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谢惜棠程淮的其他类型小说《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好多哒不溜”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前世死后灵魂飘荡,谢惜棠知晓了世界的真相只是一个话本子,谢映容的躯体内容纳的是异世来的魂魄。刚离体的那段时间,谢惜棠还保有意识,出于对谢映容的怨愤与好奇,时常晃荡在她身边。她听到了谢映容在四下无人时的低语,渐渐拼凑出了异世的模样。在那里,男子可做的事情女子皆可做,有许多便利奇特的物件,比大雍朝要繁荣强大得多,其中的差距跨度近有千年之久。谢惜棠不明白,这异世来的魂魄自幼生活在那样好的环境里,为何会滋养出这般狠毒的心肠。更令人不解的是,她既然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长大,缘何会爱上如季驰一般骄纵桀骜,有大男子主义的人,甚至甘愿在季驰面前伏低做小。她分明可以凭借着千年的优势,自己博出头。她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人各有志。谢映容脸上挂着...
《美人娇媚,疯批反派皆夺她!谢惜棠程淮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前世死后灵魂飘荡,谢惜棠知晓了世界的真相只是一个话本子,谢映容的躯体内容纳的是异世来的魂魄。
刚离体的那段时间,谢惜棠还保有意识,出于对谢映容的怨愤与好奇,时常晃荡在她身边。
她听到了谢映容在四下无人时的低语,渐渐拼凑出了异世的模样。
在那里,男子可做的事情女子皆可做,有许多便利奇特的物件,比大雍朝要繁荣强大得多,其中的差距跨度近有千年之久。
谢惜棠不明白,这异世来的魂魄自幼生活在那样好的环境里,为何会滋养出这般狠毒的心肠。
更令人不解的是,她既然在男女平等的世界里长大,缘何会爱上如季驰一般骄纵桀骜,有大男子主义的人,甚至甘愿在季驰面前伏低做小。
她分明可以凭借着千年的优势,自己博出头。
她想不明白,最后只能归结为一句——人各有志。
谢映容脸上挂着甜笑,心里却有些打突。
来郑国公府赴宴这件事在原文中是没有的。
自从她在静安寺与秦氏一同谋划着给谢惜棠下药后,剧情就如同脱了缰的野马,完全超出了控制。
谢映容原本以为,就算下药失败,剧情也只不过是依照着《娇宠》这本书原定的走势来发展。
她掌握先机,总有机会再下手。
事实证明,她想的太简单了。
从谢惜棠孝顺的名声大噪,再到季世子与谢惜棠约定好教马术,她的信心在一个接一个的变化中渐渐堙灭。
金吾卫靶场中,季驰毫不客气驱赶她离开的话语更是让她惶惶然。
她心生退意,这才在秦氏的劝说之下精心打扮,看能否找到不属于季世子的其他人选。
马车在郑国公府门前停下。
国公府世子是位温文尔雅的青年,容姿俊逸,现今在翰林院任职。
他站在门前恭迎来宾,朝谢恒拱了拱手:“谢大人快请进。”
又朝谢惜棠她们一笑:“想来是谢夫人和两位小姐,竹韵,带贵客们入女宾席位。”
郑国公府的布景很雅致。
竹林山石,层峦叠翠,曲水廊亭,掩映成趣。
每走数十步便会经过一个石桌,上头摆放着棋盘,琉璃棋子纵横交错,厮杀激烈,谢惜棠自幼便学习琴棋书画,棋艺鲜有对手,自然一眼便看出了其中的精妙。
“这是?”
竹韵笑道:“国公爷酷爱下棋,特意摆了些难解的残局,若今日参宴的宾客有谁能解开,便可自国公爷私藏中随意取一物带走,算是给宴席增点趣味。”
谢惜棠来了兴味,正想沿着路途一一寻过去,看能否有她可以解开的,秦氏却没有那么多耐心。
如今距离开宴还有半个多时辰,正是与其他贵妇们攀谈的好时机,可以带着谢映容去年轻儿郎面前露露脸,等正式开宴了,男宾女宾分开,便没有机会了。
国公府仆从护卫众多,今日来的又都是贵客,想来也出不了什么事。
秦氏便露出了个和善的笑意:“棠儿若感兴趣,便先自行看着,流溪,看顾好小姐,记得开宴前过来。”
注意到这沿路棋盘的显然不止谢惜棠。
郑国公在儒生中颇有名望,他虽年事已高,却不似某些高门世家般以势压人,与之相反,郑国公对寒门子弟颇为友好。
会试在即,京中汇集了各地的学子,稍有门路的都借着机会来了寿宴。
谢惜棠讨厌被占有。
倘若昨夜谢星凛对她有一星半点的冒犯,她都不会给他好脸色,就算他未来多么有实力,能给她提供多大的助益,她也只会将人逐走,带离京城。
可是他没有。
哪怕忍到全身都是湿汗,额角青筋直冒,他也还是顺从乖巧地听着她的话——不许动,也不许叫。
只会红着眼睛咬着下唇,任凭她将他弄得乱七八糟。
她哪里会怪他,她只觉得他合心意得不得了。
谢惜棠露出一个很浅的笑,凑近了些:“怕我不要你?”
少年惊慌地看向她。
谢惜棠藏起来的恶劣念头蠢蠢欲动,指尖一下又一下划过他下唇上的伤口。
那是他为了忍耐,自我折磨留下的痕迹。
刚愈合上的伤口再度被揉开,细小的血珠渗出。
她欣赏着自己的杰作,脸上挂着娇美动人的笑:“再哭一次,像昨天那样,我就原谅你。”
少年瞳孔微缩,清隽俊秀的面容涌上错愕。
他恍然地看向少女。
依旧是那张明媚的脸,这张脸曾经挂着温和的笑意,柔声将自己从泥沼中拉出,给了他堂堂正正做人的机会,予了他不可求的尊严。
可也是这张脸,挂着娇美却戏谑的笑意,提出了玩弄般的要求。
谢星凛喉结微滚。
他本该失望沮丧的,可他反倒感受到了一种难言的兴奋,连血液都在微微沸腾。
他好像,看到了她真实的另一面。
他会是唯一一个窥探到的吗?
漂亮娇媚的少女就连提出无礼要求的时候都让人生不起抵触,只会让人心甘情愿地去满足她。
谢星凛眼睫颤抖得厉害,绯色顺着他的脖颈一直蔓延到了耳垂、面颊。
他主动让指尖戳得更深了些,眼睛像是一泓晃动的湖水:“那就,请小姐弄疼我。”
——
郑国公府的帖子送到了谢府。
百年世家根基庞大,郑国公还是当今太傅,曾在国子监任职,门生满天下,在仕林中颇受追捧,想来老夫人的寿宴会办得极为热闹。
谢惜棠有心探寻,也只得了个“郑国公幼女与刑部尚书之子缔结婚约,下个月即将成婚”的消息。
想来苟合之人并不是明面上的未婚夫,否则即便被发现暗中苟且,也不至于闹出这般大的动静。
只可惜她前世浑噩,无法得到更有用的信息。
这些天她除了赴季驰的约外,其余时间都用来翻看医书,尤其是年老之人惊厥部分,更是翻阅了一遍又一遍。
若能救下老夫人,也算积德了。
寿宴当天,谢恒与秦氏带着她和谢惜棠前往赴宴。
这样的场合,带上各家适龄的儿郎女娘已然成了种不用言说的默契。
宗妇们各自相看,若有顺眼的,便会让小辈们相处一会儿,合适的话便可商议婚约。
谢映容已经及笄,婚事还没着落,季世子家世固然是千好万好,到底是和谢惜棠定下来的婚约,能不能抢过来还是两说,秦氏自然不会让自己的女儿在一棵树上吊死。
是以谢映容今日早早便起来打扮,端得是俏丽可人,优势被尽数放大,连谢惜棠都没忍住多往她脸上看了几眼。
她的目光掠过谢映容眼角那道略长的黛色,心道从未见过京城贵女在此处做妆点。
莫不是谢映容那个世界特有的妆扮习惯?
细看来其实她的脸上好几处都有细微妆点,乍一看并不明显,但美貌度确实拔高了许多。
“是属下的血。”
谢惜棠听到这个答案,竟然不觉得有多意外。
能在前世被谢映容养在身边的人,来历复杂莫测一些也很正常。
她有心询问更多,但眼下实在不是个合适的场合。
谢惜棠:“喂我。”
少年顿了顿,顺从地割开自己的掌心。
浸着鲜红血液的手掌递到她面前,谢惜棠凑过去,她能够感受到他的颤抖,手腕处的脉搏剧烈鼓动,昭示着他失衡的内心。
即便是这样,他也只是紧咬着下唇,未曾将冒犯的视线投过来分毫。
血液是有效的,但疗效仅仅停留在意识层面。
她从没有理智的困兽变成了清醒的沉沦。
这对谢惜棠来说已然是意外之喜,她宁愿清醒着感受痛苦,也不愿失去所有的主动权,蒙在鼓里。
“谢星凛,”她唤了声,“帮个忙。”
少年紧张地转了过来,睫羽半垂,视线拘谨地停留在她衣袖的芙蕖纹样上:“小姐有何吩咐?”
她忽然俯身凑近,那股清雅的淡香陡然浓郁了起来。
一条两指宽的束带覆盖在了他的眼睫上,彻底蒙蔽了他的视线。
“不许动,也不许叫出声,听到了吗?”
少年的身量好像长高了些许。
无论是在四处漂泊,还是来了谢府,他都从未疏于锻炼。
恰到好处的程度,既不会显得过于壮硕,也没有纤弱之感。
和他的脸一样,目之所及皆是富有美感的,赏玩度极高。
谢惜棠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即便此刻被药性影响的人是她,即便谢星凛才是更具备反抗力量的那个人,但谢惜棠却生出了一股掌控感。
从前世开始,自从她染上药性之后,精神向来是饱受屈辱的。
可这一次不一样,她的胸腔盈满了快活的情绪,沉迷其中,恋恋不舍。
谢星凛遮盖在眼睛上的绸布已经有了浸湿的痕迹。
野兽主动收起了自己的爪牙,甘心做了取悦她的家犬。
直至少女脱力昏睡,他将她抱至床榻,拿出帕子,擦去痕迹。
他动作顿了顿,将帕子叠得四四方方,贴身放在自己怀里。
这一觉谢惜棠睡得很是舒坦。
醒来时发现已经换上了干净的里衣,汗液也被人悉数擦去,清爽极了。
她靠在床柱上,闭上眸子,回想昨夜之事。
她身处安全的环境之中,自然没有自残以维持清醒的必要。
原本的打算是让流溪准备一桶冷水来,她自己解决的。
阴差阳错招来了谢星凛,却让她得了意外之喜。
流溪推开门,带来了洗漱的器具,她今日要去安平伯爵府,服饰妆发上都轻慢不得。
谢惜棠坐在铜镜前,由着浣月为她梳理长发,问了身后的流溪一句:“谢星凛呢?”
流溪一愣,旋即答道:“谢护卫此刻当是在操练。”
“去告知他一声,今日出府他一同随行。”
有能力又忠心听话的人,自然该受到奖赏。
谢府的护卫教不了他多少,还是要寻得更强力的师傅。
“万隆镖局那边有动静吗?”
“已经按照小姐所吩咐的,让人透露了行踪风声,如今那位刘统领已然知晓小姐来自礼部侍郎府了。”
被谢惜棠挂念的刘统领,此刻正与人在一间普通的小茶馆会面。
他对面坐着位文质纤纤的青年。
青年穿着身洗到略微发白的长袍,面上带着温和的笑意,桃花眼微垂,伸出来的手腕清瘦修长,拿起陈旧的紫砂壶,悠然倒了两杯茶,声音清润:“叔父怎么如此郁郁?”
流溪小声提醒:“小姐,再往前便到了男宾们的地界了。”
谢惜棠自然知晓,她已经看到了前面一方石桌旁站着两个人。
都是二十出头的青年模样,一人衣着矜贵,手上还拿着把象牙折扇,面容算得上俊朗,腰上挂着一圈的玉珏,连衣袍边缘都绣着金线,富贵逼人。
另一人却只穿了件极为简单的缥色长衫,墨发用月白绸带束成马尾,素净得与周围宾客格格不入,却偏生长了张昳丽的脸蛋,一双桃花眼似是晕着浓稠的春意,唇边含着浅笑。
谢惜棠怔怔望着他,周边的声音好似都在远去,旁的东西也都化为了虚影。
她的眼中只看得见那个人。
或许是她的眸光太炽烈,青年转眸,愣了一瞬,随后朝她颔首,露出一个客套有礼的微笑。
“小姐?”流溪担忧地拉了拉她的袖子,“你没事吧?”
谢惜棠终于从恍惚中回过神,她缓缓地吐出一口气,勉强笑道:“我没事,走吧。”
竟是再没有心情琢磨这些残局了。
谢惜棠没有想到会在这里见到程淮,见到她前世的丈夫。
皇寺失贞事件发生后,她如同一具失了躯壳的行尸走肉,任凭家中人安排,将她很快地嫁给了一个进京赴考的学子。
新婚夜红烛摇晃,她穿着赶制出的嫁衣,无悲无喜地等待着她的丈夫。
喜帕被挑落,昏黄的烛光下,她对上了一张笑吟吟的桃花面。
红色喜服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白净的面容在暖融融的光晕下竟有了几分妖冶之态,比话本中所描述的山野精怪还要惑人。
谢惜棠没有想到,自己的新丈夫竟生了张如此过人的面皮。
他端来酒杯,修长的指节落在她下颌上,轻笑:“瑰姿艳逸,端丽冠绝,夫人生得真好看。”
那一夜,两人并未圆房。
程淮主动抱起了被褥,去书房前对她道:“婚宴繁琐,夫人累了一天了,想必疲乏得紧,稍后我送碗安神汤来,夫人用过后再睡吧。”
端得是十足的体贴。
谢惜棠寂静了许久的心忽得生出了些局促,她捧着热乎的汤碗,嗫嚅道:“你......夫君让下人送来便好,不必亲自来送。”
支着下巴看她的青年神色顿了顿,随后笑开:“夫人误会了,府上可没有下人,只有你我二人加上我母亲。”
谢惜棠愣住了,她前段时日浑浑噩噩,哪里有心思去探寻马上要嫁的人是怎样的身世。
她知晓自己说错了话,有心挽救,却不知如何开口。
青年却已经将汤碗收到了托盘上,语气温和,一如既往的好脾气:“夫人养尊处优,想必喝不惯我熬的汤羹,好在我新寻了个教书的差事,得了些银钱,明日便去牙行看看,替夫人买一个婢子回来。”
“不、不用!”她连忙打断,在青年含笑的目光下局促地捏紧了衣摆,面颊微红,“我可以照顾好自己,也,也可以照顾好你与婆母。”
程淮是个温和有礼的君子。
他总是挂着温和的浅笑,归家时偶尔会给她带一些糕点,即便她做的饭菜粗陋难吃,他也会一口口吃完,再拉过她的手看有没有伤到。
他全然不像她见过的那些世家子弟般倨傲,在发现她精通诗文后,还会递给她几本书作为消遣。
谢惜棠那颗死去的心又一点一点地活泛了起来。
她想,这可能就是所谓的峰回路转,许是上天垂怜她,这才让她碰上了这样一个好郎君。
她只记得那个人很可信,晃一晃他就会来。
谢惜棠喘着气,酸软的手臂艰难伸直,够到了末端。
用力地拽紧。
也许过了很久,也许只是过了一盏茶的时间。
她迷蒙间望见了一个身穿黑衫的身影。
他怔了一瞬,惶然地朝自己跑来,嘴唇张张合合,像是在着急地说些什么。
谢惜棠听不清,只觉得很吵。
她干脆地压在他身上,捂住了他的嘴。
谢星凛:“......”
少年睁大眼,那张俊秀到晃人心神的脸上伤痕於肿尽数退去,此刻显现出一种张皇无措来。
他没有想到第一次受到传召会是这样一副情景。
虽然先前谢惜棠说可以让他住在屋外,但显然是不符合常情的,便做了退让,挑了近离得近的屋子,命人悬上银钱,只要谢惜棠摇晃,他便能第一时间听见,来到她身边。
这段时间他专心养病,跟随护卫们练功,一日都不曾懈怠。
还自觉地多加练了一个时辰。
他知道现在的他还太弱小,一心盼望着自己能尽快强大起来。
今夜听到床边铜铃响动,他几乎是立刻跳了起来,怀揣着难以为外人道的欣喜,匆匆换好外衫,便来了她的房中。
可是眼前的场景却全然出乎他的预料。
谢星凛心中一突,几乎是立刻奔上前,取了衣架上的外衫,将她裹了个严实。
她却嫌热般挣扎,谢星凛怕伤到她束手束脚,竟被她制在身下,还捂住了嘴。
心心念念的软玉温香在怀,谢星凛本该欣喜的,可他却半点旖旎的想法都没有。
她的状态很不对劲,他怕她身体出事,她的安危比他肮脏的心思要重要得多。
谢星凛毫不迟疑地推开了她的手,在谢惜棠茫然的目光中咬破自己的指尖,颤着声音道:“张嘴。”
但被情热烧迷糊的少女并听不懂他的话,只哼唧着在他身上乱蹭。
谢星凛脸蛋通红,他闷喘了声,急促道:“得罪了,小姐。”
然后便捏着她软嫩的双颊,将指尖血喂了进去。
小姐明显是中药了。
这种反应他再熟悉不过。
在外流浪的那些年,他被辗转卖过数次,去过不少肮脏的地方,自然见过这样的低贱招数。
等到他年岁大一些,面容长开后,他也被喂过这种药。
只是他体质特殊,早年间被当做药人喂养,吃过不少稀奇古怪的东西,对毒药迷药天然有着抵抗性。
也是凭借着这一点,他才能躲过那么多次的算计,逃出生天。
看着谢惜棠的眸光恢复了些许清明,他总算松了一口气,连忙抽/出手指:“小姐,你怎么了?”
谢惜棠迟缓地眨了眨眼睫。
“谢、星凛?”
少年局促地偏过头,眼神牢牢地盯着墙角,僵硬着身躯认错:“属下冒犯了小姐,还请小姐责罚。”
底下的糜麻感并没有退散,仍旧如潮水般一波又一波涌上来,但她的大脑已经有了思考的能力。
嘴中的血腥气还未消散。
谢惜棠看着额生湿汗,呼吸急促,却仍旧正直守礼,连目光都分外克制的少年,感受到了一丝新奇。
她其实是知道他的心思的。
但他却忍住了,在她意识混沌、主动贴上来的情况下,半点逾矩的举动都没有。
这很难得。
尤其是在她刚经历了季驰做派的对比下,显得冲击力更大了。
谢惜棠问:“你刚才给我吃的是什么?”
就连有着‘妇科圣手’的名医们,也多是精通调理,在助孕备孕上有心得。
是以她母亲留给她的那几本药经医书才显得这般不同寻常。
所以李氏在看到她展露出来的医术时,才会这般惊讶看重。
谢惜棠知道自己在医道上是有天赋的,但被困于后宅,又多是些纸上看来的经验,真要说她有多么厉害,其实不见得。
她只是因为母亲留下来的遗物,碰巧走了‘偏门’。
医道这条路很挤,很不好走。
可她踏上的,是其中一条小小的分支。
前路有很多迷障,需要摸索着前进,但胜在宽敞。
更重要的是,她通过这条路,看到了崭露头角,触碰权势的可能性。
“夫人谬赞,”谢惜棠抿唇笑了笑,“棠儿只是碰巧看了相关的医书,这才幸运地找到了对症的药方。”
“棠儿不要妄自菲薄,你身处闺阁,没有医师教导,全靠自行读书摸索,便能到这般地步,可见是有天赋的。”
李氏顿了顿,又道:“你可有继续深入之心?”
李氏的心态同京都中绝大多数宗妇们是不一样的。
她年纪轻轻便生育有碍,在这吃人的后宅与十几房妾室斗了这么多年,深知男人的宠爱如流水,虚无缥缈。
没有什么比拥有一门安身立命的本事更重要。
琴棋书画、歌舞乐章重要吗?自然是重要的。这些能增添男女之间雅趣的技艺能更快地获得男子的好感。
但比起性命而言,又显得没那么重要。
明枪易躲,暗箭难防,后宅之中下毒用药是常见的把戏,若谢惜棠能够在医道上更进一步,相当于捏了一枚保命符。
李氏是真心疼爱怜惜她的,便将这些道理一一说给她听。
谢惜棠自然能感知到李氏的一片好意。
或许是因为前世受过太多的冷眼与冷待,谢惜棠对人的情绪感知很敏感。
所以在静安寺的时候,即便与李氏是头一次见面,她还是很突兀地提出了帮李氏把脉的请求,主动请缨帮她治疗。
她怨恨那些将她推入深渊的人,也会利用那些能够推动她复仇计划的人。
可面对向她展露善意的人时,她也会尽力地去回馈。
她认认真真听完了李氏的建议:“不瞒夫人,棠儿的确是想更进一步,只是苦于没有人脉。”
她毫不扭捏的晃了晃李氏的袖子,眼神晶亮:“上次王嬷嬷带我去见范郎中,我观范郎中行事颇有章法,想来是极有本事的,夫人可否让他指点我一二?”
李氏并没有因为她直接的话语而不快,反倒觉得她这副不作伪的模样可爱。
“这点小忙自是可以。”
“夫人对我真好,”谢惜棠弯了弯乌润的眼瞳,“棠儿定会研制出更合适的药方,保管让夫人容光焕发,犹如二八年华的俏丽女郎。”
李氏乐不可支,又道:“过几日便是郑国公家老夫人的八十寿诞,届时我往夫人堆里走一圈,光是看到我气色的改变,她们也会主动前来询问的,你莫要担心。”
郑国公府老夫人的寿诞?
模糊的片段涌上脑海,谢惜棠神色微顿,旋即笑道:“那我就提前谢谢夫人了。”
上一世谢惜棠并没有参加这场寿宴。
她那时已经发生了丑闻,京都世家对谢府避之不及,人人巴不得绕道走,哪里会递帖子邀请。
她之所以有印象,是因为宴席上发生了惊天丑闻。
声音大到马车外的流溪身子都抖了抖,担忧地望向身后。
一阵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季驰绷着脸,控制住自己不去看她,衣袖却倏地让人拉住,还求饶般晃了晃。
季驰:“......”
他怒瞪她:“松开!”
她穿着身藕色衣裙,雪色的毛毯半搭在肩上,膝行跪坐在矮榻上,仰着一张白生生的脸,像颗被剥开外皮,汁水淋漓的蜜桃。
她似是被他的动静吓到,乌润瞳眸里的水雾颤了颤,殷红的唇不安地抿了下,轻声细语道:“别生气。”
这副眼巴巴望着人的姿态如同稚弱的羊羔,任是铁石心肠的刑狱判官来了也要软下心肠。
季驰垂眸,定定地看了她一会儿,忽然团起她肩上的毛毯,冷着脸将人裹了个严实。
少女乖巧地任他动作,丝丝缕缕的清淡香气缭绕在季驰的口鼻间,他屏住呼吸,手上动作愈发急躁粗鲁,刚卷好边口,想将被裹成蚕蛹的少女推开,便感觉到毛茸茸的脑袋蹭了下他的下巴。
季驰:“......”
他紧抿着唇,审视地看向谢惜棠:“你在勾引我?”
少女不说话,只是微微歪头,朝他露出一个很乖的笑。
她在季驰发脾气之前慢吞吞开口:“我今日不是来学马术的,是来送谢礼的。”
明明心里很享受她的投怀送抱,但一旦察觉自己有上钩的迹象,便又会恼羞成怒。
她恍然间发现,面前的这个少年其实很好看穿。
季驰果然被转移了注意力,只是脸色依旧臭臭的:“什么谢礼?”
谢惜棠被裹成蚕宝宝,双手都没办法拿出来,只好抬抬秀气的下巴:“放在隔柜里了,有劳世子爷亲自取一下。”
在季驰的动作间,谢惜棠软着语调解释:“世子说今日不得闲,我自然记在心上了,只是想着送完谢礼就回来,应该耽搁不了你的事,又怕错过了你出门,这才早早候在门外,不是故意不听话的,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季驰闷闷地嗯了声,神色有些别扭,打量着手中的红木盒:“里面是什么?”
她眨了眨水润的眼睛,脸颊染上绯色,明明是害羞的情态,却强撑着对上他的眼睛,柔声说着自己的心绪:“昨日多亏世子爷夺下马赛头名,慷慨地将彩头让给了我,我才能拥有一匹这般适合我的马。”
“我想了很久,想要回礼感谢投您所好,但却没有宝剑骏马这类私藏。”
她局促地垂下眸,纤长的睫羽颤动,染着薄红的后颈与耳根便这样暴露在了季驰的眼前。
连声音都低了些,像是羞愧:“......便连夜织了条发带,还望世子爷不要嫌弃。”
季驰握着木盒的手紧了紧,一言不发地看着她。
看她羞怯透粉的面容,看她局促不安的神情,看她无可遮掩的少女心事。
一颗热烫的、蕴满爱意的心就这样捧到了他面前。
之前积压在胸腔中的、因为她站在外人那边而产生的郁闷忽然消失不见。
他想,那和谢惜棠有什么关系呢?
都是郁嘉主动挑拨。
说不定郁嘉就是因为谢惜棠身上的那层未婚妻身份,才故意制造他们之间的隔阂。
她反而是受了他的连累。
但她这样乖巧,生怕惹了他不快,连夜准备了礼物,一大早便惶恐不安地等待在府门前,来祈求他的原谅。
很明显的讨好举动,但季驰确实被取悦到了。
无论外表多么光鲜,无论身着的衣裳多么华贵,都改变不了内里糟污的事实。
他想起初见谢惜棠时的模样。
少女梳着百合髻,水青色的发带垂落,素手掀开轿帘,睁着一双澄澈的眼睛望向他。
在她命人将他救下时,他还生出了一丝祈望。
这样面善的姑娘,或许是有着一副软心肠的。
可很快,他的妄想便被打破了。
他被带到了牙行。
自六岁起,少年便开始流浪逃亡。
他辗转过许多城池,数次被卖进牙行,又想尽办法逃出,他知道那是怎样一个可怖的地方。
似他这般皮相尚可的,会专门隔出,供给贵人们取乐。
其中不乏癖好吊诡、磨人性命的。
少年眸光暗淡,身体的疼痛已经不能激起他的反应,他像是被剥离了躯体,肉身还在痛苦,意识却缥缈了起来。
他忍不住想,接下来她要做什么呢?
先剜去皮肉,扯开伤口,看他鲜血淋漓,接下来该鞭打他了吧。
她好似没有带马鞭,只带了几瓶药。
少年漫不经心地想,可能是些烈性勾缠的药吧。
想看他丑态百出,像狗一样乞求。
上一个对他用这种药的人已经被他杀了。
她也不会例外。
等身上的麻绳解开,他会割下她的头颅,再悬挂在......
冰凉的触感将少年的意识拉回。
古朴的草药气味让他的脑子凝滞了一瞬,下意识偏头去看。
却被少女的声音喝止:“别动!”
娇娇软软的调子,即便是刻意压沉,带上怒气,也依旧没有什么威慑力。
少年的动作却奇异地停了下来。
那双雾沉沉的眼睛盯着她,似是要将她整个人看穿,剖析出她的真正目的。
她穿着身鹅黄色的襦裙,粉白的小脸绷得紧紧的,举着手中的小刀在烛火上来回炙烤,素白的手指扒开泛黑的伤口,对准糜烂的肉块挖下。
泛着乌色的皮肉被丢弃在浅口小碗中,少女动作迅疾地抖出瓶中粉末,手臂呈环抱的姿势绕到他身后,掌中布条展开,围着他的腰腹包扎了起来。
少年垂眸,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黑色头顶,鬓发上的步摇随着她的动作晃了晃,缀着的莹白珠子轻拍了下他的唇角。
清淡的香气笼在鼻尖,他睫毛颤了颤,漆黑的瞳仁涌动着复杂的幽光。
谢惜棠长长地舒出一口气,鼻尖渗出细密的汗珠,湿润的发丝黏连在白色的颊边。
这是她头一次替人包扎。
她猜到这乞儿身上伤不少,可没有料到他上身就没有几块好肉。
新伤旧痕狰狞地盘踞在胸膛上,分外恐怖骇人。
谢惜棠看过许多医书,自然能从伤口的外形、疤痕的走向判断出是如何导致的。
正是因为她清楚,所以才心惊。
鞭痕、刀伤、烙印、烫疤,左胸往下的位置还有一处很深的贯穿伤。
若非运气好,避开了致命位置,只怕早就命赴黄泉。
她眸子在少年脸上转了一圈,心下微微一叹。
瞧着也才十四五岁。
竟然受过这般多的磋磨。
前世他虽然站在谢映容那边卖命行事,可总归是在她死去之后才出现的。
谢惜棠就算是再迁怒,这笔账也算不到小乞儿头上。
她暗自将‘不顺从便断掉手筋’这一念头消去,若他不愿效力,打发得更远些就是了。
谢惜棠脸上神情软和了一些,蹲下身子,去查看他的腿脚下肢。
王婆子随手找来的衣物比较宽大,少年又瘦得不剩二两肉,裤管空荡荡的,随手一捋便能将裤腿推至大腿根。
从她进来开始,就在角落里装木头的少年突然挣扎激动了起来。
他脚腕被麻绳牢牢捆住,自然逃离不开,但劲瘦的腰肢却扭动着,试图避开她的手。
那双阴郁的眸子陡然有了亮色,从脖颈到耳根皆被熏染成绯红。
谢惜棠看懂了他眼里的羞愤,手指顿了顿,柔声解释道:“医者心中并无男女之别,你不必不自在。”
但很显然,少年并不接受她的这套说辞。
这种反应也正常。
时人颇为在意男女大防,就连京都这等繁华地方之地,都没有女郎中,顶多有几个打下手的医女。
小乞儿只怕是头一次被女子疗伤。
只是令谢惜棠讶异的是,她处理小乞儿上身伤口的时候,他还一副任君处置、半死不活的模样,怎么现下突然在意起来了。
谢惜棠只好将他下面的伤暂时搁置。
“腿上的旧伤虽不致命,但拖久了会对往后行走有妨碍,我将你买来做护卫,自然不能由你任性,让银钱打了水漂。”
谢惜棠收拾了番地上的狼藉,用帕子将手指上的脏污擦拭干净:“我给你三日时间,三日后若你仍不自己处理,便由我处置。”
少年沉默地望着她。
骗子。
他烂命一条,面容淤肿,在牙行也是最低贱的货色,身价还比不上她手中的一瓶药粉。
若当真珍惜银钱,该对他不管不顾,只管打发他去干脏活累活才是,何必要耗费心思,用上这般多的药物,亲自来替他疗伤。
可如果不是为了银钱,还能是为了什么呢?
想到某种可能,少年眸光颤动,身体不由自主地绷紧,胸口像是盈了一团滚烫的火,让他的呼吸都急促了起来。
他死死地盯着少女柔美的侧脸,眼底暗色翻涌,两股念头在脑海中打起了架。
一股念头在说,别妄想了,低贱的臭乞丐怎么可能收获到他人的好心?这么多年的惨烈现实还不够自己清醒吗?
一股念头虚弱地挣扎,万一呢,万一上天垂怜呢......
他口中的布团突兀地被人取去,紧接着,在他还未反应过来的时候,一块糕点塞进了他嘴里。
他尝过最好吃的食物,也只是路人扔在他面前的半个烧饼。
里头裹着酱菜,面皮带着余温,口感粗糙,还有些剌嗓子,对他而言却有如珍馐。
而嘴里的这块糕点,软糯甜香,馥郁绵顺,入口便化在唇齿间。
是他从未尝过的好滋味。
在寺中的时候,秦氏误以为明玉成功将药下给了谢惜棠。
事既已办成,便没有留活口的必要,毕竟只有死人才会永远保守秘密。
可千算万算没能算到谢惜棠逃脱了。
如今她提及明玉,无非是在暗示秦氏,她已然知晓背后的谋算。
说不准还拿捏了什么把柄在手上。
秦氏就算再不满她带回了这么多新人,也不得不将这口气咽下去,好维持表面上的平和。
往后要再往谢惜棠院子里安插眼线可就难了。
秦氏知晓已然没有在谢惜棠面前伪装慈母的必要,也不再强挤笑容,不冷不热道:“既然你已有成算,院中的事便自己做主吧。”
“谢过母亲。”
谢惜棠将众人的卖身契收好,一一询问过情况,点了两个聪明伶俐的丫头到内院伺候,分别取名流溪、浣月。
至于原先在院中伺候的人,则一概被她打发去了不重要的位置。
安平伯夫人的话,谢惜棠听进去了。
前世若非她的院子被安插了眼线,漏成了筛子,她又怎会沦落到那般境地。
她摆摆手,命下人们退出去,从床下拖出一个红木匣。
关于生母的记忆,谢惜棠其实很模糊。
她三岁时生母便因病去世,那时她还小,记不得什么事,后来继母秦氏进门,府里人对生母相关的话题更是三缄其口。
这么些年了,生母的娘家也从没来过京城,没探望过谢惜棠。
所以谢惜棠只知道自己的母亲出自江南的一个药商家族。
她将底下那几本书取出,手指抚摸着微微泛黄的纸张,徐徐地吐出一口气。
这几本无名药经,她要重新仔细地研读。
江南药商廖家,她也要寻个机会去一趟。
流溪在外头敲了敲门:“小姐,那人还是不肯吃东西。”
谢惜棠将红木匣重新放回床底,拉开了门。
流溪口中的那人正是谢惜棠今日捡回来的小乞儿。
前世谢惜棠在谢映容身边见过他。
那时她已然变成魂魄,也许是心中怨念太深,没能前往黄泉,反倒终日在人间游荡。
意识浑浑噩噩,分不清年岁。
她看到季驰与谢映容成了婚,看到她身边出现了一个俊秀如青松的少年。
总是沉默地站在谢映容身后,如同一把锋利的剑,为她挡下所有的明枪暗箭。
虽然那时的他比如今的小乞儿要成熟许多,可谢惜棠还是认出了那双眼睛。
如孤狼一样警惕锋锐、泛着凛冽的寒意。
谢惜棠未曾料到,那样挺拔出众的少年,曾经竟然是个在街头巷尾讨生活的乞儿。
被欺负得鼻青脸肿,落魄无依无靠。
但既然撞到了她手里,她自然不会放过。
给谁卖命不是卖?只要他听话,她不会亏待他。
但如若他不愿意配合......
谢惜棠浓密的睫羽微垂,压下眼底的暗色。
那她也只能折了这把刀,将人驱赶到千里之外,让谢映容这辈子都接触不到他。
流溪还在絮絮叨叨,显然对少年十分不满。
在流溪心中,小姐是天仙般的人物,性情还温柔,对她们说话温声细语,分配的全是体面的好活计。
这样的好主家,真是打着灯笼也难寻,偏偏那少年不知好歹,一个劲儿地要往外逃。
就那少年青青肿肿的面颊,瘦猴似的揪不出二两肉的躯体,能被人买走都是走大运,能干的无外乎是倒夜香一类的活儿。
小姐心善慈悲,让他去做护卫,他不感激就罢了,还撂倒了好几个魁梧下人,最后是七八个人一起上,才制住了他,捆住了他的手脚,关进了柴房里。
谢惜棠听着小姑娘的埋怨,嘴角没忍住带上了笑意,她取出柜中常备的一些几罐药膏,放进糕点盒最下面一层。
又润了笔,写下一长串的药物方子递给流溪:“去将这些买来,走我的私账,动作小心些,莫要叫人看见了。”
流溪圆圆的眼睛瞪大,连连点头。
这是她接手的第一个任务,必定会尽善尽美地完成。
谢惜棠看着她娇憨亲和的圆脸蛋,摸了摸她的头发:“去吧。”
从牙行买的这批人里,谢惜棠第一个相中的就是流溪。
天生就长了张讨喜的脸,这样的人办起事来总要比旁人容易。
谢惜棠推开了柴房的门。
缩在角落里的少年动了动,垂下来的额发遮挡住他大半神情,一双冷冽的眼戒备地打量着来人。
见她越走越近,少年眼神凶狠起来,喉间发出威慑的咕哝声。
只可惜他手脚被缚住,连嘴巴也被堵了个严实。
再怎么凶神恶煞也不过是只被拔了爪牙、毫无震慑力的幼兽。
谢惜棠在距离他只有半步之遥的地方停住脚步,从盒子最下面一层取出药瓶依次排开,又拿了把只有食指长短的小刀握在手中。
她顶着少年欲要噬人般的眼神,手指落在了少年的领口。
少年突然猛烈地挣扎了起来,眼睛充血通红,死死地瞪着谢惜棠,充斥着的仇恨浓烈得让人心惊胆颤。
可很快,少年便意识到了他的挣扎是无用功。
他已经许久没有进食,身上的伤口溃烂发炎,本就虚弱得厉害,如今手脚受限,再奋力折腾也只不过是将半步远的距离变成一步远。
他黑色的瞳仁弥漫上死气,偏过头不再看她,唯有胸口仍在起伏不定。
谢惜棠手指微顿,转而向上撩起少年蓬乱的额发,露出一张干瘦蜡黄、遍布淤青的脸。
有些伤痕很新,王婆子将他清洗干净带来时还没有。
没有她的命令,想来院中的下人也不敢往少年身上招呼。
谢惜棠明白了什么,她不再管他脸上的伤口,动作利落地扒下了少年的上衣。
少年身子颤了颤,似认命般闭上了眼。
他感受到指尖在他身上游走,刀片刺进他的伤口,剜走他的血肉。
剧烈的疼痛拉扯着神经,少年却一声不吭。
冷汗从他的额角滑落,顺着脖颈砸在锁骨上。
他嘲讽地扯了扯嘴角,这些人都是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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