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我进去吧，我有些话想要跟她说。”
面对楚宁宜最后的请求，楚大哥没有拒绝。
眼前的黑屋被推开，里面扑面而来的腥臭让楚宁宜紧皱了眉头。
角落里，瘦小的女子蜷缩在窗角，双眼空洞无神。
她的身体疤痕遍布，左手的手腕还渗着黑色的血。
似乎是许久没见过光亮，楚宁雪用手遮挡住了自己的眼睛。
再看清来者是谁后，她瞬间变得惊恐万分。
“鬼，是鬼，楚宁宜，你个贱人，你死了还不放过我吗？！”
“都是你，我要杀了你，都是你把我害成这个样子的！”她发了疯一般的嘶吼，如同行尸走肉。
可此时，楚宁宜清冷的面孔却没有一丝动容。
她审视着眼前的楚宁雪，缓缓蹲下了身子与她平视。
“楚宁雪，害你的人不是我，是你自己。”
“你用谎言夺走了我的一切，将气运二字贴在我的人生，以为这样就可以代替我，但你可能没想到吧，我真的是那气运之人。
老天真的给了我重活一次的机会，说到底，你替我享受这几年的人生，不过是你的黄粱一梦罢了。”
梦醒了，她就该失去她所拥有的一切了。
“你闭嘴，你给我闭嘴！”
楚宁雪摇着头，完全不信楚宁宜说的。
“你凭什么还活着？你该替我去死！”
“你放心吧，我会替你好好活着，你就永远代替我，做那个看不到天日的楚家嫡女吧。”
楚宁宜甩开楚宁雪，杀人诛心。
门口，陆婉琪已经站在门外，楚宁宜看到是阿姐一时间还有些错愕。
坐上离开京城的马车之后，楚宁宜没有说话，更没敢阿姐一眼。
她不想被陆婉琪看到自己心里的恶，她更不想让陆婉琪知道自己曾经的过往。
在马车停下休息的时候，一只白皙的手出现在了楚宁宜的面前，手中还握着一个硕大的鸡腿。
“饿了吧，快吃一口。”
“阿姐，我……”楚宁宜想解释，但又不知从何开口。
她还未等说完，陆婉琪已经把鸡腿塞到了楚宁宜的嘴里。
“傻丫头，快吃，阿姐觉得你今天做的很对。”
听着陆婉琪温柔的话，楚宁宜愣了神。
她的眼睛湿漉漉的，如同一只受伤的小鹿。
她想过阿姐会教育她，也想过阿姐可能会顾及她的自尊心视而不见，但她却未曾想过，阿姐竟然会说她做的对。
“阿姐当真是这么想的？”她嘴里的鸡腿难以下咽，在等陆婉琪给她一个答案。
“杀人偿命，更何况她抢走了你的人生。”
“陆府手眼通天，你觉得你曾经在楚家当养女的事情我们会不知道吗，爹娘和我都很心疼你，我们只是不知该如何安慰你。”
“但你已经学会保护自己，为自己报仇，你哪里做错了？”陆婉琪替她擦去了嘴角的油渍，漂亮的杏眼满是心疼。
“妹妹乖，以后有阿姐在，阿姐不会让你再过之前那样的日子了。”
她揽过楚宁宜，温柔的哄着怀中正在哭泣的楚宁宜。
远处马车里的陆丞相和陆夫人听到楚宁宜终于将自己心中的情绪发泄，终于宽慰一笑。
风吹叶落，楚宁宜靠着陆婉琪的肩膀，心中无比的温暖。
大约过了半月，他们行至江南。
楚宁宜曾说过她喜欢江南水乡，陆丞相就决定按楚宁宜的心意，在这里安了家。
泛舟游湖之时，身旁偶有几声交谈。
“听说了没，大名鼎鼎的征西将军前些时日战死沙场，他们找到他的时候，尸骨就剩一半了。”
“据说他临死之前，手中还握着一朵杜鹃花，不知是不是敌军留下的什么线索。”
闻言，楚宁宜拿起杯子的手僵住了。
她的心在这一瞬提起，片刻之后又慢慢恢复宁静，最后毫无波澜。
眼角那滴泪水滑落，掉在了如生之上。
小船穿过柳林，一只蝴蝶翩然而至，楚宁宜抬起手腕，只见它站在如生之上震动着翅膀。
微风吹过，蝴蝶带着那滴泪飞向远方。
蝴蝶啊，飞舞吧，带着楚宁宜的过往飞远。
往后，她只做那个无忧无虑的陆清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