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女主角分别是丁箐小石头的现代都市小说《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完结文》,由网络作家“煮汣”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丁箐苦笑,“我之前说过,我这条命都是蒋叔给的,无论蒋叔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的。”蒋琬叹道:“我要把你委派到东吴去做间谍,监视我们这个同盟国的一举一动,你去吗?”丁箐皱了皱眉,“如果是危险的任务,那为什么不是曹魏?据我所知,我们和东吴表面交好,可是,曹魏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蒋琬诧异道:“你想去曹魏?”丁箐点了点头,“要去就去最危险的地方,我想凭借我这条烂命,给我们蜀汉一统天下谋取最大的成果。”“你想去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蒋叔实在很欣慰,可是,你怎么能是烂命呢?”蒋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可是我们韩将军的儿子,将门之后。”丁箐萧索地笑了,“孟子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我有多希望,蒋叔没有...
《三国暗影之风起江东完结文》精彩片段
丁箐苦笑,“我之前说过,我这条命都是蒋叔给的,无论蒋叔让我做什么,我都答应的。”
蒋琬叹道:“我要把你委派到东吴去做间谍,监视我们这个同盟国的一举一动,你去吗?”
丁箐皱了皱眉,“如果是危险的任务,那为什么不是曹魏?据我所知,我们和东吴表面交好,可是,曹魏才是真正的龙潭虎穴。”
蒋琬诧异道:“你想去曹魏?”
丁箐点了点头,“要去就去最危险的地方,我想凭借我这条烂命,给我们蜀汉一统天下谋取最大的成果。”
“你想去最危险的地方执行任务,蒋叔实在很欣慰,可是,你怎么能是烂命呢?”蒋琬用奇怪的眼神看着他,“你可是我们韩将军的儿子,将门之后。”
丁箐萧索地笑了,“孟子曰,不待父母之命,媒妁之言,钻穴隙相窥,逾墙相从,则父母国人皆贱之,我有多希望,蒋叔没有跟我说这件事,那么,我的父亲就只有一个人,那就是丁金来,虽然他抛弃了我,但我不恨他。”
蒋琬的一颗心跌入了谷底,看来,他到底是不应该把这件事过早的告诉丁箐。
“我看你这几年读书是读傻了,太迂腐了,你母亲若是当年不被他们丁家人所胁迫,你父亲韩将军后来也不至于被世人口诛笔伐,算了,你还小,等长大了你就明白了。”
蒋琬随即转移了话题,“况且,孙吴那边的情况比起曹魏来,可能会更加凶险,我想,夫子这几年也让你熟读过蜀汉编年史吧?”
丁箐点了点头。
“那你应该知道,我们蜀汉和孙吴是世仇。”
“我知道。”
“你接着说。”
“蜀汉章武元年,曹魏进攻关羽管辖下的荆州,同时,自东吴的孙权,吕蒙,陆逊君臣三人也于暗中开始图谋荆州。于是,都督吕蒙装病,新任都督陆逊向关羽示弱,而关羽在与曹魏正面迎战的情况下,也放松了对东吴的警惕,就此被东吴从后方偷袭。由此,致使关将军最终大意失荆州,一代英雄豪杰,就这样惨死在吕蒙的刀下,令无数蜀汉将士痛心疾首,恨意难平。
“按照当时的处境,蜀汉为了完成统一大业,则必须放下这段仇恨,重新与孙吴联盟,一起抵抗曹魏。先帝却顾念兄弟情深,不顾诸葛丞相劝阻,举全国之兵力,也要与孙吴一决生死,为二弟复仇。结果却因为报仇心切,惨被陆逊算计,导致火烧连营八百里,心力交瘁的先帝在白帝城郁郁而终。我想,我的父亲丁金来,也多半在那场惨绝人寰的战争中被大火活活烧死,尸骨无存······”
蒋琬的目光飘向远山,一时间变得沧桑了几许,“可是,东吴却并没有打算就这样放过先帝戎马一生打下的基业。从蜀汉章武二年开始,孙权与陆逊便通过大量伪造直百五铢钱,秘密派遣东吴将士化妆成商人,从蜀汉购买物资,试图从物资掠夺上彻底打垮蜀汉。此时的蜀汉屋漏偏逢连夜雨,军队,民生,接连遭到了重创,已经无力再与东吴与曹魏抵抗。诸葛丞相为了百年大计,不得不委曲求全,与孙吴重归于好。
“而东吴之所以再次选择吴蜀联盟,是因为当时曹魏本想趁着吴蜀大战,两败俱伤时坐收渔人之利。然而,这份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早已化作一颗仇恨的种子,植入了蜀汉君臣的心中。如今虽然三分天下,然而天下十三州,曹魏独占九州,人口将近六百万。孙吴有三州,人口近二百五十万。而蜀汉就只有益州一地,人口尚不足百万。可就是这样一个最为孱弱的蜀汉,却敢于挑起天下一统的重担!”
蒋琬越说越激动,“反观曹魏呢,如今礼崩乐坏,曹丕实施九品中正制,士族豪门声色犬马,寒门子弟却再无翻身可能。而孙吴的孙权,自从称帝后,现在也只想着偏安一隅。殊不知,这天下十三州,本是一个泱泱大国,皆为我大汉子民,任何人都不能将它分割!任何人想割据一方,将来都会被历史钉上耻辱柱,于千百年后被后人所唾骂!先帝创业未半,而中道崩殂,诸葛丞相挑起重担,用《出师表》枕戈泣血,向朝廷表明一统天下,光复汉室之决心。然而,孙吴小人得志,谁都不敢保证,将来某一天,他们还会不会趁着诸葛丞相出兵伐魏,前来偷袭蜀汉后方!”
“孩子,你现在明白了吧,我让你去东吴,也是把你送进了虎口,东吴人尔虞我诈,脑袋后面都长着眼睛,既狡诈又阴狠,”蒋琬接着道,“你的身份一旦被拆穿,那么,孙吴绝不可能让你活着走出江东的!”
是夜,有雾。
蒋琬与“高箐”来到涪陵郡的江边上,那里停靠着一条船,船上坐着一位船夫。
“孩子,你到了江东以后,去建邺,找一个叫高平的商人,他也是我们蜀汉的间谍,此后,你要改姓‘高’,并且在外人眼中,你就是他高平的儿子。”
“明白。”
“至于接下来做什么,高平会告诉你的。”蒋琬顿了顿,又说,“不过大部分日子,你们‘父子’二人,都是像普通老百姓一样的活着。”
“嗯,知道了。”
“去吧,从这里上船,这一路途径巴东,建平,襄阳,再过江夏,庐江,合肥,扬州,也就离建邺不远了!”
“嗯,走了蒋叔。”
“不要总是在船上睡觉,这沿江两岸的大好河山,真的是景色宜人,我都很想去到处看一看的!”
“哈哈,要不,蒋叔也上来?”
“臭小子......快走吧!”蒋琬嘴上这样说着,眼眶却早已湿润。
这是一条布满荆棘坎坷的凶险旅程,他希望以后若真的天下太平了,还能江湖再见。
船夫解开了缆绳,随着小船驶进了惨白而神秘的夜雾中,高箐伫立在船头的瘦削身影逐渐被吞没。
夜空中竟在这时候淅淅沥沥地下起了朦朦胧胧的细雨,驱散了深沉的夜雾。
“公子,现在离岸未久,我们是不是往回走,等天晴以后再出发?”船夫问。
“不用,”高箐用手指向远方被群山环绕的天际,“你看,那里还有几颗星星,这雨下不起来。”
“那公子还是回船舱避雨吧,现在已是晚秋,着凉了就麻烦了。”
“再等会儿吧......”
高箐依然伫立在船头,静静地望着长江两岸的高山峭壁,浮翠流丹。
蒋叔说得没错,这天下的大好河山,真的是风景宜人,美的令人心碎......
“恩公,你需要我做什么?”
“我现在还不能告诉你,我只能告诉你,我会把你培养成才,”那男人接着道,“而且你以后做的事,从某种角度来说,是一份很危险的职业。”
“我可以选择说‘不’吗?”
“可以,”男人笑了,紧接着话锋一转,“但是,你要考虑清楚,一个人是选择苟延残喘的活着,还是通过学有所成,利用自己的才能去拯救这个四分五裂,道德沦丧的乱世,让更多的人去避免发生在你身上的悲剧!”
“拯救......”丁箐皱紧了眉头。
“我跟你打个比方,”男人想了想,“就像是你,不愿意看到你同伴被那店家欺负,你的同伴逃跑了,你反而心甘情愿被人打,你面临死亡的威胁,也不曾出卖你的同伴。这就是拯救。”
“我没想过拯救天下,只是......”丁箐沉吟道,“小石头比我小两岁,我是哥哥,他是弟弟,我没有父母,没有兄弟,我长这么大,只有小石头跟我玩,我们俩一起出来讨生活,我这个哥哥,自然得保护他......”
“你能懂得感恩,就说明孺子可教,”男人叹道,“倘若你大难临头,只想着自己脱身,那我不会教你什么,也不会去救你,我的事情太多了,我做不到尽善尽美。”
言毕,男人的眼神飘到窗外很远的地方,他的耐心也是有限的。
“恩公,你是做什么的?”丁箐好奇地问。
男人冷冷一笑,“你只有答应我,以后为我做事,我才能告诉你。”
“好吧......我答应恩公。”
男人会心地笑了,“那好,我姓蒋,我在朝廷做事,你以后可以叫我蒋叔。”
“蒋叔,可不可以拜托你一件事情。”
“你说。”
“可不可以把小石头找来,让他和我一起,给蒋叔做事,他母亲去年过世了,父亲在外面打仗,到现在也不知道是死是活,他一个人,活不了。”
蒋叔不假思索道:“不行。”
丁箐怔住了,“为什么不行?”
“那个小石头不行,他弃你而去,不够仗义,我不能用这种人给我做事。”
“可他毕竟还小,他的一只眼睛差点儿被那店家弄瞎了,他害怕那恶汉,也是人之常情。”
“我需要的如果是人之常情,随随便便从大街上拉个人就能用,也轮不到你。”
“我没蒋叔想的那么好,我只是小石头他哥。”
蒋叔叹道,“好吧,我虽然不会用他,不过你放心,看在你的面子上,我会格外关照他,把他养大成人。”
丁箐再次跪倒在蒋叔的脚下,“多谢蒋叔了。”
蒋叔点了点头,叹道:“你起来吧,如果你知道我接下来对你的栽培,可能对于你来说,比起你在乡下种地还可怕,到时候你还能对我说一声谢谢,我就知足了。”
丁箐若有所思地站了起来,苦笑,“只要有一身本事,不再被那些偷粮食的强盗,还有那些无良店家欺负,就算是苦一些,又有什么呢?”
“读书十年寒窗,练武三九三伏,”蒋叔叹道,“这世上能练就一身本领的人,哪有随随便便就能成功的......”
蒋叔把丁箐安排在了成都郊外的一户独门独院里,找来了一位夫子和一位武者,教丁箐读书写字,十八般武艺。
这户庭院占地百尺,二进三出,分为前后两个院落,前院里有一个在炎炎夏日开满荷花的池塘,里面有鱼,有青蛙,其余的大部分空地上都栽种着一些瓜果蔬菜。
后院是丁箐用来习武的场地,地上铺满了均匀细碎的砂砾,这里寸草不生,也没有一棵树,四面的围墙出奇的高,站在院子里,只能看到远山的山尖。
按照蒋叔的规定,丁箐除了外出去大山里的空地上练习骑射以外,其余的时间除非有所安排,才可以外出办事。
否则,丁箐就必须待在这所宅院里,那都不能去,要么睡觉,要么被夫子培养,要么被武者培养。
夫子和武者平时都对他这个小孩子比较尊敬,称呼他为“少主人”,可每当培养他时,那是眼里容不得半点沙子。
上课打瞌睡,要罚戒尺,马步没有蹲好,要头顶蜡烛,直至熄灭。背诵兵法时出现了错字,要罚戒尺,骑马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武者随手丢给他一个装着药材和纱布的包裹,告诉他,孤狼要学会独舔伤口,自我疗伤!
这哪里是什么“培养”?简直就是人间炼狱。
夫子每天都给他讲很多史书典籍,以及蜀汉编年史,要求他强行记住某些详情概要,武者则每日教给他一项新技能,要求他做到融会贯通,他感觉自己就像是一块白布,被夫子和武者在上面强行勾勒涂鸦。
至于最后能创作出什么样的杰作,鬼知道······
蒋叔很少来这里看他,但每次来,夫子和武者都会让他给蒋叔展示自己所学到的“才艺”,可能夫子和武者也并非只是单纯的想要把他培养成才吧,这里面至少还有功利的成分。
丁箐偶尔会这样想。
比起白天在夫子和武者那里遭受虐待,更加让丁箐难以忍受的是,每到夜晚降临,那种荒野古宅独处时的寂寞,那是一种深入骨髓的孤独。
尽管以前在乡下也是一个人,但最起码他每天都能看到很多人,晚上寂寞的时候,还能去隔壁找小石头一起睡。
他时常在梦里,梦到家乡的大山,家里的茅草屋,篱笆墙,还有院落里的枯井,枯井里的地窖。
在他很小的时候,他以为那就是全世界,父亲是这个世界的主宰,也是他心目中的神。
他从未见过自己的母亲,是父亲一个人一把屎一把尿把他拉扯大,父亲会种地,会在集市上和商贩子们讨价还价,在他看来,这都是让他难以企及的本事。
对父亲是神的这种信仰的崩塌,发生在他和父亲分别时的那个下午。以至于那个下午所发生的一切,包括几个老农之间的谈话,他都能记得清清楚楚。
丁箐醒来后,发现自己躺在一间干净舒适的床上,身上的薄被子,略有几分檀香的香气,有两个身着浅色交领襦裙的侍女,正在房间的角落里蹲着身子用炭火熬药。
他挣扎着坐了起来,发现自己身上的衣服也被换成了白色的短衫睡衣,抬起两只胳膊左看右看,只感觉丝滑清爽,舒适的很。
其中一个侍女发现了丁箐醒来,立刻兴奋地叫了起来,“公子醒了,快去禀告大人吧!”
“总算是醒了吧,这都睡了两天两夜了!”另一个侍女庆幸道。
两个侍女出去后,不一会儿,那个男人便走了进来。
丁箐看着那个男人,没有开口说话。
“孩子,你醒了。”男人坐在床头,问丁箐。
“嗯......谢谢恩公。”丁箐学着大人的样子,对着男人拱了拱手。
“你......”男人看着丁箐,欲言又止。
他忽然发现丁箐这个小孩子对他不是特别的感激。要知道,他若是再晚出手一步,丁箐很有可能就没命了!
丁箐好奇地问:“怎么了恩公?”
他或许已经猜到了男人心里在想什么,但他故意装作不知道。
这是因为,在他被那黑心店家暴打的时候,他也曾环视周遭,准备找机会逃跑,但是他发现四面八方全是围观的百姓,根本没办法逃走。
而救他的这位“恩公”当时也在现场。
然而,男人并没有在第一时间出手救他,而是选择了隔岸观火。直到他被那店家打了个半死不活,那男人才走出来阻止了这一切。
那时候,他虽然只是吐了一口血,昏厥了过去,但他的意识是清楚的。
——他清晰地听到了男人一声令下,然后人群中传来一阵矫健的脚步声,紧接着他就听到了那店家哀嚎求救的声音。
这个男人如果是个大善人,又为什么拖延了那么久才救他?
他这些年来已经习惯了人间的冷漠,体会到了世态炎凉,人情刻薄,他并不认为这个男人救了他,只是出于纯粹的想要救他。
“没事......你好好休息。”男人尴尬地说了一句,“你若有事,只管吩咐春兰夏竹这两个丫头。”
“不了恩公。”丁箐忍着酸痛从床上爬下来,跪倒在了男人的脚下,“多谢恩公的救命之恩,等我长大了,若有机会,我一定会报答恩公的。”
“怎么......你要走?”男人不可置信地盯着丁箐。
“是,我已经没事了。”
“你还有没有在世的家人?”
“我不知道......”
“你怎么会不知道?”
“我父亲前些年跟随皇帝去从军打仗,后来再也没回来。”
“你父亲叫什么名字?”
“丁金来。”
“丁金来......”男人眯着眼睛,似乎是想到了什么,眼眸中莫名地划过一抹亮光。
“你叫什么?”男人问。
“我叫......丁箐。”
“你今年几岁?”
丁箐垂下头去,考虑了很长一段时间,“我······十一岁,还是十二岁,我记不清了······”
在蜀地,有很多失去父母的孤儿,记不得自己的年龄,其实很正常,男人用一种悲悯的眼神看着丁箐,又问:“孩子,你现在走了,以后靠什么谋生?”
“我家里还有一亩薄田,现在出来乞讨,只是暂时的,等到后面庄稼熟了,我就会回家收粮食。”
男人把丁箐从地上扶了起来,静静地看着他。
像,太像了,卧蚕眉,瑞凤眼,还有那种说不上来的神色举止,应该是他那位故友的儿子......
男人的内心汹涌澎湃,但他表面上仍是一副波澜不惊的表情。
“一亩薄田,还不够你一个人吃吗?为什么还要出来乞讨?”
“每到秋收季节,盗贼们就提前偷走了,我去捉贼,还被盗贼给绑了......”丁箐苦笑,双眼泛着红。
“难为你了......”男人叹道。
“孩子,以后,你如果没有更好的去路,就不要走了,”男人笑道,“你可以跟着我,我会派人教你识文断字,刀枪弓箭。”
丁箐瞪大了眼睛,他怀疑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男人苦笑,叹道:“我知道你对我心存忌惮,那是因为之前在集市上,你挨打的时候,曾与我四目相对,你看到我了,你一定是在怀疑我,为什么没有在第一时间去救你?”
丁箐没有回答,他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男人又说:“我现在可以告诉你,我当初之所以没有立刻救你,是因为你从一开始挑衅馄饨铺店家,再到你把那店家引开,让你那同伴去偷馄饨,我刚好就在附近,也刚好全部都看在了眼里,所以,我很想知道,你到底有抗打,有多仗义。”
丁箐满腹狐疑地看着男人,他不确定,是不是所有人都和这男人一样冷血,喜欢观赏他人的苦难,可能还会以此为乐。
紧接着,男人话锋一转,“其实你不信任我是对的,这是你的谨慎,我并非是绝对的善人,倘若你当时在店家的毒打下,供出了你的同伴,那么,即便那店家把你打成重伤,残废,甚至是死,我都不可能会出手救你。但是,那个店家,我也不会放过他,可我之所以救你,是因为你达到了我的预期,那就是你始终没有供出你的同伴,坦白说,我需要你这样的人,去为我做事。”
丁箐恍然大悟。
他心有余悸地凝视着这个男人,他从男人的眼眸中,感受到了某种寒意,那种寒意他无法形容,就像是神魔与活佛的结合······
蜀汉建兴四年的严冬,蒋叔乘坐一辆马车来到丁箐的住宅,他让丁箐与他一同乘坐马车,返回了蜀郡成都。
“进了城以后,你可以拉开一点儿帷裳,观赏沿途风景,但是,不管外面发生任何事情,你都不要下车,静观其变就好。”蒋叔在路上叮嘱丁箐。
丁箐点了点头,“好的。”
他又问,“城里······会发生什么事情?”
蒋叔的目光异常严肃,“到了你就知道了。”
进入成都以后,丁箐撩开帷裳,但见集市上三五成群,车水马龙,似乎比起两年前要热闹了不少,路过那家馄饨铺子,丁箐看到这里换了主人,再也不是两年前那个当街暴打他的壮汉了。
看到这里换了主人,丁箐的心里,不知不觉中竟有了些许失落感。
他也不知道这是为什么,如果非要给一种解释,那或许就是人类的记忆会欺骗人类。
记忆这种神奇的东西,可能懂得趋利避害,它总是会选择把过往那些不愉快的事情忘掉,然后只残存下一些值得回味的过往。
这两年夫子给他讲了很多古代的历史,每当讲到动情处,夫子恨不得穿越到古代去。其实历史并没有那么好看,盛世也好,乱世也罢,可以说都是由人类的血泪,贪念,欲望,善与恶,正与邪的博弈拼杀所构成的,充满了黑暗与残酷。
它之所以令世人着迷,是因为以前那些好的,坏的,卑劣的,可耻的,早已成为一种文化,一盏明灯,可以供后人瞻仰参考,在黑夜中给后人指路。
正如同一个人的过往回忆,它虽然不尽人意,伤痕累累,但正是因为有了过去走过的那些坑,吃过的那些亏,才会让一个人......心机变的重了......
“你在想什么呢?”蒋叔坐在丁箐的对面,看到丁箐若有所思,忍不住问道。
“哦······”丁箐目光游离,“我在想,怎么看不到当初在大街上打我的那个壮汉了。”
“哈哈,”蒋叔微眯起了眼睛,“如果你今天还能看见他在那家馄饨铺子煮馄饨,你会对他做什么?你现在有了能力,就是三个他加起来,可能都不会是你的对手。”
丁箐沉默了片刻,叹道,“我不确定我会对他做什么,不过要真对他做点什么,也可能是找机会羞辱教训他一顿,以解当年的心头之恨吧!”
“和一个莽夫较劲,值得吗?”蒋叔又问。
“怎么会不值得?”丁箐的眼眸中划过一抹冷意,“我要让他记住,以后遇到像我和小石头这样的小孩子,不能狗眼看人低,随意凌辱。”
蒋叔皱了皱眉,似笑非笑,“只可惜,他已经永远不会有这个悔过自新的机会了。”
丁箐愣了一下,似乎听出了蒋叔这句话中的玄机,“他死了吗?”
蒋叔点了点头,“自从他当街殴打你以后,他就从这个世界上消失了。”
“为什么?”丁箐狐疑道,“难不成,蒋叔杀了他?”
蒋叔又在点头,“那个人对你记忆深刻,他看清楚了你的脸。”
丁箐心中一惊,“小石头呢?当初那些围观的百姓呢?难不成蒋叔都因为他们看清楚了我的脸,把人全杀了?”
他只希望蒋叔不会言而无信,把小石头也一起杀掉。
“我答应你的事,又怎能反悔呢?”蒋叔把帷裳撩开一道小缝,观察外面的情况,“你放心好了,我把小石头送给了一户人家收养,那户人家的男人常年呆在军营中,小石头平时帮他的继母种种地,料理一下家务。”
他接着道:“至于其他那些百姓,他们没有和你有直接接触,过不了几年就会把你忘了,再说你随着年龄的增长,模样也会发生改变。”
丁箐一颗悬着的心,终于放了下来。
蒋叔满腹狐疑地盯着丁箐的眼睛,好奇道:“你为什么不问问我,为什么只是因为那个恶汉对你记忆深刻,我就要杀了他?”
丁箐呼出一口浊气,“这可能和蒋叔以后要让我做的事情有关吧!”
蒋叔饶有兴致地看着丁箐,“你以为我要让你做什么事情?.”
“我也经常在想这个问题,后来我总结出了两种可能。”
“哪两种?”
“夫子虽然是儒生,但他在教授我学业期间,总喜欢给我讲一些稀奇古怪的内容,比如司马迁的《刺客列传》,古代的荆轲,专诸,要离,聂政,他们虽然只是刺客,但他们却能流芳百世,只因为他们所杀之人,在世人看来,是拯救天下的义举。”
“你以为我要让你刺客?”
“这只是我猜测的第一种可能。”
“第二种呢?”
丁箐深吸一口气,缓缓道:“《周礼》曾有记载:士师之职,厖掌士之八成:一曰邦沟,二曰邦贼,三曰邦谋,四曰犯邦令,五曰拆邦令,六曰为邦盗,七曰为邦朋,八曰为邦诬。——早在春秋战国开始,部落与部落之间,诸侯与诸侯之间,为了刺探敌方的情报,便创建了以‘士师’为首脑的间谍机构,但凡间谍者皆是在敌国活动,所以在本土从不以真面目示人。”
“你居然猜到了我让你去做间谍?”蒋叔甚觉不可思议。
“自从夫子授我学业,学有小成,我便回忆起蒋叔收留我以后,把我安置在这荒郊野外,不让我和外界的任何人接触,我就已经大致猜到以后蒋叔要派我去做什么了。”
“幸亏我当时救了你......”蒋叔死死地盯着丁箐的那双清澈的眼眸,“那么,你后悔了吗?”
不得不说,丁箐这孩子聪明的有些让他害怕,他必须确认在用丁箐以前,丁箐能够对蜀汉保持绝对的忠诚。
“乱世当道,道德沦丧,命比纸薄,我也不希望这世上很多人活得跟我一样,人不人,鬼不鬼的,”丁箐看向蒋叔,“我愿意为了荡平乱世,做任何牺牲。”
蒋叔从这个年幼的孩子的眼神当中,感受到了几分萧索之意。
“说得好!”蒋叔拍了拍丁箐的肩膀,嗟叹道,“乱世当中,是没有人能独善其身的,你我虽然所做的事情不一样,但是,我们都是为了天下一统,让百姓早日脱离战争疾苦,安居乐业!”
丁箐点了点头,若有所思地看向蒋叔,不禁问道:“想必蒋叔在朝廷是个很大的官吧?”
“哈哈,你到现在还不知道我是干什么的,也是该告诉你了,我就是丞相府参军,蒋琬。”
“哦······”丁箐拱了拱手,“我现在,是不是应该说,久仰大名,失敬,失敬。”
“臭小子,”蒋琬发出一声哼笑,“我看你是快露出小狐狸本色了,还跟我插科打诨!”
马车依旧慢慢悠悠地行驶在大路上,二人忽然听到外面传来嘈杂的争吵声。
“快停下来。”蒋琬一边示意车夫停车,一边撩开车窗的帷裳向外看去,而后,对着丁箐勾了勾手,“小子,快看。”
丁箐凑了过去,只见外面一家米店门前,围堵了十多名官兵,又见两名官兵押送着一位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从门口走出来,那中年男人正极力摆脱左右官兵,口中骂骂咧咧道,“还有没有王法啦,你们这是干什么?快把我松开!松开······”
“被押送的那人是这家米店的店家,”蒋琬接着道,“最近这两三年当中,蜀地废除了铜币‘直百五铢’,民间百姓贸易一直采用以物易物,在此期间,这米店老板不服从管教,以‘直百五铢’不能购买粮食为理由,故意贬低铜价,但凡有人拿着‘直百五铢’来他的米店购买粮食,他就会坐地起价,用六到七倍的‘直百五铢’,才能从他这里购买到以前用一倍的‘直百五铢’就能买到的粮食。”
丁箐倒吸一口凉气,“我记得四年前,我用两倍的‘直百五铢’,才能从蒸饼铺子购买到以前用一倍的‘直百五铢’才能买到的蒸饼,怎么短短三四年的时间,物价竟然翻了六七倍?”
蒋琬反问道:“你可知道,当初我们蜀汉为何废除铜币?”
丁箐思忖道:“我记得······当年我拿着‘直百五铢’去蒸饼铺子购买蒸饼的时候,那店家从衣兜里掏出了比我的‘直百五铢’大一号的‘直百五铢’,有的店家当时还出言污蔑我的‘直百五铢’,说我手中的‘直百五铢’是孙子,他手中的‘直百五铢’是爷爷。”
蒋琬皱了皱眉,“你当时呢?你怎么答复那无良店家的?”
丁箐无奈地叹了口气,“我当时只有十多岁,又能把那些人怎样?所以我后来去了另一家,最后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第一家,用两倍的铜币,购买了蒸饼,因为第一家蒸饼铺子的那个店家,比其它几家对我的态度都要好。”
他接着道:“当时蜀汉废除铜币的原因,是不是因为那种大号的‘直百五铢’是外来货币?应该是有人故意用这种办法购买蜀地的物资吧?”
蒋琬颇有几分讶异,“小子,你是怎么猜出来的?”
丁箐耸耸肩,“兵法有云,兵马未动,粮草先行,但凡两军交战,双方都会把截断对方粮草来源视为上上策,官渡之战中,曹操若是没有烧毁袁绍的粮草,也不会轻易以弱胜强,统一北方。而今,敌人用这种良币驱逐本土的劣币,来挖空蜀地的物资,不也是等同在谋取蜀汉军方粮草来源吗?”
蒋琬心中一紧,着实吃了一惊,他从夫子和武者的口中得知丁箐这个小孩子天资聪颖,进步神速,无论学什么都出奇的快,但他实在没想到,丁箐会神速到这种程度。
如果让他知道这三四年以来,夫子和武者对丁箐的“培养”,几乎到了令人发指的病态程度,或许他就会觉得,丁箐能有现在的思维能力,一点儿都不稀奇。
丁箐看到蒋琬露出惊愕的表情,忍不住问道,“我说的对不对?”
“你说得对,”蒋琬叹道,“所以,为了防止敌国继续用这种卑劣的手段谋取蜀汉物资,朝廷便下令废除了铜币,让百姓以物易物。只是,蜀汉的一些民间商人又从中发现了新的商机,小子,你能猜出来吗?”
丁箐撩开一小道帷裳,看了一眼外面的米店,那里已是空空荡荡,没有了官兵,也没有了米店店家,便放下了帷裳,问道:“是不是和米店老板趁机贬低铜价有关?”
蒋琬点点头,“你接着说。”
“古代大商人范蠡曾经说过,贵出如粪土,贱取如珠玉,铜这种金属自古以来就是硬通货,即便是如今不用,以后也迟早会用,”丁箐叹道,“如果是我,我会趁机大肆低价收购铜币,囤积居奇,以便日后待时而沽,定能发上一笔横财。”
“如果是我,我也会这样做,”蒋琬的神情肃穆了几分,“关键是,如今孙吴和曹魏都没有废除铜币,这米店老板通过在背地里坐地起价,大肆收购铜币,然后又拿着这些铜币,从敌国一些大商人那里换成曹魏的五铢钱,和孙吴的大泉一百,最后从曹魏和东吴购买一些粮食和物资回来,继续廉价换取铜币。”
丁箐蹙紧眉头,“按说,这应该是蜀汉军方做的事才对,既然如今敌国还在用这种大号‘直百五铢’收购我们蜀地物资,那么,你有张良计,我有过桥梯,蜀汉军方正好可以借助这个机会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趁机把铜币低价回收,然后拿去敌国继续购买他们的物资,难道不是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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