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被废,打入冷宫,鸠酒赐死。
太子夫妇及府上谋士家丁,处以极刑,秋后问斩。
我拎着枣花酥,到钦牢里探望庶妹。
她早已蓬头垢面,不成人形,半点没有了昔日大家闺秀的模样。
见我来了,苏凡柔趔趄起身,傲气地挑起眉梢:“怎么,来看我笑话的?”
我笑而不答,缓缓拿出枣花酥递到她面前:“吃了它,我便看在姐妹一场的份上,保你一命。”
“你想毒死我!
苏若云,我不会让你得逞的!”
苏凡柔发疯似的,从牢栏中奋力伸出爪子来,打翻了我手里的攒盒。
“我的夫君可是当今太子,未来的天子,等他出去,绝不会放过你!”
白花花的甜糕落了满地,透着鲜血般的红。
毕竟是父亲的骨肉,我终是不忍,想再给庶妹一次机会。
于是命人在枣花酥中藏了假死药,若庶妹乖乖吃下,我便送她回江南老家,做个寻常百姓。
可她亲手断了这条生路。
死到临头了,还对男人做着不切实际的梦。
她彻底没救了。
生怕她听不清楚,我一字一顿道:“皇上已经下令诛杀太子全府,你以为,你还出得去吗?”
苏凡柔僵住了,片刻后,摇着门嘶吼道:“凭什么,到底凭什么!
为什么幸运的总是你!”
“不是我幸运,只是我比你更明白,命运得掌握在自己手里。
我早就看透了人性,不再寄希望于男人的荫蔽,而是纵横捭阖,运筹帷幄,踏浪前行。”
她不服,戚戚道:“我一咳嗽,太子就为我送来五石散驱寒。
而你不仅劳形苦心,还没有男人疼爱,真是可悲!”
萧澈那冷血弑父的恶徒,怎会真心待她。
左不过是挟持府上女子,想借此掣肘将军府罢了。
“你不知道吧,那五石散是补品亦是毒药,要不了多久,你就会周身溃烂,恶臭不堪。”
苏凡柔面如死灰,定定望着皮破肉烂的双脚,流下两行清泪。
我拂去云锦上的灰尘,淡淡道:“搔首弄姿,以色侍人,能得几时好?
女子本该与男子平起平坐。”
萧恒被正式册封为太子,生母追封为慈慧皇贵妃。
月光逶迤,我两漫步在洛水边,他说:“若云,吾钦慕汝已久,汝可愿嫁吾为妻?”
清风拂过他那如玉面庞,淡雅的荀令香萦绕在我的鼻尖,令人沉醉。
多希望时间定格于此。
我虽心悦他,却不愿卷入后宫女子间的倾轧。
他耳根潮红,炽热目光灼灼地注视着我。
我低声道:“芙蓉一枝只开一朵花,我独爱芙蓉,心里也盼着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温玉你如今是太子了,日后定是要后宫佳丽三千的,我不愿叫你为难。”
即使他许诺我不纳妾,朝臣也不会允许他这样做。
目光在半空中与他交汇,我迅速撇开眼。
后来,我们的交流便少了。
不多时,皇帝病逝,萧恒即位,年号端启。
杨将军为杨国公,食邑一万六千户。
夫余连败后,放下了东征大晋的野心,转而年年进贡,派遣使者来学习农耕技术。
河清海晏,天下太平。
唯一让大臣们忧心的是,新皇至今未娶。
萧恒隽雅出尘,清绝俊美,更是云端万千尊荣,高高在上的天子。
世家贵女哪个不是削尖了脑袋想引起他的注意。
他却漠然不动,下了朝堂便上御花园亲自栽种木芙蓉。
坊间出了传言,称当今圣上爱的是男子。
不知是谁这样胆大,居然敢妄议天子。
好在萧恒对此置若罔闻。
可言官坐不住了,甚是担心萧恒无后。
纷纷上书谏言,圣上未必要美妾成群,想养面首也无妨,只是务必迎娶位皇后延绵子嗣。
此法正中萧恒下怀,他立刻应允,浩浩荡荡带了一众人马来我府上请期。
臣子们欢天喜地,不敢怠慢。
他也好生欢喜,偷偷在我耳边俏皮道:“这帮老古董,非得让我绕这么一圈,才肯让我做个痴心人。”
我感到心里酥酥麻麻的,臊红了脸。
我两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
萧恒说,天下百姓有男有女,怎有只由男子通管天下的道理。
于是,他兴设女学,选拔任命女官,将她们交于我分管。
勤政殿内不再是清一色的男子面容。
君子与淑女分庭抗礼,旗鼓相当。
我和萧恒日日一同上朝,有商有量。
短短半年,国库储备便扩充了两倍。
大晋迎来了政通人和,物阜民丰的盛世。
爹爹你瞧,女儿和夫君,干得不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