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替罪出狱后,未婚夫跪求我原谅无删减+无广告

小琅 著

女频言情连载

订婚宴上,宾客吃了我做的蛋糕食物中毒。江昀为包庇养妹,销毁她在蛋糕动手脚的监控视频,亲手把我送进监狱。被押走前他警告我:“别忘了,薇薇是因为你才变成残废的,是你害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跳舞。”是啊。这是我欠江清薇的。所以我和江昀从两小无猜的恋人,变成了两看相憎的怨偶。我们之间永远横亘着江清薇这个觊觎继兄的养妹。“江昀,是不是替她坐完牢,我就不欠你们什么了?”出狱这天很冷,天上下着薄雪,风刮得脸上生疼。我穿着当初入狱时的秋装冻得瑟瑟发抖,拖着肿胀酸痛的腿走出监狱大门,像只阴沟里的老鼠终于重见天日。江昀的迈巴赫停在外面。看到我,他笑着拿束花来走到我跟前,语气宠溺中带着一丝无奈:“悦悦,坐了三年牢,你也该懂事了。”“蛋糕店薇薇帮你打理得很...

主角:江昀江清薇   更新:2025-01-24 16:49:0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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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女主角分别是江昀江清薇的女频言情小说《替罪出狱后,未婚夫跪求我原谅无删减+无广告》,由网络作家“小琅”所著,讲述一系列精彩纷呈的故事,本站纯净无弹窗,精彩内容欢迎阅读!小说详情介绍:订婚宴上,宾客吃了我做的蛋糕食物中毒。江昀为包庇养妹,销毁她在蛋糕动手脚的监控视频,亲手把我送进监狱。被押走前他警告我:“别忘了,薇薇是因为你才变成残废的,是你害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跳舞。”是啊。这是我欠江清薇的。所以我和江昀从两小无猜的恋人,变成了两看相憎的怨偶。我们之间永远横亘着江清薇这个觊觎继兄的养妹。“江昀,是不是替她坐完牢,我就不欠你们什么了?”出狱这天很冷,天上下着薄雪,风刮得脸上生疼。我穿着当初入狱时的秋装冻得瑟瑟发抖,拖着肿胀酸痛的腿走出监狱大门,像只阴沟里的老鼠终于重见天日。江昀的迈巴赫停在外面。看到我,他笑着拿束花来走到我跟前,语气宠溺中带着一丝无奈:“悦悦,坐了三年牢,你也该懂事了。”“蛋糕店薇薇帮你打理得很...

《替罪出狱后,未婚夫跪求我原谅无删减+无广告》精彩片段

订婚宴上,宾客吃了我做的蛋糕食物中毒。

江昀为包庇养妹,销毁她在蛋糕动手脚的监控视频,亲手把我送进监狱。

被押走前他警告我:“别忘了,薇薇是因为你才变成残废的,是你害她这辈子都不能再站起来跳舞。”

是啊。

这是我欠江清薇的。

所以我和江昀从两小无猜的恋人,变成了两看相憎的怨偶。

我们之间永远横亘着江清薇这个觊觎继兄的养妹。

“江昀,是不是替她坐完牢,我就不欠你们什么了?”

出狱这天很冷,天上下着薄雪,风刮得脸上生疼。

我穿着当初入狱时的秋装冻得瑟瑟发抖,拖着肿胀酸痛的腿走出监狱大门,像只阴沟里的老鼠终于重见天日。

江昀的迈巴赫停在外面。

看到我,他笑着拿束花来走到我跟前,语气宠溺中带着一丝无奈:“悦悦,坐了三年牢,你也该懂事了。”

“蛋糕店薇薇帮你打理得很好,休息两天你就能接手继续做蛋糕了。”

“以后别再为难她,嗯?”

我脚步微顿,木然地跟他擦身而过。

江昀愣了一瞬,下一秒他沉下脸拽住我的手腕:“时悦你又在闹什么脾气?”

“我说过,等你出狱我会遵照约定和你结婚。”

“薇薇不计前嫌帮你管理店铺,你还想怎么样?”

呵,我还想怎么样?

他怎么不问问,我还能怎么样!

早在入狱的第一个月,我的双手就被同牢房的犯人扣在床沿生生磨断了手筋。

如今这双手再也提不了重物,做不了蛋糕。

被他紧紧攥着的同时,十指生理性止不住地颤抖,丑陋地扭曲成一副恐怖的样子。

他全然看不见。

他只记得江清薇为我做出无关痛痒的牺牲。

我定定望进他凉薄的眼睛,讥诮一笑:“那还真是……委屈你们了。”

“不过江昀,当初说好。”

“坐完牢,我便不欠你们什么了。”

江昀像是从未见我显露出如此淡漠的情绪,愣神间手指微松。

我趁机抽出手腕,径直离开。

“时悦你站住!”

江昀将手里的花狠狠往地上一甩,神色阴鸷扳过我的肩膀逼我跟他对视。

“你说不欠我们什么,那这三年,我帮你照顾外婆又怎么算?”

外婆!

想到罹患老年痴呆多年的外婆,我的心狠狠一缩,倏地抬眼看他。

“外婆现在在哪?”

他手指缓缓摩挲过我的眉眼,眸中带着不容置喙的占有欲。

“乖,等我们完婚,我再带你去看外婆。”

我心下一沉,“江昀,你在威胁我?”

坐牢前,我最放心不下的就是外婆。

是江昀承诺会替我好好照顾外婆,我才最终答应替江清薇认下罪名。

可当时我也说了,我不可能再跟他结婚。

“时悦,你最好听话。”

江昀幽幽盯着我,眉宇间划过一丝不耐,“时家如今只剩你一个人,不跟我结婚你还能去哪?”

“你除了做蛋糕还会什么?

别再倔了。”

都说只有最熟悉的人,才知道怎么在你心上扎刀子最疼。

2当初我家没熬过突如其来的经济风波,父母为逃避债务双双跳楼。

一夕之间我从养尊处优的大小姐,变成一无所有的孤儿。

只剩一个人事不知患病的外婆。

是江昀不顾家里的劝阻,毅然从天台抱下绝望的我。

那时他的话,像一道圣光打在我的心里。

“悦悦你别死,这世上还有在乎你的人。”

“不管今后有什么困难,我都会一直陪着你,保护你。”

少年炙热的承诺,让我在债台高筑的日子里,始终保持着对未来无限的希望。

他也始终坚守承诺。

对我关怀备至,不惜和家里对抗帮我一起努力还债。

我以为这辈子我们会一直相依相伴过完一生。

直到他妈妈收养的养女江清薇出现。

他开始像个游离在天平两端的裁决者,一点一点不断向江清薇靠拢。

他任由江清薇时时刻刻穿插在我们的私密领域,模糊了兄妹间本该遵守的边界。

他会笑着为她抹去嘴角的奶渍。

会在生理期给她熬煮红糖姜茶,用手掌给她暖肚子。

会担心她因为我们要结婚心情不好,整夜整夜陪在她床边小意温柔的安慰。

做尽暧昧之事。

我们为此不停地争吵。

他非但没有改变,还怪我小题大做不懂事。

我们从两小无猜的恋人,渐渐变得面目可憎。

可即便如此,他依旧坚称自己是爱我的,这辈子只想和我结婚。

但是江昀。

如果你真的爱我,又怎么会如眼前这样。

像个运筹帷幄的巨人,肆意用我苦难的曾经拿捏我打压我,声声如刀逼我屈服。

记忆里对我无微不至爱护的江昀,再也不复存在。

也打碎了他在我心里最后一丝滤镜。

“想要我回去,可以。”

闻言江昀面上一喜,捏住我的下颔就要亲下来,“就知道悦悦你舍不得我……”我侧过脸避开了他的索吻。

“但我不想再看到江清薇。”

话音刚落,身后的车门开启。

江清薇委屈啜泣的声音传来,“嫂子还在怪我当初好心办了坏事是不是?”

“我真的已经知道错了,嫂子别那么讨厌我好不好……”熟悉的调调让我脑子下意识一阵抽疼。

“嫂子既然不想再看到我,那我走好了。”

说着她猛地起身,毫不意外重心不稳摔出车外,梨花带泪好不可怜。

果然。

江昀捧着我脸的手立马撒开,着急忙慌奔过去将她抱了起来,小心翼翼放回副驾驶的位置上。

“不好好坐着乱动什么?

你难道忘了自己不能走路了!”

他语气虽是责怪,但却透着满满的心疼。

转而,看向我的眼神瞬间晦暗冰冷。

“时悦,我说过,这件事等你出狱就翻篇了。”

“为什么还要耿耿于怀针对薇薇!”

当初订婚宴上宾客们吃了我做的蛋糕集体上吐下泻,酒店监控查出,是江清薇头天晚上偷偷进了存放蛋糕的冷藏库。

3事后她解释说。

她本想给我和江昀一个惊喜,藏了对钻戒在蛋糕里当做我们的订婚礼物,才好心办了坏事。

她不知道钻戒上沾了脏东西。

然而江昀没有深思,小小的戒指怎么能让一个三层大蛋糕全都沾染了浓缩生豆角汁。

也没有深思,最后翻遍整个蛋糕也没找出那对所谓的戒指。

便当机立断销毁了所有监控视频,拿我害江清薇残废一事逼我替她顶罪。

“薇薇因为你做不成舞蹈家,不能再毁了名声。”

订婚前。

因为江清薇试穿我的婚纱,还发来和江昀一起宛若亲密夫妻的合照,我忍无可忍跟她发生了争执。

不想争吵间她激动地从楼上跑下去。

脚一滑摔下楼伤了后腰,再不能站起来跳舞。

从此。

不论我是对是错,都背负着毁掉她人生,让她失去梦想的罪孽。

我和她之间,江昀永远坚定地站在她那边。

以致出了事,他甚至都没打算彻查,就替江清薇想好了退路。

“我针对她什么了?”

我淡淡看向江昀,自嘲一笑:“人活一世,我难道连不想见个讨厌的人都不行了?”

“既然你那么舍不得江清薇,那我们别结婚,分手啊。”

曾经我舍不得放弃和江昀的感情。

从来不敢说出任何分开的话。

不管因江清薇和江昀闹成什么样,最后都是我先低头示弱来维系两人的关系。

如今罪孽两清,我不想再回头。

更何况,要不是他们两个暧昧不清,我也不会和江清薇发生争执。

归根结底也不是我让她摔下楼的。

听到分手二字,江昀脸色阴暗得可怕。

他倏地转身上车并启动,经过我身边时他按下车窗,眼神傲然冷睨。

“看来只坐三年牢,还是改不掉你大小姐的毛病。”

“既然你那么不想看到薇薇,就自己走回去好了!”

我望着扬长而去的迈巴赫,看到后视镜里投射出江清薇得意的笑,缓缓闭上双眼。

不让眼泪就这么没出息的涌出来。

我从不怀疑他心里有我,不过只能摆在江清薇三个字后面罢了。

没关系。

这也不是江昀第一次将我扔在路边了。

从前江清薇不过是在电话里打了个喷嚏,他都能将为了拿下签约陪客户喝到胃出血的我抛在半路,让我自己打车去医院。

更别提江清薇这一摔。

又再次提醒江昀,导致她不能站起来的是我这个罪魁祸首。

他的好脾气早就从我这里转移。

也是我天真。

江昀如此宝贝江清薇,又怎么可能因为我替她坐三年牢就抵消了呢。

不管怎么说。

我的确需要回去一趟。

除了要查清外婆的下落,还要拿回属于自己的东西。

当初我们共同创立的公司上市后,我终于能闲下来做自己喜欢的事,江昀为了庆祝便将蛋糕店盘下来,由我自主经营。

在我坐牢期间,他居然把蛋糕店交给江清薇管理。

这等同于我们之间被江清薇弄脏的感情一样。

我不会再要。

但公司我有百分之十五的股份,证件什么的都还在之前的婚房里。

当初我陪他千辛万苦才创立的公司,我不可能放弃这部分所得。

4我和守卫的狱警借电话,拨给唯一信得过的闺蜜,想让她过来接我。

电话接通。

只听她声音带着踟蹰。

“那个,悦悦,你别怪我,嘉明的工作还得看江昀的脸色,我不敢帮你……要不,你还是别和江昀拧了。”

明白了。

江昀这是在逼我服软。

连最好的闺蜜都能为了现实的东西背刺我,我还能指望谁?

等拖着冻得快要僵硬的腿回到曾经的别墅,已是夜幕降临。

里头觥筹交错的场景,还有悬挂的海报上庆祝悦悦回家几个大字,深深扎在我的眼里。

他们在庆祝我的回归。

而我这个主角却像个丧家之犬般蓬头垢面,隔着一道门,和他们的热闹是那么的格格不入。

我悄无声息绕过大厅上楼,不想惊动任何人。

原本熟悉的卧房,已然被改装成另外一番模样,到处都是不属于我的零散物件。

衣帽间全是江清薇喜欢的粉色衣物。

我原本的东西一样也没见着。

看来在这三年里,江清薇早已登堂入室。

唯有嵌在墙上的保险柜还是原来的模样,被一副油画遮住。

我输入密码,手机证件什么的都还在。

我拿走保险箱里所有的贵重物品,刚要原路离开,不巧下楼时被陌生的佣人撞见。

“有小偷啊!!”

佣人发出的尖叫声顿时引来整个大厅宾客的注目。

江昀也跟着抬眼,发现了我的存在。

“天呐,时悦怎么邋里邋遢的?

该不会真偷东西了吧?”

“山鸡就是山鸡,也不看看自己什么样,还是薇薇和江总最般配。”

“在里头待了几年,她难道还是学不会教训?”

既然被发现了,我也没必要再遮掩。

径直下楼走进大厅,江清薇一身月白礼服坐在轮椅上滑过来,满脸笑意缠上我的胳膊。

“嫂子你怎么才回来啊,大家都等着给你接风呢。”

我看着她矫揉造作的表情好一阵恶心,想要挣脱她的手。

哪知她身体一歪,像是被我甩下轮椅狠狠摔出去,趴在地上瞬间红了眼。

“时悦你太过分了!”

江昀见状,大步上前把我狠狠推到一边。

我本就痛到快要站不稳的双腿,根本无力支撑突如其来推搡。

踉跄着撞翻大厅中间摆放的精美蛋糕。

人也跌坐到地上。

蛋糕砸下来,糊了我满头满身。

双手因为下意识支撑地面,顶到旧伤传来阵阵剧痛。

而江清薇被江昀抱在怀里,看着我哽咽出声:“嫂子,都是我不好,害你走了那么远回家,我跟你道歉,你别怪昀哥哥。”

“要怪就怪我好了。”

“只要你别生气,要我怎么样都行。”

不等我开口。

“薇薇,你无需和不知悔改的人道歉。”

“在她没意识到自己的错误之前,一切都是她咎由自取!”

江昀愤愤朝我瞪过来,却在看到我满身狼狈的样子时愣了一下,眼底浮现一丝歉疚,语气也软了下来。

“悦悦,我、我不是有意的……”说着他急忙抱起江清薇放到轮椅上,转身想要扶我起来。

江清薇瞪着我的眼中划过一抹狠戾,陡然捂住双腿哀嚎:“昀哥哥,我的腿、我的腿忽然间好痛……”不出所料江昀再次转向她。

“薇薇你怎么样,是不是摔到哪了,我这就送你去医院!”

看到江清薇暗暗向我投来的嘲讽眼神,我忍住双手神经传至全身的剧痛,咬牙瞪向江昀。

“江昀,你要是选择这时候离开,我们取消婚约。”

5围观宾客因为我的话再次引发喧哗。

“天啊,就她那样,是怎么有脸提出悔婚的。”

“我看她多半是在欲擒故纵。”

“取消了更好,本来就一个天上一个地下,她识相的话早就该这么做了!”

江昀毫不犹豫抱起江清薇,居高临下睥睨着我,语气森冷:“时悦,看来是我太惯着你了。”

“薇薇是我妹妹,我不可能为了你让她受委屈。”

“如果你一直学不会尊重她。”

“我会尝试用自己的手段,教会你什么叫做听话!”

说完江昀匆匆带人离开,留下一众宾客围着我冷嘲热讽。

“真以为自己还是江总的心尖宠呢,也不看看自己是个什么玩意儿。”

“连薇薇一根头发都比不上,哪来的底气威胁江家太子爷。”

我颤抖着双臂,慢慢撑起身,刮掉脸上稀烂的蛋糕。

不理会众人的各色眼神走出别墅。

好不容易挪步到山下,我找了家便利店给手机快速充电,吃了点东西买了些必需品,借人家洗手间把脸洗干净。

等缓过劲来,刚要付费离开。

却发现我的账户全都被冻结了。

而手机刚开机,就看到江清薇给我发来一段语音。

“昀哥哥,你冻结了嫂子的卡,她没钱用怎么办?”

“哼,就是要让她寸步难行,最后只能收掉她的大小姐脾气乖乖回来。”

“那嫂子有手有脚的,去找工作又不会饿死。”

“薇薇你说的对,我这就让助理和北城所有的商家公司打招呼,谁都不许帮她!”

显然,江昀这是打算把我往绝路逼。

我无比庆幸,先前把保险箱里的几根金条和珠宝外币全带在身上。

用外币付完款,我拿一条珍珠项链和店员置换。

她转了两万块到我微信。

这条项链是当初公司刚成立时,江昀为了纪念,花了近二十万买的小众品牌典藏款送给我。

当时他看着我开心的样子心酸不已。

“悦悦,和我在一起真的委屈你了。”

“等将来我们把公司做大做强,你喜欢的珠宝,多贵我都会送到你跟前。”

曾经我很爱惜这条项链。

因为这是江昀送给我的第一件贵重礼物,非重要场合我都不会轻易拿出来戴上。

后来我们有钱了。

我喜欢的珠宝,却全都戴在了江清薇的身上。

如今江昀逼我走投无路,有些东西就没必要再留着了。

纵然身上还有不少硬通货,但在打听到外婆的下落之前,我还得尽量省着点花。

以防江昀再次断我后路。

就近找了家医院,我打算住院做个全身检查。

在牢里,我每天被同狱的人针对磋磨。

身上的伤多到我自己都忘了是什么时候挨的。

没人爱惜自己,我就得拼命对自己好。

这是我在监狱唯一学到的东西。

从前那个事事为江昀妥协的时悦,在这三年里已经被挫骨扬灰,涅槃重生。

“悦悦?”

做完所有检查,我躺在病床上等待检查结果。

一道颇为熟悉的声音从病房门口传来。

“小良?”

我挣扎坐起身,竟看到孟良扈穿着一身白大褂,姿态挺括立在门口。

他清隽俊朗的脸上略过一丝怔忪,“悦悦怎么在这,生病了?”

“嗯,刚出狱,做个全身检查。”

我也很惊讶会在医院看到他,看样子他已经成为了一名医生。

6孟良扈是江昀母亲孟婉芝同父异母的弟弟。

孟家的私生子。

当初看到跟自己儿子差不多年纪的孟良扈出现,孟婉芝恨不得杀了这对小三母子。

可大闹一场之后,她最终还是认下了这个弟弟。

不是因为孟家这辈只她一个独女,没有男丁才被迫认下。

而是孟良扈从小就有自闭症,根本对孟婉芝构不成威胁。

后来孟良扈被送到国外,她更不把小三母子放在眼里。

孟家财富地位比江家还要显赫。

孟婉芝从小就把江昀作为两家的接班人来培养,所以江昀当初为了我不惜反抗家里,一度被她断了所有的经济来源。

后来我和江昀创立的公司有了起色,他才得以重新回到江家。

虽然孟良扈这些年再没回过孟家。

但他名义上还是江昀的小舅舅。

我小时候到孟家找江昀玩的时候见过他几次,他几乎不怎么说话,总是一个人默默待在房间里刷奥数题。

有时候他妈妈骂他白痴废物,我看不过眼还会跑出来替他解围。

“出狱?!”

孟良扈猛地上前想要握住我的手,却又在下一秒把手背到身后,拘谨地后退两步,明亮的双眼直勾勾盯着我,神色焦急:“你,怎么,为什么入狱?”

孟良扈还是和小时候一样,一着急说话就会语不成句。

想接近我又很怕我的样子。

我像小时候那样伸手摸摸他的脑袋,怅然笑笑:“昀昀嫌我不懂事,把我送去关起来了。”

“你呢小良,你现在是医生了吗?”

孟良扈虽然有自闭症,但智商一直很高。

他去国外这些年,我们偶有通讯,但大多是我给他发年节问候,他却鲜少回复。

我只知道他在国外边读书边做行为训练。

没想到最后选择了学医。

挺好的,钻研医学不会埋没他的智商。

孟良扈和小时候一样,乖乖把脑袋杵在我手里任由我呼撸,盯着我风轻云淡的样子良久,他才皱着眉道:“悦悦不要懂事。”

“没人疼,才懂事。”

“昀昀不疼悦悦,我疼,不要懂事。”

三年前我被江昀送进监狱的时候,我没有哭。

今天再次被江昀抛弃的时候,我也没有哭。

可莫名的,在仅是泛泛之交的孟良扈说他疼我的时候,眼泪却怎么也止不住地奔涌而出。

“悦悦不哭,哪里疼,我看看。”

见我刹不住眼泪,孟良扈慌到不行,手忙脚乱把我放倒在病床上,撩起我脏兮兮的衣摆就要给我做检查。

当他只是看到我肚子上大大小小的瘀青,顷刻便红了双眼。

“怎么那么多伤,悦悦痛不痛?”

“谁打悦悦了?”

他一时间像个孩子般手足无措,喉咙发出一丝压抑的呜咽,指尖小心翼翼抚过肚脐上最大的那块黑紫。

触电般又缩了回来,眼睛湿漉漉的。

下一秒,不等我回答。

他赫然把脑袋凑到我肚子上方,轻轻呼了几口气。

7“给悦悦呼呼,痛痛飞走,不哭不哭。”

我被他突如其来的浓烈情绪愣住了。

印象中,他对我和其他人好像并没有太大的不同,都是淡淡的不冷不热。

他这个样子有点超出了我的理解范围。

而且他不是医生吗?

面对伤处怎么会用哄三岁孩子的方法来治?

别不是学了个假医。

孟良扈鼻息轻洒在肌肤,我顿觉有些痒,刚想把他脑袋挪开安慰两句。

“你们在干什么?!”

江昀突然大步走进病房,一把将孟良扈推开,眼神愤怒地不停在我和他之间来回,脸色铁青。

仿佛捉奸当场在看一对奸夫淫妇。

我平静地瞥过去,“我们在用各自的身体从事合法活动。”

江昀目眦欲裂:“时悦你能不能好好说话?!”

“我当初就是太好说话才会变成现在这样!

怎么?

不愿意听你就滚啊!”

真是晦气。

竟然和江昀送江清薇来的是同个医院。

江昀阴沉着脸,像是不习惯我突然强硬起来一时语塞,转而瞪向孟良扈嘲讽道:“你还真是阴魂不散啊!”

“时悦刚出狱你就回来了,一个傻子也配惦记……”话音未落。

孟良扈一记重拳骤然朝江昀脸上狠狠砸了过去。

不等他反应。

第二拳,第三拳接踵而至。

“废物你敢打我?!”

江昀回过神,气急败坏一拳回了过去,但被孟良扈躲开了。

我紧绷的心顿时松了口气。

孟良扈瞬间没了刚刚对着我时惴惴不安的神情,又恢复像从前那样,面无表情冷淡的模样。

“我不是傻子,是昀昀你的舅舅。”

“舅舅打外甥,天经地义。”

“外甥打舅舅,天理不容。”

“而且你欺负悦悦,还眼瞎,打你能治病。”

“顾教授说了,只有傻逼,才会到处说别人是傻子。”

江昀闻言,更加怒火中烧。

“我没你这样的神经病舅舅!”

“你未经允许私自回国,不想被我妈再把你丢到国外去,就离悦悦远一点!”

哪知孟良扈根本没在怕的样子,不停做出拳击防御的姿势。

“就不!”

“教授说我是大专家,你们赶不走我。”

“他还说,只有小朋友打输了,才找妈妈,昀昀还是小朋友。”

这话说的,伤害性不大,侮辱性极强。

江昀顿时脸都绿了。

我没忍住笑出声。

真想看看小良的老师长什么样,能把一个自闭症患者带得如此灵动,简直功不可没。

听见我的笑声,江昀神色骤然变得更加阴翳。

他猛地越过孟良扈,上前把我扯下床,语气凶恶:“你不想和我结婚,难不成就是为了他?”

“小时候你们就不清不楚的。”

“现在他回来了,你就迫不及待到这脱衣服……江昀你混蛋!”

我用尽全身的力气狠狠甩一巴掌到他脸上,但也仅是将他扇歪了歪。

难以置信他竟能说出这些混账话。

想到江昀曾说过“我会对你千好万好,好到任何人也插足不进来”。

再怎么心如死灰,依旧感到万箭穿心。

如今他早就背弃了承诺,还亲口对我进行荡妇羞辱。

8我浑身气到止不住发抖,嫌恶地扭头过一边。

“你滚吧,我们婚约已经取消了。”

“我不想再看见你!”

我很少在江昀面前发疯,他像是也意识到自己过分了,慌忙抱住我不停道歉:“悦悦别生气。”

“我也是看到你和那傻子那么亲密才……是我混蛋,你打我骂我都好,别再说取消婚约了好不好?”

“我从始至终爱的只有你,只想和你结婚,你怎么就非要和薇薇过不去……江昀。”

我挣脱不开他,只垂眸打断他淡淡道:“你口口声声说想和我结婚,但因为江清薇,你一而再再而三改婚期。”

“你不是不明白。”

“你想结婚的人,一直都是她。”

“你碍于世俗不敢娶她,只能不断向她妥协,把我们的婚礼细节悉数改成她喜欢的样子。”

“你告诉我,这就是你对我的爱吗?”

“你明明知道,她摔下楼并不完全因为我,但你还是认定了只是我的原因。”

“那你呢,不能给她许诺婚姻幸福的你,难道不是最大的始作俑者吗?”

因为他认定我对江清薇有所亏欠。

所以他默许江清薇在每次临近婚期时反复作妖横跳,不是场地是她不喜欢的,就是婚纱款式她不中意。

搞得好像她才是江昀的新娘。

导致婚期改了又改。

最后为了安抚江清薇,江昀也只答应了先和我订婚,订婚宴还被江清薇投毒,以决胜的姿态搞砸了。

而我输掉了所有的尊严和毕生的追求。

如今他还有脸跟我说,他是爱我的。

当真可笑。

我静静看着江昀脸上泛起愧色,淡淡道:“分手吧,对我们三个都好。”

“不可能!!”

江昀狠狠攥住我的胳膊,目光狠戾瞪着我:“我不可能取消婚约跟你分手!”

“你这辈子都只能是我的人!”

“你不就是想要自己满意的婚礼,不想见到薇薇吗,我可以让她搬走……昀哥哥。”

江昀话没说完,只见江清薇坐着轮椅在门外,捂着心口泫然欲泣。

“我知道自己碍着你们的眼了,我、我这就让妈妈安排我出国!”

说完她胡乱抹掉眼泪,转过轮椅快速离去。

“薇薇!”

江昀下意识想要追上去,却在下一刻看我面上嘲讽的笑。

“看吧,你连看着她哭都做不到。”

“就别再说什么爱我了。”

他脚步顿了顿,刚要说话。

孟良扈急匆匆拉着一个戴眼镜的帅气医生过来,“悦悦不怕,我带顾教授来救你啦。”

顾医生手上拿着一叠报告,面上颇为凝重看了我一眼。

“时小姐,你的身体状况不容乐观,陈旧伤很多,以及严重贫血引发肾病综合征导致双下肢水肿,有肋骨还轻微骨裂。”

“尤其是手腕韧带断裂……”江昀听到这,倏地冲我看过来,满眼失望的神色。

“悦悦,薇薇残废之后就得了严重的抑郁症,为了替你赎罪,我才事事迁就她。”

“你听话,别闹了。”

“因为争风吃醋装病,只会让我觉得你很不成熟,婚礼我会安排好的,等气消了就乖乖回家等我。”

说完,他头也不回朝江清薇离开的方向追过去。

我嗤笑勾了勾唇。

没了爱意,他当真就成了一个睁眼瞎。

从进门到现在,他看到孟良扈对我亲密的举动,却看不到我肚子上的伤。

连明明白白的医嘱和报告,他也不屑多听多瞧。

只认定我是在装病。

曾经沧海难为水。

我领略过他纯粹浓烈的爱,如今不爱了,便是如此分明。

9“不是,这傻叉真是江孟两家的继承人?”

顾医生不可思议看着江昀扬长而去,气得把报告摔在床头柜上,指着他离开的背影不停骂骂咧咧:“早知道是这样的人请我回国,打死我都不回!”

“也就是你小良,要不是为了顺便看看你的心上人……”孟良扈表情淡淡将他挤过一边,“小良只有悦悦能叫。”

“教授以后,可以叫我小孟医生。”

顾医生双眼大瞪,难以置信地在我和他之间扫视,“不是吧,才刚和心上人搭上线,你就和为师如此生分?”

“你还是不是我最呆萌可爱的小良了?”

两人对话中的因素太多。

我一时间有些不敢相信,吃惊地朝孟良扈望去。

“小良,你喜欢我?”

不怪我如此直白。

小时候我好奇自闭症是什么情况,为了和孟良扈说上话,胡乱找了些相关书籍来看。

和自闭症患者沟通,得尽量简洁不绕弯子。

“嗯,喜欢悦悦。”

孟良扈直勾勾盯着我,重重点头,“还有悦悦做的蛋糕。”

说这话时。

他虽神色无波,但耳垂却微微泛起了粉色。

顾医生瞠目结舌,一脸看新大陆的样子赶紧掏出手机拍下,并语音记录:“2025年月,小良同学看到喜欢的女孩子害羞了。”

自闭症患者一般不会显露太多情绪。

面对孟良扈突然间的表白,我内心说不动容是假的。

可眼下我的情况剪不断理还乱,不能立马对他做出回应。

轻率的允诺对他不公平,也是不负责任。

更何况我这样破败的人,哪里配得上他的至纯至净。

思忖几许,我握住他的手。

“小良,我现在还不能给你回答,我们先做好朋友加深彼此的了解,你再决定要不要喜欢我,可以吗?”

“当然可以!”

孟良扈眉眼弯了弯,兴奋地回握住我的手摇晃,“我懂的,悦悦要先治病。”

“病好了我们才能亲亲。”

我不由懵愣,“亲亲谁教你的?”

“呃,那个,好像有患者叫我,时小姐的情况让小孟医生跟你细说哈。”

顾医生摸摸鼻子丢下这句话,赶紧溜了。

孟良扈握着我的手不放,眼神亮晶晶瞅着我不说话。

我被一种难以言喻的炙热情绪包裹,心头不由自主发烫。

“那……小良医生,你现在能告诉我,我的身体现在怎么样了吗?”

提到病情。

小孟医生像是一秒进入状态,表情也严肃了下来。

“悦悦身体,很不好。”

其实不用他细说,我也知道自己身上大大小小的伤不计其数。

全套检查下来。

他告诉我,除了陈旧表皮伤,还有严重的肠胃疾病,肝部也出现了不良状况。

这些病都是在牢里被狱霸长期折磨出来的。

她们的手段层出不穷,我提出用钱解决,她们还是针对我。

三年来,我几乎没有一天不是在疼痛中度过的。

长期精神上高度的紧张更让我几度感到崩溃。

“悦悦放心,这些病我都能治好。”

孟良扈满脸笃定,我不由怔了怔。

“都能?

那我的手……”0孟良扈再次重重点头,“能的!”

“不过后期康复,很辛苦。”

“悦悦不怕,我会陪你一起做康复。”

我眼眶顿时潮热,手指也情不自禁微微颤抖。

当时手筋断了很久,红肿不退,引来狱警关注送去做进一步治疗。

但医生说已经过了最佳治疗期,等出狱之后,手术接上的成功率也会降低很多。

而那些害我残疾的狱霸。

不过是在本就无望的刑期上多加几年。

我没想过,我的手筋还能有接上并且恢复的希望。

孟良扈简直就是我的再生之神。

激动之下,我满心欢喜在他脸上亲了下去。

“谢谢你啊,小良医生。”

还没手术就得了亲亲,孟良扈表情瞬间变得异样的呆滞,耳朵粉粉的。

呼吸也在顷刻间变得粗重起来。

很快他回过神,倏然捧起我的脸,眸光熠熠郑重在我额间印下一吻。

“为了悦悦,我什么都可以。”

许是有了进一步的接触。

随后的问诊检查,孟良扈虽还是面无表情的样子,但他嘴角几不可见弯了一个晚上。

他还缠着顾医生,给我转到他专门负责的独立病房。

直到下班时间。

我劝了他好久才依依不舍的回去。

离开监狱的硬板床,躺在绵软的病床上,我竟辗转难眠。

三年里被狱霸折磨的场景不停在脑中闪过。

我不停告诉自己都过去了,但血色的记忆还是不断刺激我的脑神经。

就在我打算找值班护士拿两颗助眠药时。

手机响了几声提示音。

嫂子还没睡吧,一直没机会问你,在监狱的日子过得怎么样?

里面的人不好对付吧?

手筋被磨断的滋味难不难受?

昀哥哥刚刚在床上照顾我半天,都累坏了,你要不要回来看看他?

[图][图]对了嫂子,蛋糕店已经更名为我的名字了,昀哥哥说我喜欢就送给我了。

还有你外婆,昀哥哥也交由我在照顾着。

你想知道她在哪儿吗?

你说外婆看到你如今跟条癞皮狗一样,还会不会记起你来?

真是可怜呀,当初我不过一时兴起,想看看自己在昀哥哥心里的位置才故意摔下楼的,我皮都没破一下,你就要替我坐三年牢。

你说,这回我要是在他跟前闹自杀,昀哥哥还会和你结婚吗?

[捂嘴笑]随着信息一条条弹出,看得我怒火中烧,脑子胀痛得快要炸掉。

我哆嗦着手赶紧截屏。

原来,她根本就没有摔断腿。

原来我在牢里遭受的屈辱,全都是她故意找人安排的!

想到这几年如履薄冰的每一天,我指甲深深陷入掌心,整个人抑制不住地想要发疯。

最后她发来一段视频。

我点开一看,只见枯瘦的外婆被关在一个阴暗的屋子里,头发凌乱浑身脏兮兮的。

护工一边咒骂一边往她嘴里灌饭。

“烫!

烫!”

“悦悦!

我要悦悦!”

“呜呜呜你们都欺负我,我要悦悦……”外婆被滚烫的白饭烫得大叫,整个人不停蜷缩成一团。

但凶恶的护工还是不肯放过她。

为了逼外婆张嘴吃,那个畜生用力抓住她的头发往后扯。

“个老不死的给我吃!!”

“你要饿死了,我上哪找这种钱多事少的活去,快点通通给我吃下去!”

看到外婆被肆无忌惮地欺凌。

我的心仿佛被重锤狠狠砸了又砸。

当初就不该逞一时之气答应替罪,把外婆交给江昀的。

外婆尚还有一丝清醒的时候,时常会把好吃的东西藏起来给江昀留着,有时连我都没有。

江昀,你怎么敢让外婆遭受这种屈辱?!

懊悔和钝痛的感觉令我喘不上气。

恨不能立马冲回去杀了这两个狗男女。

我哆嗦着想要报警,想要把这两人的无耻行径公之于众。

但深呼几口气冷静下来,我踟蹰了。

这时若贸然把截屏内容公布出去,江清薇多半会狗急跳墙。

她之所以敢明目张胆发来这些,就是笃定我会投鼠忌器,才会这么有恃无恐。

一旦轻举妄动,外婆搞不好会出什么意外。

我不能拿外婆的安危去赌。

但我更不甘心被江清薇威胁。

必须尽快找到外婆的下落,确保她的安全才能好好反击。

我试着联系曾在公司一起打拼的管理层朋友,以及曾经熟稔的合作方老板。

无一例外,没一个人接电话。

是了。

江昀说过的,要让我寸步难行。

江孟两家手段强势,在北城手眼通天。

没有一击必中的把握,就算我把事情闹开,江昀还是会无底线的给江清薇擦屁股。

到时还会让自己陷入更被动的境况。

我拳头不由狠狠攥紧。

到底该怎么办?

啪……啪……啪……这时候,病房门外忽然响起一阵沉闷有节奏的拍打声,持续不断。

我起身去开门.看到孟良扈穿着羽绒服休闲裤,像个帅气的游魂徘徊在走廊外,不停重复用手轻拍病房外墙扶手的动作。

我知道,这是自闭症患者在情绪不稳定时。

通常会出现一些既定的刻板行为。

“小良?”

听到我的声音,他脚步微顿。

缓缓转过身,幽幽看着我。

“想亲亲……”他语气温润中带着一丝稚气,声音喑哑。

明明近一米九的个子,却像是受了伤的小兽般委屈巴巴的。

然而他转眼看清我涕泪横流的脸,一下子慌得团团转,急忙握住我的手。

“悦悦怎么又哭,是不是小红护士骂你了?”

“没有,小红护士人很好。”

我努力想挤出一丝笑安抚他,却怎么也笑不出来。

尤其看到他清亮的眸中满满都是关切,我喉咙哽到不行,再也忍不住扑到他怀里痛哭出声。

“小良怎么办,我好想外婆,可是我不知道她在哪……”我知道,孟良扈或许帮不了我什么。

但在濒临绝望时,能有一个人任由我倾诉所有的痛苦和委屈,让我抱一抱充一充电,我就能够重整情绪继续面对世间的黑暗。

曾经陪我度过黑暗的人是江昀。

而如今,我所遭遇的黑暗全都是他带来的。

我恨兰因絮果,更恨自己识人不清没有及时止损。

害外婆落入险境。

孟良扈被我抱住,身形顿了顿,很快他回抱住我,大手不停在我身后轻拍,声音自带一股安定的力量。

“悦悦不怕,找人就拜托教授,他最厉害找人了。”

说着他直接拨通顾晟的电话。

没两声电话接通。

2“不是,大哥,你知不知道现在几点了,我明天还要开早会……悦悦要找人。”

孟良扈言简意赅,把手机递到我嘴边的时候,我抽泣着都还没反应过来。

“找人?

没问题,找什么人?”

江家势威,顾晟又答应得太过容易,我虽不抱什么希望,但还是把原委和他说了。

“靠!”

“这女的这么毒辣,江家还想请我回来给她动手术?

恶心我呢吧!”

“放心时小姐,但凡在这地球表面有用到药的地方,我都能给你把人找出来。”

顾晟挂掉电话后,立马帮我找人去了。

我心里有些忐忑,既希望他能找到,又担心他会碰壁遭到江昀的报复。

孟良扈贴近我窝在病床上,轻捏我的手指摇晃,“悦悦别担心,姐姐对教授很客气。”

闻言我有些惊讶。

我虽没正式见过江昀的妈妈,但也听说过她强势又傲气。

能让孟婉芝客气相对的人可不多。

更何况是让私生子弟弟好转起来的人。

于是我上网查了下顾家,结果大吃一惊。

顾家是业界最有名望的医学世家,旗下药品研发和医疗团队遍布全球。

正如顾晟说能找到,那就一定能找到。

稍安下心来,我不觉间竟睡着了。

等惊醒过来的时候天已经大亮。

睁开眼,看到孟良扈还保持着昨晚蜷缩在我床边的姿势。

好看的眼睛闭合着,窗外投进来的阳光打在他长长的睫毛上落下一片阴影,显得皮肤白皙又饱满。

原来曾经麻木弱小的男孩,已经成长为一名可靠的大人。

他竟一动不动守了我一个晚上。

我心下划过一阵悸动,忍不住指尖轻轻抚上他的眉眼。

男人像是被惊动了,双眸颤了颤,缓缓打开。

电话突然间急促响起。

我倏地收回手,像是什么也没发生过,赶紧接听。

“时小姐,你外婆乔燕女士找到了。”

我的心顷刻高高悬起,颤声问道:“在哪儿?”

“城郊的一家私人疗养院,我查过了,是孟家的产业,法人代表就是江清薇。”

挂掉电话。

我望着孟良扈刚睡醒还有些迷蒙的脸,心情有些沉重。

孟家是比江家还要庞大的存在。

江清薇是孟婉芝的养女。

如果这件事有孟婉芝参与其中,我不确定江清薇最后还会不会得到她应有的制裁。

不管怎么样,得知外婆的下落,我已然很庆幸。

为了防止江清薇回过神把人移走,我打算立刻前去那家疗养院把外婆接出来。

“悦悦我和院长请假了,我陪你去。”

孟良扈在我打车的时候,急匆匆跑了过来,先一步坐进了车后座,拍拍身旁的位子示意我坐他旁边。

一上车,他熟门熟路握住我的手,目光灼灼望着我。

“我是孟家的孩子,我能保护悦悦。”

十指交握,被温暖的大掌包围,我指尖不自觉紧了紧。

我不是没想过借用孟良扈的身份去周旋这件事。

但他在孟家的地位本就岌岌可危,我不能自私地将他拉下水。

像是猜出我在想什么似的。

孟良扈又笑着开口,“悦悦别怕占我便宜,教授说过,有便宜不占王八蛋,我的就是悦悦的。”

闻言,我眼眶瞬时蒙上一层雾气,弯了弯唇角。

“好,有小良保护,我不怕。”

车子很快开到疗养院。

感觉里头有些空荡荡的。

问了人,知道现在是早餐时间,老人都去食堂用餐了,除开没有行为能力的人才留在房间等护工喂饭。

我和孟良扈跑到食堂转了一圈,没看到外婆。

又到住宿楼逐层挨个儿房间找过去。

直到听见某个角落的房间传来肆无忌惮的咒骂声,我怒火瞬间噌的窜上头顶。

3“个老不死的天天给我整幺蛾子!”

“饭都不会吃你怎么不去死啊!

活着也是浪费粮食!”

“快他妈给我吃!!”

当我冲过去,看到外婆双手被反绑,身上沾满了白饭,还穿着视频里看到那套脏兮兮的衣服被扯着头发屈辱的灌粥。

外婆被烫得呜呜直哭。

护工嫌她的眼泪沾到手上,竟扬起手要打她。

我再也忍不住抄起门外的扫把,狠狠朝那个中年女护工的脸上狂扇,撕打了起来。

“哪来疯子敢打我!”

护工被我发疯似的举动惊了一瞬,身上挨了好几下。

很快她回过神来,凶神恶煞反朝我扑了过来。

我双手续不上力,很快扫把被她抢了过去,眼看就要打在我身上。

“悦悦!”

“乖宝!”

孟良扈解开绑着外婆的手,顿时齐齐朝护工围了过去,一个夺了扫把,一个想办法戳她的眼睛。

我趁机上前拼命扯她的头发,往她嘴里灌剩下那些粥。

护工顿时烫得哇哇叫,涕泪纵横不停挣扎。

比外婆刚刚的样子还狼狈。

我嫌手上力气太小,干脆脱下一边鞋子往她身上脑袋上抽。

“让你欺负我外婆,让你不做人!”

孟良扈也照着我气呼呼地插腰直骂:“让你欺负悦悦的外婆,让你不做人,哼!”

护工显然怕了,连连讨饶:“求求你们,求求你们放过我!”

“我只是按照吩咐办事,以后再也不敢了……”我瞪着她,打开录像,“那你说,是谁指示你这么干的?”

护工脸色刷白,像是有些忌惮。

外婆学着孟良扈的架势,一手插腰,一手伸出两指又要戳她的眼睛。

“我说!

我说!”

“是、是我们老板,江、江大小姐。”

护工一五一十把江清薇暗示她,可以趁没人的时候,给外婆找点不痛快。

我越听她往下说,心脏越像是被钳子使劲拧过一般。

最后我再也承受不住,狠狠往那护工的脸上吐了口唾沫。

“为了钱你竟然答应做出那么狼心狗肺的事,难道你以后就不会老吗?

也不怕将来遭了报应?”

“简直丧尽天良!”

这动静很快引来周围住的老人。

“哎哟,我就说这人要倒霉吧,让她整天欺负乔老太!”

“造孽哟,家人这么久才过来看望,真是不孝。”

“要我说现在的孩子孝顺的有几个……”听着这些议论,我的心里很难受,不想继续在这待下去,于是和孟良扈扶着外婆就要走。

“你们是什么人?

在这闹什么?”

突然一个大腹便便穿西装的男人挤了进来,看到我们要把外婆带走,急忙拦住。

“你又是什么人?”

我瞪着他皱眉反问。

男人鼻孔朝天:“我是这间疗养院的院长!”

我不欲跟他多费唇舌,出示我和外婆的户口本,“这是我外婆,我要把她接走。”

“不行!”

“乔老太进来的时候,监护人不是你,按规定你不能带走她。”

“除非是合同上签字的监护人过来领走。”

“否则不论什么阿猫阿狗过来都能把人带走,我这岂不是乱套了!”

我又问他:“那原本签合同的人是谁?”

“这是我们和病患家属间的隐私,恕不奉告!”

“你确定不放人?”

“不放!”

“行。”

我冷冷一笑,翻开江清薇发来的视频和刚刚我录下护工承认虐待老人的视频怼到他跟前。

“要是你不放人,这两段视频我立马发到网上。”

“让大众看看你们疗养院是怎么对待老人的,看以后谁还敢把家人送到这里。”

4我本以为,这个院长多少会顾及名声,态度会有所收敛。

岂料他非但没有害怕,反而嗤之以鼻。

“你爱发不发,就算你发了,最多不到一个小时,你发的那些都会被删的干干净净!”

“你知道这是谁家名下的疗养院吗?”

“是孟家!”

“就算我们欺负人了怎么着?

谁让这老太无亲无故,被欺负了也是她活该!”

“我还没清算她这三年花了我疗养院多少开销呢。”

“敢到这里来闹,还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我气得浑身发抖,刚打算继续跟他理论,突然一个电话打进来。

我一看是江昀打来的。

正好,我想问问他良心是不是被狗吃了。

刚一接听,就传来江昀气急败坏的低吼:“时悦,我送你的珍珠项链为什么会在便利店员的脖子上……”懒得听他逼逼赖赖。

我冷声开口:“江昀,我最后问你一遍,外婆在哪儿?!”

他算是救过我的命,不论他后来怎么对我,我念着这一点,始终不愿意将他放在仇人的位置上。

这是我给他的最后一次机会。

“我在和你说项链,你说什么外婆?

不解释清楚你别想见到外婆……”够了。

江昀从此在我心里就是个死人。

直接挂断电话并拉黑,我沉着脸瞪向院长:“今天外婆我是一定要带走的,你要坚持不放人,那就报警吧。”

正要按下报警电话。

“不能报警!!”

院长抢过我的手机狠狠砸到地上四分五裂,凶恶地指示门外的安保把我们围住,封了这层楼。

“今天就算是天王老子来了,你也别想把人从这里带走。”

说完他狠狠盯了我一眼,转头不知给谁打电话去了。

我估计多半是江清薇。

“悦悦,悦悦我怕!”

房间一下涌进许多陌生人,外婆顿时变得惊惧非常,浑身止不住颤抖。

我心疼地将她抱在怀里,边安抚她边想办法要怎么脱身。

一时间没注意到旁边的孟良扈。

就在我打算鱼死网破闹大时,孟良扈忽然把手机递给我,“和管家爷爷说。”

“什么管家?”

我纳闷。

孟良扈点了外放,里头传出一道上了年纪却四平八稳的和蔼声音:“是遇到困难了吗?

告诉管家爷爷你在哪儿?”

这话一出,禁住我们的安保立马想抢孟良扈的手机。

我赶紧大声道:“我们在城郊疗养院,他们把我们关起来还把孟良扈给打伤了!”

从管家态度上看,我推测孟家并没有彻底放弃孟良扈。

所以我往严重里说,希望能尽快解决问题。

电话刚传出一声严肃的“知道了”,就被安保把手机抢了过去砸烂。

而这时院长也已经打完电话进来,听到安保说我们找救兵。

他嗤鼻冷笑:“你找什么人帮忙都没用,孟家……”我打断他指了指孟良扈,“你知道他是谁吗?”

“我管他是谁,反正我知道你们马上就要倒大霉了,敢到我这捣乱,真是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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