将我仅剩不多的自尊践踏在脚底。
他若在意我分毫,又怎会送我与往日一模一样的朱钗?
若是从前,他如此轻怠于我,我必要闹上他几回,只叫他好好记住教训,等着他哄我宠我。
如今懒得在意了,又怎会哭闹?
燕北祁更靠近些,握住我的手,笑着说,“收起来做什么,往常不是总闹着要夫君为你簪上朱钗?”
一抹似有若无的桂花香飘来,那是女子惯用的香,我怎会闻不出。
可惜我自小对桂花过敏,从来不用。
燕北祁知道这个,就从不让下人将桂花靠近我的院落,甚至为我敲打过全府上下,谁也不许用桂花香。
如今燕北祁身上竟飘着这抹桂花香,与早上吴锦容身上的香像极了。
想来我的夫君与吴锦容已经亲密到互染沉香的地步了,又何如何想起来我桂花过敏呢?
我抿了抿唇,并不欲跟他多说什么,正要将账册交给他。
下人惊呼而来,“将军不好了,吴小姐晕倒了。”
燕北祁忽的站了起来,动作太急,撞到了桌子,碗筷碎了一地,飞溅的碎瓷弄伤我的手。
他却丝毫不觉,头也不回便走了。
绿意气得直跺脚,“小姐!
将军他……”我平静地看向绿意,她很快止住了话,只不过满脸的愤慨仍压不住。
“绿意,我想睡会儿。”
刚上床榻,燕北祁便气势汹汹地走了进来,“你为何故意在海棠苑种那么多海棠,是要锦容日日夜夜看见那些海棠,好宣誓主权,让她难堪吗?”
说着,径直将我从榻上拉起来,不顾我那只受伤的手便要将我拉出门去。
“你这就跟我去给锦容道歉。”
我用尽力气将他的手甩开,而后自己站不稳也摔倒在地。
燕北祁对我怒目而视,“沈秋意,我当真是错看你了,为何变得如此恶毒?”
这一摔,我只觉眼冒金星,小腹下坠似的疼痛。
“小姐!
您没事吧!”
绿意红着眼将我扶起,“小姐,您脸色怎么这么白,可是摔到哪儿了?”
我摆摆手,让她下去。
随后看向燕北祁,“你可知海棠苑种有多少株海棠?”
燕北祁被我问得一愣,没等他回答,我自问自答:“一百八十一株。”
我与燕北祁定亲后,燕北祁亲自为我建造院落,取名海棠苑。
为迎我进门,亲自在后院栽了八十一株海棠。
寓意从订亲到成婚的九九八十一天,每一株海棠,都是他娶我入门的期盼。
他愿与我长长久久,同睡一榻直到白头。
成亲那一日,他醉醺醺地诉说着这些情话,发誓要爱我护我一辈子。
所以他未归家的日子,我也许他百株海棠。
可燕北祁此刻眼里的犹疑告诉我,他已将成婚时的誓言忘得一干二净。
可笑的是,我竟靠着他酒后那不能当真的只言片语苦苦挣扎多年。
无论管家多累,婆母如何为难我,我也未曾有怨言。
既如此,本不该与他多言。
可我此时又偏生出那些许不甘来,明知答案,还是要问,“将军可知,百日之期已到。”
燕北祁一愣,喃喃道,“竟如此快么……”我嗤笑,原来他意犹未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