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约定俗成,再正常不过的邀请,县丞根本没想过会遭到拒绝,当即有点摸不着头脑。
面前之人,乃是混过京城的官宦子弟,顶级权贵。
自幼耳濡目染,应该对官场上的人情世故,交际往来很了解才是,怎么如此固执?
难道说,是自己表现出的诚意还不够?
在原地愣神了片刻,他接着又说。
“大人,今天这桌酒席,就是专门为您准备的。”
“无非是喝酒聊天,与县里有头有脸的人物认识一下,有利于日后的工作开展。”
“您要是不去,我们岂不是空欢喜一场?”
如此苦口婆心,李芳仍旧拒绝。
“抱歉,本官现在要回家一趟,实在不能相陪!”
“改天吧,改天我请你们。”
说着,信步走下大堂,离开了县衙。
“这......”
县丞一脸无奈,但事已至此,只能作罢。
就算邀请不成,被驳了面子,也不敢有丝毫怨言。
谁让人家头上有个做过宰相的老爹,又是皇帝钦点的县令,更是他的直属上司。
若是不小心得罪了,随便说句话,动动手指,就够他这个小小芝麻官喝一壶的。
叹了口气,县丞只好压下心中情绪,去通知酒席取消,各回各家......
......
“爹,我回来了!”
刚进家门,李芳连官服都来不及换,就一屁股坐到椅子上。
整个人神情萎顿,垂头丧气。
而李善长却眯着眼睛,沐浴在午后的阳光下,品尝着侍妾泡的香茶,悠哉游哉。
“怎么了?”
“你不是终于得偿所愿了吗?”
“新官上任,满面春风,应该开心才对。”
“早上还踌躇满志的,这都没到一天,怎么就成霜打的茄子了?”
李芳闻言,脸色更加难看了几分。
“别提了!”
“不当家不知柴米贵......不穿官袍,不知道县令难当啊!”
“我今天翻了下钱粮账册,定远县何止是穷,简直是穷得叮当乱响!”
“不,连叮铛都没有!”
说到这里,他格外加重了语气,强调了自己面临的窘境。
大丈夫不可一日无钱,何况县令老爷呢?
“整个县衙,只有一千多贯钱,百十来石粮米......”
“这点家底,可是够寒酸的!”
“恐怕用不了几天,我这个县令,就要带着衙门里的官差,到街上要饭了。”
听到儿子自嘲的话语,李善长并未打断,让他继续说下去。
“爹,我看我压根不是做官的材料。”
“还是递交辞呈,回来和你一起开荒种地吧......”
至此,李善长会心一笑,坐到了儿子身旁。
“现在,你知道我为什么离开朝堂,告老还乡了吧?”
“想要做个好官,哪有想的那么容易?”
“何况,你才是个地方上的七品县令,困难程度远不如朝堂上的勾心斗角,尔虞我诈!”
“稍不留神,身家性命就得全赔进去......”
说出了内心所想,李善长忽然话锋一转,接着又道。
“不过,你还年轻。”
“现在就轻言放弃,太早了点。”
“再说了,你这个官是皇帝看在老爹的面子上特封的,刚当了一天,就闹着要辞官。”
“这事要传出去,我的老脸往哪放?”
李芳皱着眉头,仍旧一副苦相。
“爹,我也不愿意当缩头乌龟,但条件不允许啊!”
“县里穷的都快揭不开锅了,我又没有点石成金,凭空变出钱的本事。”
“要有这能耐,谁还当官啊?”
闻言,李善长忍俊不禁。
“怕什么?”
“车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桥头自然直。”
“办法总是人想出来的,实在不行,还有我在背后帮你出谋划策。”
不料,话音刚落,李芳眼前忽的一亮。
“爹,就等您这句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