食色,性也。
林向南只以为秦烟和梁九洲因为0728有了交集,所以相熟到能互开玩笑的地步。
秦烟自认为和梁九洲不熟,深夜笑谈中更进一步的关系也仅限于林家和梁九洲的关系,于是在办理入住上楼后发现她和梁九洲的套房竟然对门,秦烟第一反应是想换房。
和这么个半生不熟的人住对门,肯定要时不时碰面,碰面了就要打招呼、寒暄……她实在是懒得应付,太有压力。
“秦小姐,晚安。”
秦烟还在头脑风暴中,梁九洲已经刷卡进了对门套间,显然并没有对这种巧合多做评价。
秦烟又忍不住思考,这时候换房岂不是显得她太刻意了,大不了明天把林向南叫上来一块住,他不是和梁九洲熟么。
想好了对策,秦烟就能心安理得得住下去了。本来以为玩笑那会儿把瞌睡虫都赶跑了,睡意太浅难以入眠,没想到秦烟刚躺床上就睡着了,也许是笑累了,也许是从沅市赶路过来太疲惫了,秦烟竟然梦到她被梁九洲追着问:是不是你把林向南藏起来了,林向南在哪……
一觉醒来,秦烟脑子里都是梁九洲追着她问林向南的表情,啧,那尖酸刻薄不饶人的样子,好像她抢了他的男人似的。
下楼吃早餐又在电梯里碰上林向南,秦烟忍不住建议:“你说你是跟我睡,还是跟梁九洲睡,要不你去跟他睡吧,这样我也清净点。”
林向南一夜睡得很不好,梦回小时候被长辈耳提面命一口一个梁九洲的日子,刚起床又面临如此严苛的选择……生活越来越艰苦,他都毅然决然离开了商圈,怎么还甩不掉梁九洲这个阴影?
赶巧,电梯门打开,梁九洲从旁边经过,林向南下意识拽住秦烟胳膊,仿佛抓住了岸边最后一根稻草:“师姐,我跟你睡!”
梁九洲的背影似乎顿了一下,却没有停留,继续往另一侧的出口去了。
夜晚早已过去,睡梦也终将消散在记忆里。青天白日,他们都各自归位,昨夜莫名其妙的笑谈在晨光下一笔勾销。
一连好几天,秦烟带着林向南去附近的基地做调研,俩人几乎同吃同住早出晚归,生活作息规律一致,只是再也没有见过梁九洲,哪怕两间房只是对门。
有天晚上下班早,秦烟和林向南整理好调研数据,临时决定出去搓一顿。
西城干燥,海拔比沅市高了一千多米,虽不是漫天黄沙,所见也多是土褐色,尤其最近走访的几处基地都位于荒无人烟的地界,整天吃干粮吃馕饼,俩土生土长的内地人都受不了。
火锅店人不多,邻马路,等上菜的间隙秦烟又闻到羊肉串的香,循着味儿就站到了烤肉串的摊位前。
等了老半天终于拿到焦黄的羊肉串,秦烟口水流了又收,还不等过马路大快朵颐就听见有人叫她,迷茫,站定,恍惚几秒才将斜对面的绝色收入眼底。
“食色,性也。”秦烟忽然觉得老祖宗这句话太精辟了,口腹之欲是一方面,要她忍,色相就是另一方面,也得忍,而且在合适的时机里同两者不相上下。
梁九洲外出办完事刚回来,任由陈山把车开到闹市吃晚饭。陈山鼻子好使,同样是闻着烤羊肉串的味道找回去,目光第一时间捕捉到秦烟,和她手上的羊肉串——现成的羊肉串,不蹭白不蹭。
几人被西城的吃食聚在一处,林向南好半天也没反应过来,好不容易早一会儿下班,怎么还偏偏要和梁九洲一块吃饭,早知如此,他宁愿多加会儿班。
秦烟颇贴心地安排林向南坐梁九洲对面,自己和陈山对坐,只管吃喝,旁的一概不论。
陈山虽然有心同梁九洲换换位置,可他暗示半天,眼皮都酸了,梁九洲压根不搭理他,陈山在疑惑不解和火锅羊肉的吸引中也就逐渐放弃了。
一顿火锅吃下来,陈关顺着梁九洲频繁的视线走,最终落在全程拘谨的林向南身上,表情很难看:洲哥变心了,还是…变性了?
梁九洲随口问:“所以林小公子真的放弃家大业大的林氏了?”
林向南规矩作答:“我不是这块料子,还是交给我哥更合适。”
梁九洲漫不经心,好像随口一问也并没有多在意林向南的答案:“舍得?”
林向南沉默两秒,在这两秒时间内回顾短暂的前半生,迅速权衡利弊:“舍得。”
梁九洲嗤笑,目光却转向秦烟,一根烟拿在手上颠来倒去,没点。
秦烟艰难地咽下一口毛肚,善意提醒:“您抽,我没意见。”
梁九洲眼神不屑,反把烟扔在桌子上,语气不乏挑衅:“你怎么知道我要抽?”
这话一听就是找茬的,在场的人不明所以,秦烟当然也不认为自己能同他熟到清醒着开玩笑,放下筷子一本正经回答:“我的意思是您随意,抽不抽是您的心情,我没有刻意想知道您抽或者不抽。”
目光相接,剑拔弩张。
互不退让。
最终四人一同回到酒店,陈山不和他们住在同一层,提前下电梯。
三个人的空间反而更加逼仄,林向南拼了命试图不动声色往秦烟身后挪,电梯上行的几秒钟如同几个世纪。
“叮——”
终于,世纪得以喘息。
梁九洲率先踏出电梯,秦烟落后他两步距离,盯着前人的脚跟动作,所以当梁九洲停步转身的时候,秦烟即刻站住脚步,同他保持距离。
梁九洲还是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从火锅店出来就没变过:“不知道能不能耽误秦小姐几分钟时间,聊一点公事?”
沅市第一名企,研究院始终是有合作的。
秦烟虽然了解不多,但从李豫青口中也多少知道一点,所以看到梁九洲来到贫瘠的西城的时候,她脑子里很快就明白梁九洲的公事大概和西城的项目有关,而她作为西城基地的主要负责人,确实具备同他聊聊的资格。
秦烟意外只是一瞬,而后眉目舒展,但又携了几分严肃:“您请讲。”
梁九洲推开房门,语气要多无辜有多无辜,仿佛方才饭局上吆五喝六的梁九洲被人夺舍了:“可以进来坐着聊吗?我实在是有点累,站不住。”
秦烟只想翻白眼,路上十几分钟他都站了,几分钟站不住,骗鬼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