴整齐,发髻也纹丝不乱。

也不知道吃没吃早饭,如果她们不过来,应该正准备到翰林院上值吧?

“三舅舅,都安排好了吗?

......还有大舅舅......”这句话,楚春熙几乎贴着景长安的耳畔说的,因为刚刚转身她就直接用力扯下了舅舅的衣服,迫使他半蹲着和自己来了个拥抱,没办法,实在是三舅舅太高了,她够不着。

“......”她的问话让景长宁心里有点懵,原以为外甥女还是个小人儿,啥事都不懂,正是应该哭哭啼啼的时候,可她这话却像是完全知道他刚刚安排了什么似的。

“派出去的人除了少数另作他用,其余全部听从你娘安排,熙姐儿和弟弟要听娘亲的话,保护好他们,等着舅舅回来。”

三舅舅语气还是把她当成糯米团子来哄,但三言两语就把事情都交代了。

最后似乎怕她太担心,又加了一句:“大舅舅那,信鸽已经放出去,但愿会比皇上的圣旨快。”

听到这句话,楚春熙心里的那块大石头总算重重落下,三舅舅通透又拥有大智慧,说的是除了派出去的,还留有人给娘亲,那也是不会坐以待毙的意思。

还好还好,是个会变通的,不是迂腐的书生。

大舅舅景长江离得太远,前世没有人提前给他报信,后来肯定是被束手就擒,前世直接被扣押撸了兵权,拥护他的将士们为救他血流成河,最终舅舅也不得善终,死后还被钉在西域的城墙上示众,最后尸骨无存。

谋事在人,成事在天,其他的她真的无能为力,只能在日后天天祈祷大舅舅能够全身而退。

但是现在有了三舅舅的谋划和安排,可能事实远没有想象的那么糟。

她和娘亲最后一次被外祖母和三舅舅往外撵的时候,府里其他人都没惊动,已过了往日晨昏定省的时间,没见到三个舅母,就连几个嫡出的表哥表姐也没出现,外祖母和三舅舅还算神情自若。

即使提前知道消息,逃是不可能的,这也不符合景大将军府满门忠烈的铮铮傲骨作风派,他们面对着铡刀也会迎头上,不然以后只能一辈子背着逃犯的身份,如同黑洞里的老鼠残喘苟活。

“待会外祖父被抬回来,马上给他上药,这水......可用来擦拭伤口,也可就着药粉服下。”

差点忘了掏出怀里那两瓶金疮药和几包消炎用的药粉,这还是她刚刚想到,才用空间里的银子换的,价格不菲,虽然她不懂医理,但看上面的说明就知道是救命用的,直接塞进三舅舅怀中才离开他的臂弯。

“被抬回来?”

景长安眼中的瞳孔一缩,突然萌生浓浓的恨意,但意识到对着的是自己的小外甥女,眼神又变了变,但也变不回原本的温和。

再接过外甥女递过来的那个水囊,他拳头攥得紧紧的,早就在手心掐出了血,也忘了质疑外甥女怎么会知道宫中的消息!

空间里,宅子的井水冒着缕缕白烟,楚春熙莫名地觉得是一股仙气,浅尝很甘甜和平时喝的井水不太一样,没来由地让她觉得有点蹊跷,也就带出来满满的一个水囊,想着即使不能给外祖父疗伤,应该服下去也无碍,起码可以让外祖父心中——全糖去冰。

在迈出大门的那一刻,景秋蓉的脚步都是虚浮的,糖霜亦步亦趋地搀扶着她,还顺带用眼睛的余光看紧紧跟着的小姐。

楚春熙忽然感觉如芒在背,抬起头看向了后面跟出来的三舅舅,他目光复杂地看着自己:这个外甥女平时回来,有时候和自家侄子侄女打打闹闹,仗着外祖父外祖母的疼爱,还会假装哭着告状不讲道理。

这会在生死面前却是一脸平静,特别是刚才跟他讲完话后,给人有种如负重释的感觉,怎么都感觉像是跟人下棋先胜了一局的表情。

目光坚定的婷婷少女,更像是带着某种重大的使命而来的仙子,这还是他的亲外甥女吗?

刚刚她去哪了?

他刚刚安排好家里的忠仆和护卫,就想进库房收点细软让他们带出去,却发现里面已经没了值钱之物,大部分他铭记在心的好东西不翼而飞。

他们景大将军府虽说钱财不多,但是如同铁打的营房戒备森严,大件小件想一夜搬空而又悄无声息也是不可能的,难道和这进府就到处乱窜的外甥女有关?

难道他的背后还有助力?

熙姐儿今天确实蹊跷了些。

但是心想:还是个八岁的小女孩呢,短短时间就算招兵买马也做不成这么大的事而雁过无痕,摇摇头再看看外甥女一脸无害,又觉得是自己想多了,也许是上天看不得他们蒙冤也在帮他们呢!

只是那些钱财可惜了。

如果是熙姐儿拿走倒是好了,权当是三个舅舅把嫁妆先给了,免得以后没有机会,留下遗憾。


楚春熙这时候才注意到,已经启动的马车两侧还多了两个骑马的护卫,刚刚曹护卫也是看着她们的马车起步后才带人离开的,想来娘亲都已经安排清楚了。

景秋蓉把一个大匣子放到了她面前,里面除了下人的卖身契,剩下的都是她房中原本有的细软首饰,已经全部带出来了。

趁糖霜还沉浸在突如其来的幸福中,根本就没注意到她们,楚春熙当着娘亲的面,把匣子直接收进了空间。

再次看到东西在女儿的手里空空如也,景秋蓉已经神情自若,幸亏有女儿,有神仙姑姑,现在谁也抢不走剩下的这点宝贝。

还是不舍地搂着女儿,珍惜那稍纵即逝的相聚时光,女儿跟着去流放,那她们也只有今天的相聚时光了,这一去也不知道多久才能回来。

不过已然没有了刚才的惶恐和害怕,脸上原本的泪光和悲戚已经完全消失,只是脸上有点发白,应该在屋里的时候已经收拾过了,换成了当家主母一贯的从容不迫,但是多了一份清冷和坚毅。

把玩着女儿的白皙又稚嫩如同青葱般的小手,她望向马车窗外,说了一句:“皇宫那恐怕已经开始了。”

天边已经开始透亮,皇宫里这时应该群臣已经站在大殿之下,这一点她比女儿还要清楚,时间还是过得太快了,她们想留都留不住。

“娘亲…~”还没等女儿说完,景秋蓉就紧紧地用力搂了搂,说道:“进了大将军府,娘亲直接去找外祖母和三舅舅,你去办自己的事,得快!”

后面两个字语气特意加重了,就怕再拖下去就来不及了。

有前头女儿有条不紊的安排,她已经知道如何做了,老爹上朝,大哥也在西域驻守边关,家里还有娘亲和三弟在,只要告诉他们是自己提前得了口风,让他们相信被抄家流放是板上钉钉的事,相信即使自己不说他们也会知道该怎么安排,毕竟景老夫人是个明白人,三弟的状元也不是凭空得来的。

这时候景秋蓉觉得,不但是在女儿面前,还是景大将军府的娘亲和兄弟们面前,她都是最傻的,是差点成为炮灰又害了娘家的那个罪人。

车上虽然还有糖霜,但是景秋蓉也没避着她,有条不紊地交代女儿,就算是憨厚的糖霜,现在也能感觉到她这一行非同寻常,好像知道自己是带着使命而来的,忍不住往小姐的身边靠了靠,起了誓死护着小姐的决心。

看到这样的母亲楚春熙是高兴的,母亲能够在很短的时间内信任她,并且能忍住悲痛重新立起来,她就好办多了,毕竟她这景大将军府唯一的亲外甥女,在府里是可以随便横着走的,完全不需要人带路就可以收走所有宝贝,其他的交给娘亲就行。

为了方便行事,刚才在侯府收东西的时候,还特意从库房顺了一把斧子,方便破门,至于看守和需要花力气的地方,有她的大可爱糖霜呢!

“东西不能全要......熙儿知道!

娘亲放心!”

景秋蓉的话没说完,也被楚春熙直接封了口。

娘亲的担忧她知道,景大将军府的东西可不能像侯府那般挖土刮皮,怎么都得留点东西,即使是粮食,她也只打算收往年的陈粮,新粮也得留着大部分,越是这个时候,越不能让人看出有一丝破绽,不能让人知道他们提前知道了消息,不然只是白白害了外祖父。

抄家时如果库房什么都没有,那皇帝老儿对外祖父不起疑才怪呢!

但是抄到的财物不多,才越能体现景大将军的清正廉洁,更能表现出他们的忠心,才能激发一点狗皇帝的恻隐之心。

不然万一他一怒之下将流放改成斩立决,楚春熙也自己撞墙算了。

“娘亲记得交代外祖母和三舅舅,身上都要穿暖和了,其他的都不用带,没用的。”

前世四皇子亲自带人上门抄家,根本就想赶尽杀绝,除了外祖母头上那根皇太后赏赐的金簪,他们连一个铜板都带不出大将军府,不然但凡路上能好好打点一下,也不会几乎所有男儿全部折损在路上。

也是前世景秋蓉自己傻,完全相信楚炫会帮着打点,所以被堵在府里连亲人都没能亲自相送,更不说雪中送炭的事了。

大将军府几个库房里的东西确实也不少,几代人征战边关保家卫国,怎么都会分得点战利品,战果累累自然得到皇上的赏赐也多。

但是数量最多是比她娘亲的嫁妆多上一倍,看来果然如外面传说的一样,嫁娘亲这个唯一嫡长女的时候,陪嫁就给了景大将军府财产的一半。

景大将军府三代将军,除了三舅舅一个文官其余都是武将,所以家里的琴棋书画不多,唯一跟侯府不同的是多了个兵器库房,虽说除了将军们日常所用的兵器,也只有府里护卫护院所用的兵器,但也比其他府里多上十倍不止,看着也更精良。

景秋蓉也提醒:“兵器得收了!”

按照规制,景大将军府还可以养两百府兵,但为了避免皇上忌惮,自从外祖父被招进京为官,就把府兵都解散了,景大将军更是上交了三分有二的兵权。

其实那些府兵都是原本在战场上誓死跟随景老将军和景大将军的士兵们,很多退役后家中没有了亲人没有着落,有的身上有残疾恐遭家人厌弃不愿回去,才被景大将军收留的,实在是威慑力不是太大。

解散后,景老将军也没让他们自生自灭,而是让他们远离京城,集中到最偏远的一个庄子里,让他们做些力所能及的事,这事,除了景秋蓉,只有他们嫡系的成年男丁知道。

这件事楚春熙前世是不知道的,现在听娘亲这么一说就知道是在提醒她,起码有了戒备之心,不想任人坐地宰割。

“琅琊庄在娘亲手上?”

楚春熙马上醒悟过来,既然是解散是为了避免狗皇帝猜测,那庄子肯定不会还在景大将军府手上,作为嫡女的嫁妆带出去是最好的计策。

楚春熙满面吃惊:“外祖父早就下了这步棋?

早就预料到了是不是?”

“在浦哥儿名下,其实自外祖父回京,二舅舅又失踪后,皇上做的一系列事,已经让外祖父心灰意冷,继续养着除了不忍心他们出去谋生,应该也是另有谋算,后来还添了不少人。”

景秋蓉想起这件事暗自神伤,这一世有了神仙姑姑的提醒,让她们多了两个时辰的布局,但愿父兄的这些资源都能用得上,能让景大将军府扭转乾坤,重新堂堂正正活在阳光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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