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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

乔年 著

女频言情连载

也对,沈絮都不惜毁了我的职业生涯。难道还怕我质问吗?见我不说话,叶州撇撇嘴离开房间。我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户外大雪纷飞。疼,好疼。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疼痛。我挣扎着想要找止疼药,却想起来,早就被我收进行李箱。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下来。膝盖不可避免多了两团淤青。翻找出药,我努力吞咽着,试图把药丸咽下去。却始终卡在喉咙。我拖着身体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往嘴里送。像是濒临渴死的人。冷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衣领。直到喉咙没了异物感,我才跌坐在地上。早已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水,还是眼泪。在发觉我对沈絮的感情时,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是万劫不复。无论是苦是痛,我都得自己咽下去。是我过于自以为是,总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我靠坐在地上,一夜无眠。窗外大雪...

主角:时琛温夕   更新:2025-01-08 18:3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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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时琛温夕的女频言情小说《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由网络作家“乔年”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也对,沈絮都不惜毁了我的职业生涯。难道还怕我质问吗?见我不说话,叶州撇撇嘴离开房间。我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户外大雪纷飞。疼,好疼。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疼痛。我挣扎着想要找止疼药,却想起来,早就被我收进行李箱。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下来。膝盖不可避免多了两团淤青。翻找出药,我努力吞咽着,试图把药丸咽下去。却始终卡在喉咙。我拖着身体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往嘴里送。像是濒临渴死的人。冷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衣领。直到喉咙没了异物感,我才跌坐在地上。早已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水,还是眼泪。在发觉我对沈絮的感情时,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是万劫不复。无论是苦是痛,我都得自己咽下去。是我过于自以为是,总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我靠坐在地上,一夜无眠。窗外大雪...

《死后,老婆在坟头痛哭时琛温夕最新章节》精彩片段

也对,沈絮都不惜毁了我的职业生涯。

难道还怕我质问吗?

见我不说话,叶州撇撇嘴离开房间。

我躺在床上,静静看着窗户外大雪纷飞。

疼,好疼。

全身上下每一个毛孔都叫嚣着疼痛。

我挣扎着想要找止疼药,却想起来,早就被我收进行李箱。

用尽全身力气从床上爬下来。

膝盖不可避免多了两团淤青。

翻找出药,我努力吞咽着,试图把药丸咽下去。

却始终卡在喉咙。

我拖着身体打开水龙头,捧着清水往嘴里送。

像是濒临渴死的人。

冷水打湿我的头发和衣领。

直到喉咙没了异物感,我才跌坐在地上。

早已分不清脸上到底是水,还是眼泪。

在发觉我对沈絮的感情时,我就知道,以后的日子,将是万劫不复。

无论是苦是痛,我都得自己咽下去。

是我过于自以为是,总以为有一辈子的时间。

我靠坐在地上,一夜无眠。

窗外大雪下了一夜,我心里的雨,也下了一夜。

好不容易恢复点力气,走出房间,沈絮正笑着和叶州说什么。

她眉眼温和,笑起来时,眼里更像是盛满细碎星辰。

叶州看见我,眉梢轻佻,悄悄在沈絮耳边轻言。

我瞥开视线。

骗得了自己,却骗不了我心底泛起的酸意。

“时琛。”

我回头看去,沈絮恢复那副冷漠,眼底掠过一抹愧疚。

“我记得明天是你的生日,我会腾出时间的。”

她语气柔和,我却听出一股施舍之意。

生日。

明天就是圣诞节了。

原来时间过得这么快吗?

不出意外的话,这也许是我最后一次过生日了。

“好。”

我果然还是有私心,想要在这样重要的日子,沈絮也能陪陪我,我就心满意足了。

“那我就先去公司了,絮絮。”

沈絮没留他,只是点点头。

令我更为意外的,是沈絮竟然还记得我的生日。

她坐在我对面,“你有什么想要的生日礼物吗?”

生日礼物?

自从和她关系闹僵,我就再也没收到过沈絮送我的生日礼物了。

我看向中指,那里空落落的。

“我想要戒指。”

说出这句话时,我不免忐忑。

沈絮不悦的皱眉,但还是答应了我。

“这是我陪你过的最后一次生日,你有什么愿望都可以提。”

我心底咯噔一下。

不明白沈絮为什么会说出这样的话。

难道,她知道我生病的事情了?

“我希望你说话算话,等过完这次生日,你可以守好你的本分。”

哦。

原来如此。

不过是想让我退回哥哥的位置。

别再痴心妄想,做些白日梦。

沈絮,你真是狠心,连我做梦的机会都要剥夺。

“我知道了。”

我握紧筷子,能让沈絮陪我过生日,已经是意外之喜。

“你多吃点,怎么瘦成这样?”

她的目光落在我的胳膊上,太久没照镜子,我都快忘记自己的样子。

肯定很丑。

手腕处清晰可见骨头形状。

手指更是只有一层薄薄的皮肉包裹。

“可能是最近太累了吧。”

我勉强扯出一抹笑,沈絮并未对我的话有所怀疑。

她吃完饭就走了。

留我一个人,又守在这空荡荡的房子里。

像是一个巨大的囚笼。

将我的身心灵魂,都囚禁在其中,逃不掉。

街上四处都布满了圣诞节的装饰。

熟悉的歌声传入耳朵。

许是因为沈絮陪我过生日的原因,今天心情格外好。

连身体上的疼痛都少了许多。

手机振动,是沈絮发来的消息。

“位置我发给你,公司临时有点事,我晚点过去。”

我松了口气,只要不是放我鸽子就好。

找到地址,服务员很快将我带到定好的位置。

窗边,正好可以看见车水马龙的大街,和来往不绝的行人。

我忽然想起来,沈絮第一次给我过生日,是在我十二岁那一年。

圣诞节前夕她就在悄悄策划。

扬言要给我一个惊喜。

她将我带去迪士尼乐园,那是我从小到大,第一次去游乐场。

我对这些并不感兴趣。

可奈何不了她在我身边,叽叽喳喳,高兴得犹如小麻雀。

她买了不同的帽子戴在我头上,拉着我去钓金币,拍那些幼稚的照片。

玩各种游乐设施。

其实,我有恐高症,但沈絮不知道。

她酷爱那些刺激的娱乐项目,但我坐上去便觉得双腿发软。

一阵 头晕目眩。

一轮轮游乐项目下来,我面色惨白。

给沈絮吓傻了,立马带着我去医院,得知我恐高后,举着手发誓,再也不会带我去那些地方。

床头被她撕碎的照片,便是当初在迪士尼乐园拍的那张。

那是我第一次去游乐园,也是我最后一次去游乐园。

服务员走上前打断我的思绪。

他低声问我需不需要上餐,现在已经是他们的晚间档了。

晚间档。

不知不觉我竟从中午等到了晚上。

我低头看了眼时间,“再等等吧。”

他看了我一眼,转身走开。

对面LED屏幕正循环播放着广告。

手机忽然弹出一条微博推送消息。

“沈氏集团总裁受邀出席本市最大慈善晚会。”

我颤抖着手,点开那条帖子。

配图是穿着一身礼服的沈絮,她挽着叶州的手,落落大方的看向镜头。

两个人在媒体灯光下,俨然一对天造地设的壁人。

沈絮,你竟又放了我鸽子吗?

我打开手机,给沈絮打去电话。

很快被人接起,却不是沈絮的声音。

“絮絮,要不你还是去陪时先生过生日吧,我一个人可以的。”

是叶州。

“生日而已,什么时候都能过,这个场合,你一个人应付不了。”

沈絮的声音很远,似乎是离手机比较远。

“让时先生一个人,不好吧。”

“管他干什么?

没了我,他又死不了。”

电话挂断,我茫然看向窗外。

沈絮,你怎么能说出这种话?

在你心里,我就命如草芥吗?

回过神,收起手机,喊来服务生上餐,一个人过生日而已。

也不是第一次了。

可为什么,送进嘴里的牛排这么咸呢?

咸得我心里一阵发苦。


狠心?

沈絮,你这是在说我吗?

比起狠心,谁又能比得过现在的你?

你要不听听你自己再说什么?

不分青红皂白,全然不肯相信我。

叶州就这么让你保护欲爆棚,偏心到这个地步吗?

指尖微微颤抖,喉间涌上的酸涩和无力逼得我眼眶通红。

辩驳的话一句也说不出口,沈絮不信我,她只认为是我故意泼了叶州。

见我不说话,沈絮冷厉的视线落在地上的餐盒上,她弯腰捡起,随即狠狠往门口一砸。

餐盒在地上滚了两圈,已然变形。

“滚!

以后别再送来了!”

她狠绝声线如玻璃,寸寸扎进我心,指甲似乎陷进肉里,闭了闭眼,才将那即将滚落的泪收了回去。

“好!”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家的,悲伤情绪像潮水将我淹没,呼吸都变得格外困难。

这是第一次,沈絮第一次对我说这种话。

我来不及悲伤,身体似乎又在叫嚣,我慌乱抓出一把药,不待分辨,一口气塞进嘴里。

缓了好一会,疼痛才逐渐远去,头脑却愈发昏沉,迷迷糊糊间,我似乎想起医生的话。

若是好好将养,还能有一年半载,切忌情绪起伏不定。

我忍不住苦笑一声,或许,出国这件事,是时候提上日程了。

深秋的天总是刺骨的冷,北方更是早早便开始下雪,冰冷的雪粒子飘在我脸上时,我还不曾反应过来。

这还是今年的初雪,再过不久,应该就是圣诞节了吧?

我的生日也快到了,不知道今年沈絮还会不会再陪我过一次。

或许是我的最后一次生日。

其实圣诞节,并不是我的生日,不过是我第一次到沈家的那天罢了。

是沈絮对我说,那天是我新的开始,意味着我的新生,便是我的生日。

每年生日,沈絮都会亲手送我一件礼物,而最有意义的,便是我十八岁那年,她亲手做的生日蛋糕。

她捧着一个蛋糕出现在我面前,柔和眸子蛮是笑意,“哥哥,祝你十八岁生日快乐!”

那是我从小到大,收到过最好的礼物,哪怕它其貌不扬,蛋糕胚糊得彻底,弥漫在舌尖难以言喻的苦味。

时至今日,我似乎都还能回忆起那抹味道。

雪下得急,我匆忙走进一旁咖啡店中,醇厚香气扑面而来,带着一丝温暖,驱散我身上所有寒气。

“时琛?”

我回头看去,是一张记忆中模糊不清的脸,莫名有些熟悉。

“你不记得我了?

我是你高中同学!”

来人拍了拍我的肩,他的脸一寸寸清晰起来,我恍然想起来。

“你怎么在这里啊?

沈絮没跟你一起吗?

你们现在还联系没有啊?”

对方在我对面坐下,自来熟的聊起高中时的往事。

我后知后觉的想起,当初沈父沈母,原本是要将沈絮送去国外读高中的,可沈絮却固执的留了下来。

“我才不去,我要跟哥哥一起!

不然以后再有人在学校欺负哥哥怎么办?”

沈父沈母这才作罢,而沈絮也自然而然的成了我的小跟班,美其名曰要保护我。

自从被沈家收留后,学校里再也没人敢明目张胆的欺负我,更遑论还有她在身边。

但,嘲笑声却不绝于耳,各种难听的话都有。

有人说,“时琛一个孤儿,自以为仗着有沈家撑腰,还真把自己当少爷了。”

也有人说,“不知道沈絮怎么想的,居然跟在一个孤儿后面打转。”

说我不要紧,可是我不想让他们议论沈絮,要不是为了我,她也不会留在国内。

我开始有意无意躲着她,冷落她,她一双小鹿般闪亮的眸总是失落的望着我,似乎不理解我为什么这么做。

她拦住我的去路,质问我,为什么躲着她。

我却心虚的不敢抬头看她的眼睛,后来不知她从哪里得知那些不堪入耳的话,将人都挨个警告一番。

她说,“哥哥,这下你不能再躲我了。”

那时候开始,她走哪便有我的身影,几乎如影随形。

“难道,你跟沈絮现在没联系了?

你俩没在一起啊?”

我低头搅动着手里的咖啡,摇摇头。

对方暗叹一声可惜,“当初我们还在打赌,赌你们俩会不会在一起呢,结果毕业了也没个苗头。”

我和沈絮怎么可能在一起呢?

她现在避我如蛇蝎,手中动作一顿,咖啡的苦断然比不上我内心深处。

“我还有事,先走了。”

雪不知何时停了,地面一层薄薄的雪水,行人也逐渐多了起来。

不等身后人多说什么,转身离开。

沈絮,你看,别人都以为我们会在一起,连我也是。

不知是不是因为下雪的原因,工作人员早早就下了班,我便只能打道回府。

阳台没关,屋里比外面还要冷上三分,家里静悄悄的,空气中可见我呼出的白雾。

我将房间里的设计稿都找出来,其中有一幅,是我特地为沈絮设计的,只可惜,我或许再也看不见她穿上的一天。

找出网站,将所有设计稿一股脑全挂了上去,也不知这些东西,到底还能再卖几个钱。

没过两秒,急促的电话铃声打断我的瞌睡,屏幕跳跃着沈絮的名字,我愣了一瞬,下意识接起来。

“小絮......时琛!

你在网上发的设计稿哪里来的?”

她厉声呵斥,隔着屏幕我似乎都能想象到她的表情。

“我自己的。”

“你自己的?

你自己的跟叶州新发布的设计稿一模一样吗?!”

我全然没想到事情竟然会是这样的结局,我不明白,为什么我的设计稿会跟叶州的设计稿一模一样。

分明,我从未给人看过,除了......“你现在把那些东西都删除!

再发一则声明,说明是你抄袭。”

沈絮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我,便断定是我抄袭,耳边传来冰冷的机械女声。

我点开刚发的帖子,热度已经很高了。

叶州的回复也在我的首页,他说不知道为什么自己大学时期的设计稿会变成别人的。

他配图的设计稿的确和我的一模一样,但日期却比我早了好几个月。

评论区清一色的都是让我抄袭滚蛋。

握着鼠标的手发颤,这设计稿色图片,只有沈絮手机里有,我到底是不是抄袭,她比我更清楚。

我深吸一口气,这张设计稿承载我整个青春,我倒是想问清楚,叶州的设计灵感从何而来。


我屏住咳意,倾听门外动静。

“好了,我没怪你,你没事就好。”

沈絮嗓音带笑,连我都听出几分宠溺。

她竟然还纵容叶州,我心中蹿上一抹怒火。

沈絮!

你简直没有心!

门被推开,四目相对的瞬间,我难道在沈絮脸上看见心虚。

“你怎么醒了也不出声?!”

她拔高音量,试图用气势压倒我,掩盖自己的心虚。

“我怕我出声打扰到你们。”

我死死捏紧被子,目光落在猩红血迹上。

不免觉得可笑。

甚至都已经明显到这种地步,沈絮也可以视而不见。

说到底,还是不在乎。

“你…”沈絮顿住,显然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看来沈先生没什么事,絮絮你可以不用担心了。”

沈絮居高临下地看着我,眼中的怜悯深深刺痛了我。

“既然你没事,那就出院吧,省得浪费资源。”

她冷哼一声,率先离开病房。

叶州不急不缓的在我床边坐下。

“你不走?”

我戒备的盯着他,无论他现在想做什么,我连反抗的力气都没有。

“时先生还真是絮絮的一条好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叶州明晃晃的讽刺狠狠扎进我心里。

是,对沈絮,我从来都是有求必应。

他起身离开,背影挺拔。

我顿觉眼眶发热。

无论我对沈絮多好,在她心里,我始终比不上叶州。

甚至连一个健康的身体,我都没有。

我这一生,所求不多。

无妨爱我淡薄,但求爱我长久。

可在沈絮身上,我感觉不到一丁点的爱意。

哪怕我有再多真心,也经不起日日年年,都一盆冷水浇下。

沈絮,我再给你最后一次机会。

我坐起身,孤独瞬间将我吞没。

多少个日夜里,我都如此枯坐,等沈絮回家。

多少次,看着她的背影,期盼着沈絮回头。

她连眼神都不愿多看我一分。

我的心,早已哭泣成千上万次。

我的泪,再也流不出。

我脚步虚浮,身上还带着刺骨的疼,更别提寒风肆意。

沈絮连要等我的意思都没有,她站在车边。

不耐烦催促,“快点啊,你又不是病入膏肓,走那么慢。”

我面色一僵,看着她不耐烦的表情,只觉悲哀。

只要沈絮去问,去查,就会知道,我早就命不久矣。

不闻不问,却还要说这样的话来刺我的心。

我打开副驾驶的门,一眼便看见了车位上贴着贴纸。

叶州专座,副驾驶上赫然挂着一件男士外套。

什么意思?

宣告主权吗?

拉着车门的手微微颤抖。

我不可置信地看向沈絮,这就是她所谓的幼稚无趣麻烦。

我不敢去想两个人到底在车里干了什么。

“时先生,你别误会,是我不小心落在絮絮车里的。”

叶州的声音从身后传来。

不小心?

这明显的挑衅真当我看不出吗?

怒从心起。

我用力关上车门。

沈絮眼里到底还有没有我这个丈夫?!

当我是什么?!

“你又发什么脾气?”

沈絮走下车,风吹乱她的头发,不悦地看向我。

“我只坐副驾驶,把他东西拿开。”

自从经历那场车祸,我对车座后排有了创伤后应激障碍。

只要坐在后座,记忆会从脑海深处跳出来,在我眼前一遍遍播放。

沈絮她,明明是知道的啊!

“叶州坐后排晕车,你要是不坐,就自己走回去吧!”

她怒瞪着我,转身上车,丝毫不顾及我的感受。

我眼睁睁看着那辆车从我眼前疾驰而去。

掀起一地尘土,模糊了我的眼。

车祸之后,我有很长一段时间吃不下饭,睡不着觉。

一闭上眼,血腥场面就在我眼前重复播放。

我在梦里一次次回到那个场景,眼睁睁看着我的双亲一次次在我面前被失去生命。

我救不了他们,也救不了自己。

那时候,我几乎都快没了活下去的意志。

沈絮的出现,犹如我生命里照进的一束光。

她陪伴在我身边,握紧我的手。

每一个我在梦里挣扎的时候,她总在我耳边,将我唤醒。

给予我温暖怀抱。

我几乎是不可避免的将所有感情都倾注在她身上。

我没有办法不爱她。

她说,别害怕,以后有我陪你。

我会一直陪着你,无论哪里。

沈絮,你不爱我,我认了。

可你食言了。

你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

孤零零的,一个人。

寒风肆虐拍打我的身体,眼眶酸涩,我的心里下了一场雨。

雪地留下我一个又一个脚印。

拖着疲倦的身体回到家。

我躺在床上,又热又冷,两种温度将我不断拉扯。

我清楚的知道,我应该是发烧了。

下午回来时的那一场雪,浸湿了我薄弱的衣衫,虚弱不堪的身体承受不住摧残。

我不想去医院,拖着身体翻找出感冒药。

昏昏沉沉躺下,脑海忽然有个想法,要是就这么死了,是不是就可以一了百了了?

可惜,天不遂人愿。

我再次睁眼,天还没亮,时间停留在半夜。

拿出手机,给沈絮打去电话。

响了半分钟,电话才终于被人接起。

听筒里,传来叶州的声音。

“喂?”

我心跳漏了一拍,忍不住猜想。

深更半夜,孤男寡女。

“沈絮呢。”

连我自己都没发觉,声音里带了几分怒气。

“絮絮在洗澡,时先生有什么事吗?”

叶州轻笑一声,我似乎都能听见背景淅淅沥沥的水声。

心脏仿佛被一只手狠狠揉搓。

“谁的电话?”

沈絮的声音传到我耳朵里。

我竟有些想挂断电话。

“时先生的,问你在干什么。”

叶州倒是老实。

“我的事什么时候轮的到他关?”

沈絮的话像针尖一样扎进胸口。

我咬紧牙关,任由胸膛起伏不停。

“沈絮,你还有没有点羞耻心!”

我是胆小鬼,连这种时候,都不敢宣誓主权。

可我痛恨,婚姻里肆无忌惮的背叛者。

“我不就是换个衣服洗个澡而已,你别太莫名其妙!”

换衣服洗澡?

说得轻松,谁家好人大半夜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仅仅是换衣服洗澡?

沈絮。

哪怕你不认我这个丈夫,没关系。

你也不能将我的尊严肆意踩踏!


接到沈絮打来的电话时,我正吃完药。

“在哪?

给你地址,快来。”

她都等不及让我把话说完就挂断电话。

我还以为,她是打电话来兴师问罪。

点开微信发来的地址,我一愣, 是市区最大的会所。

联想到她着急的语气,我忍不住猜测她是不是出了事。

披上外套往外跑去。

推开包间的门时,里面很是热闹。

叶州穿着一件白衬衫,衣袖半挽,靠坐在沈絮身边。

看起来像喝了不少酒。

沈絮看见我时,眼神一亮。

“时琛快来。”

我好久没听见她如此欣喜的叫我,好似我是她的救星。

脚步下意识加快。

走近了,我才逐渐看清坐在沈絮右边的男人。

上位者的气息扑面而来,压得我快直不起身。

“林总,这是我们公司这次负责的设计师,实在是抱歉。”

设计师?

什么设计师?

我从来没跟沈氏搭上关系。

沈絮从不愿意我说我和沈氏有关系,她说,怕我借沈家的权。

我茫然被沈絮拉着入座。

“你还不快给林总赔罪!”

她不由分说的将酒杯塞进我手里。

赔罪?

为什么要我赔罪?

“就是你负责我们这次的设计项目?”

男人打量的目光犹如吐着信子的蛇,让我浑身上下都不舒服。

在沈絮的注视下,我硬着头皮应声。

“你知不知道,就因为你的出错!

导致我们公司没能正常营业,你说说,这好几天的损失,你怎么赔吧!”

林总的声音落在我耳朵里。

虽然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可眼下,沈絮的意思,分明是想让我陪酒道歉。

“对不起林总,这次是我的失职,这杯酒,我干了!”

许是见不得沈絮那副模样,我咬咬牙,火辣酒液入喉。

刺激得我的胃又是一阵翻涌。

“呵,一杯酒可不行,刚才你没来,叶秘书可替你喝了不少酒。”

叶州?

我转头看着不省人事的叶州。

他怎么可能替我喝酒?

只怕,这次项目的真正负责人,就是叶州才对吧。

合着沈絮只是拉我来给叶州顶罪吗?

沈絮,你知不知道,我现在的身体状况,根本不允许我喝酒。

你只顾着关心叶州,我呢?

“林总尽管开口,他犯下的错,自然让他承担。”

沈絮先一步替我开口,语气里带着讨好。

我明白了。

眼前的林总是沈氏得罪不起的人。

在商场摸爬滚打这么多年,沈絮的傲气早就磨没了。

不过是推一个不重要的我出去,任何事情都迎刃而解了。

识时务者为俊杰。

“好,既然沈总都这么说了,只要你把这些酒都喝了,这次的事情,我可以既往不咎!”

我的老天!

这不明摆了要我的命吗?!

一桌子各种酒都有。

洋酒,白酒,啤酒。

就算我身体没问题,也经不起这么喝!

我转头看向沈絮,希望她能拒绝。

可她没有丝毫犹豫,“这么点酒,他肯定能喝。”

呵,沈絮。

你还真是,一丁点都不在乎我的死活。

“沈絮!

我喝不了。”

放下酒杯,我转头就要走。

谁犯错,就让谁去承担后果,凭什么要我来给人擦屁股?

“看来沈氏的态度也一般,既然如此,我也就不奉陪了。”

沈絮猛地站起身,拦住我的去路。

“别啊林总,他没想明白,我劝劝他。”

她拉着我的胳膊,走到一边,压低了声音。

“你就喝这一次行吗?

以后你说什么我都答应你。”

一边是沈氏,另一边是叶州。

她两个都不想舍弃。

所以想出了舍弃我。

我承认,她的话打动了我。

“如果要你开除叶州呢?”

哪怕我心里清楚,就算没有叶州,也会有下一个叶州。

我和沈絮,终究是回不去。

她神色纠结,我意外的松了口气,还好,她没果断选择叶州。

不知道为什么,这个念头冒出来,我意外的有些庆幸。

“你别得寸进尺。”

她眼神复杂的看着我。

“好了没啊?

我可没时间,不愿意喝我可就走了。”

林总催促的声音从身后传来,不等我反应,沈絮一把拉着我回到了座位。

“好了好了。”

林总漫不经心的翘着二郎腿坐下。

“喝吧。”

我轻笑一声,将酒递到唇边。

沈絮,这一杯酒,敬你我多年友谊。

烈酒烧喉,更别提洋酒度数格外高,一杯酒下去,我便觉得脑袋昏昏沉沉。

第二杯酒,敬我这么多年对你的爱。

第三杯酒,敬你上学时一直护着我。

第四杯酒......不知喝下多少酒,我的眼前已经模糊一片,大脑昏昏沉沉。

胃里像是有一把火在燎。

沈絮,这些酒喝下去,我自认为,我不欠你了。

我再也不奢望从你身上得到任何回馈。

从前种种,一笔勾销。

“好了,不用再喝了,这件事到此为止吧。”

林总漠然站起身,不悦地看了沈絮一眼,离开包间。

沈絮松了口气。

她搀扶着我,闻到我身上的酒味,忍不住躲远了些。

“谢谢你,时琛。”

我只觉得眼前她的脸始终重叠不到一起。

难受。

全身上下难受得要命。

我的脏器被高温灼烧,我的胃在翻涌。

头痛欲裂。

“沈絮,我不欠你了。”

我用尽力气,囫囵吐出这句话。

眼看着她眉心一皱。

眼前一黑,彻底晕死过去。

黑暗中,沈絮一直在喊我的名字,我背对着她,越走越远。

我和沈絮的距离,越来越大。

我已经没有心可以给你伤了,沈絮。

疼,全身上下都疼,胃里更是疼得厉害。

我感觉到有什么东西涌上我的喉间,猛然睁眼,嘴角弥漫着血迹。

一滴滴砸在被子上。

熟悉的味道,又是医院。

我不喜欢医院,像是无时无刻不在告诉我,我的生命已经进入倒计时。

“都怪我,要不是我去逞能,时先生也不会喝到现在还不醒。”

叶州略带哭腔的声音从门缝传来。

我偏头看去,沈絮站在门口,拍了拍叶州的肩膀,沉默着没说话。

“絮絮,你骂我打我也好,我知道错了,你别不理我。”

叶州有些慌张。


“?”

“不是吧,哥们,你要放我鸽子?”

不等我解释,对方一个电话拨了过来。

“咱们见面说,你在哪?”

几乎不给我任何反应的机会,我瞥了眼路标,报了地址。

我挑了家店,店里静悄悄的,没什么人。

“说吧,到底怎么回事?”

江临显然很急,连被风吹乱的头发都来不及打理。

“你什么时候回国的?”

我意外地看着他,前几天分明还在美丽国。

“不回来还不知道你这事呢,说说吧。”

我叹了口气,将发生的事交代清楚。

江临拍桌站起,怒气冲冲道:“你妹她脑子有病吧?

我们宿舍谁不知道那设计稿是你的!你今天就跟我去美丽国得了!”

我将水杯递给他,略有些不满,“别这么说,美丽国那边,肯定去不了了,哪家公司会要我这种抄袭的?”

“这个你不用担心,我早跟老大说了,刚好,这几天我老大也在国内,你要是实在担心,不然见面看看?”

我犹豫一瞬,点头应了。

“老大,这里。”

令人意外的是,江临口中的老大,是早上才见过不久的女人。

寒风随着她开门的动作钻进来,吹散了积攒的暖意。

与早上不同,她长发盘起,耳侧别了两颗珍珠,一身雪白色衬衫,别致v领设计增添几分知性,一双长腿从包臀裙中露出来,浑身散发着成熟优雅的魅力。

我总算想起来她的名字究竟哪里熟悉。

温夕,珠宝首席设计师,凭一己之力打开国外市场,且站稳脚跟,创立了专属品牌,成为珠宝界最年轻的CEO。

“是你?”

温夕略带迟疑,半带轻笑的看了我一眼。

“这就是你跟我说的那位设计师?”

江临忙不迭点头:“老大,这是我同学,时琛。”

我起身朝温夕伸出手,“温总,幸会。”

“没想到我们这么有缘,这才分别不到一个小时,就又见面了。”

江临识趣的将位置让出来,坐到我身边。

“啊?

你们见过啊老大?”

温夕看了我一眼,眉梢轻挑,并未说出早上的事。

“偶然见过一次。”

江临倒没疑心,义愤填膺的将抄袭的事又说了一遍。

放在膝盖上的手不自觉握成拳,呼吸逐渐急促,我明白,任何一个公司都不可能要一个陷入抄袭风波的设计师。

“时先生,江临给我看过你的获奖作品,我对你的能力非常认可,抄袭的事情你不用担心,我会解决。”

温夕柔和嗓音如初冬一缕暖风,眼眶意外地有些发热。

我咽下喉咙中的哽咽,“谢谢,温总。”

“后续的事情就让江临去处理,今晚恰好有一个饭局,时先生要是没事,就和江临一起来吧。”

我猛然抬头,拒绝的话刚到嘴边,温夕便抬手打断。

“先别急着拒绝,这也是我想试试你的能力,毕竟还是亲眼见过才最放心。”

紧握的拳头缓缓松开,心中似有一块大石落地。

待温夕离开,江临撞了撞我的肩膀,“你看老大对你多好,你可别辜负我和老大的一片心意。”

我紧抿唇,不做声。

“晚上我来接你,可别迟到啊。”

江临朝我挥手,又不放心的嘱咐。

夜晚降临,阴沉的天飘着鹅毛大雪,我站在路边,看着橙黄色路灯下,一群飞蛾不知疲倦的扑去。

不知道我离开,沈絮会不高兴吗?

鸣笛声响起,我打开车门钻了进去。

转过几个街道口,江临稳稳停在路边。

“你先进去,我去找位置停车,包间号发你手机上了。”

刚进大厅,迎面而来两个人。

沈絮今天换了一件深色系职业装,踩着一双十厘米黑色高跟鞋,栗色长发低挽,露出小巧耳垂。

叶州跟在她身边,拎着两个箱子,时不时和沈絮说两句。

看着眼前这一幕,我竟下意识想躲起来。

“时琛?

你怎么在这?”

叶州凉凉开口,“时先生,您就是知道了沈总的行程,也不该这个时候来。”

沈絮不悦皱眉,眼神凉了几分,压迫感十足,“这不是你该来的地方。”

“时先生,今晚我们要见一个重要客户,您现在的身份,可能不太适合出现在这里。”

叶州微微一笑,一副公事公办的口吻。

只有我知道,他话里话外都暗讽我是抄袭者。

“难道只有你能在这谈事?”

我冷冷看向叶州,沈絮难道就这么纵容叶州吗?

“时琛?

怎么不进去,在这待着?”

江临的声音从我身后传来。

“时先生演戏还真是舍得下血本,连演员都请来了。”

他不爽回头,上下打量叶州一眼:“沈总的秘书排场还真是大啊,时琛可请不到我这样的演员。”

“江助理。”

沈絮意外地看了我一眼,客气道。

江临忽然掏出手机,面上表情一变,眉间颇为无奈。

“怎么了?”

我轻声询问。

“温总又放我鸽子。”

江临不满嘟囔。

“沈总,今天我家总裁有事来不了,暂时让我代替一下,您不介意吧?”

“怎么会?

当然不介意。”

有一道目光在我身上游走,不用想,也知道是沈絮。

我低头跟着一起进入包间,自然而然坐在江临身边。

“江助理,您刚回国不久,不知道您是怎么跟我哥哥认识的?”

听着沈絮的称呼,我呼吸瞬间屏住。

从那晚开始,有多久,我再没听见过哥哥两个字。

我猛地抬头,沈絮笑吟吟的,并未看我一眼。

果然,不过是我自作多情。

“沈总抬举,我何德何能做沈总的哥哥。”

许是我语气里的疏离刺激到沈絮,冰冷目光袭来。

“江助理回国不久,想来有些事情还不知道,我只是想提醒江助理一句,知人知面不知心,千万别被某些人骗了。”

沈絮这番话就差明晃晃的点出我的名字。

我面无表情的看着她,千疮百孔的心早已习惯。

“沈总这话倒是不对,我看过时琛大学获奖的设计作品,自然相信他有这个能力。”

江临淡然地看着沈絮,紧张气氛瞬间缓和不少。

沈絮,我们从小一起长大,你竟还不如一个外人无条件相信我。

“不好意思沈总,我这边临时有点事,咱们下次再谈。”

江临怒意横生。

一场饭局不欢而散,临别前,沈絮看我的眼神明显带着怒意。

“时先生,你这次实在太过分了,沈总为了这个项目费尽心血,你临时插一脚进来,沈总的心血全部毁于一旦了。”

叶州忿忿不平。

我又做错什么呢?

“靠,沈絮还是你妹吗?

居然那样说你!”

江临靠过来,忿忿不平抱怨。

我苦笑着摇头,沈絮不是第一天讨厌我了。


我推开门,沈絮似乎等了我很久。

她怒瞪着我,眼眶微红,“想不到我的好哥哥竟然还认识江助理,处心积虑的破坏这次合作,你到底想干什么!”

我皱眉,“我没有破坏你们的合作!”

话音落下,迎接我的,是沈絮突如其来的巴掌。

“如果不是你,江助理又怎么会那么快离开?

你还有什么好狡辩的!”

“一次次害我失去好不容易得来的机会,难道要彻底毁了我,你才能满意吗?!”

措不及防摔倒在地,我诧异发觉,原来生病已经让我虚弱到这种地步。

耳朵一阵嗡鸣,我不可思议地看向沈絮,她满眼泪水,浑身颤抖不停。

“什么?”

她恶狠狠看着我,“大学时候,不就是你从中作梗,我才失去那次参赛机会吗?”

我想起来了。

大学时,沈絮参加了一个辩论比赛,比赛的含金量非常高。

但当时沈絮的带队老师明显对沈絮意图不轨,我四处打听得知,那老师根本没有参赛名额。

不过是哄骗女大学生的手段罢了,事后再用视频或照片威胁。

我找到那老师,威胁他离沈絮远点。

她没能参加那次辩论比赛,只是失落了几天。

没想到,她竟一直以为,是我害得她没法参加辩论赛。

小絮,在你心里,无论我做什么,都是错的吗?

我苦笑一声,到底是我自作多情。

她面上闪过一抹担忧,转瞬即逝。

“现在又没外人!

你一个大男人,现在这幅模样装给谁看!”

她歇斯底里的朝我吼。

“小絮,我只是不舒服。”

我的身体又开始疼了,像密密麻麻的针,我躲不掉。

无助的情绪从四面八方涌来,淹没了我全部力气。

“那你就去死啊!

你这样只会让我觉得你恶心!”

整个世界似乎被摁下暂停键。

我眨了眨酸涩的双眼,分明已经对这样的话免疫,可为什么?

心脏还是一抽一抽的疼?

“别在我身上浪费时间了,我们还可以和以前一样,你依旧是我的哥哥。”

她高高在上的语气刺入我心,翻转我的血肉。

和以前一样?

我和你,早就回不去了小絮。

无论时间,还是和你的关系,我都所剩无几了。

“我知道了,我会守好做哥哥的本分。”

我躲开她试图搀扶我的手,撑着墙站起来。

躲开她的眼睛, “我想搬出去。”

“搬出去?”

她声音蓦然拔高。

空气静谧了一两秒,我才听见她的声音。

“不行,你搬出去了,我怎么跟我爸妈解释,他们肯定还以为我欺负你了。”

对上她复杂的目光,叹了口气。

“他们那边我会去解释,明天我会找地方搬出去。”

不知我哪句话又惹到沈絮,她猛地踹了脚门框。

“好啊!

你想搬就搬吧!

我这庙小,留不下你这尊大佛!”

她怒气冲冲离开 。

关门声回荡在整个屋子。

小絮,这不就是你想要的吗?

为什么你现在又不开心呢?

我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房间,呼吸变得越发急促。

翻找出所有的药,一股脑的塞进嘴里。

止疼药,只能缓解我身上的疼痛罢了。

鼻腔一热,鲜血奔涌,染红我身下床单。

我慌乱捂住鼻子,猩红液体不停从我指缝流出。

冲进卫生间,整张脸遍布血迹,可无论我如何做,都于事无补。

我想喊沈絮,可忽然想起,沈絮才不会在乎我到底是不是生病。

她只想着,我能离她远一点,再远一点。

不要对她产生这样令她作呕的感情。

失血过多带来的寒意让我将自己紧紧抱成一团。

我摸索到手机,凭着仅存的意识给江临打去电话。

再次醒来,浓重的消毒水味钻入鼻腔。

一旁的江临双眼通红。

“她怎么能这么对你?

连你生病也视而不见!”

江临怒不可遏。

我摇摇头,“江临,你帮我租个房子吧。”

“你要搬出来?”

江临有些意外地看着我。

“算了,你也别找了,直接去我那住吧,反正我不常回来。”

眼见我不愿多说,他也没追问。

我感谢的看了他一眼,不由得庆幸,要是没有江临,恐怕我昨晚就是死在房间里,也没人知道。

“谢谢你。”

“别,别恶心我,说谢就生分了。”

江临站起身,一副难受的表情。

“我去给你买点早饭,你等着。”

江临走后不久,病房来了一个我不想见的人。

叶州轻笑着推开门,将果篮放在床头。

“时先生,絮絮特地让我来看看你,昨晚,你可是把她吓得不轻。”

我转头看向一边,不想听他说话。

“时先生,你听说过一句话吗?

不被爱的,才是输家。”

他似笑非笑,一双眼里满是挑衅。

“你到底想说什么?”

我压下心底翻涌的情绪。

“时先生霸占絮絮身边这么多年,也是时候让位了吧。”

“我和沈絮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置喙!”

我怒瞪着他,痛恨身体的无能。

“在絮絮心底,不知道,谁才是外人。”

我承认,叶州的话刺激着我的神经,在沈家这么多年,我早以为我是沈家的一份子。

沈絮的冷漠逐渐让我认清自己。

我用尽全身力气将果篮砸在地上,双眼通红的看着他。

“你走!

你给我走!”

我歇斯底里的嘶吼,甚至不敢相信,那是我自己发出的声音。

“时琛!

你干什么!”

沈絮推门而进,她瞪圆了眼,看着地上散落的水果。

“叶州知道你生病,好心好意来看你,你就这么 对他吗?”

“絮絮,你别生气,可能是时先生不欢迎我吧,我这就走。”

叶州站起身,换了一副委屈表情。

“你没做错,不知道他发什么神经,我们走。”

沈絮连一句辩解的机会都不给我,拽着叶州离开。

临走前,叶州回头看了我一眼。

他眼里的挑衅和讥讽刺痛了我。

是啊,他现在才是那个被偏爱的人。

病房再一次恢复安静。

我的呼吸逐渐变得急促,或许叶州说得对。

不被爱的那个人,才是输家。

我早就该明白,早就该离开的。

是我总要痴心妄想。


早在当初,看见沈絮满脸厌恶时,我就该舍弃。

可就算能舍弃沈絮,我也舍弃不了一起长大的回忆。

只有我一个人,如困兽般被囚禁在过去,忘不了,走不出。

江临瞧见病房一地狼藉,怒上心头,“妈的,沈絮她就纵着那小白脸这么耀武扬威?!”

他骂骂咧咧的将果篮扔进垃圾桶。

“小絮只是......你别替她说话,先看看你自己什么样子吧。”

江临撇撇嘴,打断我。

我抬起胳膊,皮肤毫无血色,骨头清晰可见。

我甚至没想到自己的身体,竟然已经差到了这种地步。

“你醒了,这是医生新开的药,吃了药不能吃海鲜,会加重你的病。”

护士推门进来, 将一堆药盒放在我床头。

“谢谢护士,我知道了。”

我不着痕迹的看了眼熟悉的药盒。

医生应该是加大药量,我的身体,正如枯萎的树,一日日衰败。

输完仅剩的药,护士便让我办理出院。

谢绝了江临送我回家的好意,我拖着身体回到家。

一阵阵香味从厨房飘出。

我意外地停住脚步,这个时间,沈絮居然在家。

倒了一杯温水,将药丸一口气吞下,我并不打算再去沈絮眼前晃。

她讨厌,我也瞧不上这样低声下气的自己。

敲门声响起,传来沈絮温和的声音。

“‘时琛,你回来了吗?

我给你熬了粥,你要不要吃一点?”

我的大脑一片空白,记不清有多久,沈絮没有如此温柔的对我说过话。

鬼使神差地打开门。

她端着一碗热气腾腾的粥,脸上闪过几分不自然。

突如其来的惊喜冲散了我的低落。

在餐桌前坐下,腾升的雾气模糊了我的视线。

我吞下喉咙里的热粥,一阵腥味忽然从胃里反上。

“叶州今天好心好意去看你,你实在不该对他发脾气,还砸了他送的东西,找个机会,你给他道个歉吧。”

沈絮的话犹如一盆冷水从头浇下,我浑身冰凉。

她说什么?

我实在不该?

难道我的自尊就只能任由叶州挑衅踩踏吗?

给叶州道歉?

凭什么要我给他道歉!

只觉可笑。

“道歉?

凭什么?”

送进嘴里的粥,索然无味。

仅凭一面之词,便认定是我的错,小絮,你以前分明不是这样的。

“你什么意思?

他去探望你,还是他的错吗?”

沈絮面色一变, 声调猛然拔高。

我轻笑一声,还没说叶州什么呢,就如此迫不及待的维护。

果然如叶州所说,在你心里,我才是那个外人。

“好,我给他道歉。”

我不想再争了。

我木然放下勺子,原来这碗粥,不过是毒药前的一点甜蜜。

亏我还暗自欣喜,以为沈絮回头。

沈絮怔了瞬,“早这样不就行了?”

她将电话递过来,正在通话中的字样映入眼底。

呵,我忍不住自嘲。

连我都只是他们愚弄的一环。

“时先生,我要是你,就不会再死皮赖脸的留下来。”

我没开扩音,抬眼看向沈絮,她明显着急。

“抱歉。”

我懒得再和他辩论,裁判的天平早已倾向他。

无论我说什么,他都是赢家。

沈絮满意点头,随口跟叶州说了什么,便挂断电话。

“你怎么不吃啊?

这可是我和叶州特意去买的新鲜海鲜熬的。”

她似乎心情很好,催促着我。

海鲜。

我整个人如遭雷击,呆愣在原地。

护士的话回响在耳边。

我伸出手想将刚刚吞下去的粥吐出来。

“你干嘛?!

不就是一点海鲜吗?”

沈絮拦住我的动作。

一点海鲜?

“这一点海鲜就能要我的命!”

我双眼通红,用尽全身力气吼道。

“你吼什么?!

海鲜至于吗?

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这么爱表演。”

她看向我的眼神像是要将我彻底吞噬。

我顾不上她,跌跌撞撞跑向卫生间。

喉咙忽然涌上一抹腥味,嘴角渗出丝丝血迹,胃里也同样是一阵翻涌,五脏六腑都如同被腐蚀般疼痛。

剧烈关门声传入我耳里。

果然,沈絮不会在乎我,更不会在乎我的死活。

我竭力压下喉咙的不适,每个骨头的缝隙都令我痛不欲生。

躺在卫生间的地上,我想不明白,为什么会走到如今的地步。

冰凉的触感蔓延我身上每寸肌肤。

缓解身上痛意。

从沈父沈母答应我和沈絮结婚的那刻起,一切都变了。

她看向我的眼神,永远是不加掩饰的厌恶。

小絮,我真的坚持不下去了。

不知过去多久,身上的痛总算消散。

那碗海鲜粥也早早凉透,充斥着浓烈腥臭味,我端起碗,一滴不剩的倒进下水道。

天色悠悠,我看着脚边的行李箱,在沈家住了这么久。

属于我的东西,竟只有一个小小的行李箱。

瞩目的红色映入眼底。

红底烫金写着结婚证三个大字。

我打开结婚证,照片上的沈絮一笑不笑,眉眼烦闷的看向镜头。

我知道,她不愿意。

可却不能违背沈父沈母的意思。

她当天就警告我,不要痴心妄想从她这里得到任何情感回馈。

我自以为,水滴石穿,只要我坚持,迟早会有打动她心的那天。

但,没料到,无论我用尽任何办法,都撼动不了分毫。

沈絮,你的心哪怕是石头做的,也早该凿出个洞了。

我合上结婚证,狠狠扔进抽屉最深处。

正当我提着行李箱出门时,恰巧撞上回来的沈絮。

她瞧见我时,脸上也是一愣。

“你要去哪?”

我握着行李箱的手紧了紧。

“我说过了,我要搬走。”

沈絮一脚踢倒我手边的行李箱,“你非要无理取闹是不是!”

她怒瞪着我,眼眶竟有些泛红。

我不懂。

“你说是就是吧,爸妈那边,我会去解释。”

我绕过她往外走。

“好啊,你想走就走吧!

走了就不要再回来了!”

沈絮一把夺过我的行李箱,用力将我推出门外,我眼睁睁看着那扇门在我眼前关上。

伴随着啪嗒一声响。

大门彻底从里面锁上。

我愣在原地。

寒风肆意搜刮着我身上的暖意。


她搀扶着叶州,正往沙发走去,两人如同热恋中的情侣,目中再无旁人。

呼吸停滞,视线逐渐变得模糊,有什么东西像是要从眼角流出。

我眨了眨眼转身想要离开,却被叫停脚步。

“时先生。”

是叶州。

我转头看去,沈絮精致面容闪过几分不耐,“你怎么还追来医院了?”

“絮絮,别这么说,时先生肯定是身体不舒服才来医院的,要是没感冒,我才不想来。”

叶州轻咳两声,苍白脸上带着一丝笑意。

絮絮,两人竟已经亲密到这种地步。

沈絮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是是是,你坐好先别说话了,病人还逞什么能。”

“你怎么不舒服?

来医院了也不跟我说一声。”

沈絮目光停留在我身上,我一顿,脑袋中想好的措辞都没了。

只剩下干巴巴的一句。

“我感冒了,来拿药。”

不等沈絮开口,叶州又轻咳两声,“果然天气降温太快,连时先生都感冒了,絮絮,你可别也感冒了。”

果然,沈絮脸色一变,冷笑一声:“感冒?

你不是拿药了吗?

药呢?”

我浑身一僵,口袋里的药盒膈得我腿生疼,可我却没办法拿出来。

那并不是什么感冒药,而是延缓我生命流速的药。

见我不说话,叶州又打着圆场道:“絮絮,你就别说时先生了,或许时先生身体好,没到跟我一样得输液的地步。”

看我没动,沈絮精致的脸上染着薄怒,“时琛你还要不要脸?

能不能别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难道你还要跟一个病人博关注吗?”

她语气中的厌烦毫不掩饰,犹如尖针一般落入我耳里,扎得我生疼。

她在叶州身侧坐下,连头也没抬:“你要没病就回去吧,别在这里碍手碍脚了。”

我试图解释什么,却发现无论我说什么,都改变不了沈絮的想法。

沈絮拉着叶州的手,想要替他缓解药物的冰凉,两人相视而笑。

瞧着眼前这一幕,我浑身僵硬,就像是被一瓶烈酒浇透,彻底麻木。

喉咙涌上一阵涩意,攥成拳的手颤抖着,突然涌上一股无助。

我从未觉得自己如此多余,大脑催促着我转身离开,却抬不起脚,挪动不了分毫。

沈絮抬头睨了我一眼,眸中的寒意一闪而过。

“你怎么还不走?”

“小絮......”沈絮眸色冰冷,“是觉得自己还不够碍眼吗?

叶州是病人,不需要被打扰,你别自讨没趣!”

我未说出口的话彻底冻结在喉间。

“我这就走。”

直到走出拐角,我才敢回头,沈絮那张精致漂亮的侧脸措不及防的映入眼中。

栗色长发随风飘荡,望着叶州的脸上带着温和笑意。

偌大的房间静的能听见回音。

曾经我以为如果不是遇到沈絮,我会一直孤单下去。

自从那场高烧后,沈絮从不让我一个人,她说担心我再出什么事没人发现。

可现在,我已经记不清,这是第几次,沈絮又把我一个人留在家里。

我控制不住对她得感情,也控制不住此时此刻,心脏一抽一抽的像是要疼晕过去。

直到天幕逐渐漆黑,沈絮还是没有回来。

空荡荡的屋子里,一个人,孤独,特别难熬。

窗外的雨越来越大了,雨水滑落在手机屏幕,叶州的朋友圈赫然在首页。

配图是一桌饭菜和沈絮的背影,文案只有简单两个字,幸福。

我犹如一只偷窥别人幸福的老鼠,我将图片放大看了一遍又一遍,都是些清淡滋补的菜,一看做菜的人就非常体贴。

没想到,当初我的千金大小姐,也开始学着照顾别人了。

沈絮从小到大任何事都没亲自动过手,除了那次她突发奇想的要自己做饭。

那时我有幸吃到了沈大小姐亲手做的饭菜。

一碗煮糊的粥,和一个煎的看不清原貌的鸡蛋。

沈絮傲娇的昂着头,冷哼着命令我必须吃完这顿早饭。

其实细看之下,便能发现她的慌张和心虚。

我知道她是为什么, 沈家的下人从来不会管我三餐有没有吃饱,沈絮吃饭我才能吃饭,沈絮不吃饭,我便也没饭吃。

不知沈絮从哪得知这件事,从这之后,我再也没有饿一次。

她的厨艺也变得越来越好。

脸上一片湿润,我分不清究竟是泪水,还是雨水。

不同寻常的温热再一次流出,越来越频繁了,骨缝像是灌进了风,一个劲的呼啸着疼痛,我强撑着回到客厅。

再次睁眼,天光大亮,卫生间的方向传来淅淅沥沥的水声。

我低头,看见身上盖着一条薄绒毯子。

沈絮回来了。

心里也有些欣喜,看样子,她还是关心我的。

我将毯子拿进洗衣机,沈絮有洁癖,要是不给她洗干净,她会生气。

沈絮擦着头发从卫生间出来,瞥见沙发闪烁的手机,看了一眼阳台,伸手拿起。

“喂?

你好,是时先生吗?

您在我们这里挑选的墓地什么时候有时间过来看呢?”

沈絮握手机的手一顿,“墓地?

什么墓地?”

我看见沈絮楞了两秒,下意识拿着电话走到我的面前。

我顿如临大敌。

对上沈絮那双探究的眼睛,一万个理由在脑海中飞速闪过。

“你给我解释解释,墓地是怎么一回事?”

她的声音听不出任何情绪,我呼吸一滞,缓了两秒:“家里祖坟要重新修缮,干脆就另外选地址了。”

我伸手拿过电话,忽略另一头的声音,摁下挂断。

沈絮眉眼一松,“大清早的,说墓地,可真晦气!

你昨天不是说你感冒了,好点了吗?”

看她这么容易被我糊弄过去,我一时不知是喜是忧,甚至忍不住猜测,或许告诉沈絮我时日无多,她会担心吗?

转念却又觉自己自作多情,还不待我回答,便又听见沈絮道:“看你脸色这样,也不像是生病感冒,以后不要再拿生病这种事开玩笑了。”

她转身离开,看不清我脸上的苦笑,对啊,说不定她现在,正盼着我死了正好,或许死了,就再也没有人会一直缠着她不放了。

我低头看着手机,给刚才的号码重新发送一条短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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